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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宁安县君

大明宫外,雕栏玉砌。

午后的阳光照在朱红宫墙上,灿若金缕,映得人眼都发疼。灵昌公主站在廊下,拦住了从此地路过前去觐见皇帝的崔怀瑾。但见她金钗飞颤,泪盈于睫,手中掐着一方帕子,帕角几被她揉碎。

“怀瑾哥哥,”她声音尖厉而压抑,“坊间都传言,你和‘锦绣斋’的那个沈氏女走得极近——你明知她不过一介商贾女子,你怎会与她纠缠?你是被她缠住了吧?你若一句话,我替你处置她!”

她步步逼近,酗着泪的眼睛像鹰般盯着崔怀瑾:“你别怕她,一个布衣女子而已,本宫有的是法子叫她知趣滚开。”

崔怀瑾站定,神色无甚波澜,只目光一寸比一寸冷。他未接她的话茬,语声沉静:“请殿下慎言。下官向来循规守礼,对殿下未有半分越矩之举。殿下若有什么误解,请至此为止。”

他顿了顿,又字字分明道:“下官以前没有,未来也无意与殿下有任何牵扯,往后还请殿下自重,莫再借故相扰。”说罢抬脚就要绕过灵昌公主继续前行。

灵昌脸色一僵,像是被针刺,眼里陡然升起恼羞之色。她伸手拦住崔怀瑾:“你敢说你和那沈氏毫无瓜葛?你不正面回应我的话,是不是默认了?”她忽地换了语气,捏起喉咙做出一副宽容体贴的模样:“罢了,怀瑾哥哥,我非那种不容人之人。我可以退一步,将来你我成亲后,你若实在图那商女新鲜,我可以——可以许她做妾。”

“够了。”崔怀瑾冷声打断,眉目骤然凌厉,他终于失去了耐性。

他缓步趋前,微微俯身,目光冷若霜锋,直视她眉眼,声如寒铁:“沈司衣是陛下亲封之六品监礼司衣,亦是下官的未婚妻。殿下金尊玉贵,还望慎重自身,不致有失体统。”

灵昌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他语气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锤落石:“殿下,情义之事,从不是凭封号便可换来,更不是靠一厢情愿强求得来。你贵为金枝玉叶,应当明白,尊重他人的选择是最基本的分寸。至于你我之间,请你明白,我自始至终,不曾有过任何逾矩之念。”

这一番话,如刀锋划破虚妄,带着冷冽的决绝。灵昌公主面上血色瞬褪,仿若生生挨了一记耳光,连背脊都微微僵直。她怔怔地看着他,嘴唇微颤,声音发哑:“不可能……我从未听说你与谁有婚约,这不过是你找来搪塞我的借口罢了。”

满眼震惊,继而又浮起几分狐疑与不甘——他言语太过冷厉,倒像是有意设障、藏心。她低声喃喃:“你怎会看上一介卑贱商女……你定是拿那下贱之人来当借口。崔怀瑾……你有苦衷的对不对?你是担心和我一起会影响你的仕途么?”

崔怀瑾冷笑一声,后退一步,“殿下如此偏执,下官便也不劝了,我只一句明白话告诉殿下——”

他顿了顿,眸光沉如暮云压顶:“沈娘子,在我崔怀瑾心中,是如珠似玉的珍宝。我敬殿下,不欲撕破情面,但若你胆敢动她分毫,我必会将所有账算在你头上。”

灵昌愣住,整个人如坠冰窟。

“你胡说!”她猛地尖声喊出,声音发哑,眼圈泛红,几乎失控地向前一步,“你是在骗我——她不过是个做女红的贱商,她凭什么……凭什么配得上你!”

崔怀瑾不语,只冷冷看着她,如看一个走火入魔的人。

宫墙高耸,她的身影在金色日光中拉得斜长,恍如一场徒劳的自演独戏。

为了让眼泪不掉落下来,灵昌羞愤地咬住下唇,一字一顿道:“你会后悔的。”

崔怀瑾叉手向灵昌公主一礼,“请殿下慎言,也请殿下记住下官今日之忠告,莫再对下官存有希望,远避为安。”

说罢,干脆利落转身离开。

灵昌怔怔望着崔怀瑾离去的背影,步履果决、毫无留恋。那抹紫袍渐行渐远,仿佛割断了她多年虚缠。风吹过檐角,帘影轻晃,庭中一片死寂。她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个被遗落的笑柄,连脚下的影子都讽刺地扭曲。

忽而,灵昌公主抬手狠狠一甩,腕上的玉镯不知碰到什么,撞击得粉碎,那破裂的声响仿佛撕裂了最后的矜持。

“他怎敢……”她喃喃低语,眼泪再也止不住,“他怎敢这样对我……”

灵昌缓缓蹲下身,捂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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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中,日光自云龙纹窗棂洒落,映得御案上奏疏金光流转。

崔怀瑾负手而入,朝服整肃,步履从容。

龙榻之上,皇帝半倚软褥,案前陈着一份折子,眉心微蹙。片刻后,他合起折子,往御案上一扔,捏着眉心道:“若安来了。”他一边示意崔怀瑾免礼,一边继续道:“江南道又传檄文逆动,叛乱何时能平定尚不可知…”说到此皇帝突然直起身子猛拍一下桌子,“回纥那边,又被庞家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挑唆了起来!”

