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马车的摇晃,林英亥也逐渐困意来袭。
她索性背躺在车厢地板上,双脚高高翘起搭在对面的座椅上,这个古怪的姿势却让她格外舒适。在神识中看着推理动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她再醒来时,马车刚好驶进外城。
她打着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起身,爬上座椅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天色尚未大亮,估摸着才卯时,再有几里路就能到小河村了。
林二牛被林英亥的动静惊醒,揉了揉酸痛的脖颈,闭着眼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快到了?"
"卯时吧,快到了。"林英亥答道,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不一会儿,窗外的景色渐渐熟悉起来,正是小河村特有的田园风光。
马车缓缓停稳,马夫和江护院将二人请下车,寒暄着告辞。林二牛客气地回礼,象征性地邀请他们留下用早膳,二人自然婉拒,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驾车离去。
林英亥正要上前敲门,木门却先一步从里面打开。
刘春花披着一件夹袄站在门内:"回来了?事情办完了?我刚才没及时出来,没穿整齐衣裳,不好见人。"
林二牛连忙推着妻女进门,嘴上埋怨道:"我就是跟他们客套几句,要你出来做什么?外头这么冷,走走走,快进去!"
刘春花被推着小步往前挪,终于挣脱开来,轻轻拍了林二牛一下:"我知道!这不是看你们回来了,担心知府为难你们没有。这案子难办吗?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你们下碗面。不对!"
"你们先站在门外不准动!"刘春花突然压低声音命令道,让二人乖乖站定,自己扭身去墙角取来晒干的艾蒿,又端出屋里燃着的火盆。
她拿起艾蒿藤条就往两人身上抽打:"哎呦!别动!让我给你们去去晦气!真是的,大过年的碰上这种事!"
"哎哟,娘,轻点,疼!"林英亥苦着脸,看着刘春花一脸严肃,终究没敢躲闪。
"疼什么疼!别跟我撒娇!不疼晦气抽不走!我用多大劲儿心里还没数吗?"刘春花一边念叨,一边仔细地将二人周身都抽打一遍,然后指着地上的火盆,"给我跨过去!"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乖乖照做后,这才被准许进屋。方才抽打时散落一地的干艾叶碎,刘春花正要取扫帚打扫,却被林二牛抢先一步。
"我来我来,你身上都冰了,赶快回被窝暖和去。"林二牛接过扫帚说道。
"睡什么睡,瞌睡早就跑了。我去穿好衣服,给你们烧火做饭。"刘春花说着就要往厨房去。
"娘,别忙活了,一会儿一起吃早饭不就得了。"林英亥也出声劝阻。
"你们不是还没洗澡?我先给你们烧水。她爹你先洗,洗完暖和了闺女再去洗。"
刘春花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安排,"我就着这个火顺带把早饭做了,省得一会儿嫂子还得折腾。饭就放锅里温着,今早各吃各的。你们吃好了就回去补觉,我跟他们说好了,今天没人会打扰你们。"
刘春花嘟嘟囔囔地回房穿好衣服,背过身让林二牛帮她系上灶衣带子。
"哎呦,我媳妇咋这么贴心呢。"林二牛一边系带子一边打趣,换来刘春花嗔怪的一巴掌。
林英亥木着脸看着父母打情骂俏,000在神识中感慨:【你爹娘感情真好。】
如今的林英亥性子不如小时候那么"乖巧"了,见状故意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学舌:"哎呦~我媳妇咋这么贴心呢~"
刘春花脸红红地瞪了她一眼,快步往厨房走去。林二牛就没这么客气了,见林英亥衣裳本就脏了,便也不顾忌,收着力道一脚轻轻踢在她屁股上。
"去!一边待着去!有你什么事!我看你一天到晚就是皮痒痒!"
"嘻嘻。"林英亥挨了骂反而心里舒坦了。她先剥了个地瓜垫肚子,等林二牛洗完澡,才抱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000发现随着林英亥逐渐长大,一些"小恶劣"的本性也渐渐显露:【你真是,每天不招惹一下谁就浑身不自在。】
林英亥泡进温热的水中,身心双满足地叹了口气:【确实如此。】
等她穿好衣服出来,刘春花把人领进厨房,让父女俩并排坐在堂灶前,就着灶膛里未熄的火苗烤干头发。接着给每人塞了一碗熬得米油浓稠的热粥。
就着点小咸菜,一家三口窝在厨房里边说笑边吸溜。吃完后,各自回房补觉。林二牛搂着刘春花回了他们屋,林英亥也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
这四年来,刘谷裕和刘稷阳年岁渐长,不再和父母同住一屋也不适合彼此再睡一间房。舅舅和姥爷把新柴棚挪到猪圈旁,将原来的仓房收拾出来,重新修葺并在中间砌了道墙,隔成两间给他们住。
林英亥自然和刘谷裕住一间。五花听见动静醒了,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屋子里泛着绿光。它哼哼唧唧地从床下的窝里钻出来,挤进林英亥怀里。
林英亥抱住它抚摸了两下,"好了,我回来了。你啊,'重播'不在,我也不在,就这么寂寞?等我睡醒了再陪你玩。"
说完放下还在哼哼唧唧的五花,脱衣钻进被窝。冰冷的被窝让她打了个激灵,但终究抵不过昨日奔波的疲惫,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果然没人来打扰。
林英亥再醒来时,直接就到了午饭时间。刘稷阳缠着她和林二牛讲昨天的案子,被舅妈一筷子敲在头上:"讲什么讲?!你吃得下,我们一桌子人还要不要吃饭了!"
