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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母女

大楚靖宁二十年冬。

金陵大雪。

烟灰色的天空深黯阴沉,大风呼嚎,掀动雕漆大门,连带猩红色的厚毡帘也被风拂起,六出雪花携着清冽寒气入室,落在妆台上的铜镜之上。

长乐公主萧含光呵了一口气,雪花化水蜿蜒而下。镜中明媚媗妍的少女面庞被雪水浸湿,变得面目模糊起来。

忙碌的宫人们兀自不觉,她们捧来珠玉盈盈的妆匣,为即将出嫁的公主试明日的新妆。十几个经验老到的宫娥围着她,依次为她着嫁衣,画花钿,点靥妆,戴华胜,簪步摇,佩璎珞,务必使一切完美无缺。

萧含光如提线木偶一般,由着她们动作。直到最后,为首的宫人长呵一口气:“成了,公主看看,可还满意?”

萧含光抬头向镜中望去,镜中女子云鬓花颜,一袭大红衣衫如染烟霞,那里还有昔日药师庵使女“阿苦”的半分模样。

她从不曾着这般亮色,忽觉得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长乐公主萧含光,乃是本朝皇帝萧胥的孙女。虽为公主之尊,却自幼长于尼庵,人称之“阿苦”。

萧胥戎马一生,建立大楚王朝,偏偏子息不盛,一连四子,都幼年而殇,唯有第五子成年,娶妃苏氏,成亲不久殁亡,遗腹留下一对双生儿女。可惜因为双胎早产,这一双儿女也身体孱弱,难以养活。萧胥恐一双孙儿也未长夭亡,问道于护国寺高僧觉通禅师,禅师云皇帝一生征战,杀人太多,子息不得天佑,难以永年,唯有双生儿中一人舍去亲缘,自幼出家奉玄,每日于佛前诵经祈福,方得消此业孽,保萧氏一门子孙绵长。

皇帝自然不舍太孙,敕命年方三岁的公主入药师庵出家。

王妃苏氏不舍爱女,也不敢抗命,亲自将公主送到庵堂受戒。彼时,公主虽只三岁,一头秀发已如云如瀑,当静仪师太为公主剃度之时,王妃心生不忍,抚着公主的乌发,大恸道:“吾儿年幼,尚不记事,安可剃发,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弟子愿从此吃斋茹素,一生礼佛,与吾儿同担此业,求师太允吾儿带发修行。”苏氏取身上金银簪环,献于沙门,保住了公主的头发。

仪式将终,静仪师太为公主起法号。苏氏望向跪在蒲团上的小小身影,想到从此要与爱女天各一方,终究抱着爱女泣泪如雨:“吾儿,莫怨阿母。纵使你生于皇家,不受饥寒。可尘世如刀斧,总有数不尽的苦等你来受……”

静仪师太心有所感,叹道:“世间有情,悉皆是苦。母亲生子是苦,母子离别亦是苦。入沙门修行,就是舍情脱苦,得大解脱。王妃既不舍亲缘,本师就为公主起法号阿苦,愿公主记得她的母亲。”

于是,“阿苦”就成了公主的法名。

***

风雪愈催,殿内清寒愈甚,玉盒中的黛眉都冻成硬邦邦一团。宫人们不得用热水将黛眉化开,为公主点翠羽,画凤眉。

殿外传来内监尖细的嗓音:“苏王妃驾到——”

宫人们手忙脚乱地停下手中的活计,乌泱乌泱地跪伏了一地:“参见王妃——”

吱嘎——

栖凤宫的大门向两侧打开,猩红毡帘一动,宫娥们簇拥着一人携风雪缓步而入。那是一位年约三十七八的妇人。妇人一身素衣,不饰簪环,却自显出温淑贞静的风仪。她两鬓已染霜华,眼角堆着细密皱纹,当她朝萧含光瞧过来的时候,那些细纹便舒展开,晕染出慈容来。

那是寡居十八年的苏王妃,皇太孙的母亲,萧含光的母亲苏氏。

萧含光盈盈下拜:“阿……阿苦见过母亲……”

听得“阿苦”二字,王妃脸上笑容淡了一分,将她扶起,对左右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同公主单独说话。”

“是。”满室的宫人一空,唯留下母女二人。

苏氏去捉着萧含光的手。萧含光在药师庵长大,直到近日敕命下达,命她下嫁庐江宋氏的长公子宋海晏,才有鸾车将她接回金陵。她自记事起,与母亲也不过见过寥寥数次,也不习惯这般亲近温存,不由自主地将手避入袖中。

苏氏手捉了个空,她微微一愣,也明白虽血缘至亲,然多年睽违,公主未必与她亲近。可唯一的女儿出嫁在即,母女之间未必还有这般夜话的时机,她一生的心事也未必还有吐露之时。

她重新伸手,拉着萧含光在铜镜面前坐下,微笑着说道:“长乐,你自幼便奉皇祖父之命,在药师庵出家,为大楚王朝祈福。阿母从来不情愿,皇命之下,也无可奈何。‘阿苦’只是你在药师庵时的法名,如今陛下已经下了旨意,下嫁庐江宋氏长公子宋海晏。母亲特请了一道旨意,封你为长乐公主。我儿苦尽甘来,‘阿苦’此名,你也无需再用。以后你就是长乐,阿母希望你康宁有福,长乐忘忧。”

苏氏将萧含光头上簪环一一取下,将她的发髻打散,现出如垂练悬川的长发来。她轻轻抚过女儿的长发,又取了玉梳,仔细梳理,一边道:“长乐,在阿母的家乡,女儿出嫁的前一晚,母亲要亲自为女儿梳头,讨个好彩头。那宋家儿郎阿母也打听过,听说他生得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为了娶你煞费苦心,我儿能有此归宿,阿母从未有哪一天像今日这般喜悦……”

风声簇簇,伴着母亲嘤咛的耳语:“今日也没有旁人,你给阿母说说,你可愿意嫁他?”

