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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真相?(一)

张君君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的。

被拎鸡仔一样拎过去的。

经过一日的疏通,官道上的枯木终于被清理干净。但官道整体还是有些不平整,他在马上颠来颠去有点头晕,浑身不自在。

“再动就砍了你。”说这话的人是笑着说的。

于是张君君再也不敢动了。

为了保证所谓的安全,十四和张君君同乘一匹马。对于阿郎的命令,他一向都是严格执行从不废话。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张君君又道:“官。。。官爷。。。”

十四神情冷漠,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张君君吓得一缩,抱着头朝前面示意道:“前、前面就是野马井了,需要下马爬山。”

“哟,这枚金叶赚得不容易啊,翻山越岭的藏这么深。”十四嘲笑道。

“金叶可不是小数目。。。啊。。。不是不是,在下的意思是,受人之托嘛受人之托。。。”张君君陪笑道。

“受人之托?何人?朝廷要犯?”

“啊不是不是!”张君君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遇人不淑,遇人不淑!”

十四嗤笑一声,拎着张君君到李隆基面前汇报了情况。

野马井在乌山东北向,距乌山驿直线距离约六十里,从舆图上看,野马井,乌山驿,双泉驿呈犄角之势。要去到那边官道只能走一小段,剩下的需要下马攀爬山路。

乌山山势不高,也没有北辰山的雄,但是广阔,东西绵延近千里,南北近百里。野马井就藏在地势最复杂最高的几座石山的山凹里。

此时十四简直想给他几脚。

天空一直断断续续下着小雪,山面的白雪刚化掉又覆盖,如此反复,最终整片乌山还是被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白色,这对搜寻来说不是好事。

雨或雪,都会将人、牲畜的脚印和生活轨迹覆盖,所以大多数有预谋的命案都是发生在雨雪天,这是有道理的。

“还要多久?”李隆基问。

“快了,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张君君喘着气走在前面带路,由于太心急脚下踩到了一处松软的石子堆,脚一滑,直接从半山腰滚了下去!

“救!”话还没喊完,张君君就发现自己滚的动作停了下来。

得救了?他睁开眼睛刚要感谢佛祖,就发现身旁的骆驼刺后面躺着一个人,不,是一具尸体,因为他身体已经冻得梆硬,手上起了尸斑。

“救命啊!”这下他放肆的呼喊起来。

兵士们赶紧滑下沙石去查看,他们将尸体翻开摆正,最先查看了双腿,发现这人并不是康大郎。但尸体的衣服从交织缠绕的骆驼刺灌木丛中露出,被上面眼尖的近卫们看到了。

“老十!”阿九突然大喊。

见近卫们似乎认识这具尸体,于是兵士们齐心协力将尸体抬了上来。果不其然,从尸体的身上掉出一枚身份符牌。阿九将符牌紧紧攥在手里,心中五味杂陈。

老十是他的同乡好友,一起被姚长史选拔入相王府做了近卫。这些日子近卫迟迟未收到老十的消息,原以为是莫贺延碛路途遥远所以消息迟滞,没想到是在这里遇害了。

李隆基半蹲下翻看其身体,除了心口的两刀伤口,再无其他痕迹。于是他准备揭开其衣袍,进一步查看伤口。

“阿郎,尸体。。。污秽,让我来吧。”阿九道。

李隆基轻轻摇头,道:“你们随我风餐露宿到此,许多阻碍都一起熬过来了,我有什么理由害怕自己的侍卫。”

拨开衣衫,映入眼帘的是两道细小的刀伤。李隆基翻开干涸的肉皮,发现刀口是平直插入心脏附近。

“可能是认识的人作案。”李隆基道。

“认识的人?”众人惊讶。

“致命伤和归元药铺的元大郎一样,没有凌乱的打斗伤痕,胸口一击毙命。来人应该和老十认识,交谈之中趁其不备下的手。”

