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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永徽年间(二)

月凉如水,清风摇曳。

薛瓘穿好衣服轻轻推开房门,缓步走出屋外,转眸便见不远处的长廊里有一道人影。

身形颀长挺拔,不动如松。

那人怕是已等候多时,薛瓘并不意外,转身向着长廊走去,然而人还未行至那人跟前,一柄锋利的剑刃就先架在了薛瓘颈边。

薛瓘就此停住脚步,眼角眉梢不见丝毫惧色。

“你若敢负她,我定会第一个杀了你。”

持剑之人嗓音清冷如霜,隐隐透着一股杀气,那张被梅花面具所遮掩的脸庞,让人看不见究竟是何神情。

那锐利的剑锋离薛瓘的颈间只有微末之距,只要对方稍微动下手指,必定能够见血封喉。

但是薛瓘好似全然不知一样,神情还是那般从容自若,没有丝毫的慌张,只是说话的语气格外坚决:“那你尽管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片刻之后,那把剑锋总算离开了他颈边。

他就料定对方不会伤他,至少现在不会,刀剑相向更多的是威慑。

“你最好说到做到。”

他缓缓收起手中的剑,却无意中瞥见薛瓘颈边往下有一处红痕,这印记分明是……他眸光一沉果断移开了视线,握着剑柄的手又紧了几分。

薛瓘自然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但他对此仍旧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只顾转身望向高悬于夜空的明月,“你以这样的形式守在她身边,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看破。”

他都能察觉出他的异样,相信李仪也快了。

何以忧对此不为所动,同样转过身去,但却是面向不远处的窗台,似乎是在透过窗子遥望屋里那人,“我不管别的男人是否能一心一意,但若你不能为她守身如玉,那也就没有再留在她身边的必要了。”

至于她何时会看破这一切……

他既期望她能认出他,又害怕她会认出他。

闻言薛瓘转眸默默凝视着他,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也变得和这个时代不一样了?为女人守身如玉,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若是一开始他便有这番见解,李仪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若是今夜薛瓘真着了那婢女的道,失了忠贞,且不说何以忧和李仪能否饶恕他,就他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但所幸一切都没有如果。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好似又想起了她那如花笑颜,薛瓘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语气分外温柔也分外坚定。

看见他眼中的情真意切,何以忧心头不知是开心还是落寞,总之像是被人狠狠捏着难受得紧。他是该庆幸有薛瓘存在,能带给她无尽欢情,还是该怨恨他的存在,占据了他穷极一生都可望不可求的东西。

但是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不过他突然看清了某样东西,“你和她……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何以忧的突然发问,令薛瓘猝不及防怔了一下,但又很快平静下来,坦然点头承认,“你是何时发现的?”

若是真心爱一个人,又怎会察觉不出她的变化。

并且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此时终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仿佛一切瞬息之间豁然开朗,只见何以忧那冰冷的眼眸中泛起一丝苦笑:“我早有所察觉,只是不敢确认,如今回想起来,她应该是那年在清心苑时来到这里的吧?”

那是贞观十七年,他差点在清心苑撞破李仪和他人厮混。

而那个人就是薛瓘。

灵魂的转换确实匪夷所思,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十分确认她不是原来的城阳公主,只是等他彻底醒悟为时已晚。

所以——

“你和她是同一时间来的。”

因为他发现在这个世界,唯有薛瓘与她最为契合,想必他们之前就关系匪浅,所以她才不顾礼教,冒着风险也一心想着去找他……

原来在一开始,他就是后来者。

对于何以忧所说的这一切,薛瓘皆未否认,虽然何以忧能接受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他颇为意外,不过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

作为古人,他可能想象不到他们是来自千年后的世界,但不会察觉不出他们与这个世界的不同。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何以忧便陷入了沉默之中,薛瓘拍着他的肩膀好奇道:“你就不问问原本的城阳公主去哪里了?”

