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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风起汴梁

廊外竹帘和纱帘层层叠叠,走廊中行走的人群在其中若隐若现。

如尘跟着毛儿往下走。恰在此时,楼上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如尘下意识抬眸看去,只见三楼的走廊上,走过一抹高大的人影。

半透明的茜影纱帘,遮住那人的面容,如尘看不真切,只能看到穿堂风吹起那人的衣袂。

翻飞的弧度,似曾相识。

“是他?”如尘猛然捕捉到那抹熟悉的感觉。直觉告诉她,他就是那天在马车上的人。

“毛儿大哥,我有东西落在上边了。劳烦你等我一会儿。”

她鬼使神差地往上走,跟着那浮动的衣袂,一直走到了三楼的大包厢。

此厢房区别于一二层食客区的喧闹,十分静雅。隔着珠帘,她听到里头的琵琶声点点切切,如珠如盘。

琵琶女坐在微台上,静静地拨弦。对面坐着几名贵公子,正在喝茶谈话。

门外,隔着屏风,她的角度无法看见方才走进去的男子。

她大着胆子往里走进去,目光越过屏风,隐约看见搭在膝上的一只指骨修长的大手。

那只手上缠着小叶紫檀佛珠,垂在膝上,底端的流苏,随着手指轻点而微微摆动。

“姑娘!你不能过去!”毛儿跟在后头,心里着急,却不敢高声,只压低了声音唤她,“快回来,那儿不能进去!”

如尘却全神贯注在确认他的身份上,并没留心毛儿的呼喊。

因为相隔甚远,看不真切。她扶着紫竹架屏风,又往里凑了凑。

沿着鸦青色的宽袖,她渐渐看到那男子的肩颈,视线滑过他的下颌,略往上移了移。这个长相,似乎不太契合他的气质……

一道阴鸷的目光突然刺过来。

对视的瞬间,如尘吓了一跳,迅速缩回身去。

惊慌之下,她踩到裙脚,一个大趔趄,无可避免地撞倒了屏风,直接摔在众人面前。

跌倒的刹那,琵琶声止。戛然而止后,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啊,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酒楼不是青楼,可抓不到偷腥的情郎!”

不知是哪位公子哥说了句调笑之言,室内又响起一阵哄笑。

方才离开的钟叔,此时已闻声赶了上来,怨声不迭:“诶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到这来了!”

说着,他连忙上前搀扶如尘:“各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这是伙房新来的小丫头,年幼不懂事,多有搅扰,实在抱歉了。”

钟叔连忙按着如尘的头,要她磕头致歉。磕完头后,钟叔又拽着她往外走。

如尘却没有急着退出去,而是抬眸望向主座上手执紫檀佛珠的男子。

虽然他外表只是普通俊秀,身姿却挺拔鹤立。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和那日马车上的男子十分相似。

她咬咬牙,挣脱钟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

男子本来只是垂首茗茶,一直未曾抬头,见她突然走到他面前,这才抬起眼看她。

正脸的角度,更美。一双清凌凌的眼眸,林间寒池似的,汪着水看他。

她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只是在身上翻翻找找。许久,才从包袱深处翻出一枚玉佩,递到他面前:“公子,还记得我吗?”

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削葱似的白净水嫩,手指上却缠着白棉布,由于来不及更换,部分纱布已经渗了血。

“你认错人了。”他的目光微敛,黑漆深沉的眸子,压下些许情绪。

但她仍旧抬着手,没有挪开:“公子你再仔细看看,我是那日被你救下的女子,这是你给我的玉。”

他才又抬眸,目光从她的手指,缓缓上移。越过她的衣襟、下颌、嘴唇,最后落到黑葡萄似的眼睛里:

“姑娘,你认错了。”

她以为自个儿已经习惯了热切的打量,无论是怎样的注视皆能面不改色。

然而,当他抬眸望向她,她脸呼吸都似乎艰难起来。

而且,她总有股隐秘的奇异的感觉,好像身上的衣物,会随着他眼眸的挪移,被慢慢掀开似的……

她垂下眼皮,不自觉缩回收,捂住了衣襟,同时也躲避着他晃眼的注视。

下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闪躲是反常的,“落了下风”,便又急着掩盖,于是立即强作镇定地抬起眸子,对视回去。

这是欲盖弥彰的作法。

如尘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梗着脖子,瞪着眼睛,故作矜持的神态很可笑,便瞬间又没了底气。

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这些细微的变化悉数落在对方眼里,那男子细无可闻地笑了笑。

“姑娘,还有事吗?”

