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的阳光暖融融的一片,透过院子里盛放的梨花洒了进来,在元星伽脸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容潋踏入院子时,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树下的躺椅上,他的脚步下意识地就放轻了许多。
等走到躺椅前时,容潋就瞧见元星伽整个人蜷在躺椅里,微垂的眼睫落下一片阴翳,只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已经睡熟了。
微风吹过,拂动元星伽额前细软的绒毛。
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住了自己,睡梦之中的元星伽下意识朝着容潋靠了过去。
容潋将元星伽放在躺椅上的手拢在掌心中,发现竟然比自己的手还要凉一些。
他眉心微蹙,刚要吩咐身边人时,却见见女使正好从屋内拿出了一件斗篷。
女使没想到连续多日不见的主子今日居然来了,脸上的吃惊险些没有遮掩住,见容潋神情冷淡,她连忙收敛好神色。
她捧着斗篷连忙快步走了上去,正要行礼时,一只手突然伸到自己面前。
女使茫然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容潋是什么意思,连忙将手中的斗篷递到了容潋手中。
容潋将斗篷展开,将躺椅上的人围得严严实实后,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充斥着冷意的眸子此时也逐渐温和了下来。
他轻声问:“怎么让公子睡在外头?”
女使屈膝行过礼后,随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解释道:“爷,小公子近来精神不济,夜里睡得很迟。”
怕容潋怪罪她们这些女使,她又极快地道:“奴婢也为小公子点了安神香,只是安神香对小公子的作用不大。”
说到这里,她脸色为难。
“小公子方才才好不容易歇下。”
所以她们也不敢贸然打扰元星伽。
容潋听女使说元星伽这几日的情况,脸色渐渐随着对方的话沉了下来,方才那点温和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面上神色未变,但那股隐压的气势却让周围的女使无比心惊。
“即刻去传太……”容潋刚要吩咐立在身后的大伴,话还没说完,躺椅上的元星伽却忽然动了动。
容潋注意到了她的动静,止住了欲要出口的话侧首望了过去。
而睡梦中的元星伽迷蒙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纤长的睫羽颤了颤,随后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许是睡得时间长了,元星伽只觉得眼前似乎蒙着一层水汽,看得她是天旋地转一片模糊,就连脑子都是不甚清醒糊里糊涂的。
直到视线中出现容潋的身影时,元星伽先是愣了愣,随后又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看起来很是不敢相信。
她眉头皱成一团,口中含混地嘀咕。
“唔……是三哥吗?不对,三哥怎么会在这里……?”
应该是自己的梦吧?
想到这里,元星伽就觉得脑子上的褶皱瞬间被抚平了,感觉轻松了不少。
整个人朝着另一个方向翻了个身,看样子又准备睡了。
掌心中传来些许微凉的感觉,元星伽混沌的神思瞬间就清醒了。
而容潋并未注意到她此时的异常,还在回想她方才混沌的模样。
对方这迷迷糊糊却又无比精神的样子倒是打消了他的些许担心。
不过……
他思索了下,正准备将人唤醒,结果却看到方才准备要继续睡的人竟撑着躺椅突然坐了起来。
不过元星伽好像清醒了又好像依旧没有。
还不等容潋细想,只见面前人朝自己靠了过来,不顾从身上滑落的斗篷,深一脚浅一脚晃晃悠悠地爬到他面前。
容潋并未阻止她,反而是一直注视着她,眸子沉静如水却又暗流涌动。
如果是清醒的元星伽她一定能能察觉出对方的异常,可惜她只低着头根本未曾注意到。
甚至还朝着容潋伸出了手,看得他身后的大伴是眼皮一跳。
还不等大伴做出反应,就见元星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捏住了容潋的脸颊,捏住了还不算竟然还下意识地扯了扯。
容潋:“……”
掌心下温热的触感太过真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梦境。
莫非……
元星伽的眼睛猛地睁大,方才的迷糊瞬间被惊走。
她本能地又捏了捏掌心下的脸,只听得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啧。
元星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艰难地朝着自己手的方向看去,直到一张清隽持重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时,她眨了眨眼。
随后就瞧见自己的手仍旧还在对方的脸上放着,大脑迟钝地处理着眼前的信息。
过了片刻,元星伽终于反应过来了眼珠猛然瞪大,放在容潋脸上的手就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缩了回去。
等到意识到面前人居然是真的后,她立刻就想起自己方才的蠢样。
元星伽白皙的脸颊飞快地划过一抹红,人也有几分不自在,看着容潋的眸光都略微有些闪躲。
本能地往后挪了小半步,结果堪堪挪到一半,腰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手挡住了元星伽接下来的动作。
她一僵垂下眼,直接就不敢动了。
容潋则轻声道:“躲什么?”
