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裹挟着腐叶和铁锈味的冷风灌进王二文鼻腔,激得她瞬间清醒。这寒意直透骨髓,绝非自然,倒像停尸房深处渗出的阴冷。她打了个冷战。
眼前是古香古色的车厢,连同她坐着四个人,衣着古装,饰物各异。她挑开窗帘,暮色浓重得化不开,勉强辨出是一个死寂前行的车队,七八辆马车,车辕上裹着灰败棉袍的“车夫”头颅低垂,宛如雕塑,只有车架悬挂的青铜铃铛,规律地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空洞悠远,敲打着无形的丧钟。
王二文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地抚过发间一支沉甸甸的素金簪,冰凉的触感瞬间压下翻涌的阴寒,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她闭上眼,并非逃避,更像在隔绝干扰,专注感知这令人窒息的诡异环境。
“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一声尖利刺耳的喊叫炸响,震得马车都似一顿。
最里面醒来的丰腴妇人,约三十余岁,白净手上戴着五个明晃晃的金戒指,她瞪圆眼睛,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惊怒质问对面的懵懂女孩。女孩茫然无措。
妇人伸手欲抓,瞥见手上的金光,又触电般缩回,警惕地环顾,仿佛怕引来觊觎。“我可不管你们搞什么综艺节目真人体验!没经我同意!要给广告费的!导演呢?叫导演滚出来!”
车厢吵闹不堪。另一个高瘦女孩刘佳冷漠地剜她一眼:“闭嘴。想活命就安静。”
妇人像被踩了尾巴:“你算什么东西?!信不信我让导演立刻开了你!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刘佳玩味一笑,眼神冰冷:“谁告诉你,这是节目了?”
陈夫人被她眼中毫不掩饰的邪气与漠然惊住,心头猛地一沉,不安加剧。
她一把扒开车帘,挣扎着要下车。
懵懂女孩想劝,被刘佳拉住。陈夫人下了车,气冲冲地向前方大声嚷嚷着找人。
刘佳转向王二文和刘小微,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叫我刘佳。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你们在现实世界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这里是‘轮回’,九死一生。一次次熬过去,找到‘那个东西’,才能活着回去。”
刘小微抚着心口,脸色惨白如纸,声音虚弱颤抖:“我之前我在手术台上…成功率很低…睁开眼…我以为在黄泉路上...”
刘佳皱眉,语气稍缓但依旧冷静:“打起精神。撑过这场轮回,就能回‘长夜台’休整。活着回去,不是没可能。”
“长夜台是什么?”一直沉默如影子的王二文突然开口,声音平静。
刘佳锐利的目光瞬间锁住她。对面女子英气,丹凤眼,高鼻梁,不算绝色,气质却沉静得异乎寻常。刘佳原以为是资深者,这话一出,心底警铃微作——新人?但这冷静…不对劲。
“长夜台…没有太阳,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寒冷和…吞噬灵魂的‘东西’。待久了,你会连自己是谁都忘掉,最后无声无息消失。”她双手一翻,一张泛着银光、描绘浅淡花纹的窄长纸券凭空出现,“这个东西,在轮回里获得,是活下去的工具。”随即消失。
“所有人都能进去?”王二文指尖再次拂过金簪,动作带着一种深思熟虑的熟稔,“如果通关后还在轮回中呢?”
刘佳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审视的目光更深了:“只要活着通关轮回,就能进长夜台,从来没有人继续留在轮回中的。”
王二文侧过脸,微不可闻地低叹一声,印证了心中所想。
果然,只有自己最特别,永远在轮回中。
“放心,你们新人,轮回会有提示,开局存活率比我们高。”刘佳压下疑惑,肯定道。
刘小微急切地抓住救命稻草:“刘佳姐,如果…如果找到‘那个东西’,回去后我的心脏…”
“会好。”刘佳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残酷的真实,“但没人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至今,无人成功。”
刘小微还想追问。
轰!
前方骤然爆发出巨大的喧嚣,整个死寂的车队猛地停下!
刘佳掀帘看去,人群纷纷下车涌向前。三人立刻跟上。下车时,王二文眼角余光扫过车夫——面色青灰僵硬,低垂的头颅下,脖颈手腕处青斑红肿似有勒痕,一股若有若无、非活物的寒气弥散。当她们脚落地,一直规律作响的丧钟铃铛,诡异地、毫无征兆地…停了。王二文并未回头,但脊背瞬间绷紧。
刘小微步履蹒跚,脸色惨白得吓人,手指死死揪着衣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前方,陈夫人正唾沫横飞地呵斥一个面嫩脸白、着青色圆领厚绸袍的小伙子。
周围人群反应各异:同仇敌忾、沉思、嘲讽,年龄装扮各异。
丰腴女人看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越发嚣张了,大声呵斥面前的人:“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把我们一群人弄到这来,这叫什么?这叫绑架!要是我心情好,还能大发慈悲放过你们,不给赔偿这事没完!”
她面前那个面嫩脸白的小伙子,着习惯性的低头含着腰,面上带着笑透着一股子亲切,认认真真的听她说话,没有一丝不耐烦。
旁边也有其他一脸不解的人还没发声,就见一位脸色不虞的中年男子出来说话:“你们在搞什么鬼,我还等着开会,哪有时间陪你们玩!”
倒是也有几个年轻人一脸惊奇的围着,他们还说着悄悄话,眼神清澈,好奇的彼此打量触摸,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一看就是大学生。
其中一个一直好奇的打量车厢装饰,已经动手去摸了,另一个大学生去拍他的手:“张羽,别手贱!”