如尘顿时觉得自己像个落水的鸭子,狼狈极了,忙垂下脑袋。

“各位客官,实在对不起,搅扰了诸君的兴致。我们这就走,您们慢用!”

钟叔见她如此行径,吓得不轻,再不客气,直接拽住她强退了出去。

门扇刚刚合上,钟叔一改方才的亲和,直接发了火:“你是怎么回事?再如此没有轻重,就直接给我滚蛋!”

说完,哼了一声便甩手离开。

如尘抿抿嘴,尴尬地看了眼毛儿,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劳烦你再带带我吧,给你添麻烦了。”

毛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事儿真多,一堆活儿没干呢,还要伺候你这祖宗。跟我来!”

如尘连忙弯腰道歉。

恰在此时,屋子里头又传出谈笑声。如尘没忍住听了一耳朵。

“裴兄,怎的这么快就要回汴京。还有好些地方没带你玩过呢。飘香院去过没?那里的姑娘个顶个的水灵!那可是扬州的招牌!你不去玩玩实在可惜。”

“公务在身,实不能久留。”

裴兄?现在在扬州的裴姓公子只有裴家二郎,裴槐序。

“你说你也是,家里那么大的基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做个闲散公子,吃喝玩乐,游山玩水,岂不畅快?干嘛没事找罪受。”

裴槐序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我虽自幼习武,不如兄长读书多,但坐吃山空的道理还是懂的。兄长他身体不好,家里凡事大小,便只能靠我来回奔走。我自然要多承担些。”

“也是,你现在是侯府的顶梁柱,自然得担待起来。哪像咱们这些人,府里府外兄弟姐妹一大堆,说句不好听的,便是死了一个两个!老头子眼皮都不带眨的!”

说着,里头又传出此起彼伏的笑声。

确定里头的人,是裴槐序没错。

如尘攥紧拳头,咬咬牙,再次推开了门,直接闯了进去。

室内众人皆惊愕地看着她,琵琶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空气凝滞了片刻。

“又是你?你到底找谁啊?”对面的公子哥声音明显不耐烦了。

“这回又是哪个情郎的玉掉了?”

室内响起的笑声,也多了几分冷嘲热讽的意味儿。

但她全然不在意,她只看着裴槐序。

主座之上的男人没有说话,剑眉微蹙,颇有意味地看着她:“姑娘,又怎么了?”

扑通一声,她跪在他面前,郑重地磕了几个头,再抬起时已双眼泛红、泪光闪烁:

“公子,求您救救我家姑娘吧!”

*

飘香院三层东边的雅阁内,只有裴槐序、如尘二人。

冬日黄昏本就短暂,天色早就暗了。

天井回廊的灯笼越点越多,灯火越来越亮,将室内映衬得昏暗了几分。

如尘跪在地上,腰微微塌着,脊背却笔挺,正口唇微张,跟他说明来意。

早在知道裴槐序有可能是她的恩人起,她的脑海就盘桓着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求他退婚,求他放过沈芜!

她心想,他那么善良仗义,只要她据实陈情,他一定会愿意帮忙的。然而,裴槐序却并不是她印象中那般沉冷正直。

他全程只是斜倚在榻席上,手臂搭着椅臂,慢条斯理地捻佛珠。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带着逡巡的意味,静静地看着她。

那种仿佛被他的眼神慢慢剥去衣物的感觉,又浮泛上来。如尘只能强迫自己压下那奇怪的感觉,尽可能镇定自若。

待她说完来意,他的眸子方敛住几分涌动意味,冷声道:“我说过,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玉佩的主人。”

“可这玉上刻着‘裴’字的小篆。”如尘将玉佩翻出来,反复确认了几遍。

玉石在烛火中泛着幽光,水头极好的玉料上,那个篆体“裴”字刀工遒劲,非常清晰。

“裴姓者众,为何偏偏笃定是我?”

