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罗佩奇拉太过自负于圣水和十字架的效果，没注意搬动的只是一具影子躯壳，而身后，与躯壳如出一辙的影子紧随其后。
巨大的黑色十字架背后是藏在影子里的暗道，怪不得一靠近十字架活死人出现，原来有另一个视角观察。
充满死亡气息的密室横亘多达三十三个棺木，漆黑的棺材大敞，面容僵白的尸体站立其中。
正中央的恶魔像下站着羊角弯曲的恶魔，失去阳光的照耀，反倒是更显光泽。
两条极细的金色锁链束缚玻阿妮特的双手钉在地上，地面血色的阵法泛着凝固许久的腐臭。
玻阿妮特对气息极度敏感，她的目光没有分给莉安菲尔的躯壳，而是盯着拉罗佩奇拉。
厚底的长靴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玻阿妮特不常表露情绪，通过一些特定的肢体语言表露她此刻的不耐烦。
活死人动作熟练画出禁锢恶魔的阵法，金色的锁链凭空出现，又重重落下。
它无法锁定目标。
拉罗佩奇拉惊愕退出好几步，直直撞入冰冷的，充斥苹果清爽气息的怀抱。
“抓到你了。”
莉安菲尔笑眯眯攀上拉罗佩奇拉的脖颈，细而锋利的丝线缠绕，白皙的皮肤割出血痕，独属于羔羊的浑浊鲜血流淌，浸透板正的修女服，消失不见。
“可以请你放开我的朋友吗？以待客之道来说，她不太喜欢。”
轻飘飘的语气看似请求，实则威胁。
柔软细长的手指轻轻按压呼吸管道，感受手中的颤抖，莉安菲尔似笑非笑的眸子带着几分戏谑。
棺材发出细密移动的响声，一具具尸体包围莉安菲尔，她不恼，手下力度加重几分，几乎半个头颅被割下来，稍稍用些力气，头颅便会滚落，拉罗佩奇拉终于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咔哒”
锁链脱落。
玻阿妮特如释重负揉揉发红的手腕，莉安菲尔没错过她逐渐愈合的皮肤。
现在莉安菲尔更好奇了，什么样的恶魔这么热衷于使用圣水和圣武器，并且掌握一定压制恶魔的阵法。
“能麻烦你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吗？”
莉安菲尔越是礼貌，拉罗佩奇拉的心脏跳的越是厉害。
“什么？”莉安菲尔低下头凑近听拉罗佩奇拉呢喃。
“神啊，宽恕我，神啊……”
莉安菲尔控制不住嗤笑，她毫不犹豫松开拉罗佩奇拉，在对方向神祈祷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具备和自己反抗的能力，没必要抓着不放。
拉罗佩奇拉惊叫一声跌倒在地，惊慌之下松了手，额头硬生生磕在十字架上，发出皮肉灼烧的滋拉声。
“啊！”
仿佛灵魂被灼穿的痛苦是常人无法承受，拉罗佩奇拉一退再退，甚至不惜将自己信仰的十字架踹飞。
疼痛迫使她几近疯狂，泪水大颗大颗滚落，宝蓝色的眼眸出现堕落之羊的瞳孔，红色的羊眼横在眼球中。
她惊恐看着自己不再白皙的皮肤，慌不择路跑到十字架下的圣水，额头处是深入皮肤的黑色十字架疤痕，不断传来痛苦，像是神制裁罪人，留下无法消除的疤痕。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拉罗佩奇拉一遍一遍揉搓额头的疤痕，当她扯开紧缚的衣领，鲜红的皮革缠绕脖颈，下方是恶魔种植在体内在皮肤处不断扩散的荆棘。
拉罗佩奇拉的目光恶狠狠怒瞪着，“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纯白羔羊没有资格向神祈祷，你是恶魔的眷属，是堕落的人类，没有向神祈祷的资格，你被神抛弃了。”
作为经常和天界打交道的恶魔，玻阿妮特友善解答。
“神不会抛弃我！”拉罗佩奇拉无助的双手无处安放。
她十指交握，固执祈祷。
“神会永远爱着我，是你们，是你们来了神才抛弃我！”
“神对我永远慈爱！永远！”
她不信邪，玻阿妮特也不过多劝解，只看着她额头不断滋滋冒烟的黑色十字架。
羔羊一旦向神祈祷，罪恶公布于世，其狂热的信仰和执念会将其化作半人半羊的怪物，用于惩戒听信恶魔谗言堕落的人类居然敢向神祈祷。
神会降下惩罚，长出代表恶魔的山羊之角，又因其对恶魔背信弃义，将会化作黑山羊中的异类白山羊。
十字架的伤口会永远痛苦。
仇恨使羔羊们长出白色如角质一般的突出，或在皮肤下如脓包，又或者刺破皮肤，余生将会以不人不鬼的怪物姿态活下去。
他们的罪恶无法去除，耳边永远伴随献祭之人的痛苦与哀嚎，被恐惧与痛苦不断折磨，最终选择死去。
死去的纯白羔羊无法去往天界或地狱，滞留人间，成为没有思想的怪物。
如今，癫狂的拉罗佩奇拉沉浸在痛苦的祈祷中，全然没注意一对雪白的山羊角钻出，拉罗佩奇拉忍受不了灼烧，一把扯下帽子，银白的长发四散，几息之间，她的脸上布满了白色的突出，出现羊角和白色突出的地方渗着鲜血，她无知无觉。
似乎直到此刻，她仍旧不敢相信自己被恶魔和神抛弃。
“是谁告诉你的，”莉安菲尔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是谁教你阵法，是谁让你把他们变成活死人，是谁让你信奉邪神，你又为何说自己没有被神抛弃。”
