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再次同席用膳。席间高佑提及阿苏胡图已成亲,吩咐人送些用物去,免得年关紧缺。
我闻言微怔——那个憨直的汉子,竟然也成家了。
“大少爷早已送了不少礼物,一切都安置妥当了。”乖顺得如同一个小孩,阿苏那其埋头吃饭,肉眼可见紧张。
“你也要操心自己的事,该成家立业了。”
见高佑看来,阿苏那其不停眨着狐狸眼,“……我得留下来保护你。”
“也不能耽误自己的人生大事,若有中意的姑娘,早点安定下来。”
“大人……吃菜。”
我听着二人拉家常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就好像朝堂之上正在七嘴八舌面红耳赤争论着中午吃什么一样,荒诞。
高佑又转向我,语重心长道,“至于你一正,现在回头还不晚。”
“义父……吃菜。”
高佑素来注重饮食,平日饭菜多以清淡为主。饭后,他坐在书房门口,望着院中那株梨树出神。半晌,才将我叫到跟前,“向柏来信,道是你擒住了去年行刺的女刺客,可有此事?”
我心里蓦地一沉,暗骂向柏这老狐狸竟将此事捅到高佑这里,分明是要将我置于两难境地。
“一正不敢欺瞒义父。当时为了从向柏手中救下一个无辜的女子,不得已编造了些说辞。所谓刺客之事,实属子虚乌有。”
高佑并没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淡然道,“并非要责问你,只是提醒你须得多加提防他们。风暴来临之前,总有前兆,务必小心为上。”
“是,一正谨记。”
“另有一事。近日内政司或将有变动,你且稍安勿躁,不可冲动行事。万事皆以皇上旨意为准。”
说到此处,我心里有七分气愤,三分好奇,“……究竟是谁提议撤裁内政司?”
高佑目光如电,直直看来,“荣亲王。”
九月的锦州,秋风已带了几分燥意。午后的阳光炽烈,照在身上暖意融融。
离开相府前,管事刘同告知,按高迎盛的吩咐,已差人送了一匣物事儿到我府上。若在平日,我定要欢天喜地地赶回去清点新得的宝贝,可今日只觉得时光漫长,疲惫不堪,只想独自坐在河边静静发呆。
“喂,黄一正!”
听到叽叽喳喳的女声,我不由心生烦躁,回头一看,却是齐霖带着她的几个女伴恰经过此处。
“何事,齐小姐?”
齐霖走近两步,四处张望着,“你那个下人小跟班呢?”
我嘟囔道,“什么下人什么跟班,那是我朋友叫祝山枝。你若找他,他去麓州了。”
齐霖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这丫头年纪尚小,生得娇俏可爱,只是自小娇生惯养,眉目间总带着几分傲气。
“去麓州做什么?莫非是去找我哥哥了?”
“……你在说什么?”
齐霖冷哼一声,“你既然是他的朋友,那便去告诉他,本小姐还要好生考量我们之间的关系,用不着急着去找我哥哥。”
我原本心烦意乱,乍闻这等八卦,顿时来了精神。将齐霖拉到一旁,我低声问道,“这才几日工夫,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二人如今是什么关系?”
“哼,本小姐赏他个面子,准他来找我玩耍。便是这般关系。”
我一时哭笑不得,“找你玩耍,还需得你准许?”
“那是自然!你以为本小姐与你一样,来者不拒么?”
“……总之他不在,我也没空替你传话。你若找他,怕是得等上一等。”
齐霖不甘心地撅起嘴,跺了跺脚,“哼,不过是个穷酸小子,竟要本小姐等他!”说罢便转身离去。
我意外得知祝山枝的秘密,心情竟莫名松快了几分。高高兴兴地回到府中,盘算着晚上吃烤鱼,莺儿闻言便立即差人去买。交谈间,这小丫头又与我絮叨起近日齐霖与祝山枝的琐事——虽说嘴上抱怨个不停,祝山枝倒还乐意陪着齐霖胡闹。
我又问莺儿,他们平日都玩些什么?
莺儿这鬼丫头,顶着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竟老气横秋道,“两个小孩儿凑在一处,无非是叽叽喳喳,玩些幼稚的把戏。”
我将莺儿搂进怀里,悄声问她,“那徐鸮可曾与大人玩?又都玩些什么?”
莺儿嘿嘿一笑,刚要开口,忽地跳起来跑开了。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徐鸮回来了。
徐鸮沉着脸敲了我一记,接过我的茶盅痛饮了两口,“你跑哪儿去了,到处没看到人。”
“去相府吃了午饭,怎么了?”
