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我的草衣草鞋离开了山洞。
我不知道要去往何方,我也没什么方向感,以前我只能靠太阳分辨方向,太阳从东升起,落于西方。但我看看天上耀目的九个太阳,我不敢确定这里的太阳是否依旧遵循东升西落的规律。
但这些目前都不是最主要的,目前重要的是哪里适合生存,作为我下一个栖息地。
人要活着,就需要食物和水源,人可以不吃而存活七天,但如果不喝水,三天就会渴死,所以水是第一考虑的要素。
我首先想到了呢喃湖,它坐落在红柳族的西边,安灵说过,呢喃湖的一小半还在红柳族的边界之外,我可以去往那儿。
我拿起行囊,故意挑了一条远路,往西边绕去。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我终于跨过了那一层无形的屏障,外面充斥着动物粪便原始的气息,呢喃湖的岸边充斥一些深深浅浅的动物脚印。
我找到了一处干燥的地方,位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最近些天,我已经学会了如何钻木取火。
不一会,水岸边便升起了火焰。
我想去捕些鱼来吃,因为通言药水的原因,呢喃湖里的鱼儿现在基本都认识我,一见到我来,便纷纷开骂道:
“色魔巨人,你下来,看看是你先吃了我们,还是我们先吞掉你。”
“……”
真是想象不到,这些鱼骂人要比人类要粗俗的多,我非常恼火。
我从周围树上摘下一些野果碾碎,扔在湖边,手持木棍在等待着。
虽然那些鱼嘴里骂骂咧咧的,但是身子还是不自禁地游了过来,在贪婪地吸吮着浮在水面的果实碎屑。
我用力朝着水面砸下木棍,水花四溅,一条鱼便翻起白肚皮浮了上来。
诧异的是,我故技重施了几次,这些鱼儿还是会上当,不一会我已经有五条鱼被我扔上了岸边。
这些鱼儿明明知道我要吃掉它们,这是陷阱,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口腹之欲。
贪痴过重,这是动物与人类的最大区别。
我把鱼简单地清理干净,用火烤了吃。
烤鱼,摘野果,睡觉,闲逛这些事情成了我之后十几天主要忙碌的事情,我已经开始慢慢习惯这里的生活。
我趁着无聊,也做了一些通言药水,把吃不下的鱼肉和野果上都抹上了药水,喂给附近的动物吃。
可能是此地距离红柳族并不算远,附近没有什么大型猛兽,最大的动物也只有狐狸和山猫这些,这么些天,我认识了三只狐狸,七只山猫,九只豪猪还有二十八只松鼠以及数不清的鸟。
动物虽然贪痴蒙昧,但是有一点比人类要好,那就是会有话直说,所以我喜欢与动物相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林公子早!”树上的乌鸦和我打着招呼。
“早。”
“林公子,林公子,南面山坡上有只大山羊,你吃肉来我吃肠。”
与大多数的动物交朋友,确是一件美事,只要你不负它们,它们亦绝不负你。我赶到南面,的确发现了一只刚死去不久的肥羊,我把它扛了过来,将其清理一番,便与周围的“邻居们”一起分享。
“啊喂,林公子,我的福软子,许久不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身望去,只见乌父踉踉跄跄地朝我走来,一脸的疲惫。
“好久不见了乌父。”
“可不是嘛,你走了也不知会一声,灵姑娘让我出来找你,我找了好几天才把你找到,我以为你会去到青冥山上住下,谁成想你跑到这儿来了。”乌父埋怨道。
原来安灵终究是牵挂我的,虽然被乌父埋怨,但此话对我来说却是一剂安心良药。
我招呼乌父坐下,撕了些鱼肉递给他吃。
乌父接过鱼肉后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周围的鸟雀山猫们见到乌父这样的大妖,纷纷扭头回到后方的树林里。
“木明这小子做得太过分了,你和朱厌的出现又有什么关系,况且我们和克思族那帮家伙水火不容,这仗迟早要打!”
“嗯。”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这么做,是想找个人背锅,这仗打输了就是你的责任,打赢了就是他们的功劳。”
“真能打起来?”
“嗯!随时会开战,最近从东面来了许多受到惊扰的动物,为了把他们阻拦在结界之外,我们这帮老家伙们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辛苦,只是你们为什么要帮红柳族的忙,图什么?”我不解地问道,妖怪本应自由自在,何苦与人类有如此羁绊。
“对呀,兄弟们本来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若想在修炼的路上更进一步,就必须要有人类的信奉和供养。”
“信奉?供养?”
“人类信仰的愿力,这是我们最重要的滋养,脱离了人类的信仰,我们就如无根之木,无源之井,终将枯败。红柳族人人信奉神灵,所以我们才愿意留在这儿。”乌父答道。
“所以天上的那条虫也是一样?”我指了指天说道。
“哈哈哈,没错,白龙也是一样。”乌父嘿嘿笑道。
我朝着天空蹬了一眼,如今我已经不再是红柳族的人,下次如若见到那条龙,且不说打不打得过,我暗暗发誓,我一定对他不客气。
乌父看我的栖居之所甚是简陋,于是用枝条帮我加固点缀了一番,但越是临近日落,他脸上的神情便越是担忧。
“林忆,你也莫怪族里的那些人,尤其是木明。”
“嗯?”
“虽然我也看不惯他,木明这人吝啬又固执,但不得不说,木明没什么私心,这一点和我不一样。”
“我大概明白。”
“最好的结果是,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在战场上,这样便没人阻碍你和灵小姐了。”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但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乌父,你要活下来,实在不行,我可以随你去战斗。”
“别说这种话了,服软子,族人大部分都觉得你是异类,你何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去保护他们。”
“我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你们俩!”
“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想看到我的服软子身处险境,这才是真正的朋友,你说呢?”
我没有回答。
太阳渐渐西斜,那个叫做黎的女鬼魂又出现在远处的湖面上,又开始唱起哀怨的歌谣。
天空的西边,残阳如血,一群群的乌鸦像受到惊吓一般,远远地飞过来,发出令人心颤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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