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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起汴梁

她不解地看着他,瞬间止住了声音。只见他拢袖屈膝,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

“你这么心疼你家姑娘,这么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地为她求情,又能得到什么?你有这份心,怎么不替自己打算打算?”

如尘怔愣片刻,不明白为何裴槐序突然将话题转到她身上了。

裴槐序伸出手,指节落到她眉眼和额发之间,如尘下意识缩紧脖子,躲了一下。

再抬起头,如尘彻底愣住了。他的目光完全褪去方才的轻佻随意,变成一种晦暗庄重的神色。

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物什,不是狎昵,不是贪婪,而是某种类似眷恋的情绪。

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此时奇异的氛围,以及他莫名的注视,甚至让她忘记了对话,只是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裴槐序忽然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如尘略微一怔,半晌,方怯怯地挤出两个字:“如尘。”

“哪个沉。”

“尘土的尘。”

“姓什么。”

“叶子的叶。”

“叶如尘。”裴槐序口中喃喃,重复她的名字,“名字起得卑微,胆子却大得很。”

“公子,我的名字......不卑微的。”如尘犹豫片刻,还是想解释清楚,

“虽然尘土是最平凡、最常见的东西,但也是最踏实、最不可或缺的。尘土是很珍贵的东西。”

说完,她抬头瞥了他一眼,看他的反应。他仍旧看着她,眼底萦绕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她急忙压低眉眼,眼睫扑闪了几下:

“今天贸然闯进来,确实是我唐突了。事从权急,我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还望公子能体量我的心情。”

说完,如尘又要俯首给他磕头。裴槐序抬臂一扶,托住她的手肘。

她连忙缩回手,屈在胸前,肩膀微微耸起,防御的姿势。

“你真那么想帮你家姑娘?”

如尘虽不解,但见他态度和缓下来,似是被她说动,有了转机,自是忙不迭地点头。

“退婚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裴槐序:“你靠近些。”

他的要求不算难,将后仰的身子往前倾些许弧度,只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力度。

可是,她却浑身像被钉了钉子的木桩,全然无法挪动。

因为他已经离她很近了,再近的话……她心跳快了起来,不禁屏住了呼吸。

可是,机不可失,总该听听他的条件是什么,再做决定。

如尘长沉一口气,攥着袖口,一点、一点、一点往前靠了过去。

在几寸之遥,她停下来,低着头道:“公子,请讲。”

“再靠近些。”

如尘错愕抬起头,却见他眼稍微紧、嘴角噙这笑意。

此刻在她面前的人,其行为言语和马车上那人相比,显然不是一副模样。

他轻佻、浮浪,不可一世,完全是个纨绔膏粱。

此刻垂眸睨视的姿态,又带着几分压迫与狩猎的意味,仿佛丛中猛兽,正匍匐在密野,正往外窥视。

可他身上的气味,分明和马车上的男子是同一个人,清冽沉冷。

她有些混乱了,慢慢低下头,只是攥着袖口衣料的褶皱,没有再往前挪动。

裴槐序也没有动。

气氛越发静默,窗外的风将室内纱帘吹动,将气氛搅扰得越发稠密。

这气氛使她呼吸急促起来。好像坠入平静无波的深海,无法呼吸。

“你知道,我为何愿意听你说话吗?”裴槐序开口,缓缓伸出一只手。

她扭过脸去,但脸颊肌肤还是传来了触感。不是手,是他指上缠着的佛串。

念珠硌着脸颊的触感,是平滑温润的。

裴槐序的手缓缓下移,指腹的薄茧,慢慢抵住她的下颚。

她被迫抬起头来,鼻尖闻到他指上缠着的佛串发出的淡淡檀香。

这抹佛香却无法使她宁静,反而让她越发心慌意乱起来。

裴槐序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很清晰:“因为你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即使不明白,只需要她再往前靠近一步,裴槐序就会讲得更明白。

他不再细说,手中的动作也仅限于此,没有再多一步。

他等待似的望着她:“再靠近些。”

如尘攥紧了袖口,侧过脸,垂着头,难以听从他这个指示。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再靠近一寸。

不知过了多久,裴槐序直起身来,宛如神祇俯视尘埃般望着她。

“看来,你的诚心也不过如此。”裴槐序的神情,回归沉静,不再有什么起伏。

“你回去吧。好生劝劝你家姑娘,何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为孝顺礼义,别再起这种不伦不义之心,安心待嫁吧。”

说完,裴槐序转身离开。

这结果,其实并未出乎如尘的意料。她知道裴府答应退婚的希望不大。

她只是想试一试,想撞开一条微小的缝隙,给沈芜求一个退路罢了。

好在沈芜已经离开了,总归没有那么糟。

她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室内,攥着袖口的手指不禁松了松,抬起手看,方觉刚才攥得太紧,手指渗血了都不曾留意。

此刻,密密麻麻的刺痛感,立即海浪似的浮上来。

*

檀香袅绕的厢房,青年男子端坐其中,正用银签拨弄香炉里的灰。

铜兽口中逸出的青烟缕缕上升,廊外传来叩门声,来人是钟叔。

青年男子微微抬眸,只说了声“进来”,便看见钟叔躬身走进:

“主子,如尘姑娘已经安顿好了,总算安分了些,手指换了药就歇下了。”

“嗯。”男子眼睫微抬。

钟叔脊背低了三分,神色有些为难:“老奴眼看她突然往厢房冲,想拦住她,可是已来不及了。”

他盯着面前男子微沉的脸,声音渐弱,“惊扰了主子清静,还望主子见谅。”

“无妨。”青年男子的脸背对着窗外的光线,带来一阵阴影,恰如其分的遮挡住钟叔的视线。

钟叔只能看到他的脸覆在阴影里。

“我叫你来,是想问你,沈府千金沈芜的事。”

钟叔愣了愣,上前躬身道:“坊间是有传闻,说沈府的大千金外逃至今未归。只是不知是真是假,老奴怕是沈府下人乱嚼舌根,便没有先报主子,只是加派了人手,先去打探消息是否属实。”

“不用了。”他搁下银签,掷进珐琅筒,转身走进屏风后头。

钟叔略微一顿:“先前沈家老太太曾几次来驿馆退亲,对这门婚事上似乎不大满意。此事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沈家老太太来过?”青年男子眉头微蹙,“为何没人通报?”

