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家里,薛枣一天都坐着彭泽托的车购物,战果累累,她大摇大摆提着刚刷祁乐晟的卡买的衣服,高跟鞋扣钉一般踩在地板上,咚咚直响。
勉强算是高门大户,别墅里薛家一家人正在家里看电视,看样子是刚一起吃过晚饭,气氛其乐融融,特别有大家庭的感觉。
桌上放着陈升号老班章普洱,是几天前有人送来的定采古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拿出来的。
薛枣对这画面兴趣不大,走出玄关看了一眼就把眼睛移开了。
她最近貌似跟这个家犯太岁,只要碰面,就得引起点儿口角,所以进门她都速战速决,尽可能减少这种烦心事。
薛母最先注意到有人进来,一抬头,就是心腹大患,而且连一声问好都没有。她不假思索的开口教育,“你这几天都在干嘛呢啊,家也不知道回吗?”
薛枣正在脱鞋,她停顿片刻,只差脱口就说:还能有谁,你女婿呗。
但,她肯定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否则那个小房间都别想住了。
只能随口道,“这不回来了么,嚷什么。”
薛母不爱听她这懒懒散散的死动静,就要反驳。
坐在沙发上,披着小羊皮绒毯休息的薛佳禾静静地看着,又忽然看向张文镁,眼睛眨巴了一下,她似乎想说话,但又不讲出口。
薛母注意到小女儿这模样,突然想起来什么,脸色放的正常了些,又仰脖对薛枣说:“过来,妈有话对你说。”
薛枣有点预感不妙,“怎么了?”
薛母脸上表情绷着,嘴上却稍软下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佳禾留学回来,之前在外面认识了一个条件还不错的男生,外表也跟你般配,你看看,明天约个时间见个面,我们等着抱孙子啊。”
这两段话跳跃的荒谬,薛枣想也没想就说,“我没空。”
薛母不太满意,“你妹妹都跟人说好了,反正你平时也闲着,去一趟也没什么吧。”
“谁说我闲,我忙的很。”薛枣话说的不客气,“而且,我不需要某些别人给我介绍对象。”
薛母继续劝她,音调稍微提高。
“什么别人,佳禾是你亲妹妹,她是关心你。你人也不小了,学没少上,事业没做成个样子,甚至正经工作都没有,我平时都不好意思在人前提你,一把年纪不结婚,四处跟人勾勾搭搭还不如那些站台的又鸟……你还能有什么出息?”
薛枣根本没当回事,故意呵呵一笑:“不啊,网上有千万网民认识我,怎么不是一种成功?”
薛母恨铁不成钢。“你还好意思提这个,你在外面名声都坏成什么样子,我的一张老脸都要不了了,你让你妈怎么出门?”
“您的脸没了,我的脸还在,不但不老,还年轻水滑呢。“薛枣被搞得心情不好,讲话就逐渐牙尖嘴利,“况且我就喜欢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有问题吗。”
薛母突然就开始发火,她对薛枣一向这么缺乏耐心:“你说什么?天天在这给我们老薛家丢人,我都不想说你!你妹妹还要嫁进祁家,你少在这里拖后腿,别影响你妹妹将来的生活,算我求你了!”
来回几句对话,一个求,一个妹妹,薛枣更是烦。
她装作愣了一下,“老薛家?妈,您也不姓薛吧,怎么就有我们薛家人的集体荣誉感了,祖宗让您进族谱了吗。”
薛母嘴唇蠕动了两下,没说什么,但扶住沙发才站住。
薛父听不下去了,这嘴吵的越来越离谱,马上就要扯到他家祖宗了。
他站起身,对薛枣严肃的说:“这亲,你是相也得相,不相也得相,跟你妈顶嘴还没完了!”
