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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葬情

都是小鬼害的,今日的口水鸡都有些不甚合胃口了。

安熙太后独自端坐于空寂的御座之上,指尖摩挲着白玉如意。

宫女们默然收起安熙未吃尽的汤筷,记膳房的宫人在册子上划下了用厨人的大名。十几个人七手八脚抬来漱口净手的那一套,整个流程机械、繁杂且一丝不苟。

没人出格,不会出错,更无一句话可说。

仿佛是在照料皇帝豢养的狗,不通人性,故没有说话的必要。

直到洒下薄荷香叶浸过的露水,最后一个宫人阖上当门,殿内重归寂静,只有暖炉中银炭偶尔轻响。

良久,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飘散在暖香之中,几不可闻。

守了个什么江山!

——

夜色如墨,沉沉泼洒在皇城肃穆的黑砖之上。一乘规制不扬不过坚固无比的青帷小轿,悄无声息地自宫城西侧的角门滑出,没有高簿仪仗,没有提灯宫娥,只有数名护卫隐在暗影里随行,迅捷穿过皇城根下数个寂静无人的长街,最终停驻在傅韫府邸后角门。

不止萧凛宅院不同凡响,傅韫王府内院的景致更与王族的富丽堂皇的做派毫不沾边。

就论来人所进的静室,寡淡到无聊——尤留一灯如豆,光线昏黄,勉强照亮了四壁堆叠如山的书卷和悬挂的几幅水墨山川。空气里弥漫着旧书特有的微涩墨香,混合着角落小泥炉上煨着的清苦茶汤气息。傅韫王爷一身半旧的靛青直裰,随意地坐在窗下的藤编蒲团上,面前一张矮几,摆着散落的棋局。

好一副屁事不管、屎情不顾的狗样。

当被厚重黑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在侍从无声的引领下踏入静室时,傅韫才仿佛从棋局中惊醒。

他眼中恰到好处地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放下棋子,从容起身,拱手行礼,声音温和清朗:“不知太后娘娘深夜驾临,臣…惶恐失迎。”说着恭敬的话,目光却放肆地扫着宁安熙红纱下露出的半张脸,嘴角隐隐斜了几分。“寒舍简陋,污了娘娘清目。”

宁安熙抬手解开大氅的系带,身后护卫立刻无声接过,转身掩门离去。

傅韫眸子一亮。

当朝太后难得舍了红,此刻仅身着素雅的月白常服,鬓边也无过多钗饰,只斜插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她缓步走到矮几另一侧的蒲团前,并未立刻坐下,目光却落在了墙边一张蒙尘的七弦琴上。

“多年未见,王爷这‘闲云野鹤’的日子,倒是过得愈发超然了。”宁安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有一种刻意的松弛。她走到那古琴旁,轻轻拂过琴表的薄薄浮尘。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白皙的指上,也落在那张久已无人弹奏、弦丝微松的琴上,勾勒出一种时光停滞的静默。“‘九霄环佩’,这可是个好东西。”

还不容傅韫张嘴,她又补了一句。

“我还记得当年和你皇兄大婚时,它响了整夜的声音。”她指尖勾了一弦,一音起,尘埃落。一音便能听出那琴极好,情不满不亏,还多了一种遥远又模糊的钩沉意味。

“这么多日子过去,我竟又想念了。今日琴在你在我在,弹给我听,好不好?”

傅韫温润如玉的面容似乎有一瞬的凝滞,平静的湖面被这如石一音荡开细微难察的涟漪。但那涟漪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甚至都像是,伪装。

他唇边挂了抹温和疏离的笑意,微微欠身:“娘娘说笑了。旧物蒙尘,旧事如烟。不过是年少时贪恋风雅炫技之物,如今技艺早已生疏,不堪再扰娘娘清听。”他巧妙地避开了故音故事,将话题引向无关紧要的“技艺”。

“年少时贪恋的…当真只是风雅么?”沈徽容转过身,目光如两泓深潭,直直地望进傅韫的眼底。她不再看琴,莲步轻移,走到傅韫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昏黄的灯火跳跃,傅韫眸子里沉着一种复杂难言的光,混着柔情、审视和一丝不容错辨的锐利。

这都不搭话?

安熙这才发现好像只有自己入戏深了,但是硬着头皮也要演下去。

今日我可是出招手……

“期吾,”她忽然唤出傅韫那个尘封已久的字,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刻意忍耐的沙哑,“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当年御苑初见,你赠我新折的碧桃,先帝赐婚前夜,你闯我宁府后园,隔着门扉说的那些话…都是年少风雅?”