何以忧默默侧过身躲开他的手,淡然道:“斯人已逝,何必再相问。”

说到底,他不在乎原本的城阳公主身在何方。

月光之下,两人静默无言。

薛瓘回到屋内时,便见床上之人仍在熟睡,只是未着寸缕的肩头裸露在外,衾被之下隐约可见诱人春光。

他褪去外衣来到床前,犹豫了一下后,便将上衣也褪去放在床头,随即上床躺进被窝里,侧过身将衾被往上拉了拉盖住她的肩头。就在他准备躺回去继续睡觉时,睡梦中的李仪突然翻过身来,抱着他的脖子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呢喃低语道:“你方才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就是出去透透气。”

不管她是不是清醒的状态,他该回的话还是要回的。

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整个人又往他怀里挤了挤,呼出的气息萦绕在他颈间,再加上身体的紧紧贴合,让他整个人再次心神悸动。

忽然听见她生气道:“你硌着我了……”

她又不安分地挪动着身躯,薛瓘那叫一个无奈,又气又好笑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谁让你老是往我怀里挤,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要是没反应那才是不正常。”

“血气方刚?”她一听这话突然笑了起来,睁开迷蒙的双眼,缓缓挪动着身躯,最后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俯身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那试试看咯。”

“试试就试试。”

他不甘示弱地回应,化被动为主动,让两人的神智彻底湮没在无尽**之中。

一阵翻云覆雨过后,李仪倒是更加清醒过来,脑袋趴在他的胸膛上,睁着一双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今日进宫情况如何?”

薛瓘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问道。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还没来得及问她这件事情,刚好两人现在都已清静下来,虽然劳累却都无心睡眠。

李仪默默摇了摇头,“天不遂人愿……”

她进宫去找王泠,试图劝阻她将武氏留在宫中,可王泠却在感业寺看见李治与武氏有所往来,武氏更是坦言称能助李治稳固皇权,但李治尚在犹豫之中。武氏的手腕和魄力王泠都看在眼里,她知道李治初登帝位,朝政大权多被世家大族所掌控,李治手中并无几分实权,他需要一个聪明能干的人协助他打压士族。

而王泠自己就是出身士族,难担此大任,她只有将武氏接回宫中,首先就是抑制兰陵萧氏的势力。

后宫嫔妃之多,王泠也不在乎多一个武氏。

在她心里,只想能够助夫君一臂之力。

可她不知道的是,出身太原王氏的她也会成为被打压的对象,李仪却不知该如何坦言相告,毕竟她只是一个没有权势的公主,既不能干涉后宫事务,更无法干预朝政。

李仪力所能及之事,便只有劝谏王泠。

虽说她无意改变历史,可她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王泠落得那般悲惨结局,现在来看李治是对她尚有真情在,但帝王的真情又能存续多久。

给她母仪天下的尊荣,册封她的养子为皇太子,但这一切都是可以被轻易推翻的。

武氏成为后宫嫔妃,已是定局。

李仪在出宫的路上,还遇到了专门等候她的武媚,她并不是来耀武扬威的,而是不理解李仪为何要阻止她再次进宫。

“我不过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向上攀爬,去过我想要的人生,凭何你们生来便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我却要青灯古佛了却残生?我不甘心,也不会向命运屈服,城阳公主,我相信你与其她女子不一样,所以我想问你一句,挣脱命运的束缚何错之有?”

武媚的一番话让李仪哑口无言,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她确实没有错,她今后享有的一切都是她凭本事得来的。

谁让她的对手们都没她厉害,输了也是活该。

李仪心疼王泠的悲惨下场,所以想阻止这一切,可又有谁来心疼年纪轻轻便困于寺庙的武媚?她能在封建王朝冲破男尊女卑的枷锁,成为九五之尊,可见她的手腕有多强大,若是就这样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岂不令人痛惜。

世事纷扰,何来对错。

不干涉他人的命运,是对他人的尊重。

即使李仪就说了一句话,薛瓘也已经明白她是何心境,手掌仍在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就好。”

李仪叹息一声,渐渐闭上了眼睛。

翌日,李仪便命人将那位名为碧萝的侍女送去了房陵大长公主府上,也就是从前的永嘉长公主李清约,美其名曰送她一个得力的奴仆。

碧萝办事不力,自有人会替李仪处置她,也免得脏了李仪自己的手。

三年孝期结束后,也就是李微出嫁的日子。

她被李治改封为新城长公主,十里红妆送她出嫁,整个皇城都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从新城长公主府观礼回来,已是暮色深沉。

马车缓慢行驶在皇城之中,原本热闹喜庆的景象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夜幕下宁静。

“有叛贼闯入皇城!快抓叛贼!”