见她有些僵硬,他却故意装作不知,反而是钳制住元星伽,将人拉到面前。
“再躲可就掉下去了。”
元星伽抿了抿唇,瞄了一眼身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退到了躺椅的边缘处,要是再移动一步可就真的要掉下去了。
掩饰好脸上的羞赧,元星伽笑着望向他:“我知道了。”
容潋将她那点神色变化都看在眼底,唇角勾了勾,他并不想给她一些莫名的压力。
随即不动声色地将放在她腰上的手收了回来。
感受到锁在腰间的桎梏消失的那一瞬间,元星伽松了口气,却又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她有些恍惚地看了一眼面前人,见容潋神情正常,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元星伽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
将那些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她忽的想起来一件事。
元星伽身子往前一倾,便朝着容潋挤了过去。
身上那件绣着云纹的玄色斗篷顺着她的动作从身上滑了下来。
而她却浑然不觉,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盈盈地望着容潋,将容潋的眸光轻而易举地攫住。
容潋深深地看着她,伸出手顺了顺她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问道:“怎么了?”
眸光中的秋水一闪,元星伽神情一变,勾着容潋脖颈处的领子迅速将人拉到面前。
只不过元星伽没控制好力气,险些和他来了面贴面。
元星伽尴尬地咳了一声,企图掩饰方才的失误,只是抬眸之际她却眼前人的眸子里看到了笑意。
她哼了一声,拍了拍容潋衣襟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然后一把攥住,阴涩地道:“老实交代,三哥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话语中满满的控诉,可说出这话的人却丝毫未觉。
容潋只觉得一股淡淡的香气随着对方的手晃动之际飘忽而来,萦绕在自己周围久久不曾散去。
眼眸微动,不知怎么却下意识地落到了那张说话的唇上。
元星伽的声音陡然虚幻了起来,缥缈地让他抓不住。
她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容潋盯着那张粉色的唇眸光深邃,神思却很是不着调。
见盖在她身上的斗篷掉了下来,他伸手将那斗篷拉了起来,只是容潋在盖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将披风把元星伽从头到脚都遮住了。
似乎这样他才能冷静下来。
容潋面无表情地抱着眼前人。
元星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的是一头雾水,挣扎几番才将遮在脸上的斗篷拿了下来。
白皙的脸蛋被这么一弄闷出了秾丽的颜色,元星伽重重地喘了口气,随即又看到了罪魁祸首。
她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容潋被她这一眼瞧得,只觉得放在按在元星伽身上的手一片酥麻。
他抬手遮住了那双眸子。
元星伽眼前一黑,她实在是不明白容潋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接二连三的想要遮住自己的眼珠。
难不成自己的眼睛能发射激光啊?
她轻轻挣扎了两下就从容潋的掌心下逃脱。
刚要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低头一瞧,这才发现女使拿出来的斗篷居然是容潋的。
不过好像有什么味道……
元星伽吸了吸鼻子,突然凑过去闻了闻。
容潋怔怔地望着她,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听到对方小声说:“这个斗篷上的味道好像三哥你身上的诶?”
一句无心之言却在容潋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元星伽没有得到容潋的回答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本能地将怀中的斗篷抱得更紧。
容潋被她的动作取悦到了,满足的情绪瞬间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道:“我身上怎么会有味道呢?应该是女使熏的香吧。”
元星伽没想到这人这么没有情趣,有些无语地望着他。
不过想到之前那个问题,她眨了眨眼,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往容潋身边凑了凑。
方才恨不得要跑的人,此刻却一反常态地贴近容潋,还险些给他挤下这张躺椅。
站在不远处的女使们见此场景,清丽的眉眼都浮上了一层笑意。
元星伽注意身侧女使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好像不太文雅。
她随即坐直了身子,甚至还为了掩耳盗铃吧,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
容潋自然不会错过她这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动静,他坐稳身形将人牢牢地锁在身前的一片空地上。
乌色的眼流转着淡淡的笑意。
元星伽抓住了对方眼中的笑意,以为这人是在嘲笑自己莽撞。
她瞬间皱起了眉头,随即故意地咳了好几声,企图引起这人的注意。
见容潋抬眼看向自己了,元星伽压低嗓音威胁道:“不许笑。”
结果就是更加令人想笑了,不过容潋功力深厚,即使是真的想笑他也是忍住了。
而且容潋敏锐地感觉到如果自己真的笑了话,他的下场可能不太美妙。
让容潋接二连三的打岔,元星伽险些忘记了她先前的问题。
她严肃起神情,认真地审问:“三哥这几日去哪里?怎么不来看我!”
