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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真相?(二)

到达双泉驿安顿好后,李隆基哪里还睡得着。

康大郎的尸体已经被查看多遍,没有其他可疑的线索,唯一的证据,腋下用猪皮熬制的假人皮覆盖的地方藏着的一张纸条,已经在他手里被看了半个时辰了。

这是一张三寸长短的麻纸,用薄羊皮裹成卷埋在血肉里被保留下来。

天光墟里他和元白辛苦得来的霜羽青兰木盒暗龛里的东西,没想到是一张纸条。

而眼下这张纸条上一个字都没有,而是一副画。

更让李隆基窒息的是,画上用朱笔勾勒的是相王府独有的六瓣海棠印记!

彼时两京好行文雅之事,不管是书信钤印,还是写诗作画落款,在文末押一方规矩的印鉴对清高文人来说,总觉得板正了些,于是有人便发明了雅印,用字号或族徽或信仰之物来做落款,而不用人名。这样既显得写作之人高深莫测,又显得其气质风雅孤高。

比如婉相,她在吟诗作画之时就是用的自己的雅印,一朵单枝墨梅,世人见此落款便知诗画是婉相之作。

后来这股风气蔓延到皇室,陛下偶尔也会用雅印,当然,陛下的雅印是举世无双的牡丹,太子府的是兰,相王府则是六瓣海棠。带六瓣海棠印记的物件,相王府有很多,比如侍卫随身符牌,府中金银器皿底部印鉴等,比如李隆基自己,就有一方六瓣海棠的印信。

归元药铺元大从未到过两京,不可能知道相王府的雅印。他把这这枚海棠印描下来藏在霜羽青兰的木盒子里,意图显而易见。

与他交易的金主,身上必定携带六瓣海棠物件。

推测及此,李隆基手掌开始发凉。

从洛阳到沙州,一路行过来的担心,现下终于被证实。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李隆基仍然从头凉到了脚心。

“李三郎,你在怕什么?你不用怕的,太子殿下没必要做这件事。。。”

元白宽慰的话尚在耳边。

可是,现下这枚证据在此,不管是不是东宫和相王府主使下毒,李家人的处境都不会好过。

“三郎终究是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使用的棋子,是么?”李隆基倒吸一口凉气,缓缓把纸条推到了油灯前面。

火光稳定地燃烧着,黄色与蓝色的焰光交织,逐渐占满李隆基的眼。

他幽幽的看着火光,胸膛逐渐起伏,耳边也起了嗡咛。。。

一阵敲门声突然打断了李隆基的神游。

他稳定神识,眸子在一瞬间变得清亮,复将纸条从油灯旁抽了回来。

“阿郎?阿郎是不是不舒服?”门外响起阿九的声音。

李隆基往外瞥了一眼,遂将纸条摆上案几。

“无事。阿九,你进来下。”

阿九应声推门而入,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属下在门外听到阿郎呼吸沉重,没事就好。阿郎唤我进来是有什么差事?”

李隆基上下打量一番阿九,道:“你进相王府多久了?”

“算下来有七年了。”阿九答道。

“是老师招你进来的?”

“是。属下本来是兖州折冲府卫士,七年前番上宿卫京师时与长史有过一面之缘,后来机缘巧合就被调入相王府作护卫。”

“嗯。”李隆基顿了顿,指着案几上的纸条,道:“你过来些,看看这个。”

阿九领命移步案前,拾起纸条看了看,道:“这是我们王府的印信?”

李隆基点点头,道:“康大郎身上搜出来的。”

“原来如此。”阿九说完忽然反应过来,试探问道:“这么机密的证据,阿郎为何。。。为何给属下看?”

李隆基嘴角微微上扬:“老师派你跟着我来,不就是想知道具体过程么。”

“这。。。”阿九面色尴尬,逐渐低下了头。

“无碍。说说你的感觉,你也觉得这是相王府的东西?”