一声惊喝蓦然响起,李仪所乘坐的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阑珊拉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前方正有一群身着异装之人往这边而来,在他们身后是奋力追赶的右卫军。

一看见这阵仗,公主府随行的护卫也都纷纷拔出刀刃。

那群被追赶的叛贼丝毫不敢停留,也不管李仪这边的人是否要拦他们,冲过来就是一顿乱砍,阑珊吓得赶紧放下帘子缩回车内。

外面顿时厮杀成一片,鲜血都溅到了马车的帘子里。

“公主!”

看见那触目惊心的血迹,阑珊甚是惊慌,但还是下意识护在李仪身前。

李仪坐在原位不动如山,眼下这情况还需静观其变,若是贸然出去恐怕性命不保,穷途末路的叛贼那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果然人在倒霉的时候,啥事没干都有祸事找上门来。

此次随行的护卫中也有何以忧,他此刻正与其他护卫一起守在车驾前,眼见后面的右卫军已经快要追上来,叛贼首领扭头就将目光落在了车驾之上,大喊道:“这车中定是位贵人,弟兄们赶紧挟持他下来!”

为今之计只有挟持人质,方能有一线生机。

一声令下,叛贼们纷纷朝着车驾冲了过来,手持利刃势不可挡。

有好几个护卫一见这架势,纷纷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只有何以忧等其他护卫在拼命抵挡。但是对方来势凶猛,很快就冲到了李仪所乘坐的马车前,一剑从窗口刺了进来,所幸李仪和阑珊躲闪及时,这才没有被利刃伤到。

接着又有数不尽的刀刃从四面八方而来,危急之下,李仪只好带着阑珊跳出马车。

“公主,您没事吧?”

纵然阑珊自己也摔倒在地,但还是第一时间关注李仪的情况,随后赶紧扶着她起来。

李仪想带着阑珊往后撤,但是那群叛贼紧盯着她们两人,好在何以忧时刻注意着她们这边的情况,持剑替她们挡下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啊!”阑珊在跳下马车时伤到了脚,此时才刚走没两步便摔倒在地,李仪下意识想去扶她,却见一把大刀狠狠向她砍了过来。

李仪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鲜红的血溅了一身。

“珊珊!”李仪手中原本已经牵起来的手,却在此刻蓦然滑落下去,而阑珊整个人也倒在血泊之中没了动静。

李仪霎时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在她面前的人。

“公主,小心!”

只听得一声惊呼,砍完阑珊的那把大刀又朝李仪袭来,只不过被及时赶来的何以忧挥剑挡下。

也就在此时,另一人趁其不备一剑刺穿他的身躯,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落在了李仪的衣裙上,但是何以忧并未就此倒下,而是反手也给了那人一刀。

“何护卫,你——”

李仪已经惊得快要失去神智,她想要去扶他,却根本过不去,悲痛之下只能朝他大喊道:“你快走!不用管我!”

她不愿再看到身边之人因她而倒在这里,倒不如像那些胆小的护卫一样,直接弃她而去自己逃命。

但是他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即使身受重伤,也依然没有放弃抵挡那些叛贼,而李仪刚想要挪动脚步,脖子上却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紧接着就听见身旁有人大喊:“你们都给我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就杀了她!”

刚赶过来与叛贼厮杀的右卫军,一看见叛贼手里那女子的样貌,顿时都停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而公主府的护卫亦是如此,手里持着刀刃不知所措,已经单膝跪倒在地的何以忧,更是嘴角噙着血死死盯着李仪和她身旁之人。

那利刃就架在她的颈边,已经割破了她的肌肤,只要再往前就会割破她的脖颈。

“尔等此番意欲何为?”

右卫军为首之人高声发出质问,他此时亦是胆战心惊,只不过还在强装镇定,只听得叛贼首领大声回道:“放我等出城去,否则她必成为刀下亡魂!”