“这。。。”众近卫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澄清自己一直在沙州附近不曾到过这边。

“烦请将士们帮忙,把近卫的尸体就地深埋,莫要让野狼叼了去。”李隆基道。

有五十金悬赏在,乌山戍兵士们自然是随叫随到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几个人麻利的在山脚刨了个八尺深的坑,仔细的埋好了尸体。

阿九站在旁边,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李隆基走过来拍了拍其肩膀,将老十的符牌递给他。阿九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主人,觉得阿郎平时在府中冷漠,没想到出来四千里外的沙州才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有温度的小主人。

“我没事。阿郎,赶路要紧,康大郎可能有危险。”阿九道。

“嗯。全部人加快速度往前。”李隆基命令道。

快日落时,大部队终于在张君君的带领下,来到了乌山深处的一个小石洞旁。这里原是以前的猎户在山腰挖出来的临时落脚地,后来不知怎的被废弃了。张君君挖药草的时候无意中经过这里发现此洞,便在金钱的驱使下,将康大郎藏在了这里,并许诺隔三日过来送水和吃食。

要命的是,现在石洞中只有一张冰冷的石床,康大郎根本不在附近!

张君君的衣领又被十四拎了起来。

“官、官爷。。。我发誓,我对佛祖发誓,真的是在这里。。。”张君君着急的快要背过气去。

“上官莫要着急,我们相信君君的为人。刚才那位。。。那位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据。”高冲连忙上前解围,随后又掏出羊皮卷,走到李隆基身旁,道,“上官请看,此地西北二里地有一个小溪流,我们不如去那边找找,或许有新的线索。”

事已至此,李隆基只有带领众人前往最近的水源地查看。来沙州月余,这是唯一一次康大郎现身的时候,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天空沉得越来越低,雪花越来越密,越来越大。在众人心情逐渐烦躁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前方探路的张君君和兵士兴高采烈的朝这边挥手,示意康大郎找到了!

细小的溪流旁,一具干硬的尸体躺在一堆大石块的中间,脸面已经快要被风雪覆盖。他的身上有多处伤痕,袄子被刺破,里面的绵絮散了一地。

兵士们不敢妄动尸体,只能站在旁边等上官们来处理。

李隆基疾步上前揭开了他的面皮,心中一阵狂跳。

是他!奔波月余,方圆千里找寻,终于!

他的手有些颤抖,径直摸上了尸体的腿骨,在确认右腿骨折的情况下,又探进其上身身体摸了摸,终于在右臂腋下,摸到了一处光滑的皮肤。他摸出短刀轻松一挑,便将尸身划开。

皮肉里夹了一张。。。是纸条?

他只瞥了一眼纸条,便快速收入袖中。

不管怎样,来沙州这么久,悬空的心终于落地一半了。

“怎么,怎么就死了。这。。。”高冲等人尴尬的面面相觑。

“高将军勿恼,五十金照给。”李隆基缓缓道。

“啊!哈哈。。。额,咳咳,多谢上官,多谢!”众人难忍雀跃的心情,若不是天寒地冻的,他们甚至开心的想就地生火跳个胡旋舞庆祝下。

“阿郎可有发现什么?”余阳急切地问道。

李隆基看了一眼余阳,顿了顿,摇头道:“天气太暗,劳烦高将军帮忙把尸体抬回驿站。”

“那是自然。”高冲爽快的应承道。

天空已经暗黑,风雪渐迷人眼。

眼前的山路弯弯绕绕,不高不低的石山山头仿佛都是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没有太多变化。周围都长的一样,一样的高,一样的白,一路行来实在让人头晕。

好在走了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油灯的亮光。

高冲一众人这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想造反?!”近卫们整齐地抽出了佩刀。

“哎哎。。。诸位上官别动怒,别动怒。。。”高冲连忙出面解释,他来到李隆基面前,摸着脑壳讪讪地笑道:“那个。。。上官。。。前方就是双泉驿和双泉烽了,那里是沙州管辖范围,末将不便进入。您是李刺史的好友,尽可驱使那边的驿卒和兵士。”