“自然是。六瓣海棠印记,两京独有。”

“那你觉得霜羽青兰下毒一案的幕后主使会是父亲吗?”

“我。。。属下不敢!”阿九赶忙跪下。

“呵~”李隆基苦笑着摇摇头:“连一个侍卫的反应都是如此,幕后主使是不是父亲,已经无所谓了。。。”

阿九讶异地抬起头,他不知道眼前的小主人为何会这样说。于是他安慰道:“阿郎宽心,属下不相信相王殿下会做出此事,或许这只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伪证呢?康大郎已死,死无对证,即使在陛下面前,也是要讲证据的吧。。。”

李隆基叹了口气,道:“你随我再去趟柴房,看看康大郎尸体。”

雪夜寒凉,连呼吸都是冰气。

李隆基一脚一脚踩在脚踝深的雪地里。凉气包裹,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误入冰窖里。

那年他还小,记忆里还没有见过冰雪天,当值的小阿姐说皇宫里就有冰雪天,还有有趣的冰雕,有狐狸的样子,狮子的样子,还有麒麟的样子,他便央她带他去。谁知进到冰窖里没找到狮子,小阿姐也不见了。

冰窖大门不知怎的被关上了,他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做了很多梦。。。

突然大雪的天气,这么冷,郎中怕冷,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沙州是否也下雪了。。。念及此处,李隆基惊觉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于是拢手咳了两声,以掩盖自己漫天乱飞的思绪。

听到李隆基咳嗽,阿九回过头来关切地询问。后者面上只是恢复了一贯的板正,摆手道无妨。

转了两个弯绕到后院柴房,康大郎的尸体就暂停在这里。李隆基并没有派人把守,所以这里静得只听得到隔壁马厩的响鼻声。

柴房没有门,阿九先一步走到前面,见没有异样后,才示意阿郎过去。

“需要阿九做什么吗?”阿九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李隆基。

“天亮找人架个柴火,烧了吧。”李隆基淡淡道。

“哦。啊?阿郎不是说还要查看一下尸体吗?”

“等了一晚也没人来劫尸体,这样一副死人架子,我要来做什么。”李隆基望着阁楼上自己住的那间房,里面油灯未灭,弱弱摇摆着光亮。

“是要查看,不过不是这里。”李隆基道。

“那要查看的是?”阿九不解。

李隆基微微抬首指向阁楼,眼里透着复杂的情绪。

在李隆基和阿九出了房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一个身影偷偷摸进了李隆基的房间。他在案上找了一会儿,又摸到床榻上去,随后欣喜的发现枕头下有一封书信。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书信,发现是沙州李思贞的手书。

“如此重要的物件我怎么会放枕头底下,这些年你白跟着我了。”

来人手一抖,闪身到窗户边,推了几下,没想到窗户被锁死了,只得呆立在原地。

躲无可躲,来人调整了呼吸,转过身,径直跪了下来。

“是你?!”

阿九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人身形健硕,皮肤黝黑,不是别人,正是与他朝夕相处的余阳!

“阿阳你!你为何潜入阿郎的房间?你要做什么!”阿九沉声质问。

后者只是跪在地上,许久不语。

李隆基缓缓走进房间坐了下来,并吩咐阿九出去倒壶热水上来。阿九心领神会,关门时不忘嘱咐:“属下就在外面,阿郎随时召唤。”

余阳跪在地上抓紧了自己的衣袍角,一声不吭将头伏低。

这时一张纸条被扔到他面前。

他抬眼看了看,是一副王府的六瓣海棠图。

“你不是来找证据吗?这个就是。康大郎身上藏的重要物证。”

“这。。。阿郎。。。”余阳哽咽。

“所以。。。下毒一案,确实跟父亲有关?”李隆基五指扣紧。

今夜哪怕随便来一个人,这张纸条都可能是陷阱,陷害相王府,陷害太子党,将李氏宗室彻底剿灭,让梁王顺利上位的陷阱。

但来的竟然是余阳。

人人都知余阳的父亲余晋是跟随相王多年的亲卫。

“阿郎。。。”余阳哽咽道:“你听我解释。。。”

“所以,老十和康大郎是你杀的?官道上挡路的枯木是你搞的鬼?”李隆基冷冷问道。

“不!”余阳抬头,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道:“官道上的枯木确实是我趁夜推下山的,目的是为了阻碍查案进程。但我发誓,老十和康大郎不是我杀的。”

“那霜羽青兰的交易金主是谁?”

