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酒宴后,几位京都的公子纷纷起身向世子行了礼后,便踏上了聚仙楼门口各自的马车,往京都的各个方向驶去。
明月当空,繁星闪烁,此时已是深夜,聚仙楼内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丝竹管弦之乐不绝于耳,舞姬们在灯光下翩然起舞,歌妓们则唱着动听的小曲,为今晚即将开始的狂欢助兴。
世子周侯伟先前吩咐服侍方恒殊的那名舞姬,正是他为其所准备的赴京之礼。那名舞姬是聚仙楼新晋的当红花魁,世子也是最近才听闻有此佳人,便派人宴请方恒殊,也算尽了自己的地主之谊。而袁大管家口中的牡丹,想来便是这位舞姬了。
此刻那名舞姬扶着有些醉朦胧的方恒殊,缓缓地朝二楼的房间走去。世子看着二人上楼的背影,心满意足地笑着,可他并没有就此离开,转身一手搂着宴会开始前领着方恒殊入花厅的那名老鸨,一手举着酒壶畅饮,移步至隔间,那老鸨虽不似十几二十岁的小妮子那般稚嫩,却独具三旬的妩媚,而世子同方恒殊年纪相仿,怎么抵得住这般诱惑。
另一边,舞姬将方恒殊扶进世子安排的房间,褪去他身上的外衫,后者踉跄地倒在柔软的床上,而她转身将房门半掩,随后坐到床榻上,一脸妩媚地抚摸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她的目光很灼热,带着渴望和贪婪,似乎知道自己今日算是攀上高枝了。
方恒殊闭着眼睛,任由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那双芊芊玉手的温度。
“姑娘叫什么?”良久,方恒殊终于睁开了双眸,开口问道。
舞姬嫣然一笑,柔情蜜意地回答:“奴家叫作绿袖,世子殿下吩咐奴家要好好服侍公子。”
舞姬说着便将玉手顺着方恒殊的胸口向下游走,却突然被方恒殊略带粗鲁地握住手腕,而她脸上也流露出些许惊讶。
“绿袖姑娘,”方恒殊清秀的脸上再次出现那熟悉的微笑,轻轻地松开了绿袖的手腕,“我不是很着急。”
绿袖一愣,随后娇羞一笑,说道:“公子好性情。”
绿袖说完,便从床榻上站起,走到桌案前端起茶盏,红唇在茶杯上轻轻一抿,然后恭敬地递给方恒殊。方恒殊接过,喝了两口,又把茶杯递还给绿袖,不经意间挑了挑眉,说道:“味道还挺好。”
绿袖娇媚一笑,将茶杯重新放在方恒殊的手里,然后便在他的怀中坐下,伸出玉臂,搭在了方恒殊的肩膀上,柔声道:“公子既然不着急,那奴家便献舞一曲。”
方恒殊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开始。
绿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得逞的微笑,她的玉指轻巧地解开了束腰的带子,裙摆也顺势滑落在地,一对浑圆饱满的雪白在单薄的绸缎中若隐若现,她伸出一根如葱般的纤细手指,轻佻地抬起了方恒殊的下巴,说道:“这样公子可还满意?”
“姑娘这舞还是快了先。”方恒殊有些不自在地说,虽然他不是什么所谓的正人君子,但他知道在青楼这种地方,可没有前世的那些安全措施,倘若患上些本不该有的疾病,想必还未开始自己在异界大陆的宏图霸业,就英年早逝了。
绿袖不服气的娇哼一声,随后竟硬是将自己的唇贴到了方恒殊的嘴上,两舌纠缠在了一起。
她的吻技很生疏,不像那些招牌舞姬那般娴熟,而且有些笨拙。可是她的吻却很热烈,她的香舌甚至在方恒殊的口中探索了一番,直接找到了他的舌尖。
方恒殊的眼睛猛然瞪大,突如其来的吻使他的头脑有些晕眩,本就泛着红晕的脸变得发烫。可这似乎并不是绿袖的吻所带来的感觉,更像是一种药物在慢慢地侵蚀着自己的经脉和血液,而那柔软的红唇则紧紧地抵住他的嘴……
毒!是毒!
“你是谁!”
方恒殊这才反应过来,猛然推开绿袖,厉声问道。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就立刻感觉头晕目眩起来,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朝一旁倒去,而就在倒在地上之际,他的手也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的床沿,可是就算这样,他依旧无法稳定住自己的身形。
“方恒殊,你命休矣!”绿袖一反先前的妩媚,艳丽的脸上只剩下寒厉。随后只见她手腕轻翻,一柄银色的匕首便出现在手中,随后她的身体一纵,便跃上了床,将手中的飞刀射向了方恒殊的眉心,她的速度极快,方恒殊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下一刹,鲜血迸溅,匕首深深地扎入方恒殊右胸上方。在那一瞬间,方恒殊调动全身的力气硬生生地让自己向上偏移了一些,否则那柄匕首应该刺入额骨,而不是右胸。
绿袖也感到不可思议,对方居然能在醉酒和中毒的双重影响下避开自己本该是致命的一刀。但是她很快从眼前这个少年没有第一时间被自己击杀的挫败感中缓过神来,再一次举起了银色的匕首,向着方恒殊的咽喉刺去。
方恒殊脸色又红又青,眼中的寒意越加浓郁。他猛地抬起手臂,挡住了绿袖的匕首,可是就在方恒殊的左臂刚碰触到绿袖的匕首时,方恒殊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传来,自己的左臂顿时失去了支撑力。
方恒殊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摔去,绿袖趁势扑上,将方恒殊死死地压在身下。而她手中的匕首再次插入方恒殊的胸膛,鲜红的血水已经浸湿了方恒殊的外袍。
“绿袖姑娘,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何苦这样做?”方恒殊苦笑着望向那张美丽妖娆的面容,无力地问道。
绿袖冷冷一笑,说道:“你不需要知道!”