“因为你的声音、气息、身形都很像他啊。”

“气息?”裴槐序抬眼,冷峻的瞳仁微微紧了紧,嘴角浮起些许笑意,“姑娘这是找恩公,还是找情郎,连气息都清楚。”

如尘始料未及,耳尖慢慢发起烫来。

她想起方才的“落了下风”,立即又强作镇定,凛然正气地回道:“我说错了,是气质,气质相似。”

“请问姑娘,裴某身上的什么气质,让姑娘如此魂牵梦萦?”

他莫名的轻佻,让如尘沉默了。

裴槐序斜靠着榻沿上,膝盖微微屈着,鸦青色的广袖随意铺展在榻上。

此刻,他玩世不恭的模样与那日雪夜马车里的挺拔身影相比,确实差之千里。

如尘也有些混乱了,如坠雾里。

然而,此刻不是深究这事的时候,机不可失,当前最重要的是替沈芜解除婚约。认恩人的事可以先放放。

如尘叩首三记,恭敬道:“是我眼拙错认贵人,是我的过错,请勿见怪。我想,公子既掌侯府庶务,统理内外,想必退婚一事亦可主张。万望公子……”

“这门亲事已成定局,没有商量的余地。”裴槐序直接截断她的话头。

如尘一顿,但仍不肯放弃:“凡事未至终局,就还有余地。”

裴槐序却笃定:“此事没有。”

如尘心一横,索性直言:

“公子心知肚明,这门亲事,完全是盛氏独断专行,我家姑娘从未同意。老太太几番欲寻公子商议退婚,公子为何屡屡避而不见,为何执意强推婚事呢?”

裴槐序嘴边溢出冷笑,缓缓道:

“姑娘这话,裴某就不明白了。当初裴府依礼登门求亲,三书六礼皆备,贵府盛夫人代掌中馈,亲受聘礼,两家结为连理,你情我愿,何来‘强推’之说?”

沈府如今主事决策之人,究竟是盛夫人,还是老太太、未出阁的小姐、还是……姑娘你?

今日此人来说下聘作数,明日那人嚷着要退婚,后日又有人道不情愿……

贵府这般朝令夕改,各行其是,倒要裴某听谁的?难不成只凭姑娘你空口白牙,裴某便要撕毁两家定下的婚约?”

如尘道:“公子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你分明知道,此事无关府中谁掌印、谁主事,根源只在一点,盛氏不顾我家姑娘意愿,强定终身。公子高风亮节,光风霁月,为何要助纣为虐?

天下温婉贤淑的女子那么多,裴府门第显赫,何愁没有良配?公子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心不甘情不愿之人?就算是为了世子爷着想,也应为他选择一个举案齐眉、心意相通之人为妻。不是吗?”

说着,如尘又磕了几个响头,“还望公子三思,若能就此退婚,两全其美。”

裴槐序:“姑娘想得倒是轻巧。裴府行事,讲的是信义规矩。聘礼已下,婚书已定,两家盟约昭然。若仅凭姑娘一番说辞便轻易毁约,置裴府颜面、体统于何地?今后又让外人如何看待裴府的信誉?”

如尘见他油盐不进,不免有些焦急:“我家姑娘身子骨差,病体残躯,常年吃药。就算娶回去,长期不能生养,不是也耽误你世子爷传宗接代吗?”

“此事不劳姑娘费心,前些日子裴府下了庚帖后,便找先生算过你家姑娘的八字。她虽是身弱之命,但与我兄长却极其契合,互相对冲,可化险为夷、祛病消灾。”

如尘:“公子,奴婢斗胆再问一句。若我家小姐因心中郁结、强嫁非人,以致病体沉疴、药石罔效……裴府费尽心思求来的‘祛病消灾’之命理,岂非成了催命符?

一个心死如灰、日夜啼哭、甚至可能寻短见的新妇嫁入侯府,世子爷当真能承受得住这份‘冲喜’带来的晦气与怨怼吗?”

“我只是替父兄办事,他们要我娶谁,我就得带谁回去。”

“公子替父兄办事,求的是一个‘稳妥’。可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姻缘是祸。这桩婚事若真成了,于沈家小姐是绝路,于世子爷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公子您若经手这桩‘庶务’,不也会就此埋下隐患吗……”

如尘内心越说越是焦灼,不免有些滔滔不绝起来,未曾留意裴槐序面色渐渐浮起几分意味来。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似是遁入了某种隐秘遥远的思绪中。

须臾,裴槐序起身往下走。

他的身形高大,站起身来带起大片影子,将跪在地上的她慢慢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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