“那日主子您正在外头调查旧案,老奴就没有请她进府。”说到此,钟叔似有几分心虚,轻咳了一声。

“罢了。”他薄唇微抿,“如果此事是真的也好。倘若真是因为沈家的缘故才没促成婚事,老头子也没话可说了。”

钟叔觑着主子映在屏风上的剪影,眉头凝了起来:“主子您都及冠两年了,按理说早该成家立业。跟您同岁的祁王爷,小世子都三岁了。可您呢,每回都推三阻四,不肯娶妻。

侯爷这回可吩咐老奴了,无论如何这门亲事都得办成,否则就要问罪老奴了。若这次再不办好,他就要求圣上赐婚了。到那时您若是再拒婚不娶,那可是杀头的死罪。主子您可别再乱来了。”

“我心里有数。”屏风后的男子唇边发出微弱的叹息。

须臾,他微微覆眸,想起今日阁间那女子的言语,忽而有些不耐烦道,

“何况,又不是我故意推辞,是人家看不上我,我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强娶过来,祸害人家一辈子。”

“这……这怎么能是祸害呢。这世子夫人、侯府娘子的名头,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钟叔眉头凝成一团,继续开口劝,但很快又被他制止。

“好了,就此打住吧。你让探子们都回来,不要再追查沈芜的下落了。”

钟叔听出他语气的几丝不耐烦,不禁止住了声音,叹起气来。

屏风后的男子沉默良久,半晌,方开口:“大的跑了,就娶小的罢。老头子只说娶沈家女儿,也没说非得是沈芜。她既然不愿意,就让她走吧。”

钟叔渐渐转忧为喜,连忙点头:“小的也好!年轻听话。”

“只是你们底下人会辛苦些,又得重新赶制一批新嫁衣了。”

青年男子的话音刚落,钟叔双颊几乎笑出褶子:“能为主子办事,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话。老奴这就去预备着!”

青年男子嗯了一声,转身坐在榻上,扶额叹了一口气。

他习惯性拿起紫檀佛串,忽而闻到一股隐秘的幽香,非常轻的、似有若无的香气。

是她身上的气味。

他缓缓抬起手,将缠绕在指间的紫檀佛珠滑下一颗、两颗、三颗。

待到第四颗时,他的手一顿。

檀木珠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点薄薄的粉腻,是女子脸上的脂粉。

他抬起拇指,对着那滑腻的星点之处,轻轻一抹。

*

次日清晨,天边方泛起鱼肚白,沈府的后院便忙碌起来。

晨雾未散,门房从马厩里牵出马,石板路上传来马蹄声。盛氏攥着帕子,在冼妈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沈应明随后跟上。

婚期临近,盛氏和沈应明已使出浑身解数,都找不到沈芜。

老太太重病未愈,一天到晚哭着吵着要见孙女;沈晟被人拖到巷子里打得至今下不了床;府里的下人发卖的发卖、失踪的失踪。一场婚事,将沈府搅扰得鸡犬不宁,外头也是议论纷纷。

沈应明再也抵不住压力,说什么也要拉着盛氏去退亲。

“真是造孽,怎么生了这么个东西。好端端的婚事,闹到这步田地。”马车上,盛氏仍是不停地埋怨。

沈应明望着车外扬州晨景,颇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大清早的念叨个没完,烦不烦!”

盛氏冷哼了一声,食指戳了戳他的太阳穴:“昨夜清点礼单时,我可都瞧见了。那青玉琉璃樽可是西域进贡的珍品,是先帝御赐给老太师的!你怎么把它也拿来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不割肉,人家能同意退婚吗?”沈应明压低声音,整理袖口的褶皱,“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怎舍得拿这宝贝出来,现在也只能认栽了。”

盛氏攥着手帕,微微叹了口气:“若是这次求娶的人是他裴二郎就好了,我让兰丫头嫁过去也未尝不可,可偏偏是那个短命的病秧子。”

“什么?你还在打他的主意?”沈应明脸皱成一团,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盛氏不服气道:

“这裴家二郎虽是个庶出,但人有能力,裴府上下的事皆由他出面,跟嫡亲的也没两样。我听说他前不久才封了官,好像是什么侍卫司的差事,在御前行走的。青年才俊,又还没有婚配,有什么不行的?只要那个病秧子死了,他便是候府的主子!多好的姻缘,你说要不咱们真的给兰丫头说说?”

“算了吧。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一边要退人家长兄的亲,一边又要说人家的亲,这不是明摆着嫌弃人家长兄吗。你有脸提,我没脸提!”

“这有什么的,不过提一嘴,万一人家看上了呢?要不我吩咐人把兰丫头叫来,让他们见个面,说不定人家就看上我们兰丫头了!”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咱们没那个福气,攀不上侯府这门亲。你还是趁现在好好想想,待会儿见着他,该怎么提退亲吧!”

沈应明抿了抿嘴,理了理衣摆,没有再搭腔。

盛氏冷哼了一声,抱着鎏金手炉,也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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