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苍山岭山麓。
月光如水,漫照在草木繁茂的林地间。
夜晚的山林螽跃虫鸣,夜行动物在暗处活动,移动中的兽瞳忽闪而过,不时亮起磷火般的幽光。
高草丛中,野兔奔走,警惕地翕动鼻尖。
还不等它作出判断,一个人影蓦地窜出,发起了利落的一击。
仅仅只是一瞬间,野兔抽搐倒地,被锋利的断竹刺穿了颈动脉。
鲜血淋漓滴落。
沈行约提起野兔,作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好饿。
日头落山时,沈行约彻底恢复了体力,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头脑一片混沌,索性放弃思考,开始找路下山。
下山的古道陡峭难行,隐蔽在山石杂草间,沈行约健步如飞,自从经历了这次离奇的遭遇,身体发生了一些明显的变化。
首要表现在他的视力上:
原本,沈行约不戴眼镜近乎于半盲状态;苏醒后,他的视力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
并且视野相当开阔。
移动焦距时,甚至能敏锐地捕捉到风吹过的痕迹;蜘蛛结网时,纺器吐丝的微小颤动。
在这一显著而直观的变化下,他身体其他方面的改变,像听力、平衡与行动能力等,都可作忽略不计。
沈行约一刻不停地疾走,四肢百骸有种重获新生的轻盈,仿佛经历了长久沉睡,他于这个世界是崭新的,有了全新视角去感受,体察万物。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沈行约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兴奋。
及至夜幕降临,夜色笼罩大地,空气中隐约传来血腥的气息。
那一瞬间,一种极度的饥饿感突然降临,而后如潮水般将他裹挟,强烈的欲|望促使他无心他物,视线锁定猎物,开始了本能地追踪。
以至于,在沈行约捕猎成功的这一刻,他竟需拼尽全力,以意志对抗,才竭力忍住那原始的本能,不把面前的野兔生吞活剥。
一刻钟后,沈行约坐在熄灭的火堆旁,吃起了烤兔肉。
不远处,树丛里摄出淡绿色的幽光。
一头郊狼藏于其中,被烤肉散发的香气吸引,谨慎地埋伏,等待着时机。
沈行约目光一瞥,却敏锐觉察到,由另一个方向传来的异响,身形一闪,整个人瞬间隐蔽起来。
几乎同时,一支短箭射向树丛,郊狼受到惊吓,慌乱逃走。
沈行约背靠树干,听到郊狼远去,树丛‘唰唰’地轻响,身后,一道脚步声渐渐离近。
“你还好吗?”
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
沈行约藏于暗处,斟酌着没有开口说话。
“别害怕,我是这山中猎户……”那男人没有再往前,而是主动解释:“你这样一个人,也没带弓箭,在这林中狩猎,夜里实在太危险了。”
沈行约思量片刻,选择放下防备,站出来道:“我……”
月明如昼,悬于天幕中央,投下一地草木错落的灰影。
沈行约在此现身,本意是想借猎户之口,打探萧关战事的消息。
正往前走,却见那猎户脸上带着茫然,表情猛一定格。
看向他时,眼中逐渐流露出惊悚。
“……鬼!有鬼!”
那猎户弃了弓箭,踉跄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转身拔腿就跑:“鬼啊——!”
沈行约:“……?”
沈行约侧了下头,‘噗’地吐掉一截咬不烂的骨头,停下咀嚼,双目有些怀疑地觑起。
空荡荡的山中,风过无声,万籁俱静。
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犹如一抹鬼影。
沈行约立在原地,环顾四周,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鬼在哪?
须臾之后,沈行约来到山脚,寻到一处开阔的溪流地,洗干净手,他一点点地探身,朝那泛着波光的水面看去。
夤夜时分,月光平铺在水面上,如同一面明亮的镜子。
溪流映照出他此刻乌发散乱的模样。
风稍停时,沈行约与水下的倒影对视,看清人影的一瞬间,他蓦地缩了回来,脸色止不住地震颤。
沈行约:“……?!”
