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会下雪,要知道就换个地方了。”乔绥看了眼落在两人之间转瞬即逝的雪花淡淡的说。
林北南不甚在意的抚掉了一路走来被带在衣服上的碎白,说:“正好看看C市的雪景了。”
两人先是一阵沉默,不知道是谁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一团白雾缓缓地扑洒出来,在两人之间萦绕、盘旋,奈何天太冷并不能停留很久,很快那团白雾便渐渐隐去,两个坐在一起看起来在同一个高度的身影愈来愈清晰。
“C市年年都下雪吗?”过了很久,林北南先开口,问的却是无关紧要的。
“嗯……”乔绥低下头,认真回忆起这个问题,“有几年没下雪,去年就没下,雪全都留到今年年初了。”
“有那么几场很大的,路上雪挺厚,我没敢开车,在家办公了两三天。”乔绥清亮的嗓音在玉树琼枝中格外悦耳。
“嗯……我记得……”何胥念林南北的词念到了一半,就看到离两人坐的长椅相隔几米远,在许未闻身后的一颗松树的树枝突然不堪重负,哗啦啦的像倾筐倒庋一般将树枝上的雪都抖落了下来,连同那根树枝也拦腰折断摇摇欲坠的挂在树干上来回晃悠,虽然不至于造成什么大惊扰,但这个意外也惹来了不小的动静。
何胥第一反应就是恐怕这镜用不了了,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不远处的录音师冲着帐篷喊了声:“导演!”
两人的情绪彻底被接二连三的外界干扰所打断。
接着是对讲里黄文鹤气急败坏的怒吼:“乱喊什么!乱喊什么!”
不怪黄文鹤生了这么大的气,正常情况下在剧组除了导演或演员本人之外,其他人员是没有权力打断正常拍摄的。今天这个小录音师也是倒霉,赶上了这个概率极小的意外,若是不打断等到导演之后才发现因为现场录音问题导致这个镜头用不了,恐怕处理起来更麻烦。
现场工作人员都倒吸了一口气,实在是黄文鹤虽不算圈内脾气好的导演,但也很少如此动怒,大家顿时都紧张了起来。
“怎么回事?”事发树在许未闻身后,他并没有亲眼目睹,见状只好问何胥。
“树枝被雪压塌了。”
许未闻才猛的回头看。
录音师又冷又被黄文鹤吓到,哆嗦着声音回答:“导演,现场噪音太大了,音频用不了。”
监视器显示屏里,因为角度问题黄文鹤也没看到现场的情况,我这耳机又返回再听了一次,皱着眉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了解情况。
看到演员背后的一团遭皱着眉喊人:“场记呢,快叫几个人收拾下。”
安静的拍摄现场一瞬间乱糟糟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收拾那棵松树的残骸,何胥和许未闻只能换了个位置站在栏杆旁。
小贝灌了俩热水袋给何胥和许未闻一人揣了一个。
“真可惜了,我感觉我这遍感情挺到位的。”许未闻手里一团暖意,看着被松树砸下来的那团雪,话里十分可惜。
“确实比上午好多了。”何胥也点头实话实说。
许未闻听着他的点评,有点不爽,回头觑了他一眼,不甘示弱的回了句:“你也比上午强多了。”
何胥侧过头看他,这人却把暖水袋举了起来贴着脸颊,头也没抬。
何胥挑了下眉。
“谢谢夸奖。”
许未闻受惊一般猛的抬头望向他,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何胥:“这是什么眼神?”
