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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九数

苦修光阴,一蹴而过。

阿祇在床上趴了一日一夜,腰间青紫虽然看起来吓人,但七厘散的药效名不虚传,疼痛缓解不少。九数的比试定在未时,阿祇亲自梳好发髻,换上学堂统一的学子服,并不是所有学子都认得出她,她坚决拒绝了李暠的陪伴,准备独自去考场。

临行她的夫君端着她的小脸,“无需担心,一切有我。”

阿祇莞尔一笑,“夫君放心,等着你的夫人大杀四方!”她的笑颜令人欣喜,风姿清逸的玄郎君目送夫人,看阿祇像风一样的飘去向往的地方,有点儿牵挂又有骄傲,驻足回味这种感觉,李暠自嘲一笑,竟是上了瘾。

这一日,几乎整个学堂的人都在期待。

靖恭堂的五艺终考提前出了结果,学堂门口聚集了很多人,青石砖墙上贴出榜单,有人在念榜:“靖恭堂学子读四书,通五经,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乙酉年大考,得礼、乐、射、御、书,魁首者为:

五礼魁首,陇西李氏李尧;

六乐魁首,琅琊王氏王珣;

五射魁首,龟兹祖弇;

五御魁首,龟兹祖弇;

六书魁首,陈留阮氏阮秀。“

阿祇在不起眼的地方,默默记住这几个名字。

龟兹的祖弇,一人便拿下了射和御两项比试第一,看来是个劲敌。阿祇垂眸,腰间隐隐作痛,若不受伤她尚有一战之力,内忧外患之下又该如何拿下五局三胜?她拍拍脸,调整好心态,现在可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

人群渐渐散了,她朝九数草堂而去。

三三两两的有人聊天:“李郎君,待会你可要下场?”被点名的李郎君有些犹豫,“二郎,你知我最不善数术,不过机会难得,我确有心一试。”二郎:“不知今年考什么,谁能夺魁。”李郎君:“杨宣去年就是榜首,今年初试又是第一,魁首我看非他莫属。”想必杨宣就是她上次遇见的那个学子,若九数真的扎实,以后或是可用之才。

李郎君问:“二郎,你呢?”

“我会下场试试,反正初试入了榜。”二郎忽然神秘兮兮地问他:“对了,你下了赌注吗?”李郎君被问糊涂了,“什么赌注?”二郎有些吃惊:“怎么你不知道?你李家四郎设了九数赌局,大半个高门子弟们都在下注谁能赢得魁首。”

他们边走边说,阿祇越听脸越黑。

原来前日李瑾随商队到了靖恭堂,与她匆匆一别,后来郭统领不让他再来打扰她,李瑾闲来无事,听说辛夫人要下场比九数,立即来了兴致,于是就搞了这场赌局。阿祇暗想,李暠听了会不会对他罚上加罚。一路上,周围人议论九数考试的少,都在说赌局。

“你也投了辛夫人胜?哈哈,英雄所见略同。”既然是玄郎君的夫人来比试,怎么会输?“李四郎下了十贯钱赌辛夫人赢,谁还傻到选杨宣。”又有人插话:“听说,杨宣的寒门同乡就凑钱买了他赢,杨宣觉得过意不去,昨晚还将买股的钱还给了他们。”

“你说万一杨宣赢了,赔率得多高?”高门子弟并不看重他商贾出身,这种小赌局本来投的钱就不多,就是图个热闹,“小点声,被欧阳山长听到设赌局,休沐肯定会取消,咱们都得留下来受罚。”谁让山中清静,实在无趣。

几个神情严肃的寒门学子走过他们,正是凑钱支持杨宣的同乡,他们也是去参加九数考试的。靖恭堂严禁攀比家世,寒门和高门井水不犯河水,互相很少来往。

高门学子甲瞟了那几个穷酸学子一眼,嘴里发出不屑的声音,拉来李郎君,接着探查小道消息,“李郎君,你家主母真的能行?”高门学子乙,激动得八卦道:“听说辛夫人是悍妇,昨日把李瑾和李潭给揍了,啧啧,那叫一个惨。”

李郎君是李家旁系的庶子,不敢讨论家主家事,忙摇头说不知。

高门学子甲年纪不大,但看着有些眼熟,说:“李潭被他主母打了?哈哈,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活该被打。”