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刚才那一瞬间,沈行约冒出的第一个反应是,自己在做梦!又或者说,出现了什么幻觉!静待少许,他不死心地又凑近过去,重复确认了一眼。
月光漫过水面,犹如明镜般,映照出一个清俊的轮廓。
与水下倒影相视的瞬间,一股恶寒陡然升起。
沈行约不敢置信地张大了眼睛:“怎么……怎么会这样?!”
他用力地揉眼,伏身贴近水面,不断确认,只觉整个人如坠冰窟,寒意在周身流窜。
沈行约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水下的这个倒影竟是自己!
月光映衬下,那人影仿佛也在‘回望’,和他的动作完全一致,面庞似雪,五官如昔。
沈行约抬起一手,覆在脸颊上,波澜不惊的水面,那倒影抚摸面庞,和他对视。
原本黑白分明的瞳仁,此刻竟显出浑瞳,整个眼球被一片黯黑色覆盖,宛如在脸上豁开的两个黑洞,神态之间,带着直面恐惧的无措和茫然。
场面一时极度地违和诡异。
沈行约尝试瞪大双眼,变幻不同的角度,扒开眼皮,仍看不到一丝眼白的踪迹——他的整个眼球变成了浑沌的全黑,在夜色里隐隐反光。眨眼时,有一层透明的瞬膜,出现在眼皮内部,贴着眼球,一闪滑过。
直至这一刻,沈行约才明白过来猎户的反应。
他这模样,分明就像暗夜里的一只鬼!
而在短暂的对视中,中断的记忆重新修复、连接,无数记忆碎片冲撞着,轰然涌入脑海。
强烈的震颤感,令沈行约双手抱头,发出‘啊’地一声惨叫,整个人像被抽干力气般,颓丧地跪在地上。
他兵败了!
云崖台口,三千精兵覆灭,溃败时的惨状;天降暴雨,黑差失血而亡,倒在他怀里的一幕;孤军陷阵,穷途末路之际,李肃迎面袭来的一拳……无数个记忆回闪。
再抬眼时,沈行约脸上满是绝望。
记忆的最后一幕,是在山洞里,沈行约拖住那怪物,打算同归于尽。
在那之后呢?
又发生了什么?
沈行约双手按住头顶,拼命地回溯记忆,想起在那充满死亡气息的黑暗里,他故意激怒化蛇,引得洞顶塌陷,巨石砸落下来,掩埋了石洞内的一切。
……为什么?
自己没有死?!
在那最后关头,石洞轰然倒塌,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沉降、塌陷。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沈行约逐渐聚起意识,他身处于坍塌的石堆中,衣衫破烂,像从坟墓爬出的一只鬼。
沐浴在日光下,他的身体完好如初,非但没有被落石砸成一滩肉泥,相反,身上的伤口竟奇迹般地愈合了。
而当他摸索站起,回头看去,那只怪物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不对……他现在这副模样,不人不鬼,目现浑瞳,又与怪物有何分别?!
沈行约目光垂落,看向水面那个漂浮可怖的倒影,却是牵动嘴角,兀自笑了起来。
战场上惨败的景象历历在目。
暴雨和鲜血冲刷大地,汇成一片血海,将士们拼尽全力,在他身旁,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临终前的誓词有如阵阵松涛,仍在沈行约的脑海中震荡,久久挥散不去。
有些错误是注定无法挽回的。
尽管这一刻,悔恨、挫败、不甘、痛苦充斥了他的内心,身体出现的诡异变化,对自己处境的恐惧,更加如影随形。
但沈行约很清楚,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必须及时地刹止这个错误,让自己镇定下来,保持冷静,尝试寻找扭转败局的方法。
想起当日敌兵设伏,云崖台段闹出那么大动静,而其余两股兵力却迟迟没能来救援,沈行约猜测,孙隆等人那边,很可能也遭到了伏击。
敌军有策划地设下陷阱,引他入局,而且很显然,对他们的情况有所掌握。
沈行约袭仓的计划是执行的前一夜告知众人,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少之又少,只有他手下的亲信几人而已。
会是谁走漏了消息?
