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害皇帝,这样一桩惊天旧事若是被揭发,太子要倒台不说,整个萧家或许都要被株连。
而李灏急匆匆跑来要找这本书,是因为他也发现了曾经的真相?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要挟、甚至扳倒他的亲生兄弟吗。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李暄,而李暄面上神色亦十分沉重,正紧蹙着眉思忖些什么。
而她忽然笑道:“不如再卖他一个人情。”
周以以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说的“他”是谁。
看来又有一出好戏将要开演。
“您别牵连到萧绘梅。”她觉得这样利用那傻女人还害人家实在不地道,于是与李暄诚恳求道。
李暄也就不甚在意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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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风很大,尤其是在毫无遮掩的荒野上。那是一种漫长而单调的呼啸,像是许多把冷钝的锉刀,一下下磨去人身上仅剩的暖意。
李暄走得很快,周以以想跟上,但她跟不了。
因为她右脚踝这时已经开始后知后觉地疼起来了。
白天在那废屋窗后接公主时结结实实地崴了一下,而后来只顾逃命忘了伤,之后行走也只是隐隐作痛还能勉强忍受。但过了几个时辰到现在,却不知为何开始疼得她冷汗直冒了。
“不冷吗?还不快些走?”李暄听见背后脚步声逐渐放缓,于是停下来不满道。
“诶……”周以以无力地喊了一声,强行拖着钝痛的右脚跟来了上来。
而李暄看见她这模样,一瞬间紧皱眉心。
她快步走了过来,抓住她肩膀,嗓音比耳边寒风还冷:“你怎么了?”
周以以遮遮掩掩,最后还是老实交待道:“下午时候把脚崴了。”
李暄闻言神色顿时一滞,而后立即拦腰将她打横抱起!
周以以还没回过神来,便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被放在了不远处的枯木桩上。
李暄动作极快地脱下了她的鞋袜,将她的右脚握在掌心,面色阴沉地查看起来。
周以以刚下意识想缩回,却又碰到了伤口处,一时疼得龇牙咧嘴,于是不敢再动了。
只见她那脚踝处已经高高隆起,肿成了一个桃粉色的大包,怎么看怎么触目惊心。
“你怎么不早说?”李暄语气极差地呵斥道。
“啊,之前不太痛的。”周以以连忙摇手解释,只是面上笑容那般苍白。
李暄无语,站起身,又是一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一边提着鞋袜,向府中疾走去。
周以以被她紧紧搂在怀中,李暄的身体为她挡去所有寒风,那般温暖,熟悉的雪松香味也令她心尖微痒。
恍神间,脚上伤痛似乎也减缓了许多。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了公主精瘦的腰。
“您不要总对我这么好。”她低声嘀咕。
已经许久没人像这样关心过她,她一个人捱过了漫漫冬日,捱过了伤病疼痛。
如果未曾见过光明,她本可以忍受黑暗。
她怕自己以后再也离不开公主。
公主急促的步履一顿,随即低声回道。她的声音也在呼啸夜风中模糊不清。
“是你先对我好的。我要报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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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李暄就以她极快的脚程赶回到清平府。
来开门的秦丰看到她怀中横抱的人竟是驸马,面上有些惊讶。
“去找大夫开扭伤药。”而李暄并不解释,只利落地下令。秦丰便迅速跑出府去了。
等到李暄将周以以放在自己的大床上,替她用温水擦掉面上已糊开的妆容后不久,秦丰便赶了回来 ,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里面是药糊、药酒和布帛。
“大夫说,将这药糊敷在伤处用布帛扎紧,每日更换,三日后再用药酒按摩散淤。”秦丰详细讲道,又问,“奴去叫听梧来给驸马上药?”
“不用。”而李暄飞快地答,垂眸只盯着周以以伤肿的脚,甚至都没看他一眼,“本宫自己来。”
秦丰再度吃惊,但还是顺从地将包裹放在了桌旁,低头行礼:“那奴先告退了。”
退出屋之前,他看了一眼驸马,他的脸被遮掩在公主高挑身形之下,但可以看见那只受伤的脚。
没想到驸马面孔生得那般粗黑丑陋,脚却纤细白净,如女子般可人。
待他退去后,李暄摊开了包裹,取出其中一方木盒。
里头是川穹、当归、大黄等活血化瘀药材磨成的渣粉,以黄酒调成糊状。她于是用木勺刮下一层,小心翼翼地轻抹在周以以脚踝的肿胀处。
冰冷的药糊贴在伤口处,周以以不由得一哆嗦,随即努力控制住想要痛呼的冲动,咬着唇一言不发。
而李暄没有错过她那一瞬的颤抖,手上动作微滞,而后动作更轻慢了。
过了许久,她才抓着周以以的脚将伤患处面面俱到地敷上,随后取干净的白布一圈圈缠好,包成个粽子模样。
折磨终于结束,周以以长舒了口气,抹去额上冷汗,眉眼弯弯地笑道:“谢谢您啊。”
而她刚想把脚缩回来,却发现它依旧被李暄紧紧地握在手里,一点也不肯放松。
“殿下?”她不确定地看向李暄。
却见那人面无表情,目光有些迷蒙,低着头不知在凝望何处。
她非但没有放开周以以的脚,反而在未被布包裹的皮肤间以指尖轻触,细细摩挲。
从玲珑的足跟,再到细嫩的足背,再到小巧整齐的足趾,她的手在每一寸白皙娇柔的皮肤间流连,刮擦、抚摩、感受,仿佛在描绘一块世间罕见的软白玉一般。
在她的手指再一次穿过自己的脚趾缝时,周以以终于忍不住,抖掉一身鸡皮疙瘩,大喊道:“殿下!”
