许未闻有一种预感,何胥很可能不是同方磊客套的。
他焦虑的恨不得将十根指头都咬个遍。
最后站在电视机与床之间,盯着一大早上被自己发神经弄的灾难现场一般的床铺,眉毛皱的能夹死一排苍蝇,第一反应是绝对不能让何胥看到。
于是……
冲了澡换了衣服的何胥在敲完302房门后,就看到气喘吁吁来开门的人。
他瞧了眼许未闻。
对方明显是为了压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而故意憋了口气,试图让呼吸回归正轨。
但一张红扑扑的明显的脸颊还是率先做了叛徒。
“你……在房间锻炼呢?”
这句话是何胥调侃许未闻呢。
许未闻也听了出来,但这回没急的脸红脖子粗,反而特没所谓的回了句:“我记台词呢。”
何胥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没将为什么记个台词还累的喘不过气儿的疑问问出来,他有一种感觉,如果问出来,说不定缺根筋儿的许未闻会觉得自己找他不痛快呢。
他已决心让两人的关系能别像仇人相见似的紧张,于是默默的心底打算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许未闻乐意在嘴上占便宜,自己又不会少一块儿肉,让着他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或许许未闻内心里也认为有求于别人就不该理直气壮的,所以这次格外的乖,不吭不响的侧着身子让何胥进了房间。
何胥走进去时,瞥了眼被一丝不苟收拾过的被子,夸张到连个褶皱都看不到。
他不用扭头,也能察觉到身后人的紧张。
更觉得好笑了,之前哪回见不是张牙舞爪的模样?这次不就是对个台词,怎么反而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
何胥觉得好笑,心情也跟着变好。
回过头问:“我坐哪?”
许未闻这家伙真是太阳打西边起,竟没了一点主人的派头,看了眼自己很不特意收拾过的床,和要收拾却没来得及,还丢着外套帽子洗脸巾的沙发,罕见的长了点脸皮:“呃……看你坐哪里方便吧。”
何胥是想坐沙发的,可那上头实在难以腾出留给他坐下的空位,于是他只得坐在了床上。
许未闻也只得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床角,两个大男人这么干坐着多少有点尴尬,明明都记住了台词还要翻剧本。
“雪大吗?”
何胥冷不丁的问,让许未闻差点没反应过来。
看着他思绪飘着眨了几下眼皮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应该是自己早上发的那条朋友圈。
昨晚对完大纲回到房间许未闻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了何胥的好友申请。
“不算大,但挺冷。”许未闻说。
“下午多贴几个暖宝宝。”
“嗯,我还买了发热鞋垫呢。”
“有用吗?”
“不知道,下午试了才知道。你要吗?”
“不用了。”
许未闻不甚在意的耸了下肩膀,两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终于将有些尴尬生硬的气氛聊的软化了许多。
顺其自然的能言归正传到剧本上来。
“这场戏挺难的。”何胥说。
“是啊,虽然今天下雪,但是也太突然了。”让许未闻毫无准备。
何胥没应声,心里想的和他同样。
两人是第一次私下里对戏,没了镜头和工作人员的几十双眼睛盯着,自然是要更顺一些,可是离预期的状态还是相差甚远。
相同的台词反反复复的念,状态又要不断的调整,十几遍之后,到最后,双方都有些疲惫,竟然还没第一次对的效果好。
这种情况其实已经很糟糕了,因为要为下午正式拍摄留出足够的精气,太急于求成反而会偃苗助长。
何胥听出许未闻的嗓音已经有了些沙哑的迹象,而对方还未停下的意图,便打断了他的台词。
他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而他说的也正是许未闻现在心里担心的,他也怕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导致何胥的状态也跟着乱。
“好吧,我再琢磨琢磨。”很明显的,他现在的状态有些消沉。
这让何胥皱了下眉说:“别再琢磨了,你再纠结下去这几句词就是让你嚼碎了也没用,你都快形成肌肉记忆了。”
或许是被何胥戳穿了,许未闻的心理防线紧跟着连连败退,泄了气,拿着剧本的手腕一软,搭在床垫上,肩膀也跟着塌了下来。
“好,我确实该整理一下心情了。”许未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愁的捏了捏山根。
“嗯,我先走了。”何胥说。
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转身向外走,快到门口时,终于听到了一声有些细微的:“谢谢了。”
声音很小,却没多大的不情不愿。
何胥在原地停下来,侧了下身,看到许未闻依旧是那副恹恹的模样。
*
雪下到下午一点钟才有转小的迹象,而下了几小时的外景也达到了黄文鹤想要的效果。
现场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裹着羽绒服,还有几个化妆师穿着不知道从哪批发来的军大衣,几个平均身高一米六的小姑娘摇摇晃晃的像企鹅,黄文鹤一到现场就先搜刮了两件,进到监视器帐篷里看到缩成一团的乔云庭,丢给他一件:“乔编,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别冻坏了。”
乔云庭直哆嗦,还在帽子下面冲黄文鹤翻了个白眼。
黄文鹤坐下后看向监视器里的画面。
同样直哆嗦的男二。
“小许!”扩音器里猛的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声,吓得许未闻在原地抖了三抖。
“哎!”他下意识立正了下,也用极响亮的声音应了声。
“你别抖了,画面放大都能看到你的嘴唇在抖筛子!”