如今,晋州当地的形势,怕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军队残部还剩下多少,将领们都还在吗?自己不在军中坐镇,底下士兵有没有生事?
若燕兵趁此乘胜追击,他们的军队是否有把握守住平饶?还是已经败退,又退往了何处……
一系列的问题迎面而来,如同摊倒的多米诺骨牌,一瞬间将他包围,并淹没了所有前路。
沈行约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保持镇静。
不管怎么说,眼下他必须找到余下的军队,再去考虑接下来的事。
沈行约在溪流边洗了把脸,暂且不管双眼的浑瞳,即刻动身,往山下走去。
天亮时分,萧拓一声大喊,从残破的梦境中醒来,整个人惊悸坐起,背上一片冷汗,坐在榻上不住地喘息。
破晓前,毡房内亮起雾蒙蒙的灰光。
萧拓定了定神,抬膝下榻,脚一动,榻角的阴影里突然传出窸窣的响声。
“谁?”
萧拓循声看去,却没有动作,坐在榻边,手腕搭在膝盖处。
“王上……王上饶命!”一个契犁族的贡女从角落里钻出来,跪在榻前,一身雪白的斗篷将全身裹住,只露出头脸。
待看清来人的一刻,萧拓面色愠怒,冷冷呵斥道:“谁准你进帐的?!”
“王上息怒!”契犁女瑟缩着,哭得梨花带雨:“是……是阿父的主意!我若不来,阿父他会处死我的!”
萧拓深深闭目,极力隐忍着想杀人的冲动,抬手一指:“出去!”
契犁女走后,毡房里又传出萧拓的暴怒声:“守卫呢!滚进来!”
这日清早,萧拓将负责值守的甲兵狠狠训斥了一通,并下达了死命令,从今日起,凡再有部族长老送来贡女,趁夜混进他的毡房,当晚值营的甲兵无一例外,全部坑杀。
从他即王位以来,胡戎二十六部争先恐后,纷纷献上各族贡女,以示臣服、结好之意。
在胡戎部落中,进献女子常被视为一种行之有效的结盟手段,各部族长老以此作为试探,明里暗里地拉拢示好,只盼她们其中,将来有哪一位能被新王看中,娶为王后。
巴里赞看出萧拓的心思,为避免在这当口出意外,便在其中拦了一道,只说王庭中丧期未过,让那些蠢蠢欲动,妄图攀附权贵之人,不要操之过急。
可尽管如此,各部的进献还是络绎不绝。
甲兵退下后,萧拓下榻穿衣,太阳穴阵阵直跳。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压抑过。
若换了从前,什么麻烦事摆在面前,只要能一刀解决,萧拓就决不会多说一个字。
而现在,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脱口的每一句话,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从前老阎都的部下,王庭的大臣们无时无刻不在对他耳提面命,为了部族的大小事情,他需要时刻提醒自己,隐忍痛苦,隐忍怒火……
穹庐大帐正中央,犀首装饰的王座上,萧拓静静听着大臣们的汇报,脸上带着些许烦意。
大伙分立帐中各处,叽里咕噜用蛮语交流着。
不多久,又有负责收缴贡赋的官员呈上税单。
萧拓在那上面一瞥,眉头不耐地蹙起。
巴里赞提醒道:“王上,今春以来草原干旱,牧民们的生活本就难以为继,还请王上体察民众不易,暂缓纳赋……”
萧拓挥了挥手:“传令下去,免去他们两季度的贡赋,等到今冬,第一场大雪到来时,再缴贡赋。”
官员持羊皮册的双手一顿,不着痕迹地抬眼窥望。
就连巴里赞也是微微一怔。
胡戎各部按照不同季节,以四时缴纳贡赋,到达年节,又需缴每一年的岁贡,作为王庭维持运转的主要收入来源。
以往面临这种情况,多是采取暂缓收缴,而如今萧拓大手一挥,竟直接免去了部族里近半年的纳赋,属实让众人一惊。
巴里赞暗叹一声,只当他是初当家不知柴米贵,没再说什么,也就随他去了。
一时穹庐内人声渐寂,角落里,一个身着毡布袍的部落族长站出道:“王上,由弥哈管辖的牧场内,有一户牧民家中病死了几只羊,想请祭巫大人前往作法,看看能不能及时的遏止损失,请王上肯准。”
“乌莫族长这话,未免也太偏私了吧!”不待萧拓答复,祭巫先不情愿了,“谁不知道,你拿弥哈当半个儿子养,你自己宝贝也就算了,可别搭上我们大伙一块!”