“拿了钱就想开溜?”余阳怒道。

“没有没有!因风雪实在太大,回乌山驿的几段山路不好走,容易迷路,走双泉驿这边的路要平整些,末将不敢欺瞒上官们。”高冲嘴里哈着白气,面上已经冻得通红。铁甲冰寒且军中贫苦,这些兵士们没有上好的厚绵衣御寒,纷纷冻得站在原地搓手。

李隆基无奈地摇了摇头,命令近卫将五十金付给高冲,颔首道了谢,便径直往双泉驿去。

“多谢上官!他日有用得着末将的地方。。。”看着李隆基远去的背影,高冲抑制不住兴奋大声喊道,“末将定舍命协助啊。。。”

此时的高冲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言语一经出口,是会实现的。

这叫做一语成谶。

当然,这一夜,双泉驿颇为上心的接待了李隆基一行,并为其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和最新鲜的吃食。

而远在风雪交织的群山之中,高冲带领着乌山戍的兵士们,真的迷路了。。。

“高头,你怎么带路的?我怎么感觉越走越远了啊。”

“不是吧,不都一样的山头吗?君君,你来说。”

“高头,好、好像确实迷路了。”

“什么!”

于是白雪皑皑的山凹中,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

“高头。我们为什么不带上官们回乌山驿啊?”有人突然问起。

一个脑袋嘣的声音传来,高冲骂道:“猪脑!司刑寺的案子能轻易插手吗?你们不怕惹一身骚?人找到了钱到位了就赶紧撒手,我怕到时候没命花。”

“嘿嘿,还是高头聪明。。。”

“当然,军爷我可是正经营团校尉,是你们这帮乌合之众能比的吗?”

“高头天天跟我们混在一起,乌合之众不就说的你自己吗?”

“。。。”

在经过一炷香时间的闷头乱撞后,高冲终于想起了他身上还带着一张羊皮卷舆图和一个小型罗盘。众人听闻纷纷在心里骂娘。

“不好意思,嘿嘿,刚拿了五十金一时太兴奋忘记了。。。”高冲打着哈哈笑道。

于是几个兵士围成一个圈,将舆图,罗盘,和火折子护在圈内。通过山体走势和山路对比,他们发现本来是往西南向回去,现在却往东南向走了二十里,而那方小型罗盘上,磁针转来转去就是稳定不下来。

“鬼打墙?”一个小兵道。

“鬼你个头!乌山底下矿石多,会影响罗盘。”高冲没好气的回答道。

“那。。。那怎么辨别方向?”小兵又问。

“你们到瓜州上防之前,没人教这些野外作战经验的吗?”高冲气得八角胡子翘得老高。

彼时他被升任校尉时刚兴奋了没两天,就被告知他下辖的第八团即将被分派到莫贺延碛开荒。他找叔父理论,但叔父也只是无奈叹了两口气,告诉他守好职位等待机会。于是这两年他狩狐打鸟的闲事没少干,对下面的人几乎处于放养状态,兵籍名目也只浏览了一遍就丢到木箱里吃灰去了,更遑论教这帮人野外作战经验。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少操心命长些。

毕竟沙漠里种田抓沙匪的兵,在陇右道凉州军团的眼中就是沙漠猎犬,有用,但又没用。

“县里兵募,我为了军饷应召来的,军营就教了一些普通击防招式,别的没教。”

“我打了县令公子,被他报复,被流判到这里充军的。”

“我是正经折冲府上防的,可我们府的头儿们都在想办法巴结上峰呢,哪有空教我们这些野外经验啊,又不打仗的。”

“。。。”

高冲捏紧了拳头深呼一口气,顿了顿道:“罢了。看到旁边的雨师神龛没?神龛朝向就是南。”他又伸出手抓了一把风雪道:“下雪天风向基本由北向南,右手边是南。”最后,他经过多方对比,总结出朝右前方走肯定能走回来时的官道上。

这时石大江抱着双臂跺了跺脚指着羊皮卷道:“前方十五里不是有个猎户村吗,要不先去那避避风雪?实在太冷了高头。。。”

