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面屏的地图上，信号闪烁着激烈的红光，赫然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西北方向。
迪曼操纵着舰艇，不再留意能源的储量，放任舰艇的速度码盘转到最顶上的位置，全力驶向西北面的那一片海域。
舰艇的速度骤然提升，不断撞击着周边的海水。流线型的艇尾冲涌出无数透明的气泡，被遗留在远处，静静漂浮在水里，又逐渐上升，消散开来。
宋承屿看到那些疑似鲨鱼的生物时，它们在波光粼粼的水面轻微起伏，几欲被更闪更亮的波光所掩盖。
为了看清楚那些生物的动向，他摘掉了偏光镜，极目望去，数不清有几道竖挺起来的三角背鳍悄无声息地划过水面，移动的速度并不低，似乎是在往什么地方赶去。
在极远的海面上能被人看见背鳍，说明那群生物的体型绝对不小。
舰艇有了目标，速度提升，甚至产生了极强的推背感。陈醉恢复了正常的坐姿，觉得自己的脑子终于清爽了一些，他道：“那个舰艇难道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才求救的？”
“在一定的距离之内，鲨鱼能够感应到水流的变化和血腥味，如果那个舰艇周围有其他的海洋动物受伤，它们也可能是过去火上浇油的。”迟寒翎盯着地图，舰艇加速到了现在，他们的探测设备还是没有检测到那群生物。
在昼汐之海里，不能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固定的地方。
这是她和景御最开始就制定好的一个规则，预防万一，避免他们和舰艇误入了未知的险境之中。
【请注意！三号舰艇正在申请连接我方频道！】
繁杂的屏幕上又弹跳出来了一个新的通讯信号，覆盖住了原来榜单所处的位置。
这个通讯信号连接频道的方式比较取巧，走的是赛事任务系统的内部途径，宋承屿没有在声呐实时的图像上看见新的声波发射源，这支队伍估计还处在一片超出了声呐探测范围的区域。
“这是那个求救的队伍吗？”
“先接上。”
频道一接通，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了过来：“几位大佬，你们把舰艇开得这么快，是要去救十一号舰艇吗？”
“我们就在你们后边，也看见了求救的信号，可以一起么？”
不仅声音耳熟，这副小心翼翼求合作的口吻也似曾相识。
……
一个小时之前，厉维刚清理了一只异变海龟。
那只海龟身上长满了藤壶，游得很慢，可能是在海水里泡了太长时间的缘故，那些藤壶的壳上还缠附了一些深绿的细小海藻，多了一些类似金属锈渍的铜绿颜色，让他忍不住想起以前在射击周赛上遇见的那只异变座头鲸。
异变海龟算是二级的异变动物，三号舰艇的排名微微上涨，坐在他旁边的一位队友吹了一声口哨，算是一个敷衍的鼓励。
这次索兰之锋的积分赛，他没有幻想自己能拿到多好的名次，只是拉上了几个相熟的朋友来试试水。
队伍里的几个人都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求前三，只求有个名次。与其说是在参加比赛，他们更像是在玩一场大型的漂流游戏，在海里晃荡着，看看昼汐之海的风光，再顺手解决掉零星偶遇的异变动物。
摆着随意的姿态，注定了他们的排名高不起来。但好在榜单的最底下，始终有几支更菜的队伍给他们托底。
另一个开着舰艇的队友看着声呐系统显示在屏幕上的新发现，将探望镜升出了海面，他望了一会儿，喊道：“你们看，我们舰艇的东北边出现了别的舰艇。”
“上面，好像站了一个人？”
厉维透过探望镜看去，发现在东北边的海面上，一个深灰的舰艇静静浮露出了水面，平坦的甲板完全袒现在天光之下。在甲板上，一个修长的人影半曲着腿，靠在一侧的栏杆上，黑色的偏光镜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留出明晰硬朗的轮廓。
他立在海风中，额发被吹乱了少许，一个头盔任手提着，随意扣在腿上，看上去神闲气定，从容的情致似乎还要胜过他们这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队伍。
厉维惊声：“大佬？！”
鉴于他已经在周围的熟人中传扬了太多次宋承屿的事迹，除了开着舰艇的队友，另外三个队友也纷纷往屏幕这边聚了过来。
“宋承屿？”
“确定吗？”
“他在干嘛？”
“别窝在屏幕前面，挡住我的视野了。”开着舰艇的队友将这几个人推开了一点，自己认真端详起了探望镜里的景象，最后总结道：“他好像，只是单纯站在甲板而已。”
“他在的话，那这支队伍应该排名很高吧。”
“要不，你再看看他脚下那个舰艇的标号呢？”
“六号？这支队伍好像就刚开始两天攒了一点积分，之后就一直没再动过，已经在榜上垫底了好长时间了。”
“按宋承屿的实力，不应该是这种排名啊，难道这次大佬懈怠了？”
听了队友的猜测，厉维觉得有点好笑，他道：“或许，他们可能是在追踪什么高级异变动物？所以没有功夫管平时遇到的小鱼小虾？”
“有道理，这样也说得通。”
反正他们闲得没事，不急于一时的积分成绩，厉维成功撺掇着自己的队友跟上了六号舰艇。他打算观望一下大佬的队伍，看看能不能碰一碰运气，能够遇到大佬队伍与高级异变动物战斗的场景。
结果他们没跟多久，宋承屿忽然匆匆下了甲板。