许未闻的表情很复杂,心情更复杂,因为他发现,何胥对他的夸奖似乎还真不是吹捧或端水,这太让他觉得不自在了,他惊讶于竟然还能从何胥的口中听到“谢谢夸奖”,明明对方已经听出来了自己的赌气,可他还是说了“谢谢夸奖”,这更是让许未闻有种觉没睡醒的错觉。
他太过惊讶,惊讶于何胥与他心中的模样相差甚远,惊讶于何胥在他心中的印象或许从始至终都是刻板的,而这种刻板其实是被自己的偏见影响的。
这种感觉在进组的的这些天已经渐渐成型,直到今天达到顶峰。
他所认为的“老熟人”或许一直都很陌生。
“没什么。”许未闻将自己的视线从何胥身上移开。
之后两人再无对话,直到场记终于将松树残枝和雪堆收拾妥当后,黄文鹤让大家各就位。
重新开拍后,许未闻自己就感觉出了自己的问题,与上一次相比相差甚远,上一次他是彻底的进入到了“乔绥”的身体里,也是真拿何胥当做了“林北南”,可是这一次,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乔绥”似乎被一个屏障笼罩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起初,他以为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或许几句台词之后,状态就能有所改善,可他并不能完全的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当下的状态里,直到何胥在说完一句台词之后,他卡壳了一下,尽管他很快的就调整好,可还是被黄文鹤喊“卡”了。
这个镜头目前拍了三次,每次都有不同的插曲,甚至都没完整的顺下去一次,黄文鹤的神情也看起来比刚开始时严肃许多。
况且许未闻犯的还是最基础的问题:“演员喝口水吧,小许台词你不是都熟记了吗?怎么还能卡顿。”
许未闻被问的有些尴尬,白着脸和周围的工作人员说“对不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天色比刚开拍时也暗了许多,但好在不会影响大问题,后续画面都会调节。
可温度越低,演员的状态更加不稳定,许未闻是何胥同样也是。
直到第七次开拍,许未闻几乎是机械般的将目光从湖面上的移过来时,本该落在何胥上半身的目光却半路被何胥自然垂在腿侧的红的不自然的手所拦截。
那双指节分明的手指在毫无肉色的赤红中有一种别样的风情,许未闻光是用肉眼就足以分辨出这双手已经毫无它该有的温度。
他的眼神被这抹妖艳的红色钉住,放在上衣口袋的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
不出意外的“卡!”黄文鹤的声音里满是耐心告罄的忍耐。
而许未闻也在这声“卡”里彻底清醒,意识回归现实后,许未闻的脸色变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鬼使神差的被一只手吸引走了注意力,于是再盯着它的眼里满带着无名的怨气。
何胥见他没有动静低头却只看到许未闻的发璇。
帐篷里是黄文鹤不用拿对讲都足以让现场所有人听到的低吼,“何胥,你怎么回事,想什么呢?”
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一切狂风暴雨的许未闻目瞪口呆,竟然是何胥?
他下意识地抬头,却意外的撞进了何胥的深眸里,可是他的震惊却没丝毫的减少,因为在何胥的脸上他竟然看到了一丝违和的“温柔”。
温柔?许未闻皱着眉想,他大概真是让冻的傻了,戏演不好,脑子还短了路。
果然,这抹温柔在许未闻还想继续确认时,便从何胥的脸上消失了,他朝着帐篷的方向提高了点音量:“抱歉导演。”
“我他妈拍戏是为了听你说抱歉?”
这下许未闻不敢溜号了,尽管骂的不是自己,他还是有种羞愧感。
“你们到底会不会演戏!这么多人陪你俩约会呢还是过家家?”
现场静的落针可闻,许未闻憋着气,偷瞄了好几眼何胥,心里默默为他点蜡,黄导也真是辣手摧花,自己的小情人都不带一点手下留情的,若是轮到自己……
想什么来什么,下一秒黄文鹤的炮火便转向了许未闻。
“坐着的那个!”
被点名的人忙挺直了脊背。
“你是不是恐同?”
许未闻被质问的心怦怦直跳,结巴的更是忍俊不禁:“不……不是啊。”
何胥微微侧目。
“大点声!哼哼唧唧的说梦话呢!”显然,黄文鹤批他更是毫不留情。
许未闻目不斜视的,脸上的红晕不完全是因为冷的,闭了闭眼,豁出去的朝着天空喊了句:“导演我不恐同!”
他背后的那颗松树抖下来几簇碎雪,这位男二生生是靠自己的二的没边的行为成为此刻现场的瞩目点。
这下比刚才更静了。
帐篷里也没了动静。
过了大概有两分钟还是三分钟,谁还有心情计算这玩意,黄文鹤才再次开口,“不恐同你就大方看林南北,他能吃了你还是怎么的。”
许未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多希望现在脚底下能有个缝能让自己钻进去躲一躲。
“会看吗?”黄文鹤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大步流星到何胥和许未闻的面前。
“啊?”
“问你会看他吗?”黄文鹤用下巴朝何胥的方向点了点。
“额啊……会。”许未闻呆的不行。
黄文鹤很铁不不成钢的说:“俩木头现在开始对视。”
对于黄导的矫正方式许未闻满脸问号,何胥也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
黄文鹤今天应该是让这两人气的不轻,全然不打算给他俩留面子:“对视而已,还没让你俩拍吻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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