那个面嫩脸色白净的小伙子着着青色圆领厚绸袍,很是干练,拱拱手说道:“陈夫人莫着急,咱们快要到了,等参加完我们老爷的婚礼,您作为全福人参与典礼,老爷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丰厚的谢礼,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张羽听见,乐了:“参加婚礼还给谢礼,这老爷能处!”
那丰腴女人,也就是陈夫人白了张羽一眼,眼睛一转,对着青色圆领袍的小伙子说:“这可是你说的,如果谢礼太薄,我可是不依的!”
白净小伙子连忙拱手,笑着说:“绝对会让您满意,陈夫人可是我们老爷的贵宾。”
旁边的中年男子听了这话,也插嘴进来:“什么谢礼不谢礼,我可不稀罕这点,耽误了我的事,你们可收不了场。”说完还哼一声,对着那小伙子发难。
白净小伙子管家脚步无声地滑到他面前,依旧是那副谦卑姿态,只是微微抬起的指尖,在对方衣服上不易察觉地拂过,他身体不易察觉地一僵,小伙子说到:“您看,谁也不敢耽搁了您,我们老爷帮您约了那位,大婚过后就等着帮您引见呢!”
这话一出,本来很不爽的中年男人收了难看脸色,面上也不确定了起来,狐疑的问到:“那位?”
白净小伙子还是笑着点点头,默许了。
想到这,他收起来端起来的气势,肚腩也小了一圈,也换做和蔼可亲的样子,面上着急的说道:“哎呀,我就是太着急了,毕竟现在是工作日嘛,突然到了这耽搁了工作你说怎么办,是不是,不过我也会好好配合,大家的工作要紧。”
白净小伙子看着他的辩驳解释,连连点头,一脸诚恳的推心置腹之下,两个最大的刺头安分了。
至于其他新人,聪明点的默不作声,心中暗暗警惕,不够聪明的还追着白净小伙子问东问西,他也好脾气的一一回答,严丝合缝的引导众人继续前行参加婚礼,温和的说:“贵客登车,我们要上路了。”
可是没人继续开启行程,大家都有一些紧张,似乎彼此之间多说说话能缓解这种气氛。
王二文看着现场,新人老人的阵营已经很明显了,新人都在围着管家——就是那个白净小伙子说话,而几个老人对着眼神,三两人汇合说着什么,其中一个身材健硕高大的男人环视全场,似乎在评估众人的实力。
刘佳看了她们两眼,示意她们也一起过去探听一下消息。
原来刘佳是个护犊子的老好人,刘小微暗想。
几个大学生围着那个圆领袍小伙子,张羽把他戏称为管家,乍听到这个称呼,圆领袍小伙子过于标准的笑容,突然让人觉得僵硬苍白,但他还是应了下来,然后深深的看了张羽一眼。
几个大学生越来越放肆,张羽已经伸手去拉扯车夫手中的拴绳了,另一个大学生黄一鸣出声阻止,但生性跳脱的张羽并未停止。
周围的暮色浓郁得不正常,树林有种死寂感,风声带着怪异的呜咽,管家唇角弧度分毫未变,只优雅地抬起左手——他苍白指尖拈着一枚精细的铃铛,铃舌竟是半截人类指骨!似乎风更怪异了。
头上的金簪似乎嗡鸣了一下,正走向几个老人的王二文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注视,心里一惊,抬眼四处搜寻,吵闹的大学生,纠缠的陈夫人,沉默下来的车队,到底是什么在注视?
马车上!
原本低着头的车夫抬了头,死死盯着人群,双眼逐渐变得通红!四周翻滚着若隐若现的黑气!
王二文第一时间发现,离那异变车夫最近的张羽,脸上的好奇还未来得及褪去,身体就猛地一颤!他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见他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下,数条蚯蚓般的黑色纹路急速蔓延,瞬间爬满半张脸!
无人注意处,管家笑容不变,袖中手指微动,地面突然裂开漆黑缝隙,数条裹挟腐臭的枯藤闪电般缠住张羽脚踝!
枯藤猛然发力,张羽半个身子被拖入裂缝!“救我!”张羽只来得及惨叫半声,就被彻底吞入地缝。裂缝合拢,只剩地上一滩腥臭黏液。
几个大学生先是呆傻住,其中一个和张羽关系好的大学生,发疯一样想要扑向着那个车夫!其他人赶紧拦住他!车夫身体剧烈颤抖,头颅机械抬起,眼中血光爆射但混杂着浑浊泪水,喉咙发出“嗬嗬”的哽咽声!
啊!陈夫人歇斯底里的尖叫惊醒了所有人,新人慌乱不堪似乎想要四散而逃,刘佳立即警告:“谁乱动谁就是下一个!”,新人才堪堪稳住阵脚!
当人群因刘佳的警告而稍安时,管家手中的人骨铃铛极其轻微地、无声地震动了一下,周围翻滚的黑气似乎被压制了一瞬。
王二文没有一丝停留的把目光投向管家,他有问题!
收起手的管家面对她的目光,回以一个残酷的微笑...
新坑开挖!欢迎踏入这座阴森古宅,见证一场精心策划的“好姻缘”~
本章只是开胃小菜,府邸深处的秘密、新娘盖头下的真容、还有那几位各怀心思的“贵客”… 真正的“热闹”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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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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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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