“神以一种独特的方式爱着我们！”拉罗佩奇拉嘶喊，紧握的双手指甲嵌入手背，她不再流血，成为真正意义的空壳。
拉罗佩奇拉哭得泣不成声，“我是羔羊的后代，我是被选中的，神爱着我们啊！”
“我听见了，我听见神回应我！神没抛弃我，我从不是罪恶的！我是神的羔羊，你们这些肮脏的恶魔凭什么玷污我！”
莉安菲尔仔细端详她片刻，确认对方没说谎。
拉罗佩奇拉真以为自己被神爱着，她不止一次否定过恶魔，她被欺骗了，她以为自己信奉的是神。
在走道，她分明说过邪神大人，再结和她说神以一种独特的方式爱着她……
“她被洗脑了，”莉安菲尔下达判定，“波尔萃白化症患者的数量不寻常，如果那些都是纯白羔羊的后代，那么就好理解了。”
“小镇信奉的神一直是假的，大概是两百年前吧，两百年前驻守在波尔萃教堂的天使帝丽丝娜娜正好消失，给了恶魔可乘之机。”
“结合失踪人选中下至五岁上至六十岁老人的白化病患者，差不多有四五代人了。”
莉安菲尔款款而谈：“恶魔引诱人们堕落，羔羊身下新的羔羊，他们信奉恶魔，将恶魔捧为邪神，一代又一代传播，于是有了信仰最深的羔羊。”
她指着拉罗佩奇拉，“比如她。”
“真是奇怪。”莉安菲尔托腮思索，“白化病的患者越来越多，它们越来越相信邪神的存在，羔羊的孩子是更纯粹的羔羊，它们为什么没有被教堂排斥？”
教堂的神像并非作假，莉安菲尔身上的灼烧感明显。
既然是持续了两百年的供奉，为什么不干脆取代神像算了？
“我们得先找到帝丽丝娜娜。”玻阿妮特说。
是的，找帝丽丝娜娜。
作为最光辉的黄金六翼战斗天使，她消失必然会引来天界的关注，虽说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分裂千年，但还不至于让天界抛弃第二世界，毕竟第一世界的女巫们对于神明没有任何想法，无法供奉信仰。
去天上搬救兵寻找帝丽丝娜娜不现实，人间事务所本就是为了解决恶魔罪行存在，如果捅到天界实在是太丢恶魔脸了。
可帝丽丝娜娜失踪太久，她们无从找起，如果对方存在，早在恶魔踏入教堂的第一时间出现了。
拉罗佩奇拉这副样子显然审问不出什么，莉安菲尔想起还有一队不是活死人的斗篷人进入教堂，和玻阿妮特分开寻找。
斗篷人只言片语中找不到任何线索，除了一句“大人”。
是谁呢？邪神？恶魔？拉罗佩奇拉？又或者是……
地下发生了这么多的动静，作为教堂掌管者之一的大神父却没有出面，怎么想都不对劲。
莉安菲尔重新拨通芮尔菲娜的电话，她忘记找对方要汉德的口供了。
汉德是自杀，总不能记忆遗失吧？
电话响了好几声，久到莉安菲尔有些不耐烦才被接通，那头说话的却不是芮尔菲娜。
“玛加！”莉安菲尔欣喜呼唤。
玛加是事务所所长，芮尔菲娜不熟悉的天界相关的事物，作为堕天使的玛加肯定了如指掌。
触及堕天使堕落之前的经历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然而玛加是最温和的堕天使，并不避讳自己过去的经历，反倒将以前的人脉用于事务所。
“怎么了？甜，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贯温柔的嗓音传入耳中，莉安菲尔焦躁的心瞬间被抚平。
“玛加，你能联系上六翼黄金天使帝丽丝娜娜吗？”
玛加沉默几秒，似乎在思考又似乎不知该怎么回应，她的语气落寞：“抱歉，甜，这个我做不到，那孩子是光明的佑神派。”
说到佑神派，莉安菲尔自然不会强求。
天使也是分三六九等和派别的，比如玛加，在没堕落前是一等大天使，和帝丽丝娜娜同级的黄金六翼天使，她堕落的原因正是因为与佑神派为敌，不愿为神效力从此堕落地狱。
“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吗？”玛加了解莉安菲尔的性格，定然是有无法解决的事情才会向她寻求帮助。
莉安菲尔叹了口气，如实道：“波尔萃的教堂供养邪神，可能已经有两百年之久，两百年前波尔萃教堂的驻扎天使帝丽丝娜娜失踪，我们推测与之有关，想要找她了解情况。”
玛加柔和下声音，“我明白了，我去找和她相熟的天使了解情况。”
我很喜欢帝丽丝娜娜，她是天堂中最特殊的一位天使，还杀过一任魔王哦，算得上是很多小天使升成大天使之后的缩影，只不过她没有随波逐流。她的故事很有趣的，和第2个任务也有关[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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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哀叹灵魂的死亡之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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