此话一出,部落长乌莫气得直吹胡子,其余人见此,都不禁笑了起来,议会的气氛稍有缓和。
祭巫又道:“咱们的王上才刚即位,就已免去你们各部,近半年的纳赋,你不懂得感恩,为他少添麻烦,回报王上的仁德;反而为了几只死羊就要劳师动众,怎么?你当这草原上的太阳都是围着你转?”
闻言,乌莫气不过,正要出言反驳,萧拓却抬起手,制止了他。
“眼下各部落中,还有谁家病死了牛羊?”
萧拓说罢,向帐内目询。
今日一早,他注意到,有不少牧民从各自的场地赶来,等候在穹庐大帐的驻地外。
因部落里严格的等级制度,这些远道而来的牧民,往往不具备参与议会的资格,而今他们却如约定好一般,出现在此,一定有着特殊的理由。
此刻,参加议会的众人中,几名族长面露为难。
原本,他们已经答应了族里的牧民,在议会上将牲畜受灾一事上报。可就在刚才,新任王上已经发话,为他们减免了贡赋,也就不好意思再提起。
各部的族长眼神闪躲,避而不谈此事。那细微的表情变化,自是逃不过萧拓的眼睛。
“你去帐外,”萧拓指明手下,道:“把那些牧民带进来。”
很快,手下将等候在外的牧民带进穹庐。萧拓简单询问了两句,底下人得到准许,话头当即被打开了:
“王上,我家的羊群生了病!连着灌了几天药,也不见好转!”
“我家的羊病死了五只!还都是成羊!”
“……有只母羊害了病,肚子里还揣着崽呢!”
“我家也是……”
“这都要怪仆尔多,他家的羊在迁徙途中吃了不干净的草!才惹上疫病!”
“你胡说——你家的羊才吃不干净草,你……”
“住口——!”
萧拓终于忍无可忍,喝止道:“都安静!”
他让手下先将牧民们都带下去,由族长统计各部死亡牲畜的数量,并朝平义道:“多准备些生石灰,驱疫的草药;议会后去找荤忧来,让他着手,前往受灾的牧区治疗牲畜。”
思忖片刻,萧拓又改口道:“不……先看看是什么病,最好写出个药方来。巴里赞,此前你说,派往中原采买药品的人,已经派出去了吗?”