就差把‘我很不满意’五个大字贴到自己脸上了。
容潋伸出手将她皱在一团的脸胡乱地揉开,望着那双清凌凌的双眼,他的心中却罕见地生出了一丝犹豫。
那一刻他的脑子闪过很多东西,萌生出了想对元星伽坦白的想法。
这还不到时候。
理智占据了上风。
容潋将心中那点冲动压了下去,很是平静地道:“郊外的庄子出了点事,需要三哥去处理一下。”
这话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元星伽瞬间就察觉到了这是托词。
心中逐渐被失望占据。
她望着容潋,与他四目相对,眸中波光粼粼。
两人凝视了很久,元星伽始终没有等到对方开口,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疑惑。
元星伽心情不佳,正要准备从其他方面找找容潋的麻烦时,头顶上突然落下了一只手。
她立刻抬眸望去,正好与看向自己的容潋四目相对。
目光撞进容潋眼底的瞬间,元星伽好像跌进了一汪深潭。
那双眼眼睫很长,将那黑色眸子里的情绪都遮住了,可她还是能感觉到其中的复杂。
还不等她开口,放在头顶上的手突然动了动。
紧接着元星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揉了揉,随即就听到对方说。
“别着急,伽伽。”
睫羽颤动,元星伽看着他,内心涌动的波涛似乎也随着这句话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过她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元星伽垂着眼揪了揪斗篷,小声道:“我才没有着急。”
原本心虚的是容潋,结果现在哄人的也是他。
容潋笑道:“是我着急了。”
元星伽听他这样说,仰起头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道:“这还差不多。”
容潋笑而不语。
而身后的大伴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觉得自己特别闪亮。
他莫名的想起来陛下年少时先皇同太后娘娘相处的场景,心中微动。
元星伽并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他有顾虑,她便不再询问。
只是……
“那既然三哥回来了,那那个老先生多会儿走啊?”
这个夫子可是三哥专门寻过来教导自己学习的。
这个问题现在可是重中之重。
元星伽双手撑在容潋的肩膀上,眸光里的期待简直不容忽视。
她捏了捏容潋的肩颈,一副讨好乖巧的模样。
心里头却早就把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她满是期待地想之前是三哥有事不来所以寻了个夫子给自己上课,那三哥人如今回来了,那是不是自己就不用日日被那老先生盯着背书?
容潋却以为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以为是她不适应,手覆在元星伽手背上,将人拉近了几分:“难道那个先生讲的不好吗?”
按理来说并不会如此,老师能力如何,他很清楚,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更何况他当初是以学生的身份请求自己老师来的,想来老师心中也有分寸。
元星伽可没想给那老先生扣一个学术差劲的名头。
唔了一声,她犹犹豫豫地解释道:“也不是讲的……不好,就是……”
她吞吞吐吐的,最后见容潋实在是不明白,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地大声道:“老先生很好!但是他……太严厉了啊……”
说到最后,元星伽的音调都变了,感觉整个人都要哭出来了。
写错一个字要罚抄十遍,背不出文章还要站在廊下反省,文章写得不好更要反省!
简直要把她那点被容潋惯出来的脾气磨没了。
再这样下去,她的手腕脚腕都要废了啊!
元星伽生无可怜地望着容潋,眼中的控诉叫他无法躲避。
容潋尴尬地咳了两声,解释道:“这个先生是我的老师,他授课一向都很张弛有度的,如今待你如此,可能是觉得你是可造之材,所以才严厉了几分。”
元星伽被容潋这般哄着,倒是也没有方才那么不高兴了,其实她本来也没有看起来那么难过,毕竟孰轻孰重自己还是分得清的。
只不过是故意戏弄戏弄他罢了。
可惜容潋不清楚她心里的小九九,倒是一反常态殷切地解释了许多。
元星伽听到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人如今说了这么大一串话,心里头也不大好意思戏弄他了。
她低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容潋垂眸看着几乎靠在自己手臂上的元星伽,目光仔仔细细地舔过对方的面容,不肯放过她脸上神情丝毫变化。
紧绷的眉心稍稍舒展,内心的波澜逐渐平息了下来。
指尖轻轻捏住她不知不觉滑落的斗篷,又将其向上提了提。
容潋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三哥要问你一件事,你须得如实讲来,知道了吗?”
