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关,文旭正伏首案前写着什么,听到动静,抬眸瞥了来人一眼,目光瞬间警觉。
“几位大人……找贫僧所为何事?”
乐言自觉地担任起了套近乎的职责,熟稔地走上前与他交谈:“小师父,我们是听了旁人的话才过来找您的,听说住持管理有方,您身为他身边的得意弟子……”
他二人说话时,江远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房间,视线忽然被一抹粉色吸引,他悄悄挪动步子往柜子旁边靠了靠,垂眸再仔细看了一眼。
是一个粉色的香包。
夹杂在两个柜子之间的缝隙处,像是被人随手一扔意外掉在那里的。
【我东西丢了,来找找……】
【就一个香包,你们可有看见……】
【这般大小……粉色的……上面绣着一朵莲花……】
江远潼急忙扯了扯周与舒的袖子,眼神示意他往柜子的缝隙处看,一旁的郑止瞧见了,也顺着他的视线瞥了过去。
那边的文旭被乐言甜滋滋的一番话吹捧得得意极了,渐渐放下戒备,笑道:“贫僧远不及师父的万分之一,修行的道路还要走很远。”
乐言会心一笑:“小师父您也太谦虚了!您单单跟其他师父站一起,我就一眼看到了您的独特气质!难怪住持他给您配这么好的房间呢!我看其他师父啊,都是好几个人睡一间的。”
文旭矜持地轻笑了一声,正要说什么,郑止忽然开口:“那么大的房间……可是您自己打扫的?”
文旭谦和道:“贫僧身边配了几个负责打杂的人,不过,一向都是贫僧独自打扫,偶尔忙碌时才用到他们。”
“这样啊……”郑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余光忽而瞥见什么,“咦?这是……”
他当着众人的面走过去,从两个柜子中间捡起了一个香包,微微蹙眉,举到文旭面前:“这……您的屋子里……怎么会有姑娘家的东西?”
文旭神色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笑着接过了那个香包,“哦,这是贫僧的妹妹所赠,清明游会时来看望了贫僧一次。”
郑止恍然:“这样啊……”
远处传来悠悠钟声,文旭敛了神色,将香包收到抽屉里,下了逐客令:“贫僧要去上午课了,几位大人可还有要事?”
乐言愉快地摇了下头:“没,你去吧,我们就是随便逛逛。”
回到院子,几人决定先休息,一切等晚上周与舒与郑止行动后再谈。
在房间用过午膳后,乐言敲响了江远潼的门。
“江公子!江公子你在里面吗?”
江远潼打开门,便看见乐言拿着一副牌笑眯眯朝他歪了下头,“一起玩叶子戏吗?”
江远潼侧身让他进来,面露几分迟疑:“我……没玩过。”
“没关系,这个很简单的!我教你!”
进来后,乐言才看到周与舒也在,于是摇摇头兴叹了一句:“可惜郑大人有事,不然我们就能一起玩了,四个人玩是最有趣的。”
“来来来,坐,我先跟你讲一下规则。”
两个人说着,郑止也过来了,把周与舒叫了出去。
“只玩几把消遣一下,就不要赌什么了吧……江公子,来,投一下骰子。”
江远潼朝门外瞥了一眼,拿起骰子丢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乐公子……”
乐言摆摆手,伸手摸了张牌:“叫我乐言就好,或者阿言也行,叫公子多生疏啊。”
江远潼凝滞一瞬,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改口道:“阿言……”
“那个香包不是前几天在斋堂遇见的那位大人的吗?”他不明地问,“为什么不偷偷拿走?被那个师父收回去了,不会让他起疑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试探!”乐言神神秘秘道,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其实我也不懂,但郑大人那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哦……”江远潼恍然般地点点头,“既然香包找到了,那要不要通知一声,等案子结束了叫他过来拿?还是送……”
话还没说完,乐言就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通知那位……”
他赶紧噤了声,瞧了一眼门外,把手里的牌倒扣在桌子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知道那是谁吗?”
江远潼摇头:“不知道。”
乐言:“……”
“我这么告诉你。”乐言煞有介事地说道,“现在你去通知他他的东西被一个僧人偷了,今天晚上的这里就是一片空地。”
江远潼缓缓睁大了眼睛:“……”
“真、真的啊……?”
这么恐怖的吗?
其实没这么严重,但也不乏多了逗弄他的成分在。
乐言拿起牌点了点头,语气透着满满的谨慎认真:“秦将军啊,那可是狠人一个,别看他长得年轻,在朝廷上,我爹都不敢大声跟他说话。”
“真有那么可怕吗?”
江远潼半信半疑地问:“比周与舒还可怕?”
乐言抚着下巴沉思了一下,似乎真的有在慎重其事地对比,随即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两个都各有各的可怕之处。”
“但论谁最狠……那一定非周将军莫属了。”
江远潼摸了张牌拿在手里,学着他放低声音:“怎么说?”
两位都是将军,在战场上都有自己独特的作战策略。
秦将军像野狼,凶猛又残暴,凭借着一股狠劲单刀直入的往前冲,不给猎物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周与舒呢,更像是彪悍雄健的狮子,喜欢将猎物捏在掌心玩弄,你不知道那双手在下一刻是会选择抚摸你,还是会掐断你的脖子。
“我听我爹说,秦将军小时候被人丢到狼窝里,让他跟狼决斗了整整三天,输了就会被狼吃掉,赢了的话便能活下去。”
江远潼打小就生活在深山里,自然深知野狼这种动物的凶猛,禁不住呼吸一窒,尾音轻颤:“那他活下来了吗?”
乐言:“……”
乐言用一种言语都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他:“你傻吗?肯定活下来了啊,不然你那天看到的是鬼?”
江远潼:“……”
有道理,他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乐言其实对秦渊或者周与舒的事都不太了解,所有知道的事情都是从他爹那儿打听来的。
江远潼问他:“那周与舒呢?”
周与舒不会也被人丢进过狼窝里吧?
乐言摸了张牌夹在手中,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还刻意放轻了声音:“周将军就更狠了,旁人是被迫受辱,他是自己主动玩命。”
周与舒十五岁上战场,出征那天,为了得到黎阳帝的信任,明知酒中有毒,但周与舒还是喝了下去。
黎阳帝对他的忠心深信不疑,这才放心的将军权交给了他。
乐言禁不住感慨:“所以我才说,这俩人都很可怕的,根本不怕死……”
晚间,二人又打了近一个时辰的牌,终于等到郑大人回来。
“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聊到正事,周与舒正了正色,走去桌边倒了杯茶水:“确实查出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江远潼忍不住问,“后院里有什么?藏人了?”
周与舒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银镯:“是否藏了人没看到,倒是找到了一只镯子。”
“我看看。”江远潼拿过镯子仔细瞧了一番,却什么也没瞧出来。
周与舒倚在一旁问他:“猜猜是在哪儿捡的?”
江远潼不假思索地回答:“方丈的屋子里?”
周与舒略一扬眉,有些意外:“江大夫怎么知道?”
江远潼抿了口茶水,平静道:“我直觉一向很准的,头一次见方丈的时候就觉得不太舒服。”
“不过你们怎么去方丈的屋子里了?后院没去吗?”
郑止回答:“去查了,有一间屋子上了锁,原本想进去看看的,巡逻的人一直在附近,不好引开。”
周与舒接过他的话说:“那镯子上刻了字,等明日孙知府来了,同他问问。”
江远潼点点头,“嗯”了一声,将镯子还给了周与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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