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
沈俱怀看了看公主沉睡的容颜,绵长的呼吸,确认她睡熟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寝殿。
等放轻脚步出了院子才压低声唤来夏荷。
“其他人怎么样了?”
“回驸马,都醒了,眼下都在前厅候着。”
“你去多叫几个人来守着公主的院子,叫几个管事的到书房候着。”
“是!”
柴房
简陋的柴房内,亮着一盏昏暗的灯,灯光透过窗户打在沈俱怀的脸上,一直温润谦和地双眼,此刻透着毒辣的狠劲,周身散发着寒意。
“开门!”沈俱怀的声音十分阴沉,仿佛刚苏醒的野兽,此刻饥肠辘辘,低吼着准备围剿猎物。
一旁看守的下人手脚麻利地将房门上的锁打开。
“你去院外候着,没我通传不得入内。”
“是!”
一踏进柴房,就看到赵睿被捆住了手脚,倒在柴禾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沈俱怀冷冷地盯着赵睿。此刻他脸上的血已经凝固,半边脸一片暗红,正不甘示弱地瞪着自己。
她伸手将塞住他嘴巴的布块取下来,眼中带刃,捏紧的拳头终于找到了能发泄的地方,狠狠一拳打在了他脸上,似乎觉得不过瘾,又铆足了劲给了一拳。
“咳咳……”赵睿吐了一口血,怒斥道,“沈俱怀!!”
“怎么,我打得不对?”
沈俱怀不屑地回怼了一句,还未等赵睿将话说出来,照着刚才打过的印子,又给了他一拳,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咳咳……”赵睿用力咳嗽,忙将不小心呛到的血咳出来,脸上因为矮了几拳吃痛,表情十分狰狞,但仍撑着不叫喊,鼓手着那么一点点骨气。
沈俱怀冷冷地起身,看着地上的人谴责的眼神,仿佛此刻自己才是那个坏人,想要把人就地正法的心,蠢蠢欲动,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赵睿,你的四书五经……礼义仁孝……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她终究没忍住,狠狠地踢着他的腹部,咬牙切实地问道,每几个字嘴上就要停顿一下、腿上用力一踢,并不在乎对方是否作答。
起初,赵睿还强做镇定,咬牙死死撑住,一副誓要和她抗争到底的样子,甚至用眼神挑衅。可没经受几下,就疼得冷汗直出,那点傲气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抑制不住的痛苦呻吟。
沈俱怀冷嗤一声。
没用的东西,才几下就受不住了。她的眼神冷冷地扫过赵睿,最后定定地看着他的脚,眼中凶光迸现,使出浑身力气,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脚腕上,只听得咔嚓一声,伴随着赵睿的惨叫,那只脚便诡异地耷拉在一边,无法动弹。
赵睿抱着腿在地上翻滚着,不停哀嚎试图减轻痛楚。良久,他艰难地喘息着,痛觉占据了所有感官,双目充血,瞪着她怒道:“沈俱怀,你竟敢滥用……私刑!”
“我不过是与赵公子切磋一下,赵公子技不如人,可不能乱冤枉人啊!”沈俱怀冷笑地说道,仿佛是看笑话一样,阴恻恻地看着赵睿,满眼的鄙夷。
赵睿内心的恐惧越积越多,身上的痛觉时刻提醒他,此时不该激怒对方,可内心却有个声音叫嚣着要证明自己。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满嘴猩红,念念有词地说道:“这一切本该是我的……都是我的!”像是用尽浑身的力气吼了出来,撑不住片刻,就急促地咳嗽了起来。
“你说什么?”沈俱怀抬眉问道,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蔑地笑出了声。
“呵……你…你一介穷酸书生,你凭什么,凭什么迎娶公主?不过是侥幸得了状元,若不是你,这状元之位,驸马之位都是我的!我今日之举,不过,咳咳……不过是取回我应得的!”
赵睿惨白的脸上不知是泪还是汗,眼里布满血丝,此刻奋力宣泄着、叫嚣着,额头的青筋暴起,双眼紧紧地盯着沈俱怀,想要从她脸上看到点什么。可惜,从头到尾,驸马只有不屑和鄙夷。
“靠这样下作的手段?”沈俱怀的声音充满了质疑和嘲讽,她在长凳上坐了下来,冷冷地盯着赵睿,仿佛盯着一个将死的蝼蚁。
不堪一击!这么几下就受不住了。
“所以,你和琉璃里应外合将我拖住,就为了私闯入府对公主用强,毁公主名声?!”沈俱怀皱着眉头怒吼道,一拳用力砸在桌上,砰得一声,那声响是她宣泄而出的愤怒,震得桌上的灰尘都扑梭梭掉了下来。
“琉璃?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娶了公主还不够,还要去勾搭青楼头牌吗?”赵睿听到琉璃的名字后短暂的疑惑,复又理直气壮起来,喘着粗气道,“你这样朝三暮四的人,有什么资格迎娶公主!凭什么迎娶公主!”
