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净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等自己从厕所出来时,售票小姐姐正伸长了脖子往场地里看,一见她,那眼神狂热得,不亚于之前对着池城的星星眼。
“快去快去!你那个大帅哥朋友,正为了你和另一个没素质男battle哦,”她双手握拳抵在胸口,嘴里只哇乱叫:“冲冠一怒为红颜,哇!好浪漫!”
她……红颜?
岑净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然后就见售票姐姐笃定的点点头
对、就是为你!
作为围观了全程的人,她一想到刚才的情景依然心潮澎湃。
……
当池城那句充满挑衅的话说出口时,空气里的火星子都不用人煽,瞬间飙高到自燃没压力的程度。
男人缓缓抬眼,看着眼前压迫感十足的少年,眉头皱起,但看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不好惹气息,还是收敛了一下,努力压住脾气问他:“这跟你没关系吧兄弟。不是我说,这英雄救美,好歹也得是个美女吧。就那土包子?不至于吧。”
池城嗤笑一声。
眉眼低垂,满是不屑。
瞬间惹毛了眼前这位易燃易怒品。
“你笑什么?”他语气不善。
“笑你的眼光,跟你的技术一样,”池城掀起眼皮,狭长的眸子里嘲弄意味十足,一字一顿轻声说道:“逊爆了啊。”
如果不是周围有人拦着,估计面前这瘦猴已经张牙舞爪冲到他身上来了。
虽然这小鸡仔虚得像是冲过他推他一把能把自己反弹回去跌一跤的样子。
他被同伴架着,火冒三丈,在原地不住扑腾:“你搁这扮什么和平大使呢。菜鸡影响我玩了我他妈还不能骂两句?车不是她撞的?票不是我买的?”
他说干就干,这话过后连带的是一连串含亲戚量和器官词极高的本地脏话。
池城站在原地,开始思考回学校前找个地方给自己洗洗耳朵。
嗯……眼睛也见了脏东西,一起洗洗得了。
他掏了掏耳朵,脑子里满是些不着四六的乱想,直到面前的人骂到歇气了,才平心静气地看着他,真诚问道:“原来,你刚刚那场,是在玩啊?”
“……”
“看你气得呕血那样,我还以为,她是耽误你刚才冲击世界锦标赛冠军了呢。”
他向来最知道怎么气人,微微一笑,故意道:“说来说去,不就一张票160块钱么。叽叽歪歪骂这么久不嫌累啊,早说,再给你买一张不得了。”
果不其然,面前的男人被他激到恨不得一蹦三尺高,面红耳赤,像一头发育不良的红皮猪。
“我想起来了,场上一直跟那女的后头的车就是你吧。诶哟,口气那么大,还以为多有能耐,结果跟她一样,一个门都没入的菜逼,也好意思在这装逼,”他抬头看着眼前清朗的少年,不屑道:“我拿不到那冠军又怎么样,你拿得到?至少刚刚,全程压着你吊打。”
这一番话却像石头扔进海里,一点波动都见不着。
只见少年老神在在掏出手机,睫毛抖动的那两下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
这画面落在他眼里却更像是认输。
他得意一笑:“怎么?没话说了?”
“嗯,”池城点点头,“今天你爷爷心情好,做做慈善。除了那张票,再送你个一院专家号怎么样?玩完等下去做个脑部检查吧,顺带查查你眼睛,这些地方出毛病真的不能耽误。”
他垂眸看着人,眼神澄澈又无辜,像是真心实意在替人担忧。
心平气和就把火拱了。
最后的结局,就如此刻,岑净看到的那样。
不过——
“不是说他要和池城重新单挑吗?”岑净犹豫地指着场上那十几台车,“怎么还有这么多?”
闻言,售票小姐姐像是再也撑不住了,哈哈大笑。
直到笑够了,才给莫名其妙的岑净解释:
“当时那个男的也是这么说的,你猜你朋友怎么回的?”
