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青林镇的水源危机
青林镇，坐落于青霖山脉环抱之中，因镇外一片终年苍翠的“青木林”得名。那林子里的树木不同于寻常，树干呈青灰色，树叶背面泛着淡淡的银光。镇上的老人说，这片林子是大荒界初开时就存在的古林，其中的树木能汲取地脉灵气，是以青林镇虽地处南域边陲，却常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九九在王爷的小屋里已住了半年有余。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骨瘦如柴的少年。每日的劳作和习武，让他的身形挺拔了许多，原本苍白的脸颊也染上了健康的色泽。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得惊人，看人时总带着几分超脱世俗的透彻，配上他那头总是乱糟糟的黑发，显得既天真又神秘。
这日清晨，他照常跟着王爷在石桌前学习大荒界的文字。晨光透过窗棂，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个字，念‘源’。”王爷用树枝在沙盘上缓缓勾勒出一个复杂的字符，“水源的源，也是根源的源。”
九九盯着那个字看了半晌，忽然一拍大腿，把正在打盹的狸花猫惊得跳了起来：“妙啊！此字左边三点水，右边一个原，分明是在说水是万物他娘亲！造字者定是个孝顺儿子，懂得孝敬水源母亲！”
王爷被他这番歪理逗得胡子直抖，无奈地摇头：“你这孩子...整日里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那钟声来自镇中心的议事堂，平日轻易不响，一旦敲响，必是出了大事。
王爷面色微变，手中的树枝轻轻一顿：“这是...”
话音未落，九九已经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蹦了起来，连带着打翻了他刚泡好的草药茶。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扶住茶杯，却把茶壶也碰倒了，顿时弄得满桌狼藉。
“哎呀呀！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一边用袖子胡乱擦着桌子，一边兴奋地嚷嚷，“说不定是天上掉下来个神仙，要收本尊为徒！”
王爷看着他那毛手毛脚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先把桌子擦干净再说。”
但九九早已按捺不住，像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连鞋都只穿了一只。王爷看着他仓皇的背影，摇头轻笑，眼中却带着几分担忧。
青林镇议事堂前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镇民。人人面带忧色，交头接耳。九九光着一只脚，灵活地挤进人群，像只泥鳅般钻到了最前面。
镇长李老爷站在台阶上，面色凝重。这位平日里总是精神矍铄的老人，此刻却显得格外疲惫。
“诸位乡亲，”李老爷声音沙哑，“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一件关乎全镇生死存亡的大事——灵泉，断流了。”
人群顿时哗然。恐慌像是水面的涟漪，在人群中迅速扩散开来。
九九站在人群中，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把旁边的大婶吓了一跳。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断流？”他喃喃自语，“莫非是泉眼被哪个不长眼的□□精给堵住了？待本尊去与它理论理论！”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周围几个人听见。有人忍俊不禁，也有人摇头叹气，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又在发疯。
李老爷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今早负责取水的王老五发现，泉眼出水骤减，不到平日的一成。我已派人上山查看，但至今未有消息。”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跌跌撞撞跑进广场：“不好了！山上...山上有怪物！”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那汉子是镇上有名的猎户，向来胆大心细，能让他惊慌失措的，定是非同小可。
李老爷急忙让人扶住那汉子：“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那汉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我们顺着水源往上找，在灵泉源头发现了一个山洞...洞里有什么东西，发出绿光...张大哥刚靠近，就被一道绿光击中，化、化作了石像！”
“石化？”李老爷面色大变，“难道是传说中的'青霖山妖'？”
九九听到这话，突然兴奋地拍手跳了起来：“石像？妙啊！这不就省了请石匠的钱吗？改日我也要去照一照，把我这英俊的容颜永世留存！”
众人被他这番疯话气得直瞪眼，但此刻情况紧急，也没人顾得上理他。
李老爷沉吟片刻，朗声道：“有谁愿意上山除妖？”
人群中一片寂静。谁都知道此去凶多吉少。
九九眼珠一转，忽然挤到前面，昂首挺胸：“此等小事，何须劳师动众！待本尊前去，与那石像妖怪切磋切磋武艺！”
李老爷皱眉道：“九九，这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胡闹？”九九瞪大眼睛，一脸委屈，“镇长您这话可伤人心了！本尊可是认真得很！您想啊，那妖怪既然能把人变成石像，定是个讲究艺术的。本尊这般风姿俊朗，它见了定然舍不得下重手，说不定还会请我喝茶论道呢！”
众人哭笑不得，只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是疯得不轻。
但就在这时，那受伤的猎户忽然指着九九的脚说：“你、你的脚...”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九九光着的那只脚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一些灰白色的粉末，正微微闪着诡异的光。
九九低头看了看，满不在乎地在地上蹭了蹭：“无妨无妨，定是方才踩到了谁家小媳妇撒的面粉。”
王爷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广场，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粉末，面色渐渐凝重：“这不是面粉...这是石粉。”
九九眨眨眼，突然兴奋起来：“石粉？莫非本尊已经开始石化了？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我还没娶媳妇呢！”
王爷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李老爷说：“让他去吧。或许...这就是天意。”
李老爷惊讶地看着王爷，又看看还在那里自言自语说着疯话的九九，最终长叹一声：“罢了！就让你一试！”
回到家中，九九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收拾行装。他把王爷给的药粉小心翼翼地包好，又往包里塞了几个馒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石像兄台莫怕，本尊来也！若是那妖怪讲理，咱们就文斗；若是不讲理，咱们就武斗；若是既不讲理又不会武，咱们就...就跑！”