“王爷到处找你。”
我撇撇嘴道,“老是找我干什么,我又没卖给他当婢女。”
“啧,算了,等他们去找吧。”
听闻比尔斯的事后,徐鸮沉思片刻道,“玥儿,我总觉得此事不妥。最好速战速决,拖延下去,只怕会有大变故。”
“你说会出什么大事?”
徐鸮忧心忡忡地望着池中肥硕的游鱼,喃喃自语,“说不准,只是预感。”
我拍拍徐鸮的肩,疲惫地将头靠在他身上,“真想好生休息一下。”
“………”徐鸮反手揽住我,不再言语。就这样相依相靠,想来他也累了。
夜深人静,我关了门,终于尝到了惦念许久的烤鱼。时值秋令,鱼正肥美,略撒香料炙烤便已鲜香诱人。白日里郁结的心事,似乎被这暖热的滋味暂且熨平。只是自开春以来,我的胃口便远不如前,也越来越嗜睡,尤其一吃了饭就只想瘫着。
舒舒服服沐浴后,我呵欠连天地倒进床褥间,心道不管明日如何风波,今夜先睡个安稳觉再说。
正睡得昏沉,忽觉脸上有温热的触感游移。恍惚间只道是蛊纹化作巨虫,正蜿蜒爬上身来,我猛地惊醒,才借窗外微光看清床前坐着个人影。
“做噩梦了?”
“赵泽荫!人家睡觉你乱摸什么?吓死人了!”我没好气地斥道。
“……本不想惊醒你。”
我撑坐起来,缓了缓神,疑惑地望向深夜突然造访的男人,“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府歇息?”
“找了你大半日了,回家了也不知会我一声。”
“你快些回去罢。”
“我不,”男人竟耍起赖来,“除非你同我一起回去。”
今日积攒的烦闷陡然涌上心头,我忍不住冲赵泽荫发作,“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喜终日黏腻在一起!我有我的日子要过,现在就要休息,请你回家去!”
原以为赵泽荫会同我争执,不料他却只轻轻摸摸我的发顶,温声道,“睡吧,一正。我走了。”
待门扉轻合,四下重归寂静,泪水不知不觉淌了我满脸——我何时变得如此惹人生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怀人?
我赤着脚奔出门外时,赵泽荫正准备上车,闻声回首,他眼眸中几分委屈,却又漾开些许欣悦。他折返回来将我一把抱起,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记得穿鞋,天凉了。”
“你就不怕我是专吃人心的妖怪?”我哽咽着问。
“……那我情愿做个盲眼书生。”
这一日实在漫长,诸般烦忧纠缠不休,教人心绪难宁。
我耐心等着赵泽荫处理公事,他说明日瑞亲王将要南下返回丰州,一应事务皆落在他肩上,白天忙完,晚上也没有太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提起英贵太妃之事,赵泽荫并未抬头,只淡声道,“随她去吧。”
我并没有点破赵泽荫的真正意图——他岂会为了一个女人忤逆母亲?不过是借此事抗衡向家的势力罢了。
躺在床上,我盯着自己的蛊纹,留下刀疤的地方将蛊纹截断,就连这种玩意儿都不配完完整整拥有么,真是够了。
赵泽荫见我出神,侧身抚上我的手臂。吻自我指尖而起,沿着蛊纹蜿蜒向上,落于锁骨,又循着颈线抵至唇角。
眼神在纠缠,在这深沉又忧伤的夜里。
又累又困,我陷入深沉的梦中,那熟悉的滴答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在指引我找到回家的方向。是啊,妈妈说过,回家的路就在梦里,只要记住我们的家,梦醒时就会回去。
高佑所言的变动,来得比我预想的更快。
不过两日后的正午前,我便奉旨入了昭阳殿。皆因对太后“大不敬”之过,弹劾我的奏折早已满天飞。为平息非议,机要处呈请暂停我司正一职,今日宣我,不过走个听旨的过场。
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听人一一历数我在后宫“顶撞嫔妃、争权夺利”的种种行径,我只觉心力交瘁。
罚俸半年,停职思过——如此不痛不痒的惩处,更像是一场做给外人看的表态。表面上,我是舒妃在后宫揽权立威的棋子,背地里,我终究不过是前朝博弈间一颗无足轻重的石子。
叩首谢恩后,我退出昭阳殿,心头竟泛起一丝未曾有过的松快。
我正盘算着回府好生歇息,刚出上阳门,竟迎面遇上一个许久未见的熟面孔——彼此眼中都是惊喜。
“贺大人?!”
正是那位儒雅闲散、却关键时极有风骨的爱茶人士贺尘戈,他从小车国回来了。
“哎呀呀,这不是黄大人么!”