“好啊,原来是你告的御状!”沈俱怀冷笑一声,鄙夷地看着地上的赵睿,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巧妙地从他的话里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沈俱怀一直疑惑,青楼之事明明过去这么久了,皇上就算是要兴师问罪,也不应该是现在,她也想过会不会是当时青楼里有什么自己不认识的大臣,可如果真有大臣在场,必定能知道是安乐做的,用这件事泼自己脏水,还不如直接污蔑自己贪墨,反而更容易捏造证据。
果然,她的疑虑没错。
只不过没有想到,敌人竟藏在意想不到的皮囊下。
若是赵睿能以公主为尊,真真切切地敬她爱她,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备选。可眼下,一个不顾公主名节,夜闯公主府只为自己一己私欲的浪荡子,必须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就算不是我,朝中多的是人想要揭发你!你以为你得了圣上青睐就能高枕无忧?”赵睿狠狠啐了一口。
“说说吧,你怎么做到的?”沈俱怀懒得跟他废话了。
看来琉璃不是他使唤的,赵睿这个蠢货,定是做了别人的马前卒。
“呵,一个御状而已,我父亲是吏部尚书,递个折子有何难?”赵睿冷笑道。
“这么说,递御状,设局让大理寺介入,夜闯公主府这些事,都是你一人所为?”沈俱怀漫不经心地问道。
“呵呵,你想诱供?”赵睿警惕的盯着沈俱怀。
“用不着诱供,只不过有些佩服,一人竟能做成这么多事,区区榜眼当真是委屈你了。”沈俱怀讥讽道,“不过,今晚得再委屈榜眼在这柴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会命人把你送出去。”
沈俱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屑地说道,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柴房。
不管赵睿怎么叫喊,都没有人再回应他。
“来人!”
“驸马爷!”
“明日卯时,将人给我丢到大街上去,记住用普通马车,从后门出,扔出去的时候记得给赵公子松绑!”
“是!小的明白。”
书房
“夏荷,你可曾去过吏部尚书的府上?”沈俱怀奋笔疾书,头也不抬的问到。
“回驸马,不曾。”
沈俱怀抬眼看了下夏荷,又看了看另外三个丫鬟,“算了,你去府里找个眼生的丫鬟,打扮地妖艳些,把这封信送去赵府。”
“是。”夏荷恭敬地接过书信朗声应下。
“赵睿是怎么闯进来的?”沈俱怀手指在桌上扣着,平日见惯了驸马爷温润的样子,眼下她神色威严,还隐藏着怒意,让人格外胆颤。
春桃欠身回道:“回禀驸马,他……他不是闯进来的,是奴婢……奴婢领进来的……”春桃胆子小,话没说完,就开始哽咽了。
“说清楚!”沈俱怀用力一扣桌面,咚得一声,吓得春桃赶紧把眼泪憋了回去。
“是,是奴婢奉公主之命,去查问武举榜上那些人的底细,公主命奴婢去赵府问问,奴婢在去赵府的路上遇到了他。”
“既然让你去问,为何要把人带回公主府!”
“奴婢不敢!”春桃说着跪了下来,“当时情况紧急,驸马您被羽林卫带走,赵公……那个赵睿说他有证据,可证明您的清白,但要当面呈报给公主,奴婢这才带人回来的!”
“就他一个人?”
“当时还有两个小厮跟着。”
“那小厮呢?”
“我们醒来就不见了……”
沈俱怀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扣着,良久她回道:“今晚护院谁当值?”
“是小人!”一个男子忙跪了下来。
“你们怎么晕的可还记得?”
“小人一直跟着公主,当时赵睿和公主在书房议事,小人就站在门口,突然就浑身无力晕了过去。”
“你们也是如此?”
“是!”另外几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府内东西清点了吗?可有失窃?”
“回禀驸马,库房跟登记在册的都清点过,没有遗失贵重物品。”秋菊欠身回道。
“冬梅,你去办件事!”
“驸马爷请吩咐。”
沈俱怀提笔写了一句话递给她。
“你们都下去吧。”
沈俱怀凝神想着这些线索。
府内所有人悄无声息地晕了过去,不为财,就为满足赵睿一己私欲?
安乐不过是个公主,并未参与夺权,况且若是死敌,既然能够这么轻而易举迷倒阖府上下,应该杀人灭口才对。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冲自己来的,安乐极有可能是被自己拖累了。
琉璃……
走着瞧!
城郊
琉璃换了一身夜行衣,跪在下首。
“属下已完成任务。”
“好,很好!那小子将我们耍的团团转,还险些坏了主子的大事。这点回礼想必他会满意的。”神秘人的嗓子仿佛漏风的铜锣,听多了让人心里直泛恶心。
“赵睿那头得手没?”神秘人问到。
“未曾,属下离去之时,他已被公主打伤,沈俱怀也已回府。”
回话的正是赵睿其中一个小厮,此刻两个小厮也是一身夜行衣,跪在琉璃后方。
“府里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并无异常!”
“下去吧!”
两个小厮模样的人面无表情地退了下去,琉璃面露犹豫尚未起身。
神秘人冷眼看向她:“还有事?”
“属下是否还要继续演下去?”琉璃将头埋低,鼓起勇气问道。
“怎么,你是担心会看上他,还是担心他看上你?”神秘人桀桀地笑了起来,直听得人肺腑发凉。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心有疑虑。”琉璃脑门上的冷汗滴了下来。
“演,好好给我演!”
驸马好狠我好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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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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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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