一个称呼,一个问句,都足像把淬了旧日时光的毒刃,精准地剜向傅韫。

仿佛誓要刺破他精心维持的平静表象。

忽地,他笑了。

这屋子里,壁灰灯黄。

安熙却觉得面前男人眸子里,竟是凝遍星空的九彩长夜。

她演得自己就要哭了。

这个男的有毒。

“想听什么?娘娘请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傅韫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面上那层温润如玉的平静。“……昔年种种,不过是懵懂无知,早已随风而逝。”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避开沈徽容那几乎要将他灵魂洞穿的目光,声音依旧温柔,还捎上一丝轻颤:“臣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再奏那夜的音调,以排解娘娘思念先帝之苦。”

宁安熙娥眉一抖,呼吸重了起来,分明有气。

“你应该听得懂我是什么意思。”

“先帝恩德如山,臣…唯有感念。臣如今,只愿寄情山水,安度余年,再无他想。”

宁安熙定定地看着他侧脸轮廓,多少年过去,傅韫依旧俊极。按这气氛也当移开眼光另寻话机,可她仍贪看着,面前这个人下颌线微微绷紧的弧度是不是有些不自然。

这逃脱出来演戏范畴的动作不是她有意为之,只是她好想。

好想……

好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也在极力掩饰,强忍着不去回忆那份美好到要溢出来的曾经。

十九年前。

如果抓住与宁国公府大千金宁安熙说话的机会,问一问她怎么看待傅韫这个人。

那么你一定会得到一个的答案。

“他是一个美好到可以不要这个世界的人!”

“不过我想要这个世界!”

然后,这位年轻的未来太后便忙不迭地扔下好奇的你,转身向满是镶嵌着珠玉红泥的殿子内跑去,与姊妹们打闹着、瓜分着父亲大人刚从南疆掠来的赤珊瑚。

如今,只有小泥炉上茶汤渐渐沸腾的咕嘟声,单调地敲打着静默的两人神经。

宁安熙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素白常服包裹下的胸膛微微起伏。

“若当年你为帝,我为后……”

肯定生不出现在这个混球。

“慎言!”

傅韫突然厉声,激得宁安熙肩膀一颤。

这失控的剧震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几乎是凭借着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傅韫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惊涛骇浪,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最终竟被他生生地、一点点拉扯回一个僵硬的、怪异的笑容。那笑挂在脸上,违和到比哭更难看。

“娘娘…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这等玩笑,臣…可万万担待不起。臣不过一介山野闲人,手无缚鸡之力,胸无点墨之才,只求粗茶淡饭,了此残生。江山社稷?那是天子与娘娘这等天人之姿才配思虑的宏图伟业。臣…岂敢僭越分毫?娘娘莫要再拿臣取笑了,臣只当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娘娘今晚来,还是想听龙凤呈祥的吧?那晚这曲甚是应景。”傅韫转身坐在琴旁。

宁安熙静静站在原地,终于舍得居高临下看着他。昏黄的灯光勾勒着他低垂的侧脸,那紧绷的下颌线,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额角渗出、在灯光下闪着微光的细密汗珠,无一不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此刻正经历着怎样惊涛骇浪。然而,他终究选择了用这拙劣的伪装,推开了她递出的这支沾满剧毒的橄榄枝。

最后一丝耐心和温度,终于从宁安熙眼中彻底褪去。她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近乎渺茫的期待,如同风中残烛,终于彻底熄灭了,只剩下千年寒冰般的冷寂与了然。那冷寂幽寒深处,又燃起一点属于政治动物冰冷而决绝的星火。

她不再言语,甚至不再看他一眼,只是漠然转身,动作干脆利落,再无半分留恋。

太后宽大的月白衣袖一挥,带起一阵微冷的风。

冻得傅韫眼圈红了。

“回宫!”

两个字,清晰、冰冷,毫无情绪地吐出,如同对这场深夜密谈的最终判决。

她从静室出来快步至后角门时,琴音适时而起。

宁安熙驻足。

“又是龙凤呈祥……亏你弹得出来!”

等到车马声远了,傅韫才停止抚琴的手。

亏她还记得这调子。

分明怨恨曲中论。

这份情,就葬在这曲《凤求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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