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被暴力塞进口袋的糯米愤怒从塞满糖果的口袋里挣扎而出，它冲出莉安菲尔的斗篷怒气十足尖叫，格外像一只破壳而出不停啼叫的雏鸟。
莉安菲尔捡起被它带出的笔记本，无奈说：“不要吵啊糯米，不可以仗着别人听不见你的声音就乱叫。”
“啾！”糯米怒气冲冲，圆滚滚的小手指向教堂。
莉安菲尔耸耸肩，“我讨厌教堂。”
糯米不满：“啾！”
“我懂我懂，你担心玻阿妮特，可你要相信契约恶魔，他们是光明与黑暗的中立面，不会被区区圣光和活跃在人类世界的恶魔伤害到。”
“担心一下你的主人我，我要是进入教堂范围内，是真的会受伤。”
莉安菲尔是真不担心玻阿妮特，作为老员工，对方比自己进行了更多的外勤任务，拥有更为丰富的经验和强大的实力。
莉安菲尔摆弄失去信号的手机，一边尝试拨通事务所的电话，一边抱怨道：“我讨厌上界，连天堂都有网络，然而经过洗礼的世界却没有，还有谁记得他们才是网络的创造者吗？”
白皙纤长的指尖点了点酷似保龄球瓶的使魔，莉安菲尔撅嘴故作为难道：“我忘了，那是千年前的事了，也许下次我该去第一世界出任务。”
总算找到一格信号，莉安菲尔立刻拨通事务所的电话，今天执勤的是芮尔菲娜，她不担心被其他员工接起浪费时间。
贫穷的事务所甚至不分员工的内线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声音：“你好，这里是人间事务所，有什么需要吗？”
“芮尔菲娜，我需要波尔萃教堂驻扎天使的信息。”
教堂都有驻扎天使，一旦恶魔侵入教堂，驻扎天使必然有所反馈。
哪怕他们来自地狱，担任人间事务所的名头，也是和天堂有一定的往来的。
键盘敲击的声音噼里啪啦，芮尔菲娜语气惊讶：“我的地狱恶魔主，波尔萃的驻扎天使是银冠战斗天使帝丽丝娜娜，她可是天堂赫赫有名的黄金六翼。等等……近两百年没有任何有关于她的反馈，我不确定能否联系到她。”
听到两百年没有反馈，莉安菲尔了然，只道：“你将她的信息发给我，联系上了再通知。”
“没问题，顺带把教堂的基本信息发给你，暂时不要打电话哦。”芮尔菲娜语气轻快挂断电话，一听就是要去享受悠闲的上午茶时间。
看来不会有再通知了。
莉安菲尔一页一页翻看新送达的消息，波尔萃教堂的大神父名叫奎吉拉，三十五年前出生于当地，白化病患者，一直忠心耿耿信奉于神。
大修女比想象中的年轻，在任何教堂的大修女中，她都太过年轻了，年仅十七岁，名叫拉罗佩奇拉，也是白化病患者。
失踪的人有近一半是白化病患者，如此一看，这个小镇的白化病患者占比真的非常高，又不是遥远的灼热地带，数量太不正常了。
“糯米，你是和我一起进去呢？还是乖乖待在口袋里呢？”
话虽如此说，莉安菲尔毫不犹豫把使魔塞进口袋，借助影子瞬移到教堂附近，每靠近一寸教堂，她的皮肤泛起强烈的灼烧感。
教堂是神庇护的场所，恶魔最厌恶的地方。
“你闻到了吗？”莉安菲尔自说自话嗅了嗅空气里复杂浓郁的气息，任何恶魔不会识别错误气息的来源。
“是羔羊。”
羔羊是恶魔在人间的眷属，古往今来经常有恶魔诱导人类堕入黑暗，堕入黑暗的人类被称之为恶魔的眷属，也就是恶魔口中的羔羊。
“羔羊居然出现在教堂，”莉安菲尔嘴角裂开夸张的幅度，“太丢人了，我一定要多拍几张照片上传地狱网。”
败坏天堂名声的事，恶魔最喜欢干了。
潜入教堂，疼痛愈加强烈，剥皮抽筋般的痛苦附加在身上，几乎疼的莉安菲尔要弯腰。
糯米早就受不了圣光加附回大魔域去了。
玻阿妮特的气息在教堂的地下，从进入开始没有移动过，莉安菲尔非常轻易地摸索进地下室，身上的疼痛骤然减轻了不少。
一路畅通无阻，莉安菲尔反倒升腾起不安。
玻阿妮特没有回应。
地下室灯火通明，狭长幽暗的长道尽头是巨大的黑色十字架，两侧是紧闭的木门。
常规来说，人们普遍认为代表恶魔是倒十字架，并且以白银和木头来制作十字架辟邪，这之中正立黑色十字架代表混沌与圣洁的结合，通常用于恶魔降临。
“老掉牙的剧情。”莉安菲尔不屑吐槽。
忽然间，她神色一暗，迅速退却自黑色十字架身下，不远处刚刚站立的地方，两具面色僵硬的尸体一眨不眨盯着她。
不，眨眼是属于活人的动作，用在尸体上并不符合。
莉安菲尔掏出笔记本，书页无风自动，停留在失落灵魂的名单，两个名字隐隐发出暗光，代表他们找到了主人。
第四位空白灵魂吉尼斯，第五位空白灵魂阿拉，二人是夫妻，共同诞下一女，一家三口是白化症患者。
“啪”
书本合上。