高门学子乙:“当初,咱们只想捉弄他一下,却被他设计得好惨,我连着几日拉肚子不说,还差点被骗到三危山断崖喂狼。”

高门学子甲又怨声载道:“这个李潭容貌妖艳,喜怒无常,强迫咱在他家主母面前再‘欺负’他一遍,自己磕破了头,赖在咱们头上,这么歹毒的心肠简直是魔鬼投胎。”

李郎君神情紧张,“两位郎君,小心祸从口出。”

他为人木讷,但不喜与人闲话别人长短,于是告辞离去。

这回,阿祇终于认出了这两位仁兄,居然是那天的霸凌者。她只是没想到,听上去那天发生的事情另有隐情。潭儿已被软禁在住处,李暠是铁了心要将他送走了。她快走几步,低头超过他们,这帮十四五的半大孩子同她差不多高,同行穿的都一样,所以没人注意她。

等阿祇到了草堂,前面靠窗的地方已经预留了“辛夫人”的位子。

来考试的人实在太多,草堂外也设了考场,九数涉猎广泛,学堂学风严谨,夫子同考,山长坐镇,更加没有作弊的机会。阿祇意外看见宋繇也在考生之列,挥了挥手,正要找宋繇寒暄几句,一位神采奕奕的青年站在阿祇面前,朝她深深一拜,“拜见辛夫人,在下杨宣,上次唐突了夫人。”

阿祇看好这个耿直的少年,天生的理科生,却一心想成为文章最好的读书人,便也客气地回道:“杨郎君不必客气,待会儿好好发挥,我祝你成功。”杨宣又尴尬了,“多,多谢。”

他站在原地不动,阿祇又问:“还有事吗?”

“夫人,那,那个……”他艰难地开口,阿祇耐心地看着他,“赌局,我也下了注,不,不过……”阿祇笑了起来,还当什么大事,“杨郎君是买了自己?无妨,如果是我,可能也会买自己赢,放心,听说赌注设了十贯钱的上限,我不会告诉欧阳山长的。”眼看未时快到了,阿祇跟杨宣打了个招呼,让他好好发挥,就去找自己的座位了。

杨宣着急,直接喊出来:“夫人,我买的是你赢。”

阿祇回头,“如此,多谢了。”

草堂里有人哄笑,杨宣的父亲是商贾,来学堂前就曾教诲莫得罪权贵,他纠结许久,才想了这么个讨好辛夫人的办法,他又拧巴起来,“考试,我还是会全力以赴。”果然,还是那个意气少年,阿祇不疾不徐地笑着说:“那最好不过!”

学堂的钟声响起,要清场了。

护院们得了吩咐,对学堂内外严防死守,这时候欧阳山长和李暠来到草堂,众学子起身行礼。阿祇随着人群俯下身子,欧阳山长扫了草堂一眼,九数考试往年最是冷清,今年托了辛夫人的福,半数靖恭堂的师生下了场,“都坐下吧。”

欧阳山长叫住宋繇,“一切安排妥当了?”

宋繇起身,对山长说:“腾空了周围所有屋舍,外面也有桌案,可供三百席。”

欧阳山长点点头,“嗯。”

学子模样的阿祇对老头一笑表示赞许,老头傲娇地不去看她,却瞪了李暠一眼,“笔墨纸砚反正是尊夫人带来的,物尽其用吧。”这对忘年交的友谊,就是有时候年长的那个有点幼稚。李暠尊崇这位大儒,在众人面前对他也行学子礼,然后让人搬来纸墨逐个发给学子,学子打扮的辛夫人也上前领取,众人这才惊讶发现,她竟然真的与他们同场考试。

“谢玄郎君,谢山长。”阿祇行礼,跟别的学子无异。

李暠朝阿祇看去,“尽力便好。”

他的夫人心领神会,微笑点头表达无碍。他们有约在先,不舒服就休息。阿祇为了今日做足了准备,查阅九数往年卷宗,调来地方志,晚上躺在床上,身边还有个活的万事通,对她有问必答,熬了两日名录上百条信息,这算是她为九数考试所做的题目参考变量,不单单为自己,相信大部分学子对这些民生数据毫无概念。

思绪收回,阿祇取了黄纸和笔墨,坐回座位。

等众人落座,在他们的凝视中欧阳山长看了眼时辰,才道:“未时到,九数开考。”