开着舰艇的队友斩钉截铁道：“他肯定是看到了一些东西，就在他们的舰艇前边。”他坐在主驾驶位上，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晰，宋承屿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虽然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但他并非真正在休息，而是一直在眺望着什么。
刚说完没多久，求救的信号轰然亮起，狠狠吓了几人一跳。
红光在驾驶舱里一闪一闪，闪动的频率一下比一下急促。
透过曲面屏的页面，他们发现在极远处，漂浮在海面上的六号舰艇瞬间潜进水里，朝着一个方向狂飙了出去。
一个队友道：“他们应该是去救人了，我们……要跟上吗？”
“走走走，”厉维示意开舰艇的队友加速，“我们跟他们一起去救人。跟在大佬后面，准不会有错。”
……
景御在脑子里搜罗了半天，才勉强想起来，这个声音，他貌似在射击周赛里听了很长的时间。他问道：“你是那个核桃味信息素的同学吗？”
那边的声音嘈杂了片刻，隔着频道，厉维有些无力的声音再次传来，“没错……我真名叫厉维。”
景御用极快的语速把他们的判断重述了一遍，又道：“厉维，我们的舰艇先赶过去，明确情况后再跟你们沟通。”
“不要断开频道的连接，我们时刻保持联系。”
“好。”
赶往那片海域所需要的时间比他们想象得要长很多。能源储量的横线降了大概一点几厘米的水平，水压裹挟着昏沉的天光，朝他们的舰艇压了下来。
远光探照灯重新打开，舰艇的金属外壳泛着冷冽的光，犹如一颗出膛的子弹，刺穿幽暗的水体，穿梭过一片片新的海域。
迪曼紧紧盯着灯光所到之处。
天色暗得很快，笔直的光线在海水里的穿透力很弱，无法照见很远的位置，他专注于眼前掠过的一切，已经无暇再看声呐显现出来的探测结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深灰色的身影隐隐出现在了前方的水里。迪曼喊道：“追上它们了！”
他马上降低舰艇的速度，那些身影似乎是觉察到了人类舰艇在后方产生的巨大涡流，纷纷调转了方向，四下散逸开来。
它们硕大的头部在微弱的光线中一晃而过，露出极长的身体，有几只的体色更偏青灰，还有几只的身侧纵横排布着不规则的褐斑。
宋承屿有些诧异：“牛鲨，还有鼬鲨，这两种鲨鱼怎么凑到一起了？”
牛鲨和鼬鲨有很高的独立性，不具备群体协作的狩猎机制。
没想到现在，这片海域不仅凑齐了两个凶猛异常的鲨鱼品种，它们竟然还混在一起行动。
在翻滚的浑浊海水里，这些鲨鱼的胸鳍和尾基附近似乎沾了几丛藤壶，原来柔韧光滑的皮上突出了角质化的鳞片。
比起躯体上的异化，它们头部的异化更为可怖。
鲨头角质化的程度远超躯体的部分，仿佛罩上了一个锋利突出的铠甲，充溢着血色的瞬膜将黑白相间的眼珠盖住，在灯光的照耀下疯狂至极。视线若是再往前，还能看见一些尖牙二次生长，甚至刺穿了它们宽扁的吻部。
“发射集束鱼雷。”景御沉声道。
舰艇与群鲨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
污染因子的侵入加剧了这些鲨鱼本就猛烈的攻击性，它们四下散开，没过几秒就从混乱中脱离出来，再次找到了共同的敌人，张舞着狰狞的牙齿，朝舰艇径直冲了过来。
声呐系统检测到异变动物群的迅速接近，开始发出一串串急促的警报声响。迪曼对着鲨群，拉动攻击端的操纵杆，立即发射了一枚鱼雷。
那颗鱼雷如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水体，冲鲨群呼啸而去，尾迹在黑暗中拖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在撞上了第一只异变鲨鱼之后，它又极快释解，散成了无数的银光。
爆炸的闪光短暂祛退了周围的昏暗，爆鸣声不断，牵引得整片水体一阵阵振荡。
远光探照灯的光束巍然不动，他们冷眼看着灯光里的水体，渐渐地，大片大片的暗红弥漫开来。随着振荡结束，异变鲨鱼的块块残碎漂浮在水中，有一些开始下落，缓缓坠入更深的地方。
这或许会给深海里的一些动物带来一场彻底的狂欢盛宴。
【六号舰艇清理3头异变牛鲨（三级异变动物），获得积分9分，累计积分27分。】
【六号舰艇清理4头异变鼬鲨（三级异变动物），获得积分12分，累计积分39分。】
在赛事任务系统的页面上，六号舰艇的排名急剧爬升，瞬间越过了许多支队伍，排到了前五的位置。
宋承屿一派肃然，望着更远的暗黑海水，“我们得再快一点了，这片水域里的异变鲨鱼数量不多，应该只是最末的几只。”
当初遥遥在海面上，他就看见了将近十七八道背鳍，更不用说在海面之下，又藏有多少只嗜血的身影……
它们赶赴着一场不为人所知的聚会。
现下，已经被他们击杀了的，只是刚赶上末班的零星几只罢了。
如果不是有队伍出了意外，厉维同学估计只能带着自己的几个好朋友，跟在宋同学他们身后空吃舰艇的“尾气”了[狗头]
百度有云，最危险的三种鲨类分别是噬人鲨、公牛真鲨（即牛鲨）、鼬鲨。
因为纠结了一段时间鲨鱼的种类和生活习性，所以这章写出来可能节奏有点慢[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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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鲨群的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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