妆镜前一双红烛跳跃着,萧含光望着镜中的温婉妇人,听着耳边的殷切话语,感受着头上温柔的抚弄,她忽然想起一些她从前只听师太说过,却从来未曾有过清晰记忆的画面。

那是在十五年前的药师庵,母亲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头发,哀哀泣泪向静仪师太求告:“吾儿年幼,尚不记事,安可剃发,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不知为何,昔日抱着爱女、不肯叫她剃发的母亲忽地和此时此刻替她梳头的妇人重叠起来,透过那一面铜镜,显于她的眼前。于是她也看到,在笑容之下,在不易被人察觉之处,母亲眼角压抑住的泪水化作蜿蜒溪流,顺着眼角的细纹淌入鬓下。

那是与女儿暌违重逢的喜悦,也是即将与爱女分别的不舍。可母亲不说重逢,也不提离别,不提往昔的歉疚,也不问此刻是否已得到原谅,只问她一句:“你可愿嫁他?”

母亲这个词,也第一次在她的生命中显得温暖明亮起来。

在药师庵的十六年岁月,她与母亲之间的纽带只有一个名字。

曾有人对她说,名字是一个人的符号,是为人父母对孩子未来的想望和祝福。

因为希望她记挂自己的母亲,静仪师太为她起名阿苦。

她曾厌憎自己的名字,也连带着厌憎母亲这个词。谁人的母亲生下孩子,就是为了抛弃这个孩子,让她独自一人在尘世受苦呢?

可此时此刻,母亲给了她另外一个名字。

长乐。

长乐而忘忧。

这才是母亲对她的想望和祝福。

于是萧含光想起山野之中那翩如白鹤的少年将军,他明天就会来迎娶她。如果嫁给他,她往后余生或许便可如母亲所期望的那样,长乐无忧了吧。

她嘴角浮现一抹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好,好,阿母虽无大用,但总算为我的女儿做了一桩对的事。”苏氏背过身去,用袖角拂去眼角余泪,等她再次出现在铜镜之中时,依然是一副温婉可亲的微笑面容,她手执玉梳,顺着萧含光柔顺的头发向下梳去。

“一梳梳到头,姑娘无病也无忧……”

“二梳梳到尾,姑娘白发共齐眉……”

“三梳有头也有尾,姑娘永结同心佩……”

苏氏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不让公主听出吉祥话中哽咽的泪意,可铜镜前坐着的萧含光又岂会无感,眼中心中俱是酸涩,只是不肯泣泪,唯恐破坏了母亲尽力维持的片刻温馨安宁。

唯有灯花毕剥,一滴殷红烛泪突然滑下,被烛台止住,凝成泪冢,映在铜镜内外,火苗突突跳动,镜内的那一双影子也变得朦胧起来。

苏氏将公主的发髻重新挽好,重新取了白鹤纹样的缠枝玉步摇簪于髻上,轻声道:“这样就很好,望吾儿往后脱此樊笼,如山间白鹤,自由自在。”

就在此刻,栖凤宫的大门被“哐当”一声自外撞开,暴烈的风雪自外灌入,烛泪尚未燃尽,被冷风一激,倏然全灭。

萧含光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夜色沉沉,她听到几列披甲执槊的军士鱼贯而入,兵甲交击的声音带来另外一种冷,那是较之此夜暴风雪更为酷烈的森寒。

苏王妃满面惊慌,申斥道:“栖凤殿乃长乐公主寝居,本宫正为公主筹备婚仪,尔等携兵器闯入,是奉何人旨意,意欲何为?”

为首军士目光锋锐,并不将苏王妃放在眼内,道:“皇后娘娘懿旨,命王妃暂回西苑,无凤诏不得私自外出,长乐公主明日婚仪取消,即刻往椒房殿见驾——”

苏王妃既惊且怒,皇后凤诏分明是要将她软禁,至于婚礼取消,更是她万不能接受之事,她喝问道:“宋氏迎亲的队伍已在路上,明日就是大婚之期,婚仪为何取消?”

军士冷道:“等公主见了皇后娘娘,自然便知。公主,请吧——”

他微微抬手,身后的军士从两边分开,让出中间的道来。萧含光知形势不由人,此刻容不得她说半个“不”字,只好起身,向殿外走去。

苏王妃追了上来:“等等,我同你一道去。”却被军士拦下,“王妃娘娘,皇后娘娘只见公主一人,懿旨已下,命您回西苑等待消息。”

苏王妃意欲强闯,可她微薄之躯又怎敌得过甲胄加身的武士,终究被阻拦在后,大声喊着“长乐,长乐——”

军士道:“娘娘,这是皇后懿旨,望娘娘勿要抗旨,令末将等为难。”萧含光忍不住回头,道:“阿母,您先回去吧,女儿会保重自己,也望阿母珍重。我见了皇后娘娘,再去西苑看您。”

苏王妃遥遥望了女儿一眼,见她一袭红衣立于风雪中,显出不动声色的沉静,似乎并不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慌,知她终究已不是三岁时离了阿母就会大哭不止的孩童了。她停下脚步,脱下外面斗篷,道:“雪天路寒,椒房殿离此甚远,长乐穿了斗篷再去。”

萧含光从军士手中接过斗篷,用它裹住内里的红色嫁衣,在军士的护送之下踏雪向椒房殿而去。

青冥者苍苍,洪荒者茫茫。雪深盈尺,飞絮沾衣。在这触目的极寒中,萧含光到底是感到了一丝丝的暖。

那是她睽违十五年的,属于母亲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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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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