不等她回答,她已经学着他惟妙惟肖复述了出来:
“差不多得了兄弟。真当自己是个角儿啊,还要老板给你清场,也不见你先主动提提钱的事。咱俩这水平,搞那么大阵仗干嘛,整两车跟人队伍后头,结束的时候谁在前谁赢呗。”
嗯……
的确是池城淡淡定就能气死人不偿命的风格。
眼见那边已经要开始,岑净在售票小姐姐催促又羡慕的眼神中往里走,爬到了高高的看台上。
赛道上一共十四辆车,两列并排,他俩分别在p13,p14发车。
五盏红灯熄灭,卡丁车的声浪瞬间掀到了观众席。
也是这时,岑净才明白池城所说的,不必清场是什么意思——
他可以自己动手。
不同于上一场他慢悠悠跟在她身边,全程保驾护航似的开法,这一次,哪怕是最后一个发车,还没到第一个弯就已经超了3台车。
而13号位发车的,此时已经成了p14。
不过一分钟,胜负已定。
不同于岑净仗着自己体重轻往前挤,哪怕菜鸡如她也能看出,池城是真·技术流,弯道超车果断利落,控车能力一流,那辆卡丁车在他手里,宛如一条游鱼,左右穿插,走线干净漂亮。
3个弯后,他已经开始领跑全场。
6分钟后,他的领先优势已经开始用“套了几个圈”来计算了。
原本观众席稀稀落落,没几下工作人员陆陆续续跑过来,围在一边,撑着脖子目不转睛看向赛道。
等到结束时,挑衅他的男人坐在车里,已经满脸怀疑人生。
池城摘下头盔,甩了甩额发上的汗水,往回走经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地安慰他:“乐观点,别伤心了。都沦落到跟你比,赢了也是我输了。这会儿我才是该想哭的那个。”
“……”
被他安慰的人一张脸顿时又红又白,脸色精彩,堪比调色盘。
可竞技体育,菜是原罪。
刚刚那十五分钟,已经让他清楚意识到,在赛道上他和自己的差距,也不比人跟猪的差距小到哪里去。
他敢怒不敢言,池城才懒得搭理,冲岑净招了招手,俩人正要往外走,却被场馆老板中途截住。
那老板也是个卡丁车发烧友,这会儿看他的眼神不亚于从泥巴地里挖出块金疙瘩。
被一个中年男性黏糊糊的眼神瞅着,那感觉,说实话,有点渗人。
池城搓了搓胳膊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耳边满是老板兴高采烈的声音,夸他技术好,不去卡丁车锦标赛反而跑来他这山疙瘩里虐菜真是可惜了,聊了一会儿,气氛火热得就要称兄道弟了。
眼见已经到门口了,老板赶忙说出最重要的事——
月底南江有个卡丁车比赛,冠军能有两万的奖金。
被问到有没有兴趣代表他的俱乐部参赛时,原本一直嘴角带笑的男生忽地怔了下,像陷进了什么东西里一般,但旋即他便恢复如常。
仿佛那一秒的出神只是人的错觉。
他双手插兜,目视着前方,淡笑道:“不了吧,我就一学生,心理素质不太行。平时玩玩打发时间,这种专业的事儿,您还是去找专业的吧。”
少年嘴角上扬,一张脸阳光英俊,人畜无害,看起来是个超有亲和力的大帅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其实并没有给人商量的余地。
老板是个懂行的,根本没被他糊弄住,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没死心,一张嘴叭叭的,一边说着今儿场上就有个专业的夺冠种子选手被你吊打到找不着北,一边又说能让他在几个俱乐部里挣回面子他额外再掏一万的奖金,就差威逼利诱了,可少年到底心性定力强,怎么都不为所动,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冲他扬了扬手,示意过后走到门外接起电话。
老板一步三回头,满脸惋惜不舍,像非酋多年的玩家好不容易抽到一张ssr,然后被告知“对不起,这张卡由于工作人员失误导致错误流入卡池,现需进行回收”。
岑净站在一边,尽职尽责当着隐形人围观完全程,视线正满地乱飘,状似不经意地往门外榕树那瞥了好几眼。
池城站在树下,单手插兜,高大的身躯微微勾着。
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漫不经心地拿左脚碾默着周围的小石子,姿态闲适。
晌午阳光是绚烂的金色,斜斜打在少年修长的侧影上,将他的头顶发梢也染成了金棕色。
毛茸茸的。
此时此刻,光影融合,衬得他像是从怀旧滤镜的漫画分镜里走出的二次元美少年一般。
岑净第七次将目光投过去时,一片绿叶飘飘摇摇,最终停在少年宽阔的肩膀上,他却一无所知,听着电话,也是在笑,却不同于之前对着老板的敷衍礼貌,是熟人之间才会有无语却纵容的宠溺。
她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地想象出,日后他如果恋爱,对着提出无理要求的女朋友,大约也就是这般模样了吧。
忽然之间,岑净的心情也随着那片叶子一样,飘忽着,沉入到底。
“这是那个小帅哥掉下的东西吧?”