说完,皇帝喘口气,平息了情绪又开口说:“你以为,这安边与平叛该如何平衡?”

崔怀瑾躬身道:“陛下,臣斗胆直言。臣知陛下心忧江南道逆乱,叛势初起已扰数郡,若任其蔓延,恐尾大不掉,动摇根基,故应以主力先平内乱。然北境亦不可轻忽——回纥虽远,然其窥边之举日密,尤以近来那可汗幼子率部突至安西之事,足见其已察觉我朝兵力南调,有机可乘之意。

“实则回纥之变,未必不与江南之乱相因。外夷素窥我朝虚实,江南道富庶为天下之最,一旦生乱,正是北虏试探之机。彼之嚣张,恐非偶然,而是试我朝廷之反应。是以臣请:以主力平江南,但也须支持安西、北庭二府,整备边防,随机应变。”

圣人轻点扶手,神色未动:“卿此言,亦与程、章二相所议相似。但江南平叛,需重兵,需粮秣,需钱帛——可如今国库不过六十余万缗,兼之东南诸漕未至,若此时调动,恐两头皆失。”

崔怀瑾略一沉吟,语气平静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坚决:“正因此,臣今日愿再提一旧策——收豪。”

圣人眼底光色微沉,抬眸看他片刻,语带沉吟:“你知此策曾引何等风波。朕记得先帝时期,礼部旧台出言提及,便惹士绅哗然,江南数州拒不应诏。”

“臣知。”崔怀瑾语声低沉,“可今日已非昔年。若再畏首畏尾,便是坐视江南与北地首尾皆顾及不了。朝廷不能总靠勒百姓之皮,修一城烧一城,而不敢取之于富室。况此举可先行清查西北五郡勋贵之籍,避以一刀切,亦可行‘查虚增田籍,纳兵助讨’之法,借朝命以制民怨。”

殿中陷入短暂沉默,唯有香烟氤氲缓缓上腾。

圣人轻叹一声,语气缓了几分:“朕欲准行,但恐牵动朝野旧家,这择取行动之人必须谨慎,庞家是不行了,容朕好好想想。”

崔怀瑾拱手:“陛下圣明。”

皇帝默然点头,又叹一声,沉默片刻。然而,圣人毕竟还算年轻,活力充沛,思想跳跃,沉寂不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朕听说你进来忙于…”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道:“追求小娘子?”

崔怀瑾略心中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位天子这个节骨眼上,还琢磨这事。然而也好,正好他将此事过个明路,也免于被灵昌公主之流烦扰,于是叉手回道:“谢陛下关心,微臣心悦‘锦绣斋’的东家沈知微,计划这些日子就向她求亲。”

圣人轻轻一笑,眼中闪过难以辨识的意味。他似随意倚靠榻上锦垫,手中端起温茶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沈知微便是朕的沈司衣吧?”

“回陛下,沈知微确实是沈司衣的闺名。”

“沈司衣能统筹内仪司礼,筹节日服制、拟宫仪新样,连皇后也夸她是个踏实能干的。”圣人将茶盏轻置案上,似是回忆着,不紧不慢道。

崔怀瑾闻言,拱手道:“沈司衣确实心思巧慧、处事有度,可堪大才。”

圣人微微眯眼,注视着他,唇角含笑,却带出几分探意与调侃:“才情虽有,可她出身到底太过寒微。你是朕的肱骨大臣,正妻之选,原该门第相当,如今这般,未免……”

崔怀瑾闻言,毫不迟疑,复又叉手沉声道:“陛下,微臣心悦沈娘子,所娶所敬,皆因倾慕,对于她的身世并无半分轻视。况且,臣自问此心无他,亦不敢倚婚姻之便结私交、谋私利,还请陛下勿将她出身视作瑕疵。”

他话说得恳切,神情中不乏沉稳分寸,心底却暗自思忖——皇帝素厌权臣结党,或许未必真嫌沈知微出身卑微,反倒乐见自己娶一无权无势之女为妻,不偏不倚,不系旁门。

圣人听罢,微微颔首,指节轻敲几下案面,似是在权衡。片刻后,他唇角弯起,语气温和几分:“你既心有所托,朕亦不做冷面之主。沈司衣筹办牡丹节礼制,确有功绩,理当褒赏。既如此,封她为‘宁安县君’,既表嘉奖之意,也好与你成婚之礼仪得体,不失体统。”

崔怀瑾肃然拜下:“臣谢陛下隆恩。”

圣人笑道:“世人皆言崔家六郎冷峻寡淡,原来竟然是个痴情种子。只是封君之后,沈氏便不仅是你心中的女郎,亦是朝廷命妇,她日所行所言,你须教她谨守尺度。”

“臣明白。”

圣人放下茶盏,收起册页,声音里却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低缓:“人世百情,至真者少。你我身居庙堂,不得全随己心。但若真遇一人,肯负寒暑而不移,那也算是天恩所赐了。”

他缓缓起身,望向殿外,晨光初霁,宫树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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