林英亥看见表哥吃瘪,咬着筷子偷偷笑了。饭后,她拿着新得的葫芦跟刘稷阳炫耀:"你看!这是昨天陆大丫一家送我的葫芦!是不是很好看?很古朴,很有侠客风范?"
"哇——"刘稷阳先是羡慕地惊叹,随即扭过头故作不屑,"不就是个葫芦嘛,我也能弄到!"
"但我这内外都上了大漆,不会受潮,也不会被水泡坏!"林英亥得意地晃了晃葫芦。
刘谷裕在一旁挑选明年的种子,看着二人斗嘴,忍不住笑了。
初二过完,林英亥又跟着刘谷裕、刘稷阳在村子里疯玩了三天。
初六那日,几人就得启程回去了。林二牛初八开始上工,但初七就得做准备。而刘春花如今在那家餐馆做上了汤膳大师傅,更是请不得假。
粮食蔬果又装了一车,不说米面,光是结着糖霜的红彤彤的柿饼就装了满满一箩筐。
"姥姥,姥爷,等我下次回来看你们啊——"
几人再次回到林家小院,一推开门,一个粉红色的东西就扑棱着翅膀飞来,直扑林英亥的脸。
"小猪!"一个尖声尖气带着金属腔调的声音响起,是重播。
——
说起重播的来历,还要追溯到四年前。那时刘稷阳在林英亥冒雨请医生回来生病那次,从河里摸回来一枚被当作赝品放在芦花鸡屁股底下的大蛋,谁都没料到竟然真被母鸡孵出来个怪模怪样的小东西。
那年元宵节,刘稷阳一大早就把林英亥从被窝里拉起来:"小猪!河里摸出来的那枚怪蛋!居然真孵出来了!孵出来一只怪模怪样的东西!"
"什么!"林英亥顿时清醒,利索地爬起来穿衣,直奔鸡窝去看个究竟!
"真的!我今早一起来就听见鸡窝里有鸟叫!走近一看,蛋壳碎了,里面是只怪模怪样的秃鸟,张着嘴要吃的,可是母鸡根本不理它。"
林英亥跑去一看,好家伙,刘稷阳说得一点都不夸张,真是只怪模怪样的秃鸟。她一看那标志性的弯钩嘴就认出来了——是鹦鹉!
她连忙把小鸟带到火边取暖,用镊子喂它吃点杂粮。
难怪母鸡不理它,小鸡孵出来就能跟着母鸡自己找食吃,哪像这些生下来没毛的鸟,需要亲鸟喂养。
"这是鹦鹉,长大了能学人说话呢。"
"什么!"刘稷阳大惊失色,"这玩意儿不是很贵一只吗?"
"所以稷阳哥你真会捡东西。"林英亥抱拳,表示敬佩。
刘春花和林二牛下工回来见到这小东西,也是一脸新奇:"这肿眼泡的丑鸟真是鹦鹉?能养活吗?"
"挺能吃的,只要保暖得当应该没问题。"不过母鸡不肯接受这只鹦鹉,大家上学上工的时候没人照看。林英亥眼珠一转,把鹦鹉塞进了五花的窝里。
"五花你好好给它暖着啊~每天给你吃个甜萝卜!"
五花不情愿地答应了。被林英亥手养长大的鹦鹉渐渐长出羽毛,竟然是粉红色的。刘稷阳本想提议取名叫"桃子",林英亥却一脸高深莫测地拒绝了:"叫重播。"
"哈哈哈哈哈哈哈!"课堂里所有人(师门的人)都领会到了林英亥这个地狱笑话的意味,只剩下刘稷阳和夫子面面相觑。
——
现在,五花从林英亥怀里跳下来,重播又飞到它身上喊道:"五花。"
"娘,爹,稷阳,谷裕。"它挨个叫着每个人的名字。
刘春花抓了一把黄豆逗重播。
重播见大家都回来了,也精神了不少——前些日子它生了癣,林英亥这才没带它回小河村,而是托付给胡决明治。
胡决明之前跟她联系过:【重播好了,现在在金珠那儿,应该是想等你们回来。】
林英亥回复:【知道了,多谢决明。】
重播蹦蹦跳跳地在屋里来回走动,林英亥忍不住笑了。这小家伙一点都不像鸟,不愧是攀禽,比起飞更喜欢走路,简直像只长了翅膀的狗。
重播落在林英亥肩头,缩成毛茸茸的一团。它本就圆润的身子配上清新明艳的桃粉色,真像一颗饱满的果子。
"想你~"小肥鸟把脑袋靠在林英亥脖子上,甜腻腻地叫道。
"我也想你。"林英亥一边帮家里归置从姥姥家带回来的东西,一边掰了块柿饼,分给重播一小块,剩下的递给五花:"姥姥家晒的柿饼,可甜了。你们不能多吃,吃完还得刷牙。"
"好吃——"
"昂——"五花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小猪,你的功课做完没有?"刘稷阳的声音传来,用脚趾头都知道他要拽什么屁。
林英亥拍拍兄长的肩膀,"我也没写,赶吧。"
"好吧——"
"林英亥!刘稷阳!"糟了!这话被娘听见了!
刘春花拿着擀面杖气势汹汹走过来:"你们又拖到最后才做功课!!!''
"娘我做完了!是安慰哥才这么说的!对了娘!我拿些柿饼送给秦姨和妹妹去,我先走了哈!"
"???林英亥!!!你个大骗子!!!"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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