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雨朝她躬身施礼:“大人的意思是让郡主别掺和了,这涉及百条人命,不是闹着玩的,哪天郡主遭遇不测,我们家大人还得跟着遭殃。”
“我并非闹着玩,我牵扯其中,只是想帮帮他。”她没想到会好心办坏事,此番作为定是打草惊蛇了,说不定人家有自己的计划呢,兰意低垂着头,像犯了事的顽劣稚童。
“大人在来的路上便开始布局,若非郡主插手,用不了多少时日,凶手便能落网,郡主这又是何必呢。”
对方迟迟没有反应,灼雨抬头,对上兰意有些委屈的眼眸,他跟随大人,平日里接触过很多小娘子,这种眼神他见的最多了,一点不为所动。
“属下送郡主回府。”
马车已备好,兰意被送回了府,临走前灼雨塞给她一瓶金疮药,说是他家大人让给的,许是闻褚心细,发现了她脖颈后的抓伤。
道过谢后,便回府沐浴更衣。
祥云做事细心,生怕弄疼了她,“郡主,您不是说今夜势在必得吗,奴婢瞧着闻大人脸色不是很好。”
“我都不在他的计划里,这般闹腾坏了事,他能高兴的起来吗。”
接下来还是安安分分的好,她本也不想生事。
可命案还在继续,就在她搅局的第二日夜里,还在牢中待审的李夫人死了,尸体被抛在了义庄。
可人在家中坐,鹰从天上来。
本是在院子里吃茶的,月光照进亭中来,一对如大鹏一般的翅膀透过月光照射在院墙上,随着微风拂过,重重扇着翅膀。
兰意心中一紧,提起水色裙摆拔腿就往房里跑,凶手才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往地上掷了一颗状若烟毬的东西,周遭生烟,迷了她的眼睛,凶手便趁机抓住她的后颈将人提起。
她上次的伤还没好呢。
“祥云救命!”
这次还想用老招迷晕她,还好她提早备了解毒的香丸,防的就是这人报复她,此刻她屏住呼吸不敢有分毫懈怠,但装晕还是要的。
这不知是何物种的畜生将她掳去了义庄隔壁李府,以为她真晕了,想先下手为强。
兰意在袖中小心摸索着,匕首借着烛光闪了凶手的眼睛,这回她总算看清这到底是人是鬼。
刀尖扎进守桩人的大腿,疼得他龇牙咧嘴。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年迈的老爷子,会是这桩案子的凶手吧。”兰意又将刀尖拔出,欲伤他要害,守桩人迅速避开,鹰爪朝她挥来。
所谓的鹰爪,不过就是制造出来的仿生物件罢了,黑夜里谁能瞧得清,翅膀也是木头做的,比她技术还烂。
兰意往侧边倾倒,避开凶器,又迅速爬到梯口处,想将老头子关在这里头。
以最快的速度往上攀爬,被他抓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她一个小姑娘,哪里经摔,内伤都要摔出来了,地窖里没有地板,全是凹凸有致的石头,撞得她后背生疼,头上的翠玉簪子也摔断了。
“此处便会是你的身死之地。”
“等一下,请容我提一个疑问!”兰意眼神十分真挚,好似真的有问题想问。
守桩人不想与她耗着,提起大刀朝她砍来:“有什么疑问到地府去,问阎罗王吧。”
兰意与他在这地窖里一个跑一个追,她心里念叨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直到跑的她都没了力气,便支出腿来,拌了守桩人一脚,守桩人便摔在地上,嗑得下巴生疼。
兰意趁机一刀扎在他背上,血液溅在她脸上,他受了伤,堪能压制住,兰意撤掉他的木翅膀,扔到一边。
“现在我能问了吧?”
见守桩人也不回答,她便直截了当问了:“为何要残害这么多条人命?”
“能死在我手上,是他们的荣幸。”
凶手可能是不会说出缘由了,她用麻绳将守桩人捆起来,自己则满脸血污的坐在一旁,等县衙来人。
此时她也不敢贸然出去,万一有同伙她今日真得折在这儿。
不多时,闻褚便带人找来了。
她总觉得这一切进行的有些顺利了,按理来说这老头能杀一百多号人,也能杀了她,却被她反制,难不成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自投罗网?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祥云,见到她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她脸上有血迹生怕她伤了。
“郡主,您可把奴婢急坏了!”