“您几时回来的?”
“前几日方到。”贺尘戈眯眼笑着走近,细细端详我,“一切可好?”
“不太好,我刚被停职,皇上叫我回家思过。”
“……哎,就当回家休息吧。”
“公主殿下如何?”
贺尘戈敛容感叹,“不得了,那可真是位不得了的公主。如今已彻底站稳脚跟,小车国局势更是大变——你尚不知吧,阿卡娜公主已嫁与卑陆王为侧妃了。”
我震愕得睁大双眼,一时语塞。阿卡娜,那个大眼睛明媚可爱的公主嫁给了一头小辫子的其霍桑落?
看来这位新任卑陆王,是有意联合西域诸国了。
我忽又想起另一件事,关于替喜儿报仇之诺,竟忘记写信告知她了。不料刚提及,贺尘戈便说王爷早已将消息递至雍州,公主知晓。
原来是赵泽荫……他一直记得这些琐碎之事。一声轻叹,去年远赴西域的种种恍如昨日,一晃,又过了一年。
“黄大人,有空来我家喝茶,咱们叙叙旧。眼下我还得去面圣,便先行一步。”
贺尘戈离去后,我仍怔在原地,只觉眼前万物奔流不息,连周遭人影都渐趋模糊。直至有人轻拍我的肩,才蓦地回神。
对我停职之事,徐鸮并不惊讶,原来早已从赵泽荫那儿探得风声。
“祝山枝有消息了么?”
徐鸮摇摇头道,“暂时没有。不过他机敏得很,不会有事。”
“杨颂那小子最近在做什么?可不能让他闲着,有机会定要往死里差遣他。”
“一正……有件事,我一直没同你说。”
我回头望徐鸮,“又出了什么事?”
略作犹豫,徐鸮说道,“前些时日有刺客跟踪你,已来过两回。但对方极为谨慎,没得手就立刻选择撤了。”
我心下一惊——自己竟丝毫未觉。若不是徐鸮在,便是有十条命恐怕也不够。
“所以你们做了交易,让杨颂去查刺客?”
徐鸮笑了笑拉住我的手,与我并肩走在河边,“嗯,总不能让他坐享其成。”
“即便是抓住我,那帮歹人也不会杀我。放心吧。”
徐鸮拧着眉头嗔道,“你别太天真了,以为每次都有好运碰到祝山枝?”
“不是啦,而是他们想从我嘴里知道些秘密。”我笑着挽住徐鸮的胳膊,拉着他去买糖葫芦吃,“有关先帝遗诏的——秘密。”
今日天清气朗,云淡风轻,正是出游的好时节。横竖我已闲赋在家,别无正事,倒有大把时光可供消遣。我便与徐鸮商量着去沧海湖垂钓——这个时节的鱼最是肥美,岂能错过?
一同回府取渔具时,见莺儿正在清点一箱珠宝,我才想起这是前几日高迎盛差人送来的。随手拈起一件便价值不菲,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挥金如土。
“如何?老规矩处置?”徐鸮问道。
“这次罢了,多是首饰钗环,就分给大家吧。”
徐鸮点着头,带我出了门,“虽然知道你没别的意思,但总像是在安排后事一样让人不舒服。”
“你倒想得远。”
方才出得城门,还未及上马,便见身后数人追来。定睛一看,竟是小白。飞身下马,小白一个箭步拦在我面前,“黄姐姐,王爷正四处找你呢。”
“我与徐鸮要去沧海湖钓鱼,今日不得空。”
小白面露难色,“改日再去呗,今天……”
徐鸮轻笑,“无妨,我自己去。”
“徐大哥,我同你一道!”小白挠了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我也许久没出去玩了。”
徐鸮未加拒绝,扬鞭策马而去,小白紧随其后。我怔怔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只得轻叹一声,随着赵泽荫的属下返回亲王府。
我独趴在书房窗边,望着院中开花的栾树,只觉百无聊赖。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赵泽荫才回来。见我的那一刻,他肃穆的神情渐转柔和,唇角浮起一丝浅笑,问我正在看什么。
“是栾树。何时栽在院中的?往日没留意,这几日开了花才瞧见。”
“无所谓,我本不在意这些。”
我瞥他一眼,“那你在意什么?”
赵泽荫俯身在我颊边落下一吻,笑意更深,“我在意你。”
我气冲冲道,“少来这套。我都被你们弄得停职了,还要怎样?这半年我没有俸禄,你补给我。”
“我养你便是,要什么俸禄。”赵泽荫今日心情似乎极好,全然不似两个时辰前在朝上冷眼看我受审时的模样。
“才不要。万一你哪天翻脸,我岂非要饿死街头?”