中年女人的询问声让岑净回神。
她低头看去,是一枚校徽。
南江市师大附中高三三班池城。
蓝底,白卫衣,男生褐眸明亮清澈,坦荡地盯着镜头,笑容乖张肆意。
少年气十足。
清洁工望了眼池城挂在肩膀上的校服外套,冲她笑笑,解释道:“我刚才打扫休息厅的时候在地上捡到的,估计是不小心掉下来了。”
岑净摩挲着手里的校徽片刻后轻轻合上手掌,冲阿姨点点头,“谢谢您,我等下还给他。”
……
她说了谎。
打扫阿姨转身进去的那一瞬间,她紧握的手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连同那枚校徽。
从小就被奶奶教育“拾金不昧”、“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这样才乖。
但是17岁的岑净,因为自己的私心,下定决心——
至少在那一刻,她不想做乖小孩。
少年如天边流星,只会短暂路过她的青春。
就像两条射线,因为意外产生了一个交汇点,可注定要渐行渐远。
她从不敢奢求有任何结果。
唯一的贪心,也只是想让这场孤独却盛大的少女心事,留下一个见证。
岑净一直很清楚,她和池城,是两个世界的人,从前是,以后也会是。
受伤被困的猎鹰只是短暂蛰伏在此。
可他属于更广阔的天空。
总会回去的。
“总会回去的。”岑净说。
寂静狭长的街巷,爬满青苔的砖房木屋,漫天飞的电线,这里是这座繁华都市的背阴面。
从卡丁车馆出来后,俩人没急着回去,漫无目的地瞎走着,聊的话题也不着四六,跳脱得很。
“借你吉言啊,”池城轻笑一声。
在先前的聊天里,岑净已经透过他明白,f1一年只有20个席位,而全世界呢,七十亿人!
