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时汪云川正在一家玩具店里,每次到外地出差,汪云川都会给汪朗乐带回礼物,这是母子俩不成文的约定。
“乐乐最近喜欢动物。”汪云川认真地挑选着,打算给儿子挑个有动物元素的玩具。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她看见张文华的名字,竟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是张文华慌乱的声音,此时汪朗乐已经被推进急诊室,身为父亲的张文华却只顾着推脱责任。
先说是孩子玩疯了逃离他的视线,又说是边牧主人没看管住汪朗乐,总而言之是怪了一圈唯独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汪云川耳边嗡嗡作响,不再听张文华的废话,挂断通话尽量镇定地联系父母先赶去医院,助理也很有默契地立刻帮她改签最快一班回去的机票。
由于汪朗乐年龄小,伤势严重又是被流浪狗咬伤,医生建议住院观察,索性汪玲和任凯来得及时,给外孙办理入院手续后就赶紧联系了汪云川。
听见父母赶到,汪云川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些,可当她听到汪朗乐伤口缝针的消息时无法再冷静,握着电话的手颤抖起来,忍耐再三后泪水还是从眼角滑落。
汪云川风尘仆仆赶到医院时,汪朗乐窝在外婆汪玲的怀里不安稳地睡着,脸上还挂着泪痕,手紧紧抓着外婆的衣角。
张文华站在病床的外围,眼神闪躲。
汪云川放缓脚步走近,熟悉的气味将汪朗乐从睡眠中唤醒,他猛地睁开双眼,见到妈妈后汪朗乐的委屈和疼痛双双喷涌而出,放声大哭起来。
彻底松懈下来的汪朗乐被汪云川抱进怀里,汪云川看着儿子右腿上雪白的大片纱布,不敢想包扎下藏匿着多么触目惊心的伤口。
处于恐惧余温之中的汪朗乐终于在妈妈怀里沉沉睡去,汪云川始终一言未发,待儿子熟睡才轻轻将汪朗乐放回病床,看了一眼张文华后径直走出病房。
张文华识相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楼梯间。
汪云川靠在窗边,待张文华在面前站定的一瞬间,举起手狠狠朝着男人扇去。
用尽全力的一掌后张文华被打的脸颊迅速晕出红色的指痕,他偏着头一动不敢动。
巴掌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余音似箭一般穿透寂静,张文华听着耳边散去的声响,仿佛又被甩了一掌。
汪云川甩了甩自己用力过度后疼得发胀的手,眼中倒映着火燎的盛怒,举起手指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都像刀刃那般锋利尖锐:
“张文华,以后离我儿子远一点,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汪云川回想起方才汪朗乐惊醒时眼中的恐惧和无助,甚至开始怨恨起自己来,她气得指尖发颤,愤怒的话语已经溢到嘴边,却没有力气再多说。
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
汪云川抬起手从颊边抹过,擦去了眼角未干的泪痕,只留下最后一句话便推门离开。
张文华不敢跟上去,更不敢回到病房去面对,他灰溜溜地离开,站在医院大门口时才回过神来。
马路上车水马龙,汽车行驶的声音混杂着风声轰隆响起,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汪云川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却异常清晰地在张文华耳边响起。
汪云川说:
“你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汽车驶离市动物园,汪朗乐坐在副驾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狗狗公园,十几年前年幼的自己在草坪上被一只黑狗追逐啃咬的模样也争先恐后地闯入脑海,汪朗乐紧紧闭上双眼,等待那狰狞的画面散去。
“没事吧?”正遇一个十字路红灯,乔岚担忧地问。
“有点事。”汪朗乐后背紧紧贴着车座,坐得有些僵直,却还是睁开眼回给乔岚一个打趣的笑,“你讲个笑话逗逗我开心?”