“对啊对啊,要是再迷路那可就要交待在这山沟沟里了。”

高冲拗不过大家,于是决定采纳石大江的意见,先去猎户村暂住一宿。

猎户村在大河碛边缘一处山谷中,这里靠着一处小泉眼,在雪水充沛的春天,这里是一个小型绿洲。房子基本是石头垒砌而成,分布在泉眼四周的小山腰上。也正是因为这里有水源,夜晚时常会有野兽在此饮水,于是村民大都养狗,用来示警。

村子不大,只有六户人家,去年春天时还去过烽燧营田帮忙播种,石大江跟他们还算熟络。

但奇怪的是,临近五里地时,猎犬没有示警。

临近一里地时,村子还是没有动静。

众人开始犹豫了。

“天气冷睡得太死?”

“被狼群袭击了?不应该啊。。。”

于是石大江抛了一块石子过去。叮呤哐啷石子滚落一阵过后,没了动静。于是他偷摸着再往前,再抛了一块石子过去,这次石子砸中了其中一户小屋的房顶。咚的一声,惊飞了一只夜枭,但还是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高头,要不要过去看看?”石大江小声喊道。

高冲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分批过去。

石大江蹑手蹑脚溜过去,推开第一户人家的小院,院子柴火凌乱满地,地上还有些血迹,被风雪覆盖得斑斑点点。他意识到不对,赶紧开门,里面空无一人,物件被翻得到处都是,灶台旁的米罐空空如也。

这时外面响起了低沉的惊呼,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干呕声。

“大、大江。。。高头。。。”一个小兵边吐边喊。

大部队快速聚集过来,这才看到其中一户人家的柴门上,挂着一只血迹斑斑的被剥皮的猎犬,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救人!”高冲怒吼。几个兵士持刀冲进院子将房门踹开,就见惊悚的一幕展现在大家面前!

里屋的横梁上,二十具尸体整整齐齐挂在上面,其中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孩。他们的身上,均有被殴打的血痕。

踹门的几个小兵几乎一致的站在门口瞪大眼睛双腿打闪挪不动位。跟在后面的几个小兵见到此场景,忍不住跑到边上呕吐起来。

高冲握紧了佩刀,久久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干!”

众人花了半个时辰才把房梁上的尸体一一解下来陈列在院中央。几个小兵搜拣了柴火,由高冲带头,点了这把往生的火。

风雪渐渐小了,似乎天老爷也看到了这场人间惨剧,不忍再让这群人饱受冻寒。三十人齐整的列队在旁,由张君君带头,吟诵起了往生咒。

愿他们来世,降生在一个辉煌的盛世,没有苦难,只有祥和。

后经过众人勘察,发现整个猎户村的粮食物资被席卷一空,过冬御寒的酒瓮也被搬走。由于积雪达半尺,地面脚印马蹄印早已被覆盖,只有凌乱的柴火和屋内陈设显示这里曾经出现过打斗。

山谷外就是大河碛,一个被乌山群山环绕的东西长百里南北长三十里的荒漠“盆地”,从大河碛往南越过乌山群山,再经百里戈壁,便可直达瓜州城下。

若要在大河碛追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高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知道重不重要?”石大江道。

“说。”整个猎户村悄无声息被血洗,高冲的心情着实沮丧又烦躁。

“我在。。。”石大江突然意识到不对,把高冲拉到一边,悄悄道:“我在查看乌山舆图的时候,发现舆图不是我原来那份。有人誊抄过舆图。”

“什么!”高冲惊讶的大喊,随即强忍怒气压低了声音道:“此事确认?”

“确认!”石大江哈着白气,眼神无比坚定,他一想到猎户村民到烽燧营田帮忙播种的和谐场景,就捏紧了拳头,此刻他只想要帮猎户村村民报仇。

高冲环视一眼在场的人群,让石大江先不要声张。此事无头无尾,他决定先回乌山戍营,找出抄舆图的人和其目的,再前往玉门关报叔父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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