话音刚落,便见绿袖用力拔出插在方恒殊胸口处的匕首。她的动作极快,在方恒殊的胸口上留下了一个狰狞的伤口。鲜血汩汩而出,将绿袖的白皙的手臂染成了鲜红,她的脸色也因为紧张而变得煞白。
可她不能再犹豫了,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意,第三次举起那柄银色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直逼方恒殊的面门……
“刀下留人啊——”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呼喊,同时房门被一脚踹开。绿袖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因失血过多昏迷的方恒殊,然后转身看着门口。
来者是个年岁约四旬的男人,身穿一袭黑色官袍,袍面用白线绣成一条银蛇,在烛光下泛着淡淡微光。他的脸上是因为慌张而堆叠的皱纹,整个人的气质只能用猥琐形容。
还没等绿袖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出现在她的身旁,抬手一掌拍在绿袖的胸口,绿袖立刻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更是飞了出去,狠狠砸在桌案上,将其砸了个粉碎。
“姑娘得罪了……”男人满脸歉意地拱了拱手。
“大人,大人,您怎么样?”男人回过身来,一脸关切地蹲在床边,看着昏厥在床榻旁的方恒殊,一双手颤抖着伸向他的鼻息,确认他尚存一丝气息,这才舒了口气,站了起来。
能称呼方恒殊为大人的只有知道其少卿身份的鉴查寺官员,而这个气质猥琐的男人自然是在方恒殊心目中形象和袁大管家一样的吴晏祖。
“姑娘,您恐怕要到鉴查寺走一趟了。”
这时候,躺在桌案旁的绿袖忽然爬了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眼前的吴晏祖。
吴晏祖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干涩地说道:“姑娘,我也是依庆律行事,请姑娘莫怪啊......”
“大人!小女子知错了!还请大人给小女子一个赎罪的机会!”绿袖突然跪下,用颤抖的声音苦苦哀求道。她知道自己今日刺杀朝廷命官的嫡长子固然是死罪一条,所以她不怕死。但她怕鉴查寺,怕那个光听名字就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机构,这种恐惧来源于内心最深处,是无法被消除的!鉴查寺,会让你生不如死!
方恒殊作为新任鉴查寺少卿,自然很快便被送入鉴查寺的四处进行紧急治疗,好在并没有伤到内脏,否则在这个医疗科技不发达的时代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他。虽然鉴查寺方面将方恒殊送进自家机构治疗,但对外依旧宣称他在方府疗伤,寺卿和陈行司似乎并不想那么早公布方恒殊的身份。
而那名女刺客绿袖依庆律理应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双方共同审理,但出人意料的是鉴查寺寺卿亲自出面将此人押入鉴查寺地牢中。大理寺寺卿和刑部尚书两个人虽有怨言,但却都不敢去得罪谢不落,毕竟他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臣子。
至于宴请方恒殊的梁王世子周侯伟,虽说此次刺杀与其并无多大关联,但毕竟是他带邀请人家去聚仙楼的,消息传出去总是要被人家嚼舌根的,梁王大怒将其禁足府中三个月,还亲自上府对方硕表达歉意和担忧,方硕倒是没有太在意,只是劝梁王消消气,并无太多因方恒殊遇刺而感到的惊慌,依旧保持沉稳和严肃。
然而最令整个京都乃至整个庆国都震惊的,竟是皇帝陛下颁布了慰问新晋户部侍郎的诏令,硬生生又将方硕的爵位提了两级,加赏两年俸禄,这种圣眷已经超出人们的想象,类似的恩泽只在鉴查寺寺卿谢不落身上看到过。皇帝陛下与户部侍郎间的故事也慢慢地在京都传开,成为了家家户户的饭后闲谈。
没过几日,方硕被召进宫内。皇帝陛下为安抚臣子之心,召来了全权负责此次刺杀事件的鉴查寺寺卿谢不落,他郑重地承诺方硕要替方侍郎和贵公子彻查此事,给两位受害者一个交代。方硕只是拱手行了礼以表谢意,并没有多说什么,整个人显得很平静,似乎方恒殊遇刺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很多人都通过不同渠道得知方恒殊遇刺的消息。还在来京都路上的方府众人,方珞熙和方诗源十分担忧地将信件托付给京都方府派来的差役,卞氏也在其中表达了自己作为姨娘的关切之情。他们都想不到,方恒殊在未央遇刺不久后前往京都,竟在京都内又一次碰上刺杀。
寄来慰问信的除了官道上的众人,还有远在老家雍州的老祖宗,得知自己的孙儿接连遇到刺客,即使再不亲近,也写了封信件来谴责在京都的方硕。方硕也只是派人去雍州探望自己这位年事已高的老母亲,稍稍表达自己的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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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衣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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