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察觉到渊抓住了我的两只胳膊，将我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渊飞行的速度极快，高速的气流让我从刚才迷离的状态中苏醒。
“渊，你可千万抓牢我。”我的嘴巴被风吹得变形，说出的话嘟囔嘟囔的。
虽然我听不到他的回应，但直觉告诉我，渊现在对我很有意见。
只是片刻功夫，我们就飞到了青冥山的山脚处，渊轻声念完两边石柱上的文字，山神的领域旋即开启，他又将我提起往山顶飞去。
山神的领域中，时空似乎与外面不同，外面还是白天，这里已是夜晚，山林间一片沉寂，安静的月光映照着这片世界。
素渊身上所散发的气息，惊扰了这片天地中的生灵，鸟以及昆虫纷纷飞到空中，乌泱泱一片，像是随风升腾的灰烬。
我俩来到山神殿的湖前，渊轻轻拉响了入口处的铃铛。那个小舟从湖面上的迷雾中慢慢浮现，还是那个熟悉的黑袍人。
“钱可有？”渊问我道。
“没有。”
“你……算了，我帮人帮到底，林忆，但你要记得，你欠我的。”渊说罢，从自己的身体上拔下一片鳞，递给了摆渡人。
摆渡人默默地接过龙鳞，只一个呼吸间，那只小舟突然大了几圈，变成了可以承载下渊和我的船。
我们上了岸，此时山神殿的九扇门已经完全打开，屋檐下也被换上了新的红灯笼。
隔着老远我就听到了十九的声音。
“山神大人，稀客来了。”
我和渊进入大殿之中，这里的布局和我上次见到的不一样，正殿一层的层高变高了许多，约莫六七丈高，原本室内的座椅和台阶都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巨树，一棵长满金黄色叶片的巨大银杏树。
叶片不停地从高高的枝丫上凋落，飘零到殿中的每一块地砖上，此时，我与渊四处张望着，却不见十九与山神的身影。
“呱呱，林忆，好久不见了，俺就知道你会来。”十九说罢，从树后蹦跶了出来。
“这位便是守护红柳族的白龙吧，呱呱呱，真是稀客，真是稀客，山神殿已经有一千多年没做龙的生意了，不知您这次想换点什么？”十九谄媚地说道。
“别问我，是他要换。”渊冷冷回绝。
“林忆，你想要些什么，又打算用什么来换？”十九又向我问道。
“山神呢，他哪里去了？”在山神没有现身之前，我是不会告诉十九我的想法的。
只见十九指了指树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们悄声往一侧绕了过去，直到树后的场景被我们尽收眼底，那一刻，我一度认为自己看错了，这树后面没有山神，只有两只正在□□的麋鹿，其中那只公鹿断了一只后腿，它趴在母鹿的身上，正在用那一条仅剩的后腿在维持着平衡。
“嘘，快回……来！”十九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我与渊又蹑起脚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之前山神的模样我见过，是一个断腿的中年男子，而那只公鹿也是断了一条腿，想必山神便是那只鹿。
“山神是鹿？”我细声问道。
“呱呱，你说的没错，山神大人的本体就是一只鹿。”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银杏树的后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鹿鸣声，看样子是要结束了。
“山神大人修行了一千年而成鹿妖，又修一千年而得人形，再修一千年而成神。”十九说道。
总共三千年，方才成神，这还是在这三千年不出纰漏的情况下，看来这世间的神仙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亿万生灵中的一员，只不过具备了绝大多数的生灵都不曾拥有的毅力与运气。
“那他已经是神了，为何还是断腿？”渊不解道。
“嘘，这个可千万不要问啊！九百年前俺问了大人这个问题，大人差点没把俺给骂死！”十九表情惊恐地答道。
“……”
“十九，这才一会，你就开始造谣老子。”山神已经从树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大人，俺不敢，大人骂俺骂得对。”
山神虽然失去了一只腿，但走路并没有受到影响，仿佛那只断腿依然存在，只是看不到而已。
“他并没有走在地上，而是在漂浮。”渊说道。
细看之下，山神的那只脚虽然看似踩在了地砖上，但还是隔了几厘米的空气，凌空虚踏，真是神仙所为。
“十九，老子告诉你，你若想修成神仙，想要坐上我的位置，就要把失去一条腿看成和丢了一块泥土一样，否则你再修一千年也是无用功。”
山神慢慢向我们走来，直到距离我两米的距离才停下，他的个头比我矮一个头，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我一时之间难以把他的面容看得真切。
“真是稀客，巨人和龙，呵，你们这样的客人齐来，老子真是从来没见过，哈哈哈，说吧，想要些什么。”
“我不要什么，是他。”渊回道。
“素渊是吧，我知道你的名字，一千多年前我也做过龙的生意，那条龙的眼神和你很像。几千年了，那些开始说无欲无求的人，最后都会乖乖跑回来求老子，没有例外。”
“小子，你说把，想要什么？”山神把脸庞凑到了我的面前，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我……”
但面临真正需要抉择的时候，我有些迟疑了。
“好了，你不用说了，林忆，你身上**的味道太浓了，而且你为什么到我这儿来连件衣服也不穿。”
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不过我不会怪罪你，礼法在老子这都是狗屁，只是我在想是什么人让你有了如此重的**。”
“她叫安灵，我想变得和她一样大，我想娶她。”
“你是说红柳族的那个妮子。”山神问道。
“呱呱，没错，大人，就是那个我和您说过的，曾经在呢喃湖祈愿，想得到爱情的那个女人，她红柳族的公主，呱呱呱。”十九在一旁大笑道。
十九那刺耳的声音让我十分不悦，我愤怒地瞪了它一眼，安灵那真挚愿望在他看来好似就是个笑话。
“哦，哈哈，原来是一对痴情人，小子，少有人为了爱情来我这里的，我想提醒你一句，那些为了爱情来和我交换的人最后都会后悔的，无一例外。”
“我可能是个例外。”
“好，既然如此，说吧，想拿什么交换。”
“您可以拿走一些我的寿命！”我望着山神的眼睛，沉声道。
“一些是多少，三十年如何？”
“可以！”
“呵，还是算了，人类的寿命短暂，这句话若是龙来说，我倒还会考虑一下，你总共才能活八十五年，还要给我三十年，你真是大方。”山神摆了摆手拒绝。
“那我还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你未来能得到的名利倒是不差，可惜对我这样的神仙却是无用，你小子资质平平，也没什么突出的天赋，这让我有点犯难啊。”
听闻山神此言，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鼓足勇气才来到了这里，不曾想却居然拿不出一件珍贵的东西。
“山神大人，你再想想吧！”我乞求道。
“实在是没有，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你们走吧，十九！送客！”
山神说完，化作一道青烟飘散。
“呱呱，一定是你们俩刚才偷看了山神大人，他才生了气，不想做你们的生意。”十九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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