王爷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担忧。他交给九九一包特制的药粉：“记住，万事小心。若是情况不对，立即回来。”
九九郑重点头，把药粉塞进怀里。在触碰到王爷手指的瞬间，他忽然安静下来，轻声说：“爷爷放心，我会回来的。我还要听您讲完那个关于星星的故事呢。”
这一刻，他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疯癫，只剩下一个少年对长辈的依恋。
王爷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次日清晨，九九背着行装出发了。他特意在腰间别了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孔雀羽毛，说是要“以德服人，以貌惊妖”。
青霖山山势险峻，越往深处走，林木越是茂密。九九沿着干涸的河床一路向上，嘴里还在不停念叨：
“石头兄啊石头兄，你说那妖怪长什么模样？会不会是个美娇娘，因爱生恨，才把负心汉都变成了石像？若是如此，本尊这般俊俏，岂不是危险得很？”
正说着，他脚下一滑，险些摔个跟头。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抓住旁边的树枝，才没滚下山坡。
“好险好险！”他拍着胸口自言自语，“若是摔死了，岂不是辜负了镇上姑娘们的相思之苦？”
行走间，他注意到越靠近源头，周围的植物越是枯萎。原本青翠的树木变得枯黄，地上的草叶干瘪卷曲。
九九蹲下身，仔细观察一株枯萎的野花，忽然叹了口气：“花姑娘啊花姑娘，你可是因为思念情郎才憔悴至此？莫急莫急，待本尊解决了那妖怪，定为你寻个好郎君！”
若是旁人见到这一幕，定会觉得这个对花说话的年轻人真是疯得无可救药。但若仔细看，会发现他在说话的同时，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些药粉撒在花的根部。
经过半日的跋涉，他终于来到了灵泉的源头——一处被巨石环抱的山洞。洞口幽深，隐隐有绿光透出。
九九小心翼翼地靠近洞口，果然看见洞口立着三尊石像。他走上前，对着石像深施一礼：
“三位兄台有礼了！今日阳光明媚，诸位在此晒太阳，真是好兴致！不知可否为小弟指个路，那喜欢把人变石头的妖怪住在何处？”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九九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既然诸位默许，那小弟就自行前往了。改日有空，再与诸位把酒言欢！”
说罢，他迈步走进山洞。洞内出乎意料的宽敞，石壁上附着发出幽幽绿光的苔藓。
洞穴深处，一汪清泉正在缓缓流淌，但水量确实大不如前。泉眼旁，趴伏着一只形状奇特的巨蜥。
那巨蜥全身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脊背上有一排尖锐的骨刺。最奇特的是它的眼睛，如同两颗发光的绿宝石。但九九注意到，巨蜥的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绿色的血液正从伤口中缓缓渗出。
“哎呀呀！”九九惊呼一声，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满脸心疼，“蜥蜴大哥，你这是跟谁打架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巨蜥警惕地盯着他，发出低沉的嘶吼。
九九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又向前走了几步，从包里掏出王爷给的伤药：“莫怕莫怕，本尊是来帮你的。你看，这是我爷爷特制的金疮药，效果可好了！”
他慢慢靠近，嘴里还在不停念叨：“你说你也真是的，受伤了也不说一声，还躲在这种地方。要不是本尊聪明，谁能找到你啊？”
巨蜥似乎被他的举动搞糊涂了，警惕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
九九在距离巨蜥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小心翼翼地把伤药放在地上：“这个给你。用的时候记得先把伤口清洗干净，不然会感染的。”
他想了想，又从包里掏出一个馒头，放在伤药旁边：“这个也给你。受伤了要多吃点，才能好得快。”
巨蜥看着这个奇怪的人类，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洞穴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几个举着火把的镇民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李老爷的儿子李大力。
“妖怪在那里！”李大力大喊，“快！杀了它！”
巨蜥受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住手！”九九急忙拦住众人，“它不是故意的！它只是受伤了！”
李大力不满地瞪着九九：“你让开！这妖怪害得灵泉断流，还石化了好几个乡亲！”
九九眼珠一转，忽然指着泉眼说：“你们看！泉眼被石头堵住了！跟蜥蜴大哥没关系！”
趁着众人分神的功夫，他悄悄对巨蜥使了个眼色，示意它快走。
巨蜥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深深看了他一眼，叼起地上的伤药和馒头，踉跄着向洞穴深处爬去。
李大力回过神来，发现巨蜥不见了，顿时大怒：“九九！你放走了妖怪！”
九九转过身，一脸无辜：“李大哥此言差矣！那蜥蜴大哥是去帮我们找更好的伤药了！它说它认识山里最好的大夫！”
众人被他这番鬼话气得直跺脚，但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回到镇上，九九用银叶草和灵泉水配制了解药，成功化解了三位镇民的石化。更让人惊喜的是，那解药对其他的伤病也有奇效。
然而，九九自己却始终惦记着那只受伤的巨蜥。夜晚，他独自一人坐在小屋前，望着远处的青霖山。
“不知道蜥蜴大哥的伤好了没有...”他轻声自语，“那个馒头不知道合不合它的胃口...”
月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这一刻，他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疯侠”，只是一个担心朋友的少年。
就在这时，远处的青木林中忽然闪过一道微弱的绿光。九九揉了揉眼睛，似乎看到一只巨蜥的身影在林中一闪而过。
他微微一笑，对着那片林子挥了挥手：“晚安了，蜥蜴大哥。”
他知道，有些缘分，才刚刚开始。而那只石蜥，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这个念头让他心里暖暖的，就像王爷熬的那碗热汤。
稳定更新，请食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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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林镇的水源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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