正常车手需要先从卡丁车竞赛开始,f4——f3——f2,历经残酷的层层淘汰,只有最顶级最有天赋且运气和金币实力都爆棚的人,才能加入f1。
池城16岁那年一进入f4便几乎包揽冠军,第一场后没下过领奖台。被柯尼塞格的领队看上,第二年就被提入素有“小柯尼塞格”之称的菲亚特车队历练,17岁那年正式加入f1。
这样史无前例的越级三连跳足以证明他的天赋实力有多强。
可那又如何。
加入f1的半年里,暴躁激进的开车风格饱受前辈车迷诟病。
Pole to Win,or Pole to DNF。
要么赢下比赛,要么撞到退赛。
他从不懂折中,和七个杆位,五个分冠一起到来的,是高居不下的退赛率,以及不到半年高达七位数的赛车维修费。
如果只是这样,车队能容忍。
但在银石的那场比赛,因为缠斗太过凶猛,爆发了赛场近几年来最惨烈的事故,直接将自己多年来的竞争对手,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撞进沙石区,赛车近乎解体,双双重伤退赛,他在医院躺了快一个月。
他为自己当时的不成熟,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这次过后,原本唾手可得的季军拱手让人,最好的朋友到现在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车队开除了他,最后他被父母带回了国,f1生涯不过半年就被迫中断。
如流星一般,绚烂而短暂。
他当时恢复后第一想法就是回去。
可未成年人的赞助合同都需要监护人签字,父母不松口,谁都没法。
岑净好奇问他难道不可以成年了再自己签合同回到赛场吗,这话却招来身边人一阵低笑。
笑够了,池城才满脸认真地告诉她,一旦离开围场,除了久负盛名的车王,和带资进组买下车队的少爷,理论上几乎没有回去的可能。
围场,最不缺的就是像他当年那样野心勃勃的新人。
中断的训练,丢失的车感,过往的“黑历史”,车队凭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池城说了很多不可能的理由,但岑净却无由头的觉得,那不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像是在扮演一个角色,将其他人反驳他的那些话,转述给她听。
他明明就是想回去的。
岑净看到了刚才卡丁车赛结束后,池城那双眼。
微微眯起,被汗水浸染着,湿透了,明亮惊人。
和她之前从视频里看到的,他在f1那几场比赛结束后的状态,一模一样。
那样纯粹的开心。
不是因为打败了那个挑衅他的人,而是因为这样久违的,竞技的状态,和在自己引以为傲、真心热爱的事情上获得胜利的激动。
嘴巴能说谎,但他的眼睛不会。
“那你刚才不是说,还有替补吗?”岑净问:“如果首发不给的话,不可以从替补做起吗?”
见他没吭声,她接着说道:“池城,我看过好多书。”
男生喉咙里溢出声低笑,似乎有那么一秒没跟上她的脑回路,却还是顺着夸:“厉害了。”
岑净脸红了下:“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看过那么多书里,没有一个一帆风顺的人会是故事的主角。你知道吧?”
本就不善言辞,又很少做这样的事,岑净磕磕巴巴的,怕自己没说清楚,又补充说:“乔布斯创业到一半还被人踢出公司呢。但他成功回去了,没人会觉得因为这事他就不厉害了。”
她笃定说:“反正,结果很重要。如果是最后的赢家,中间波折越多,重新崛起的过程越难,只会让主角越精彩。”
她的长篇大论得到了一秒沉默的空气。
“对我这么有信心啊。最后的赢家?”他噗嗤一笑,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半真半假地抱怨了句:“回去很难的。”
想到少年从卡丁车下来时那双满是兴奋和不舍的眼眸,想到刚才和老板谈起赛车时他难得的活跃,岑净就知道了故事的结局。
哪怕梦想折翼,哪怕曾让他差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他依旧不可自拔热爱着赛车,赛场,竞速,狂飙。
像已经刻进了他的血液里。
他不会甘心就这样退出的,不会甘心成为一个有点天赋却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成为f1历史上无足轻重的一笔,成为风中的一声叹息,而后被人遗忘。
也许如他所说,退出后能重回f1的新人寥寥无几。
但池城,一定会是热血漫的主角,那个让所有人侧目的天才少年。
所有过往的规则和记录,存在的意义,不过是让他来打破的。
“总会回去的。”她说。
少年轻笑一声。
“借你吉言啊。”
圆日低垂,严严实实堵在了狭长小巷的尽头,像流动的金沙,将黧黑的石板砖镀上了一层蜜,温暖而慵懒。
走在她身前的人,一如既往的散漫,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却浮动着跃跃欲试的光。
那种势在必得的志气,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奢侈品,是他们这个年纪初生牛犊不怕虎,是未出社会没有经历过磋磨。
可池城不是。
曾经梦想对他触手可及,却随着那次赛场的熊熊大火顷刻间化为乌有。
他比谁都懂得为梦想孤注一掷的艰辛,和失败后的痛苦。
但他却依旧兴致盎然。
岑净定定地看着他。
多年以后,哪怕很多人和事都已经变得面目模糊,但这一幕,却始终在她的记忆里清晰如昨,像一幕永不褪色的画。
忽地,脸上冰凉地刺痛了一下。
岑净依旧呆呆地仰着头。
雨丝染尽斜阳。
眨眼间,天空像一个底部豁了口的盒子,万千金针从高处被抛下,在长街的石砖上砸出叮铃啷当的清脆声响。
直至被人扯至廊下,岑净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叹了口气,“下雨了。”
看着眼前细细密密的雨帘,池城挑了挑眉,“下就下呗,挺好啊。叹什么气。”
……他俩可没带伞,要么变落汤鸡要么迟到,“好在?”