薛佳禾似是有些坐不住,赶紧出来打圆场。
“行了爸妈,我不该这个时候提这事,姐姐最近因为被拍丑照的事心情不好,但这也不是她的错。”
薛枣还想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就直接被打断。
“姐姐,不要这样。”
薛佳禾一脸诚恳的看着她,像是真的在出主意,“假如你实在缺钱,可以把你楼上房间里的一堆画放到二手平台上的,说不定,还会有买家呢。”
这话的确有些刺痛,薛枣冷冷一笑,直接怼道,“关你屁事。”
薛佳禾没有因为被骂而变了脸色,她又晃晃手机,“姐姐,你都在热搜上挂了多久了,她们都说你是背假货,还说你在外面偷偷做那种生意,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我的同学都来问过我呢,你真的这么缺钱吗,我真的担心你。”
薛枣脸色变了变,她不在乎贱嗖嗖阴阳她,但最在意的就是这事,可以说她不要脸,但不能说她穷。
没有钱是真的,因为唯一的补贴来源是见不得光的大金主祁乐晟,但后者给钱非常看时段,心情不好就随机停卡,说不是那种皮肉生意吧,但也差不到哪去。
薛枣突然没了吵下去的心情,打算眼不见心不烦的消失。
见她不理,薛佳禾在后面追着说:
“实在不行,你可以问我和妈妈借,都是可以的,我们家的家产也是有你的一部分,姐姐你别总把自己当外人,好吗?”
薛枣扭头看着那对诚恳的八字眉和假装清澈的眼神,终于有了想吐血的感觉,索性直接用力甩上门,隔离肮脏的空气。
她一向是跟薛佳禾比不过嘴上功夫,从小对方成绩就比她好,听话懂事说话得体,老师家长都喜欢,时间长了,她也忍不住会在妹妹面前露怯,不是输家,却像个输家。
薛佳禾眨眨眼,也没再去管薛枣的愤怒。
她立刻乖巧的回去,温声安抚起生气父母。
-
到了晚上,薛枣用力打起精神,应邀去参加酒局。
这次是她好久不见的一个大学同学约的局,据说有不少影视圈的老板和艺人,来露个面,说不定能碰碰运气。
她下午把自己闷在家里发泄一样又拿起画笔,像是报复一般创作,油画颜料干的慢,她心情不好,蹭的到处都是,但越是着急,就越发挥不好,甚至把一条裙子都染上了颜色。
画也画的不怎么样,型都起的乱七八糟,涂了改,改了涂,没有一个满意结果。
薛枣赌气的看着它,放到角落,并决心下午就穿着这脏裙子去赴约,爱谁谁吧。
上大学的时候,薛枣的口碑不同现在这么糟糕,她有一些狐朋狗友,常在一起吃喝玩乐。虽然不学无术,但以后幻想着能炒作自己,靠画画成为展览艺术家。
今天邀她来的是当年同寝室的室友,多年不见,一下车,薛枣认了半天,才成功识别出哪个是她朋友。
岑少霞,去年成功改名叫王子薇,号Georgina。常年居住在二环以上的**,但是在去年她订婚后,就明显收敛很多,但朋友圈发的定位由酒吧改成了国外的大小众旅游区,笑容也松弛了许多。
薛枣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是老同学,但一开口,不知道该叫少霞,还是子薇,亦或是那串英文。
对方比她热情许多,上来一个拥抱,“宝贝,好久不见,你又瘦了。”
薛枣立刻回抱,“宝宝你也美了不少,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王子薇笑盈盈的把她拉过来,领着进了京城最著名的避世天堂会所,这场地定位极为高端,有很多明星艺人都能在这偶遇到。
柚木护墙板沿着弧形走廊延伸,每隔三米嵌着壁灯,卡座区用绒布包裹的立柱边角处,定制吊灯由吹制玻璃组成,酒柜背板贴着仿鳄鱼皮纹路的葡萄牙软木,最上层陈列的三十年代古董酒瓶,全部作为装饰用。
通往VIP区的走廊铺着亚麻混纺地毯,这样热闹的地方,消防栓柜门都要被改造成隐藏式香槟冰柜,供服务生随时补货。
包间坐着的,不少都是资产以亿为单位起底的老板级的人物,不论外面多吵多闹,内部都是安安静静的。
见薛枣好奇的四处张望,王子薇轻轻拍了她一下,“我老公之前打算投资影视项目,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招标找出品团队,我跟着也认识了不少朋友,我还记得你上大学的时候还有个梦想说想当演员呢。”
薛枣挤出个笑容,“我现在不是当了网红嘛。”
网红艺术家,多帅气的招牌,未来可是有机会跟奢牌合作的呢。
王子薇翻个白眼,“那能一样?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一把好牌打的稀烂,当年班里倒一都混的比你强。”
薛枣尴尬的挠了挠头,她看过人家朋友圈,班里倒一的男生已经回老家考上编制,娶了媳妇生了俩娃,每天晒得都是幸福,自然比又黑又红的她强。
进了包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不便宜的香水味道扑面而来,由几个大老爷们儿构成的局,必然叫上几位姿色不错的美女,不是高级招待,就是无数想出头的小艺人。
几个男的一人搂一个,说话都凑到耳边,趴进对方
薛枣不介意这些,穿插过几根长腿,
自己找了个位置坐。
她一进门就光彩靓丽,状态极佳,比较闪瞎人眼,让几位老板都不由得多看一眼。
搂着模特的一个中年男子示意王子薇,“Georgina,不介绍一下?”