“乐乐哥哥,我有笑话。”后排窝在安全座椅里的乔舒突然出声,说完立刻给汪朗乐讲了一个没什么意思的冷笑话。
汪朗乐被乔舒想要让自己开心的真挚模样温暖到,真诚地回头说:“谢谢你小舒,哥哥开心多了。”
“不客气!”乔舒甜甜笑着回答。
将乔舒送到爷爷奶奶家后,乔岚跟汪朗乐紧赶慢赶地到了福膳楼,推门而入时包厢里其他人早已等待多时。
“哟,主席和秘书长迟到啊。”曾任学习部长的开口玩笑道。
“哎呀罚酒罚酒!”宣发部长如今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博主,手机竖在一旁似乎在拍视频。
大家纷纷起哄,但其实也只是朋友之间许久没见为了活跃气氛而开的玩笑,没人真的放在心上。
谁知不胜酒力的汪朗乐真的走上前去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一饮而尽,喝完还淡笑着说:“罚了噢。”
之后席间交谈时汪朗乐又陆陆续续喝了不少,等到饭局尾声,他已经面色微红,透出明显的醉意。
大部分人没什么察觉,还嘻嘻哈哈地说大半年不见乐乐酒量见长;细心些的人则看向一同前来的乔岚,乔岚却只是微微摇头。
散场时大家一致决定要去大学城的酒吧回忆一下过往,汪朗乐知道自己已经有八份醉,借酒消愁后下午的事不仅没有随酒精溶解,甚至还将他的情绪往反方向又拉拽了些,没了兴致再玩,汪朗乐摆摆手推拒了,让大家玩得开心。
乔岚不放心他一个人,想送他回去再到酒吧跟大家汇合,却被汪朗乐推上了车,叫她不要担心,到家一定告诉她,乔岚也只能作罢,跟着大部队离开了福膳楼。
汪朗乐此时还保有清醒,醉意浮现却不至于彻底昏沉,还记得自己跟江远之晚上九点的约定,他走回福膳楼去了点心局,打包了两份现烤出炉的蛋黄酥。
一份买给自己,一份给江远之。
汪朗乐没跟着去酒吧,回家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了许多,下车时红酒的后劲袭来,汪朗乐脚步不稳地踉跄了一下,凭着最后的一点理智给乔岚发了信息报平安,然后便拎着两份蛋黄酥脚步悬浮地走进了小区。
江远之刚刚牵着康康从二期回来,正带着康康在小区里散步,间隔一天没出来的康康兴奋地左闻右嗅,走起来的速度也快了些。
病情好转的江远之顺着康康快走几步,却在看见不远处朝自己走来的人影时刹住了脚步。
江远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确认现在的时间不到八点,疑惑着朝渐渐走近的汪朗乐看去,又在看清汪朗乐摇晃缓慢的步伐时意识到不对劲。
这是江远之第二次碰见醉酒的汪朗乐。
汪朗乐手里福膳楼的袋子在他手指间荡起秋千,江远之轻轻笑了一下,不觉出声:
“真这么爱吃啊,喝醉了也不忘记买点心。”
原本低头走路的汪朗乐感应到面前的目光,缓缓抬起头,醉眼迷离地瞟了一眼江远之,视线落在康康身上的瞬间,他卸力蹲坐在地上,毫无预兆地抽泣起来。
装着点心的保温袋被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颇显狼狈。
江远之被汪朗乐突如其来的眼泪扰得慌了心神,无措地走上前去想把人扶起来,还得小心着不能让康康凑得太近,以免吓到汪朗乐。
走近后汪朗乐的抽泣声更清晰了,康康对人情绪的感知很敏感,习惯性凑上前安慰,江远之连忙把康康往自己身后推,却见埋着头哭泣的人突然抬起头来,跟面前大只的康康面面相觑。
下一秒,汪远之抬起手臂一把抱住康康的脖子,彻底号啕大哭起来:
“你是好狗狗你救我呜呜呜——”
“你恶口救人啊呜呜呜——你是英雄狗狗——”
“狗狗!英雄!”
江远之听得一头雾水,轻易不敢拉开一人一狗,又绝不可能将喝醉的汪朗乐一个人留在这里,便耐心地陪在泪如雨下的汪朗乐身边。
汪朗乐没再说什么江远之听不懂的话,却抽噎不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声都显得磕磕绊绊。
江远之皱起眉,看向连头顶都透露着委屈的人,轻轻开口:
“怎么这么伤心。”
不像是问,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久到汪朗乐都已经蹲累了,不管不顾地席地而坐,却一直抱着康康不撒手,甚至还亲昵地蹭了蹭。
抽泣的声音终于停止,再这样坐下去明天汪朗乐也得生病,江远之顾不得别的,隔着康康蹲在汪朗乐面前,他屈起手指敲门似的轻轻用指节点了点汪朗乐的脑门。
哭完的人终于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明显刚哭过,汪朗乐闷不吭声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脸上没有伤心和不悦,反倒是一副懵懵的样子。
“不哭了?”江远之轻声问他。
“不哭了。”
汪朗乐乖巧地回答,露出有些困倦的表情。
“那我送你回家?”
“嗯。”汪朗乐点点头,“回家。”
江远之不自觉地加深笑意,没想到汪朗乐哭完以后会是这副模样。
也想不出汪朗乐为什么会喝醉,又为什么会哭成这样。
心里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但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赶紧把这小醉鬼送回家。
江远之把汪朗乐扶起来,好在小醉鬼很乖,没有争着吵着坐地上不肯走,顺从地被江远之拉起来,转移到了人行道边的长椅上。
被醉鬼抱了半天不能动弹的康康终于从魔爪中逃离,却还意犹未尽似的,又凑到汪朗乐身边去了。
坐在小区里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吹了半天冷风的汪朗乐清醒了一点,已经分得清面前的小狗是谁,却在酒精的作用下壮了胆,他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大狗没生出逃跑的心思,反而伸出手摸摸大狗的头,嘟嘟囔囔着说:“但你真的好像灵芝噢。”
“什么?”江远之没听清汪朗乐的话也没多在意,开口问更重要的事,“还记得家在哪里吗?”
汪朗乐重重点了两下头,醉着酒却字字清晰地报起家门,声音洪亮有力:
“我家住在金叶大道景秀路盛茗居三期五栋二单元1802!”
说完他炫耀似的哼哼笑了一下,补充道:“是顶楼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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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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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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