“属下不知。”余阳一抬头就见到李隆基的目光,那是在骄阳下可以把人冻结的寒冰。

“属下此次的任务除了护阿郎周全,另外就是按阿耶的命令,必要时干扰案子进展,查到其他有用的消息立刻向洛阳汇报。我阿耶只让我听令办事,至于霜羽青兰一案是不是相王主使,属下位卑,不敢妄言。”

“那你到目前为止,往洛阳送了些什么消息回去?”

“归元药铺元大暴毙,掌柜康大郎逃逸在外;霜羽青兰于天光墟寻回,天光墟为沙州鬼市,由西域地下商会大海道控制,此道头目疑似与苏家后人有关;千佛洞查到私炼兵器之事。。。”

“什么!”余阳话还没说完,李隆基便一记硬掌重重拍在案几上,门外的近卫们闻声赶紧到门口待命。

“铮~”寒刀出鞘,李隆基刀刃直抵余阳脖颈。

这次近卫们听到刀声,径直推开门准备护卫,却在进门的瞬间见到余阳跪在案前,阿郎的刀正架在余阳脖子上,刀刃微颤,刀锋已见血。

“什么苏家后人,说仔细。”李隆基一字一字问道。

“我。。。”余阳涨红了双眼:“您让十四送往瓜州的信,我不小心看到了。您似乎在查苏家后人,这可能跟霜羽青兰案子有关,我便上报了。。。”

刀刃往肉里钝进一分,鲜血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余阳涨红了脸,痛得额头青筋暴起,但硬生生咬紧了牙关未喊出声。

眼见余阳脖子鲜血横流,衣衫尽湿,阿九有些不忍心。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求情道:“阿郎。。。求您放过阿阳,他的品性兄弟们最是清楚不过,他肯定不会害阿郎和王府的。”

李隆基回过头看了一眼阿九,眸子里是少见的冷漠。

平日里阿郎也冷漠,但那是对人对事无甚兴趣的冷漠,这一回,是带着杀意的冷漠。

阿九浑身起了战栗。

横刀从脖颈下移,一点一点到肩膀,到大臂,到小臂,刀刃鲜血如珠,滴落在地板上滴滴答答。李隆基突然起手,一刀向余阳斩下!

“阿郎!”众近卫惊呼。

只见余阳咬紧了自己的袖子滚倒在地,幞头跌在一旁,两鬓被汗水打湿,额头青筋暴起,而他的左手,两根断指赫然摆在一旁!

十指连心,余阳唇色已无,不到一会儿便疼晕了过去。

“再有任何人打听苏家的消息,本王不会再手下留情!”李隆基转过身,将血淋淋的刀收入刀鞘,环视一周道:“听清楚了?”

“是!”

待众近卫战战兢兢将余阳抬下去,李隆基重新拾起了地上的纸条。

麻纸和朱砂笔墨与元大宅中那卷撕破的医书一致。六瓣海棠印记此刻红得鲜艳欲滴。

“父亲,你究竟是执棋者还是观棋者。。。”

李隆基深深叹了一口气,推开门,凉风袭到面上,让他的头脑稍微清晰了一些。

若是他在,他会作何分析?

雪停。

李隆基揽了一壶酒,脚尖几点,便翻上了旁侧的屋顶。

雪夜微光,李隆基被包裹在无尽的寒凉之中,心中起伏难平。于是他便学着某人的样子,提壶灌了几口烧酒,只是酒未下肚便被他尽数吐了出来。

“真他娘难喝!”他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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