元星伽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神情搞得心里头毛毛的,总觉得似乎有什么把柄被对方抓住了一般,然而她绞尽脑汁去想都想不出来。
元星伽的信条是:想不出来就等于没有。
于是她无比自信的仰头:“你说吧。”
潇洒极了。
等到对上容潋认真的目光,元星伽不知怎么竟然也有几分心虚。
只听容潋开口,语气严肃,不知情的还以为说的是什么大事。
结果……
“我这几日听侍女说,你夜里总睡不安稳,有时还会翻来覆去到后半夜,嗯?”
他摸了摸元星伽的头发,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
元星伽原本还在享受容潋的摸头对待,结果听到这话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随后身子一转就往躺椅下跳,明显就是想要开溜。
奈何她的动作哪里有容潋这等习武之人快,被他钳制住四肢连人带斗篷卷吧卷吧就控制在了怀里。
元星伽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简直是在螳臂挡车,看着离自己极近的容潋,她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尴尬地笑了两下。
元星伽顾左右而言他道:“三哥……三哥听谁说的呀?”
随后就乱七八糟地开始转移目标,攥住站在自己身侧的女使衣袖:“云儿姐姐是不是你出卖了我?”
说了真话的云儿知道小主子是故意这般,她牵起一抹很有意思的笑与其对视,只是她并不说话。
反正奉行的就是死也不承认自己干过这事儿。
元星伽一瞬间哭成了悲伤蛙,她移了移脑袋竭力看向容潋身后的大伴:“是不是管家爷爷派人监视我了,不然……”
三哥怎么会知道呢?
这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她怕自己说出来自己的屁股就要开花了。
当然她指的是物理意义上的开花。
大伴哪里敢掺和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连忙摆手朝后退,边退还边说:“小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了,老奴就这么一条命,一个清白,容不得半点闪失哦。”
大家都在积极地摆脱自己与这件事的关系。
然而元星伽怎么会放过他们呢?她虽然被容潋裹成了一条蚕蛹,但是尚且还有蛄蛹的能力,始终不忘初心。
于是小嘴一张一合就叽叽喳喳地找告密凶手,结果却被容潋伸手捏着脸转了过来。
元星伽大惊失色,“呜呜呜呜……”
口中的话含含糊糊地说不真切,只好控诉地看向容潋,似乎是在说他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呢?
这让她怎么在众人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呢?
元星伽瞪着他龇了龇牙,示意他赶快将自己放出来,不然就要让他瞧瞧自己的厉害。
容潋状若无物,只是捏着元星伽脸的力道突然松了几分,却仍旧让她无法避开自己。
紧接着元星伽就看到面前原本冷淡的面容骤然温和了下来,给她吓得够呛,不知容潋这是在做什么。
“伽伽,不要转移话题。”
直接击溃了元星伽想要避重就轻的目的。
元星伽很是不服气啊,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奈何容潋扼制了自己命运的咽喉,导致她只是眨了眨眼,老老实实地顺着容潋手中的力道靠在了他的怀中。
一时间周遭的空气也变得粘稠黏糊。
容潋被她这副乖顺的样子所迷惑,钳制她的手渐渐松开了。
却不料刚一松开,就被元星伽像只泥鳅似的从他怀里挣脱了。
重获自由的元星伽立马跳下了躺椅,洋洋得意地站在容潋面前,阳光落到她的脸上,显得神情生动。
容潋微怔。
元星伽并未察觉到他神色变化,只是大声道:“三哥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啦!”
她手按在容潋的肩膀上,道:“我都善解人意地没有问三哥这几日到底去做什么了,三哥自然也应该如此。”
容潋的指腹覆上那只莹白的腕骨,剑茧在那片细腻上缓缓摩挲。
元星伽身子一颤,怎么觉得容潋刚才在摸自己?
