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本就稀少,怎么能放任太宰治不出任务!”苍老的声音压抑着勃发的怒火,在肃穆的会议厅里直指五条悟。
另一道同样年迈的声音立刻跟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即便身体孱弱,我们也不能容忍如此珍贵的术式被白白埋没!这是对资源的巨大浪费!”
“这样的能力理应为咒术界服务,咒术师的身体能有多糟糕!若连最基本的祓除任务都无法承担,那还算什么咒术师?”
“联系全日本的最优秀的医生为太宰治进行诊治,不能让人间失格这样强大的术式成为咒术界的耻辱!”
命令的语气、指责的语气层出不穷,空气凝滞,只有老朽者们义正词严的声浪在回荡。
“你们,”白发青年的声音响起,带着无机质般的质感,仿佛割裂了浑浊的空气,“说够了吗?”
五条悟缓缓抬头,六眼在阴影中流转令人心悸的寒芒。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仿佛连光线都为之扭曲。
“我的学生想做什么,轮得到你们这群老古董置喙?”
霎时间,鸦雀无声。
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咄咄逼人的气势被五条悟绝对的压迫感碾得粉碎。
漫长的几秒过去,才有人勉强找回声音,转移了矛头:“好……太宰治的事暂且搁置。那么,五条悟,乙骨忧太你又作何解释?”
“你竟然放任一个特级咒灵活着,你可曾想过诅咒女王失控的可能!”
“乙骨忧太的秘密死刑只是暂缓执行,判定裁决结果依旧是死刑,这样的存在必须消灭。”
“我再说最后一遍,”青年凛冽的声音响起,“我站在忧太这一边。”
他对这场会议彻底失去了耐心,甚至懒得再看那些藏在阴影后的面孔一眼:“如果下次开会还是这些无聊的话,那我就不来了。”
长腿一迈,五条悟径直走向那扇象征着压抑与腐朽的大门,毫不犹豫地推开。
门外,是豁然开朗的晴朗夜空。
清冷的星光与高专古朴路灯的暖光交织,为深沉的黑夜披上了一层清晰而温柔的光。
“啧,真是浪费时间。”他一边走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催我紧赶慢赶出完任务回来开会,结果还是这些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
大步流星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无下限术式隔绝了微凉的夜风,只留下星光落在五条悟银白的发梢。
“这么多年了,这群老家伙的脑子是一点没长进,蠢得一如既往。
“真烦人啊这群家伙,我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呢。”
转过拐角,不远处就是他的宿舍。
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宿舍的灯光明晃晃地亮着,仿佛也成为了夜空中的一抹星光,静静地悬挂在那里,无声地宣告着等待。
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悄然驱散了心头的烦躁。
他披着寒风推开门,室内的暖光瞬间将他包裹。
太宰治带着头戴式耳机,全神贯注地打游戏,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五条悟的归来。
桌面上,安静地躺着一袋毛豆生奶油喜久福。
心情愈发畅快,五条悟随手把外套脱下来精准地丢到挂衣杆上,然后猛地将自己高大的身躯砸进沙发里,舒服地长叹一声。
他悠闲地晃着腿,撕开包装,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饱满的喜久福送入口中。
香甜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疲惫的大脑,抚慰了他的疲倦,五条悟眼睛都享受地眯起来了。
盒子里的甜点飞快减少。就在五条悟的手指伸向盒子里仅存的最后一块时,沉浸在游戏中的太宰治展现出惊人的敏捷,手臂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把最后一块珍贵的喜久福塞进了自己嘴里。
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打游戏。
五条悟有些好笑地看着太宰治腮帮子微微鼓起,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悄悄咀嚼。
现在说话太宰治会当没听见,弹脑门会被指责虐待病号,拔耳机会被污蔑成游戏输掉的罪魁祸首。
呆在一起太久了,已经能预判对方的行为了。
五条悟干脆伸出手戳了戳太宰治的腮帮子:“你还真的挺没良心的。”
前港口黑/手/党成员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句话放在以前可能是在夸他。
但这不妨碍报复心极强的太宰治立刻回击,声音因含着食物而有些含糊:“你才没良心呢,黑猫老师,学生问你要点信息居然还要靠贿赂的方式。”
“哇,你用几袋喜久福就能贿赂出来自五条家主的绝密情报,还不满足吗?”
“唔……”太宰治眼珠转了转,“我用绝密情报跟你交换?”
五条悟的声音瞬间严肃了几分,身体也微微坐直:“你查出什么了?”