李暄高挑的身形徒然一抖,仿佛如梦初醒般,迷离的目光一瞬儿聚紧,松开了她的脚。
她语气如常,只是面颊在灯光下火烧一样红,急急应道:“药上好了,你睡吧。”
随即开门落荒而逃。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周以以在床上垂着变成包子的脚,歪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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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一日,李昀第三次来到别府。
见到面色极差的李灏,她的心也落了下去:“没找着?”
“被一个蠢货当废纸烧了!”李灏难掩脸上怒色,骂道。
李昀闻言,神情也迅速冷淡下去。
“那是找不到证据了?”她平静地说。
李灏攥紧手中茶杯,几乎要将它捏碎:“对。”
李昀便站起身,转身往门口走去。
李灏连忙开口问道:“你就走了?”
“没有证据,揭发不了太子,我在这又有何用?”她的嗓音极冷,与之前的热切模样判若两人。
“可是我将这么机密的事告诉了你!”意识到同盟破裂、自己对李昀已没有价值的李灏不免着急,“你不会出卖我吧?”
他可不想与萧家异心的事被发现。
李昀便笑,依旧平静如结冰的湖水:“那是自然。”
李灏仍是将信将疑,而就在此时,家仆忽然来报,说是收到一个宰相府来的包裹。
“好像是萧相的孙女萧绘梅送来的。”家仆述道。
李灏闻言不禁吃了一惊,立即就感到其中的不同寻常。
已走到门前的李昀也似乎嗅到了转机,脚步顿住。
李灏小心翼翼地将那沉重方正的包裹一打开,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张字条。
上头写着一行苍劲有力的小字,署名正是萧绘梅。
“表叔,昨日多有冒犯,还请宽恕。您所问那间屋中书籍我虽烧了一部分,但还有几本残留,故在此都寄与您,望能有助。”
看罢李灏心中又燃起希望的火花,李昀也不知何时重新回到椅上坐下,连声催促道:“快看看!”
不用她说,李灏便匆忙将字条下的几本破旧古书拿了出来,两人于是开始一本本细细翻看。
很快李昀就从中找出一本内容怪异的书来,念出里头被虫蛀过的字迹。
“磨成粉末定期服用……可使人飘飘欲仙……代价是神智昏聩、动作迟缓。”
她缓缓读罢,屋中顿时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两人对目而视,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惊异与狂喜。
是了,就是这书。这就是他们要的、可以一举将太子扳倒的证据。
萧绘梅竟然正好留下此本未焚毁,可见上天都站在他们这边,欲要他们掌政。
李灏连忙将这本书又前后翻了一遍,只见这书的书名是“五魂散”,其中详细记录了这种诡异丹药的炼制方式与服用方法。
而翻到最后一页时,书角露出几个歪斜的小字,似是书主人的署名。
“斗斛生?”李昀小声念道,面色有些玩味。
“大抵是那道士的名字。”李灏也皱眉说道,“就是时过太久,不知该如何寻此人的踪迹。”
李昀沉思片刻,随即分析道:“我在京城经商多年,与大半的人都打过交道,从未听说有姓斗的。倒是从南边随州来的商贾,有几个斗姓人士。”
“莫非这道士是从随州来的?”李灏明白过来她语中之意,紧忙问道。
李昀微微点头:“我去与他们联络,或许可查出道士的来源。”
推倒太子的目标有了重大进展,李昀也就迅速变了脸,不再像方才那般冷漠,又回复了最初的热切,一阵娇柔笑道:“这事,真是多谢四哥出手了。之后的事,便由妹妹来操办。”
李灏当然将她势利的嘴脸看得一清二楚,但这本就在他预料之内,便也虚伪地假笑应和道:“非有五妹相助,事情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于是在兄妹其乐融融地互相恭维间,李灏将李昀送出了府。
“马上要到年关了。”李昀披着银狐裘衣,瓷白的脸在寒风中微微泛红,看起来甚是清纯可亲,“妹妹在此提前祝四哥机运亨通,万事胜意。”
暄子不是恋足癖!郑重澄清,他不是恋足、是哪都恋,本章只是性癖觉醒的开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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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破土生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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