四方草堂,有考童出列,同时向学子发放了考题纸,宣读考题。

“今河仓城七千户,良田万亩。一夫挟五口,治田百亩,岁收亩六斗粟米,以粟米换粝米三之五而一,以粟求菽、荅、麻、麦,皆九之十而一……”九数考试,由阿祇与李暠共同出题,大意就是:河仓城有七千户人家,相当于三万多人口,一家五口能种百亩地,在万亩良田上有粟米、粝米、麦子、麻等作物。考题纸上,就是她这几日寻到的名录,密密麻麻的一页。

比如耕种:一家五口能治理百亩,每亩产量,丰年麦能达到四十斗,大麦三十斗,粟米十斗,然而,大麦的耗水量是麦的九成,粟米是麦的一半,河仓十年九旱,天灾不断,水源和气候的记入如下……比如换算:粟米为标准单位,每种粮食之间可以按比例换算。一斗粟米等于六升粝米,九升麦……比如粮价:丰年粟米能卖十五钱一斗,灾年翻倍……比如用粮:以麦为例,人均每年消耗十二斗,粟米三斗,然城中三万人,去年来流民五千,仍上缴军粮十万石……

题目念完,众学子皆惊。条条明细,看得人目瞪口呆。

题目要求学子设计丰年与灾年最合理的农作物搭配,最有成效的产出比,最基本的劳动力分配以及最重要的银钱成本……以及做出额外不限预案。这样的考题纸相当于开卷考试,但乍一看,学子们没有一个是有头绪的。

阿祇想构建一套数学模型来解决敦煌城的实际情况,然而时间有限,她没有机会独自完成这个庞大的体系设计,可能性太多,信息太贫乏,她查找了近年地方志记载的数据,以学子们掌握的九数方田和粟米之法远远不够,民以食为天,她想让高门大族的年轻人深思世事艰辛,想让学子们的知识学以致用,寻学九数真正的意义。

这样的九数考题标新立异,没有固定答案,考生须在两个时辰内作答,欧阳山长和几位夫子以及特邀而来的玄玉阁帐房掌事,他们将与玄郎君同时阅卷,他们也是刚刚看到这样的考试试题,面面相觑,怪不得连玄玉阁大掌事都请了过来。

杨宣颤抖着手,迟迟不肯下笔,父亲常说他天资聪颖,对数字敏感,头脑灵活,如今他才知道以前自己有多自负。他偷偷抬眼瞧别人,不少人跟他一样,无从下笔。

只除了一人,靠窗而坐的辛夫人正在奋笔疾书。

杨宣慢慢放缓了呼吸,所幸,他身为商贾之子,平日帮助父亲处理过不少生意,九数的考题其实不难,无非是从种粮到分粮的过程,不过是千头万绪的杂乱,统揽全局过于纸上谈兵,民生事关生死,这么一想,杨宣便真的投入到考题之中。

欧阳山长眉头微皱,他看草堂内外的学子,已经有学子抓耳挠腮的了,欧阳山长叹息,竟为靖恭堂十年教育有些汗颜。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辛夫人,这人怎么好像在写写和画画?

老头儿眼珠子差点给甩过去,想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真是无法捉摸这女子的想法,辛夫人总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同于寻常意义的聪慧,为人乐观又怪异,还有点娇憨,身为士族主母居然说打就打,她那身手把自己这把老骨头拆了,肯定不在话下,欧阳山长不觉打了个哆嗦,忙收回目光。

窗棂的影子慢慢地由西向东移动,一寸光阴一寸金。欧阳山长与玄盛在草堂中对弈,他的心思不在棋盘上,陆续有人交卷,但表情都不怎么轻松。

两个时辰,转眼已至。

草堂里剩下不到半数,终于辛夫人也起身,她写满了图文并茂的五页纸交到收卷夫子的手里时,那夫子的眼神异常精彩,欧阳山长余光关注着那边,心中暗骂:可恶的徐老夫子,还不赶紧拿过来?

徐老夫子道行高深,默默将试卷全部收入箱中,等学子们陆续离开草堂,留下几位考评夫子和玄玉阁的人。草堂门窗紧闭,里面的烛火亮了一日一夜。

大家知道为啥飞飞卡文了吧,请勿深究文中的种种数据,轻喷[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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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九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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