祥云扶起她出了地窖,衙门的人也将凶手缉拿归案。
闻褚就在外头候着,她家丫鬟来寻他时,又坏他的事,叫他很是气恼,见兰意出来,也不愿主动同她说话,就杵在原地,跟木头人似的。
“闻大人,这次我可没想掺合,他都追到我家里来了,要不是我早有防备,你这会儿怕是只能见到我的尸首了,我也算助你们破了案,就当还你一个人情了。”
他们之间,其实本不该有这么多纠葛,她总觉得闻褚是故意施恩,让她欠着他,日后他要是有事相求,岂不是可以挟恩图报。
闻褚回过身,淡然的神色在见到她满脸血迹的时候也闪过一丝动容,他移开眼,从袖中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兰意。
他温声道:“请郡主净面。”
“不必麻烦了,这血迹都干了,我回去洗洗就好了。”兰意推拒道。
凶手落网,昭示全城。
但那守桩人始终不肯招认为何行凶,只交代那夜里的浓雾是从何而来,以及作案过程。
便是在城中隐秘处烧了湿物,造成浓雾不散,恶鬼临城的幻像。
案子结了,闻褚便要回京述职了。
兰意被宜春表姐留着,不让她走,便正合了她的意。
案子了结后这城里都开始热闹起来,夜晚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寂静,顺州没有宵禁,夜市街也开起来了,表姐这几日都拉着她出门,买漂亮衣裳,华贵首饰,吃最美味的夜宵。
她很喜欢这样都生活,就这样简简单单,自由自在不必受任何人拘束,她想生在舅父家,舅父家姊妹多有人陪着她,不似家中一个姊妹也没有,到底有些女儿家的私房事不便与兄长说的。
“这几日你家那粘人的小丫头怎么没跟着?往日里出个门都跟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
她倒是将祥云给忘了。
祥云有两日没跟出门了,这丫头最喜欢热闹了,这事有万分的不对劲。
隔日她便守在房里,半步也不出去。
祥云观察着自家主子脸色,试探道:“郡主今日不与表小姐出门么?”
“是啊,今日表姐都没来寻我,我去瞧瞧她可是病了。”兰意踏出门,两三步跨到梨树后躲着。
祥云果真鬼鬼祟祟,提着一盒糕点出门了,兰意黛眉轻挑,远远跟了上去,祥云竟止步县衙,在门口踯躅不前。
片刻后,她定睛一看,是县衙的程捕快。
只见两人笑意盈盈,略微羞涩。
程珏递了一块手帕给祥云,正笑着说什么,她隔得远也听不清。
这两个人是何时这般熟稔的。
远远看着,郎君与小娘子十指紧握,祥云嫣然含羞,这会儿亦想不起她这个在远处“观景”的郡主来。
祥云也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了,何不就让她留在这儿,她也不想让这丫头再跟着她回京城,在这里可以安安稳稳一生,左右不了自己的婚事,便许她自由好了。
想到此,兰意很是欣慰。
但祥云还得跟她回京找母妃要身契。
想到母妃,京里来人了。
是王府的陈嬷嬷。
奉了贺凛的令,要来将她捉回去,还带来了许多金银财宝,当是答谢三舅父的,舅母见钱眼开,恨不得全收入私囊,但这银子是要充公的,哪儿能让她一个人吞了。
临行前,宜春表姐依依不舍,还是想留她。
不过父令不可违,她细观陈嬷嬷的脸色,如平常一般没什么二样,但越是这般问题就越发大。
坐上回京的马车,她从窗口探出头,朝众人挥了挥手。
“郡主很喜欢这里?”
“喜欢也没用,还不是得回去,祥云…你喜欢这里么?”
祥云羞怯低下头,道:“喜欢。”
“你和那程捕快,已经确认心意了?”
兰意这般淡然说出这话,惊得祥云猛得抬头:“郡主怎么知晓?”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你要是喜欢,想跟他过日子,待回了京城,我就找母亲要回你的身契,再放你回来与他成亲。”
“郡主您说什么呢,奴婢还不想嫁人呢,程郎虽好,但比起他,我更喜欢郡主一点,说不准我回了京城就将他忘了,我和程郎在一起很快乐自在,但我更想和郡主共进退,您别丢下我。”祥云抿唇,轻轻晃着兰意的袖摆,娇嗔道。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陪伴我这么多年,我自也舍不得你,但我希望你遇见幸福能稳稳攥住,若是错过了,怕是寻不到他这般让你喜欢的了。”
祥云却毫不在意,“郡主不必担忧奴婢的婚事,奴婢好着呢,不就是一个儿郎嘛,若是日后有缘能遇上,再提也不迟。”
祥云愿意跟着她,她便让她跟着,劝不动的便不必再劝了,答案已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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