“太阳雨啊,你小时候没听人说过这玩意儿结束后会有彩虹吗?”他笑了下,像在告诉她一个秘密般,声音轻轻的,对小孩一样的哄骗语气,“等会对它许个愿,很灵的。”
岑净诚实摇头:“没听过。不过按照地理知识来讲,彩虹是因为太阳光穿透雨的颗粒形成的。”
言下之意,它不具备许愿池的功效。
这番百科全书式的科普引得身旁少年侧目。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幽长,像要将人吸进去的旋涡。
岑净对视撑不过两秒就垂下眼,心里正忐忑自己是不是刚才太呆了不会接他的话,就听见人噗嗤一笑:“学霸,又不是做试卷,很多事情都想那么清楚很没意思的,而且,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科学也没办法解释的。”
岑净没说话。
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意思,像一个泛善可陈的人,对着自己在乎的人,想表现自己,唯一的办法是拼命晃荡自己肚子那点墨水,偏偏这人还根本不在意。
就是她天纵奇才文综考300分这人估计也只会捧场似的夸上句“厉害了”。
她莫名生出了一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挫败感。
岑净没再说话,一时间只有雨丝砸到石砖面的噼啪声。
岑净正懊恼于自己如此不矜持的表现,就听见少年清澈低磁的声音隔着水雾在她耳边慢悠悠响起。
问她:
“学霸,下周末有安排吗?”
附中上个月的月假因为期中和校庆推迟,直到这月月中才放。
岑净想了下,月中岑伟国不进货,应该用不着看店,“要学习。”
期中考她的政治哲学选择题部分丢分比较多,正好趁这个假期可以过一遍知识点再集中刷一刷。
她正盘算着,就听见身边人咳嗽一声,“喂,周六我生日,有个聚会,在我家,来不来。”
他的生日。
邀请她。
去她家。
岑净被这几句话的信息量轰炸得头晕脑胀。
磅礴雨声骤然变小。
心脏急遽绷紧,像有人在用鼓锤一下一下重击着。
砰
砰
砰
耳边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岑净相信池城刚才说的是对的了。
世界上的确有些事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
正常人心率飙到这么快还能呼吸吗?
对自己想要东西下意识的拒绝被她咽了回去。
岑净悄悄抬起眼皮,觑了眼身旁的人,鼓起勇气小声将心底那一点点期待问出口:“你……为什么要叫我啊?”
池城沉默一瞬,偏过头,似乎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岑净的心也随之高高悬起。
他错开眼,“叫了挺多人的。你不也是我朋友吗?”
朋友。
所有的期待都被这轻飘飘的俩字砸回地底。
暗恋的人就是很贪心的。
一开始,只想着能和他多说几句话就好了。
后来开始羡慕他身边那群光明正大和他玩乐的同伴。
真的和他接触变多后,会开始因为一些“特殊待遇”而想入非非,一面在心底证明自己在他那里是不一样的,一面又因为自卑不断进行自我打压,告诉自己别幻想了,都是错觉。
可当那份期待真的被打破时,明明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铺垫,却依旧止不住地失望。
岑净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用尽全力才没叫他看出自己的不对劲来,好半天才强笑道:“好啊,我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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