她低头看向对方,发现这人神情正常,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不过还没等元星伽想出个一二三四五,只听面前人突然道:“确实。”
元星伽见容潋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见对方忽的抬起了下颚。
容潋并未看向她,只是低着眸,睫毛投下一片浅影,仿佛是笼罩在他心头上的阴翳。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淡得像是落了一层霜:“是我错了,可我……只是想要关心伽伽罢了。”
冷淡的语气软了几分,让元星伽心中一动,她低头看向对方,却见他眼中的落寞。
元星伽一直都很清楚这人生得好,却不想竟然有这样的杀伤力,一瞬间让她生出了罪恶感,一度怀疑自己方才那句话是不是语气过重了。
不然这人……
元星伽脸上的纠结自然被容潋看在眼中,于是他又接着道:“若你不喜这样,那三哥不再问了。”
那话语中的艰涩瞬间让元星伽破功了,她弯下腰揉了揉容潋的脸,似乎要将他脸上的郁气揉掉似的。
注视着一切的大伴实在是没想到自家陛下竟然还有这副模样,看向元星伽的视线都满是怜悯。
然而元星伽是沉浸在容潋的神态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有注意到大伴的神色变化。
元星伽纠结了片刻,立刻就找到了完美方案。
她失眠其实是因为钻进系统给自己开的空间里忘我的学习去了,结果头一次操作没控制好这个新的功能,整出来不少问题。
结果没想到自己连着熬了两夜,这才修理好,所以才落得白日里精神不济的模样。
但是她定然是不会将自己失眠的原因告诉他的,毕竟如果真的说了,她怕被当成妖怪一把火给烧了。
更何况她这并不算失眠,顶多是熬夜而已。
想到这里,元星伽抿了抿唇,随即揪了揪容潋的衣袖。
容潋只是稍稍分了个眼神给她,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中。
元星伽看不下去了,凑过去哄道:“三哥不要生气了好吗?其实……我就是压力太大了。”
说完还怕他不相信,又重复了一遍:“我就是科举的压力太大了。”
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己并不善于说谎。
自然也不清楚自己此时的情态,柔软的耳垂鲜妍得如同一枚红宝石,望着容潋的眼神飘忽不定。
一会儿盯着他的袖口,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鞋尖。
然而容潋却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没有点出来,反而只是幽幽地盯着她看。
看得元星伽整个人浑身如同过了电一般,立时就虚了不少。
连方才那点戏弄容潋的底气都没了,只含糊地抿了抿嘴,哼哼唧唧地问他怎么了。
容潋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脸上的神色变换。
他一直都知道她有秘密,但他尊重她所以不会去问。
于是容潋就权当自己没看见,还十分认真地道:“原来是这样,是三哥忽视伽伽了。”
语气要多真诚那就是有多真诚,给元星伽整的更加羞愧了。
当然如果元星伽知道容潋瞒着自己的事情,她一定不会羞愧的,她甚至都会觉得自己干得好。
奈何此时的元星伽还是比较单纯的。
不过容潋所说的话也并非都是故意戏弄元星伽。
在他看来,眼前人尚且不过是一个孩子,如何能在抉择人生大事中保持岿然不动。
的确是他的疏忽。
而面前的元星伽看着容潋眉头微蹙,一副在琢磨解决办法的认真模样,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本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但是容潋却这样的放在心上。
那一刻,元星伽只感觉到一股暖流紧紧地裹住了自己,顺着心口缓缓漾开。
整颗心似乎都泡在了温泉中,连带着四肢都泛着柔软的温暖。
元星伽的眼眶微微发酸,淡淡的潮意弥漫在她的眼中,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她吸了吸鼻子,才发觉自己的异常,连忙装作不经意抬起了自己手,将眼中那点潮意悄悄地抹去了。
看着容潋万分珍重地去想各种稳妥法子的样子,心里竟生出几分不忍来。
她咬了咬下唇,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容潋的衣袖,声音低了些:“三哥,你别想啦,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让郎中配些安神的汤药就好啦,喝几副说不定就好了。”
这话一出口,连元星伽自己都愣了愣。
她环视周围,发现院子里的女使也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是了。
谁人不知她最是怕喝那些苦得能苦死人的汤药。
无论喝什么汤药,她都要缠着人哄半天,甚至还趁此机会提出不少要求,在对方答应自己的各种要求后,这才肯捏着鼻子灌下去。
所以她如今主动提出喝药,显然是惊到了众人。
奈何元星伽现在并不想让容潋在这件事上多费心神,于是笑着看向容潋。
她摆了摆手指,道:“三哥我也还是有要求的。”
容潋闻言,抬眸看向对方,望着对方眼中的波光粼粼以及那泛着淡淡红晕的眼尾,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伸出手,指尖落在了元星伽的眼尾处,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捻过。
而元星伽感觉到似有一片羽毛轻轻拂过,便听眼前人说话了。
“好啊。”
写了好几天的权谋戏真是难为我这智商洼地了[小丑][小丑][小丑]该让我宝宝和男主见见啦。
二遍:修文比写文难,熬得我头秃了。[可怜][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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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对元星伽隐瞒似乎格外的艰难【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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