巴里赞道:“王上,负责采购药物的货商,今早时候已经出发。”
话音停顿,萧拓皱起眉头,思索接下来的安排。
紧接着,巴里赞又道:“不过,臣自作主张,在采购的清单中,添了几样以往用于治疗畜瘟的药材。臣未能向王上禀明,擅自做主,更改了药单,还请王上处置……”
“不,”萧拓站起身道:“你做得很好。”
接下来的两日,萧拓辗转于各个牧区,亲眼目睹了那些病羊发病而死的惨状。
为了避免疫病蔓延,大批的牲畜被隔离,有部分水草长势良好的草场,也只能被迫划开,放弃使用。
而同时,部落里更多人的染上了咳疾。
一种类似于风寒的病症,正在胡戎部落悄无声息地扩散开。
巫医以草原上的古方,每日熬药,为族人分发下去,并在居住地的帐篷四周撒了药粉,仍不见什么起色。
众人只能寄希望于采买药品的草原货商,能够尽早赶回部落。
这天,景望在南坡的草场附近找到萧拓,并带来了中原的消息。
“王上,请您召回摩陀,趁早为部族谋划。”景望下马后,手执缰绳,快步跟在萧拓身后:“与晋北交壤之地,自有南阳的郡兵守在那,用不着咱们了!”
萧拓道:“什么情况,你慢慢说。”
两人走到牧区,草场上一间毡房前,有牧民过来,帮景望牵马去喂,萧拓让他坐下,详细地把经过说完。
据景望描述,驻守在巨城、邑野的南阳郡兵已经封锁边关。
此前,萧拓派出摩陀带兵,把守大叱南下要道,以防备大叱突袭。而对面燕王的军队非但不领情,摩陀领兵在边关,始终秋毫未犯,但却遭到了南阳郡兵的驱逐。
是以,景望认为,燕王兵败后,对胡戎心生忌惮,才会在边关调兵,用于防范他们。
一直以来,萧拓不顾两族恩怨,对沈行约所做的种种,景望都看在眼里。事到如今,却等来对面这样的反应,景望为此感到寒心,更替萧拓感到不值。
听完他的话,萧拓却道:“未必是这样。”
景望:“王上的意思是……?”
牧民为他们送来热奶茶,说了些请享用的话,又转身退下。景望擦了擦手,为萧拓斟满一杯,萧拓道:“这几日,你可见到有大叱的使者往来晋北?”
“……有,”景望回忆了一下,语气笃定道:“而且不止一拨!”
萧拓端起杯盏,问道:“中原那边,情况怎么样?”
话音稍顿,他状似不经意地看向远处,语气却暴露出紧张的关切,又道:“他……好些了吗?”
从萧拓的语气之中,景望很快便分清了这两个问题的主次,先捡他所关心的答了。
因为燕王兵败后,内部消息闭锁的相当厉害,根本无从打探,仅有的一点风声是,燕王的状况已有所好转。
萧拓听到这个消息,神色稍缓,眉目间的担忧总算冲淡了些。
景望又道:“不过,这两日内,燕廷派出的军队还在集结,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会爆发战争,只是不知,经此一败,燕王的军队还能不能抵挡得住……”
“所以晋州以北,南阳的郡兵才会扼守要道。”
午后日影转移,头顶的日光刺目,萧拓微微觑起双眼,道:“张叱有反心。”
景望看向他,眼中流露出不解之色。
自从上一次,大叱派来使者,请求与胡戎联盟,萧拓便派出手下前去查探,带回的消息是:
晋北的南阳郡,郡尉与郡丞皆为张叱所控制,在沈行约兵败后,张叱迅速地收纳了郡内守兵,对于南边的战事,拒不提供援助,俨然有了占地为王的派势。
稍早之前,萧拓曾听沈行约说过,张叱在巨城、邑野的一些事,那时便答应他,替沈行约在北方盯着张叱,防备西北的麻烦。
如今,大叱派出使者前往胡戎,请求两族摒弃旧日恩怨,化干戈为玉帛,重新结盟;
而张叱固守南阳,一改往日与大叱频频往来的态度,显然是此次兵败,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这两方的势力合作濒近崩盘,双方的价码没谈拢,都打起了各自的盘算。
放眼整个晋州,乃至北方草原,新的格局已然形成。
“主上,”景望面露迟疑,请示道:“既如此,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萧拓思索片刻,吩咐道:“你不必再去中原。”
“去给摩陀带信,就说,让他加紧操练,做好与南阳郡兵交战的准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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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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