莉安菲尔向来单刀直入，“出来吧，我不喜欢和没有灵魂的空壳说话，与其装神弄鬼，不如和我谈谈。”
更老套了。
莉安菲尔撇撇嘴，她像是三流电影里边驱魔师。
高跟踩地的脚步声清晰入耳，莉安菲尔不安地紧皱眉头，倒不是她害怕了，而是这道脚步声有些熟悉。
脚步声停下，莉安菲尔叫出来人的名字：“拉罗佩奇拉，果然是你。”
宝蓝色眼眸的少女穿着最普通的修女长裙，双手捧着黑色十字架，脸蛋是异样的苍白，面容是恬静的微笑。
拉罗佩奇拉神情虔诚，激动而兴奋：“您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您果然才是真正的邪神大人！”
真的？
莉安菲尔一瞬间明白假的那个是谁。
莉安菲尔嘴角挂笑，眼睛却不带一丝温度，她问：“可爱的小羔羊，假货在哪里？”
拉罗佩奇拉摆出祈祷状的姿势，她的声音温柔又动听，激动褪去是重新占领高地的理智。
“请允许我冒犯您，如果您是邪神大人，为何今晚不降临？而是突兀的到来，请不要怀疑我的忠诚，作为您的羔羊，我将谨慎万分。”
癫狂的恶魔信徒莉安菲尔是第一次遇见，虽然她是首次出任务，但不妨碍她有过多的感想。
早在几百年前，天堂和地狱停战，大魔域全面禁止恶魔在人间诱惑人类形成邪教组织，可这样的事情仍旧屡见不鲜，为了不捅破天堂和地狱的和平条约，人间事务所一直想尽办法解决各种各样类似的事，抓捕犯罪的恶魔。
莉安菲尔对于一直有所耳闻，哪怕她是在地狱生活，也从来没见过癫狂的信徒，自然没有办法适应如此拿腔拿调的作派。
人间事务所对羔羊守则第三条：碰见癫狂的信徒要求自证身份，用愿望诱惑他们，他们是因为贪念堕落。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对我的忠诚将换来第一个愿望。”
莉安菲尔琢磨自己下次要不要换一身比较有压迫感的衣服，例如玻阿妮特的打扮。
人界目前停留在工业时代初期，地狱的打扮对于他们来说很新潮，怎么不算是恶魔的装修。
“愿望？”拉罗佩奇拉紧紧攥着拳头，深邃的瞳孔凝视莉安菲尔，“看来你也是假的。”
她缓缓举起手，“杀了她。”
莉安菲尔毫不犹豫顺着另一条走道奔跑，她又不傻，拉罗佩奇拉平安无事站在这里代表玻阿妮特没有办法解决对方。
玻阿妮特没有办法解决的手段，她肯定更没有办法。
遇事不妙，小心为上。
拉罗佩奇拉敢利用活死人对付恶魔，说明有正当的压制手段，否则玻阿妮特不会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人间事务所任务执行守则第一条：我们负责解决事端，而非屠戮人类。
他们是不能随意对人类下手的，活死人的灵魂归向地狱，实际没有到死期，不算是死者，破坏躯体会造成灵魂无法回归，是大罪。
作为人间事务所的员工，莉安菲尔不能带头破坏规矩，只能跑。
“你们这些肮脏的家伙，怎么敢替代邪神大人！我要亲自把你们送到大人面前，千刀万剐！”
太疯了太疯了，莉安菲尔隐去身形不停的逃窜，果然她还是讨厌人类。人类是个情感非常强烈的种族，一旦种下执念可以干出任何事情，这也是人类成为恶魔目标的原因。
绕了几次圈，无论莉安菲尔去到哪里，活死人紧随其后，幸好活死人只有两个，利用走位可以甩掉。
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得先找到玻阿妮特。
各式各样的气息混杂，玻阿妮特的气息环绕整片地下室，一时竟叫莉安菲尔无法分辨。
莉安菲尔隐入黑暗，只见影子里突然走出另一个“莉安菲尔”，毫不费力被活死人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拉罗佩奇拉气喘吁吁跟上，一脚恶狠狠踩在复制体的脑袋上，“可恶的冒牌货！”
她扯出恶劣的笑容来，“再强大也不过是个恶魔，圣水和十字架压制你们轻而易举。”
莉安菲尔换了个角度才注意压制在复制体颈处浸透圣水的十字架，仅仅是这样的手段，不足以让玻阿妮特失去反抗能力，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拉罗佩奇拉眼神淬了毒般冰冷，冷声道：“带走，不要耽误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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