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堂，诊容室。
“让几个大哥都回家陪陪老婆孩子吧。”
“一连让人守了五天，你也太剥削打工人了吧？”
察觉到萧凛紫袍走近，苏瑶噘着嘴道。
他眉毛一动，有些意外。如今需要被保护的人分明是她，竟还有闲心往外推人？“你倒是很体贴啊。”
“哼。那是！只有打工人最心疼打工人了……”
“那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
“咣！”茗妍本来端着的药盆猛地落地，声响颇大。苏瑶斜了一眼站在远处门壁偷听的这些丫头，暗暗吐槽尽一个个不让人省心又手短耳朵长的淘气妮子们。
她强作嫣嫣状，颔首含笑回道：“大人是九千岁，位高权贵名威俱隆。怎会轮得到我来心疼！”
那不得是那位宫里“姐姐”的事儿么？
“说到底我也是为人办事消灾的，怎么就轮不到你心疼了？”
“当然是那位宫……”
苏瑶适时住嘴，如果自己特地指出什么，不仅风度有失，倒还显得自己多在意他口中的姐姐似的。
她莫名对自己这些心思有些冒火，怎么忽然就开始在意这些了？
他又不是个什么不错的家伙。
不仅脾气负数、风度粪堆，还容貌未知、满身邪气，特别最近说话一言不合就开骚。
**不离十，狗东西一个。
“嘟囔什么呢？”萧凛看她话声停了又转过身去，便从她身侧弯腰，循她的脸笑道。
苏瑶不语，只一味斜着眼睛盯着他的脸。
这一盯，萧凛又开始全身不自然了。
“……你盯着我作甚？”
“九千岁大人最近好像不怎么跳楼了。”
“……谁没事会去跳楼。”萧凛暗松一口气，口中嘲弄的语气像在说另外一个人。
“说的也是。”
“可是如今你脸边还是那么僵硬，好生奇怪！”
他眼神一滞，正对上苏瑶带惑的双眸。
那双眸中已无惧意令他欣喜。
但是那份惑……
他心一动，眼神飘移。
苏瑶捕捉到身前人目光的闪躲，撅起嘴：“……这么难以启齿吗？！”
萧凛闻言，又对上她瞪大的眸子，所幸并未寻到质问之厉色。
苏瑶发觉面前这人眉眼弯了起来。
她揉揉眼，从聚焦那两只面具眼孔中跳脱出来，才发觉萧凛笑了。
她纳闷起来：“……怎么，开始自嘲了？”
“没有，觉得我好运而已。”
“哪里好运？”
“……遇见你的时机，如此刚好。”
“……”
丫的，又开始骚了！
苏瑶被骚得手指直发颤，想锤死他的心都有。要不是真打不过他，她高低在这得试试殴打朝廷高官是什么感觉。
这个死太监啊啊啊啊！
听到门帘后几个妮子挥舞胳臂的声响，她都能想象到她们无声尖叫的表情。
丫磕CP也得看着人好么，哪有把自家老板往一个太监那推的……
苏瑶轻咳一声，表示这趴，抓紧跳过去。
“大人的脸，不如让我看看吧？”
萧凛本来挪着步子朝她走去，听得这话，不自觉驻了脚。
“……”
“您这是还不信我有修复面部之能？”
“没有。”他垂下脸，全然没有刚才旖旎的气氛。
“我是认真的，”苏瑶掀开一张诊床上蒙着的单子，示意他可以躺下。“大人深陷容貌传言已久，也许我可以帮你。”
“……我们说话不用这么认真的。”
“哦?原来大人与我说话，没有认真过啊。”
好一个畅快淋漓逻辑完满毋庸置疑的翻身仗！苏瑶占了理抢了话机，整个人甭提多扬眉吐气了。
这边正飘着，对面的这位快把自己堵死了。
萧凛发觉自己这十年算是白活了，面对她有时的小狡黠还是无所适从。
反正，早晚会知道的。“怎么可能呢，”他眸子一沉，附身躺下。“那就有劳了……柳堂主。”
不是……他来真的？
萧凛会是这么敞亮的人？！
苏瑶不禁激动地腿都有些发飘，暗暗搓手坐在床头，一双手就要落在那只冷冰冰的面具之上。
就在她挑松面具的引绳时。
一个讨人嫌的声音从外堂响起。
“一直都说好的，我的脸是你们堂主专属服务的！去去去，你们一个个手都跟鸡爪似的，抓坏我脸了怎么办？感觉把你们堂主叫来！”傅玥也不嫌人来人去对她投来的异样眼光，耍着皇家大小姐脾气撒泼道。
自从被她们许诺从此免费美容后，这位本就不差钱的主儿更是有了由头日日光临，每次还硬是选苏瑶亲自接待。
听着外面响声大了，人走动的声音也杂了起来。苏瑶简直心梗。
这个惹不起的主儿怎么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个时候来！
她一脸心痛地重新给躺着的另一个惹不起的绑好面具引绳。
“怎么，又不想看了？”面具下传出萧凛淡淡声音，不无意外。
是啊。这样好的机会可以看清他的脸，失去了可不一定有下一次了。
九千岁何许人也，可不见得还会有那么好的脾气与足够大的耐心，陪她再玩一次文字游戏。
“九千岁身份尊贵……”本想拽出什么冠冕堂皇话搪塞过去，但实在是没剩什么好心情恭维他。“傅韫的妹妹来了，难道要让你在对头面前露出真容么？”
“……我没有那么不懂事。”苏瑶话音刚落，傅玥伸头恰巧看见了她的身影。
傅玥拨开堵着自己的那群妮子，快步走近。“她们堵我不让我进来……瑶瑶，你难道在躲我？”她语调虽刻意压低，但十分用力，看来是真的急了。
苏瑶脸色大变。
傅玥进来诊容室，拉上已经僵了的苏瑶正要张嘴，一转头瞅见躺在诊床上的萧凛，顿时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完蛋。我坏事了！
“瑶瑶”，是苏瑶之前为了傍她家这条大腿立店时候为了拉近关系坦言的昵称。那时，苏瑶分明让她三缄其口，绝对不可在第三人面前这样叫自己的。当时还说传出去会被割鼻子，被丢到护城河里喂鱼等一些严重后果，这本是苏瑶为了吓她想出来的说辞，看如今被九千岁这远近闻名的审人逼供下三滥、折磨人无所不用其极的老魔头听见，这情状搞不好已经不是脑袋搬家能够收场的事了……
看这边苏瑶表情不对，那边萧凛又跟幽灵似的从床上坐起。
这样窒息的氛围，还是赶紧闪人比较好，免得一会儿溅一身血。
傅玥窝着腰，一点一点往门外挪。
英雄所见略同，苏瑶在后面也循着她的样子，猫着腰想趁着这貌似沉默得要死实则兵荒马乱的诡异气氛中落荒。
二人一前一后蹲着挪步，活像要到哪个山头炸碉堡去。
“啪”，苏瑶的手被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下来的某人紧紧攥住。
不论她怎么晃怎么咬，就是不松手。
这边被钳着，那边已经窝着腰走到门外的幸运鹅还不忘贴心地合上门，“咵哒”一声。
直到这时，苏瑶方才觉得自己有一点死了。
“瑶、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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