许未闻穿的是服装老师给的polo领毛衣和毛呢夹克,下半身的牛仔裤里更是连秋裤也没穿,零下的温度里不哆嗦才怪了。
他赶紧抿住了嘴。
周围传来几声压低的笑声。
小贝不知道从哪小跑了过来:“哥,要不再给你贴几张暖宝宝。”
许未闻鼻头泛红:“别了,跟拆东墙补西墙一样,我能顶住。”
不远处,何胥也走了过来,同样的穿的也是剧组服装老师设计的衣服,一件灰色及膝的羊毛大衣,里头是件浅灰色的衬衫,目测同样没有一点防寒效果。
但他似乎比许未闻强了点,看起来没受一点影响,别说哆嗦了,就是抖也没抖一下。
许未闻就盯着他,眼睛都很少眨,直到他走了过来。
“怎么?”何胥很难察觉不到他的目光。
“你不冷吗?”许未闻一张嘴,上下两排牙齿就直打架。
何胥看了他一眼,用行动回答了他的无脑问题。
许未闻的脸颊冷不丁的被一个十分冰冷的玩意贴了下,他的反应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他被冻的缩着脖子往后跳了下,同时尖叫了声:“啊!什么玩意。”
这动静真是不小,四周的工作人员全部都看了过来,看清楚声音来源以及两位主演时,眼里都是八卦的探究。
对面,何胥挑了下眉,眼低一片茫茫雪白中映出了点笑意,将冻结的冰块融化。
他把手举了起来,嘴角不易察觉的向上弯出了一个弧度:“反应这么大啊。”
“冰块一样!我给你来一下你试试。”许未闻脸红扑扑,作势也抬了下手。
何胥笑着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画面被同样被许未闻一嗓子惊动的监控器帐篷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黄文鹤正拿着对讲调到了另一个频道:“那啥,花絮不是还没拍呢吗?02摄像抓紧对焦。”
很快那头传来一个故意压低的声音:“导演放心,全拍下了。”跟地下组织接头一样。
乔云庭看的鄙夷。
黄文鹤满意极了
“来来来,个就位了哈,两分钟后开机。”拿着对讲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轻快。
许未闻远远的望了眼帐篷,心想黄导今儿心情不错啊。
但他完全不知道,黄文鹤的好心情是因为他,坏心情也同样因他而起。
正式开拍五分钟后,就第一次喊了咔,甚至都没完整的过一遍。
“林北南走过来的时候乔绥视线不要跟着过来,等他走到你跟前了在看他一眼就成,除了林北南和镜头随便你看哪!”
周围所有工作人员身上的对讲同一时间传出夹带着电流滋啦滋啦的黄文鹤的声音。
重新开始之后,许未闻谨记着黄文鹤的话,眼睛看着对面的湖,相比于早上,这会儿的雪花已经小了许多,在灰蓝色天空下却还是清晰的往下落,湖面上一丝涟漪都未起,白色的雪花争先恐后的落下去,又在一瞬之间消失与湖面上的水融为一体。
林北南走过来的步子不缓不慢,脚步落在有着一层薄薄积雪的地上,发出很细微的咯吱咯吱的声响,在万籁俱寂般的的公园里显得格外明显。
当这声音愈来愈近几乎要在乔绥的耳边停止时,他的视线才从湖面上移了过来,看向离自己不到两米距离的人。
林北南:“雪天不好打车,等多久了?”
乔绥放在口袋里的手动了下,说:“没多久。”
林北南看了眼他脚下的融化的水渍,没说什么,木质的长椅上看起来有些暗,但却没摞起来雪。
他在乔绥的旁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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