“为何总将我设想成恶人?我不会。”
赵泽荫换下官服,又仔细端详我半晌,不知在瞧些什么。
“急急叫我来何事?我原本要去钓鱼的。”
“陪我。你从不主动寻我,纵是抱怨也只当未闻……坏蛋。”
“按常理,此刻我该在家中嚎啕大哭、闭门谢客,哪还有心思陪你?哼。”
赵泽荫笑着将我搂入怀中,“没有大吵大闹、随意咬人,已有进步了。”
我阴阳怪气揶揄道,“你得意了不是?既向众人表态无人可左右你,又明面上挑起我与高佑的矛盾予他们一丝甜头。到头来,所有人皆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或许未必如你想的这般复杂。”赵泽荫单手将我抱起,淡淡道,“不过从结果而言,确如你所言。”
赵泽荫策马带我出城,一路驰向沧海湖。抵达时夕阳尚未西沉,徐鸮与小白已坐在湖畔垂钓。近前一看,竟已钓得两尾肥鱼。
随即嘱咐人生火处理,赵泽荫则带我在湖边散散步。随着太阳落山,天逐渐有些凉了,波光粼粼的湖面恢复了黑暗和平静。
“皇上已经准了。”他赵泽荫忽然道。
“准了什么?”
“你我的婚事。”
我倏地站定,望向赵泽荫。此刻夕阳已彻底隐没在小兰山后,暮色掩去他半张面容,唯有一双浅色的眸子仍灼灼注视着我。
“不可能。”
“……”
我眼神不自觉飘忽着,“我是说……贵太妃尚未首肯,皇上应当会慎重考量,对吧?”
“藏不住了么,黄一正?”
我喉间发紧,赶忙别开视线,“不知你在说什么。”
赵泽荫走近,抬起我的下颌,“饿了吧?走,吃烤鱼去。”
我急急拉住赵泽荫的手腕,心乱如麻,“皇上当真答应了?是真的?还是你又骗我?”
“嗯,答应了。不日便会下旨。”
霎时间,一股巨大的恐惧如排山倒海般向我袭来,仿佛惊涛骇浪当头拍下。我耳边嗡鸣骤起,心头亦似骤然崩裂。
天光已彻底暗下,唯有不远处的篝火如星辰闪烁。
“怎么了?不是心心念念要来吃鱼?”
“我有要事得即刻回城,今日……不吃了。”
赵泽荫拦在我身前,不动声色地攥住我的胳膊。他垂眸凝视,目光如刃,似能洞穿一切,“自以为是拨弄着小算盘,没想到真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赵泽荫的语气却相当平淡,“对向柏的恐惧藏也藏不住,妄想借婚事挑拨我与母妃的心思更是昭然若揭。你与他们有旧怨,对不对?虽尚未查到你等究竟有何龃龉,但无关紧要,黄一正。听着,我提醒过你多次,我要娶谁,不需任何人同意,甚至皇上。”
“……你定是在骗我。皇上绝不会应允你我的婚事。”
“去年冬日,自雍州归来,你被囚监察院之时,皇上便已准了你我的婚事。”
赵泽荫的话语如利剑刺穿我的胸膛,冷风呼呼灌入,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当时去求皇上赐婚?是为救我出来?”
“嗯,皇上那时便已允了。”
我猛地甩开赵泽荫的手,连连后退,“你真是疯了!救我何须如此?况且你当时也对我起了疑心,连我究竟是谁都未能确定!”
“你说得不错。”赵泽荫望向远处跃动的火光,语气却异常坚定,“即便如此,我仍要娶你。”
“不……不对!你母亲不同意,我便不嫁,不对,皇上不会指婚,不对……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终于忍不住脱掉伪装了么,黄一正。”赵泽荫低声道,“你从未想过嫁给我,对吧。”
见我面色惨白、缄默不语,赵泽荫缓步逼近,温热的掌心抚上我的耳际,低头吻住我的唇,继而将我紧紧搂入怀中,“即便如此,我仍旧爱你,一正。”
我惊恐地瞪大双眼,“你什么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嗯,自你初次来王府送药时我便知道,你是我的,迟早是我的。无论你带着何种目的接近我,你都只能是我的。”
“你最好清醒些,赵泽荫!”
将我的震惊、恐惧,以及一丝难过全部敛纳于眸低深处,赵泽荫似在叹息,“太迟了,一正……太迟了。”
[爆哭][爆哭][爆哭]大将军他,心里什么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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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 1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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