纵然他们并不认识公主,但能行走在皇城之中,身边又有这么多护卫,定然也是位大人物。

右卫军之首并未立即作出回应,而是悄然对身旁的下属吩咐道:“速去禀报陛下与大将军,说明城阳长公主被叛贼挟持一事。”

李仪已经是头皮发麻,心如死灰,没想到当个公主还总能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

果然是荣华与危机并存。

在上头的指令下来之前,右卫军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叛贼们就这样挟持着李仪一步一步往后撤退,而李仪也只能默默配合,否则一不小心被会被抹了脖子。

没过多久,李仪隐约看见右卫军后面出现一道明黄色身影,但很快便被人挡住,她身旁的叛贼们似乎都未曾察觉。

那人是谁?

李仪不敢多想,然而却在下一刻,一只穿云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驰而来,稳稳射在了挟持着李仪的叛贼胸口处。

她扭头看去,那人的身上还有另一支箭,是从后背贯穿而来。

中了两支箭的他蓦然倒地,何以忧瞬间冲上来将李仪拉到他身后,其他护卫也纷纷护在两人身前。只见右卫军霎时分作两侧,身着明黄色衣袍的年轻帝王骑在马背上,眼神冷峻如鹰,手里还拿着一把长弓。

方才那一箭就是他射的,穿过重重人群直击叛贼要害,这骑射之术是何等精湛。

“胆敢挟持城阳公主,我看尔等有几条命赔!”

年轻的帝王不怒自威,声音传遍每个人的耳中,右卫军们一拥而上,出手不再有任何顾忌,李仪则被人牢牢护在身后,遥望手持长弓策马而来的李治。

出手如此果决,这才是一代帝王该有的风范。

不对,刚刚还有另一支箭是从后方而来,李仪回头看去,便在那长街上看见了另一道身影,同样是手持长弓,不过是徒步而来。

“薛瓘?”

不知为何,看见他的那瞬间,李仪便是控制不住地热泪盈眶。

方才她已经麻木至极,此时才感觉到心还在跳动。

叛贼很快被尽数制服,危机总算解除,李仪刚想往前走两步,却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接着便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公主!”

“子衿!”

“十六!”

……

李仪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便看见薛瓘守在床前,单手撑着头闭着眼睛,似乎是睡了过去,再一看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而薛瓘身上还穿着昨日那身衣服,似乎是守了她一夜,未曾歇息。

李仪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却不小心惊扰了床边的薛瓘,他一睁开眼看见李仪醒来,便赶紧过来扶着她的双肩,“你终于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李仪默默摇了摇头,她并未受伤,也不知为何会晕厥过去。

刚坐起来她就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住薛瓘的手激动地问道:“阑珊呢?阑珊她……她怎么样了?”

薛瓘回握住她的手,迟迟不能开口。

李仪心中仅有的一丝期望,在他的沉默之下彻底湮灭,她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回去时被薛瓘揽进了怀里。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阑珊,昨天死在了她面前。

李仪自以为坚强,在这个世界无所牵挂,可在这一刻却是泪如泉涌,悲伤不受控制地席卷整个心头。

她多希望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醒来还能看见阑珊陪伴在她左右。

人的生命原来如此脆弱,刹那间便天人永隔。

薛瓘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衣衫,良久,他轻柔的声音在李仪头顶响起:“她已安葬,你不要太过伤怀,当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李仪愣了片刻,随即抬手抚上小腹,难道说……

“御医已经来诊断过,你已怀有身孕,昨日受了惊吓所以才会昏厥,但所幸你的身体并无大碍。”薛瓘仔细给她解释道。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不要让她的死成为你的束缚。”薛瓘抬手轻抚着李仪的后背,在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时,又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阑珊若是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见你因她而如此悲痛。”

李仪没再哭泣,因为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再怎么伤心难过人也回不来。

她平复好情绪之后,又恍然想到了另一人,这次她虽然急切却克制着没再那般激动,“那何护卫怎么样了?我看他昨日也伤得不轻……”

若是他再有个三长两短,这让李仪如何能接受。

唯恐她为此心急,薛瓘毫不犹豫地回道:“他虽伤重,却是保住了一条命,此时正卧床休养。”

“好……那就好……”

她也终于能够稍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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