屏幕上的VICTORY适时亮起,太宰治脸上刚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五条悟两只手捧住了脸颊,强行把他的脑袋转了过来,迫使他看向自己。
“快说,你查出什么了。”
太宰治:“……”
太宰治:“……可恶的老师,快放开我的头。”
他挣扎未果,满脸阴郁地吐出惊人话语:“他们可是恨不得立刻杀了你哦?五条老师。”
五条悟松手之前还用力搓了一把来报复,无所谓地耸耸肩:“想杀我的人一直都很多。”
“但很可惜呢,”五条悟勾起一个笑容,六眼中流转的光芒锐利了几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能彻底成功过。”
太宰治揉了揉被捏过的脸颊,没好气地说:“真小气,我买回来的喜久福我居然一口都不能吃——那个死掉的三级咒术师,在失踪前,曾去过仙台一家私人医院就诊。”
“你哪里是要吃,你分明只是满肚子坏水而已,我又不是不分给你——私人医院?不会是你之前说的松下生命科技吧?”
“对哦!”太宰治微笑着,“而且呢,理奈小姐的父亲也是在仙台意外去世的呢。”
“凶手自然是诅咒师。“太宰治继续道,“一个诅咒师咒杀了一名咒术师,不想着毁灭证据,尸身不埋不烧藏在地下,还成为了低级任务之一。”
“甚至,在你即将跟着学生一起踏进帐的时候,用一个突如其来的任务把你叫走……”
五条悟身体微微前倾,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六眼寒芒闪烁:“你的意思是,高层有人与诅咒师勾结,位高权重的同时,人数还不少。”
“嗯嗯。”太宰治笑着,鸢色的双眼里却没有任何情感起伏,“是专门冲着你来的阴谋哦!”
五条悟嗤笑一声,向后靠回沙发,长腿交叠,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想杀我的阴谋,从我能记事起就没断过。老掉牙的把戏了。”
指尖轻轻敲击沙发扶手,苍天之瞳光彩夺目。
“但是,勾结诅咒师的烂橘子,必须得抓出来不可呢。”
太宰治没说什么,只是伸了个懒腰,语气随意:“啊啊,好困……我要去睡觉了,黑猫老师晚安。”
他摘下耳机,站起身,打着哈欠就往自己的房间走,果断结束了这场信息量爆炸的深夜谈话,将凝重的氛围轻飘飘地甩在身后。
五条悟看着太宰治消失在门后的背影,低笑一声:“用完就丢的小鬼。”
嘴上抱怨着,眼底却没什么不满。
他起身走向厨房,打算找点东西再填填肚子,顺便压一压刚才被太宰治刻意挑起的、针对烂橘子的一点小杀意。
和诅咒师纠缠在一起,对咒术师痛下杀手,真是蠢不可及。
他随手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
依稀记得还有点面包之类的存在来着……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双层奶酪蛋糕,旁边还摆着几盒不同口味的布丁。包装完好,显然是刚放进去不久。
……难怪连忙喊着困了要睡觉,白猫同学要不要这么不坦率啊。
而被五条悟念叨的那只猫,彼时正安静地躺在隔壁房间的床上,呼吸均匀绵长,俨然一副早已沉入梦乡的模样。
直到五条悟洗漱完毕,带着一身淡淡的奶油甜香满足地坠入睡眠,太宰治才在浓稠的黑暗中,缓缓睁开了那双毫无睡意的鸢色眼眸。
那只死去的白猫,有着一双蓝色眼睛。
他跟五条悟之间的相处确实不难打探,“黑猫老师”和“白猫同学”的称呼整个高专都见怪不怪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把这件事跟五条悟提及。
记忆深处,浮起一个童话的残片。
故事里,有一位通体由黄金铸就的王子雕像,矗立在城市的高处。
王子悲悯地让燕子叼走身上的金箔,叼走剑柄上的红宝石,叼走他华丽的蓝宝石眼睛,去慰平他脚下的苦难。
他失去了所有华美的装饰,变得灰暗破败而丑陋不堪。燕子延误了南迁,冻死在王子冰冷的脚边,他那颗铅心因悲痛而碎裂。
丑陋雕像被众人摧毁,推进熔炉。天使降临人间,将燕子和铅心视作人间最珍贵的东西,带往了天国。
有人扼腕叹息,有人愤懑不平,有人颇感慰藉。
而太宰治毫无触动。
他只对那无人能豁免的终结感兴趣。
不管是王子还是燕子,或者说那些恩将仇报的市民,无一例外,都终将迎来死亡。这是唯一的平等,也是唯一不容置疑的结局。
铅心升入天堂也好,灰烬归于尘土也罢,在死亡冰冷的怀抱面前,并无本质的区别。
所谓的归宿,不过是生者聊以安慰的幻梦。
此刻一墙之隔的五条悟,也会有面对死亡的那一天。
无人能避免死亡,就算是五条悟也不例外。终有一日,那璀璨夺目的双眼,也会像被啄走的宝石一样,彻底黯淡,直至熄灭。
但是,为什么......看见那双眼睛的时候,想到他生机盎然的双眼有一日会化作枯枝败叶之时,会隐隐觉得悲哀?
太宰治闭上眼。
算了。
他只想就此沉溺,去到死亡的虚无。
黑暗中,唯有这个认知,像是永不退潮的海浪,拍打着意识的边缘。
隔壁房间属于另一个人的平稳呼吸,仿佛也成了这冰冷潮声的模糊背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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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快乐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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