正唱歌的女孩的有眼力见的把音量调下,以在方便场大佬说话。
王子薇跟在后面进来,大方的介绍了一番,然后坐在一边儿,斟上酒一边观察一边喝着。
大家简单寒暄了两句,薛枣活泼不拘谨,没大美女架子,还很会搞气氛,大家谈的很融洽。
一人率先开口,“但是——你网红当的好好的,怎么想演戏?”
“网红收入少,而且现在环境挤压,生存空间不宽裕,我打算向上寻求发展。”薛枣回答的很认真。“最主要的是,我得赚钱。”
“你缺钱?”另一老板笑的有点诧异,“我看你的微博里天天过的生活,可不这么觉得。”
薛枣硬是把假lv往身后掖了掖。
是真有钱还是硬装有钱,这些人谁看不出来,无非是想开着玩笑羞辱她罢了。
一个沉着脸抽烟的老板倒给出不同意见,“抛开别的不谈,她现在挺有名的,客串个角色,倒也能成个噱头。”
“也是,现在不是流量明星当道嘛,市场认可度这一块来说,说不定还真有票房。”
“哈哈哈,刘总有想法啊。”
薛枣点点头,并不把这当成埋汰话,笑的满面桃花。
“谢谢各位老师支持啊。”她说,“我这人不挑,什么扮丑的丫鬟小宫女卖唱的都行,不为别的,就想捧个场,咱就是馋剧组三块五一份的盒饭。”
“演卖唱的,吃盒饭,哈哈哈哈真行……”
“你可真敢说,那我找你拍戏可真不给片酬了?”
薛枣跨越的反应,又几句话把老板们逗得很开心,话说到兴头,就该上酒了。
薛枣不太能喝,属于一罐rio脸就红的选手。现在她第三杯马提尼刚刚下肚,嘉应影业的老板就已经把杯子递到跟前。
她没有拒绝的余地,这属于赏脸,她哪里好意思说不。
但是今天她也算情绪释放,喝点这一千一开瓶的贵洋酒,不亏...
相同的,在楼上包间,论空间绝对的比下层宽容出许多,红洞石铺就的台阶泛着温润的光晕,每级踏面都嵌着吹制的金箔气泡。
步入厅堂的瞬间,空气蓦地沉降,墙面覆盖的瑞吸音绒分毫不差精准控制了环境的极度安静。
在这样高端有钱人的专场,实在是安静不少。
有人推门进来,像是看见什么大事发生了。
“哥,你那位朋友在那陪酒呢,看着,好像是多了。”
这一声引来了哄笑。
“怎么回事,哪个‘朋友’?咱祁总可不止一个朋友吧。”
那人递给他一个眼色,“就是那个,薛家的。”
别人明显不信,“薛佳禾?清高大才女,我不信,她还能来这种地方?”
“不,肯定是——另外一个【女朋友】。”
说话人讳莫如深,又不敢叫出名字,听的众人互相一对望,都立刻就懂了。
话题涉及的人太敏感,包间里从略显热闹缓缓过度进鸦雀无声。
空气好似凝固。
镍银打火机盖弹开的脆响仿佛惊飞了这群檐下麻雀,火光腾起的瞬间,忽地照亮半侧俊秀的脸。
祁乐晟坐在正中央的位置,额角只有半束光打下来,让面部表情看的不甚分明。
他斜倚下去平静的抽着烟,好像这事与自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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