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太子殿下。”秋枝与秦河一起下跪作礼。
赵现迈步向前进着，任由两人跪着。秋枝只觉得一片阴影从头顶掠过，刚欲抬头偷瞄一眼，便发现那抹黑影猛然折回驻在自己身前，接着自己的下巴被一股极大的力气钳住。“唔……太子殿下……你弄疼妾身了……”秋枝用白皙的手扒着赵现的手背，不知是不是激怒了他，手竟收的愈来愈紧。
“抬起头来。”头顶的声音冷漠的仿佛将秋枝置于寒窟。秋枝抬头一袭黑绒貂裘从下向上高大挺拔，最后对上的竟是一张满脸杀气的脸，男人皮笑肉不笑地睥睨着秋枝，“长的倒是还看得过去，说你是做什么的？”
秋枝心底冷汗直流，面上故作媚态道：“太子殿下，您今日来还不曾听说吗？”
“再废话，捏碎你的下巴。”赵现手劲极大，五指的指坑竟又下陷了一分，捏的秋枝生疼，泪珠控不住的往下掉，几滴恰巧落在了赵现手背上。“脏死了。”说着将手撒开，拿过内侍递来的手巾细细擦着手，“一五一十说明白，若让本太子发现你撒谎，到时候疼的可不止你这小脸了。”
秋枝咬牙将恨意吞了回去，将早市上的说辞又复述了一遍。赵现眯着眼打量着秋枝，冷笑道:“你那儿子呢？让本太子看看。”
“末将这就去领。”秦河慌忙向前。
“哦？亲老将军家教真是不错，明明是来历不明的孩子，亲小将军竟已在短短几个时辰将他视如己出？”赵现转身向厅堂走去，只留背影，不知是何情绪。此时宋钦阳已被带到了秋枝身旁，除一个痴童，全场面色凝重。“来，小子，过来。”赵现手拿一只拨浪鼓轻轻晃着，闷重的敲击声紧绷着每一个人的神经。“你不喜欢这个吗，你过来哥哥就把这个给你。”
秋枝闻言，汗毛倒竖，一把把孩子揽回了怀里，“太子殿下，阳儿还小，不懂礼数，请您原谅他年幼无知吧！”说着额头一下下地敲击着地面。
赵现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桌面，“我让孩子过来，你害怕什么，所有人里最不懂礼数的只有你吧，本太子说话的时候哪有你插嘴的份！”说着一挥手，围着的侍卫顿时向前将秋枝架起就要走。“杀了喂本太子的猎狗。”
“刀下留人！太子殿下，不能杀啊，能否看在老夫薄面上饶了秋枝。”秦铭急忙道，险些跌倒在地。
“哦？”赵现玩味道“难道坊间传闻都是事实？”
秦铭沉默片刻，苍然道：“句句属实，是老夫对不起他们母子。”
“这可事关你的清白啊秦将军。”赵现悲悯道，“不过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妓子，还有一个不知生父的野种而已，就算是真的，杀掉他们也不是轻而易举，对外说这女人心机诬陷又何尝不可呢？”
秦铭摇头，坚定道：“太子殿下，夫人在世时曾许诺她一个名分，此话在归去前还叮嘱我，只是这些年未寻到这孩子，秋枝也未曾来找过老夫，老夫以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谁能想到秋枝突然今日于府门口哭诉。”秦铭转向秦河“至于秦河，老夫在他出门前便已告诫不应与孩提和妇女计较纵使他有所不满也不敢忤逆老夫。 ”
“哦？秦将军果然深明大义是本太子不懂人情事故了，既然秦将军铁了心要你这对母子，本太子也不便过问了……只是”
“兄长突然到访怎么不知会臣弟一声啊。”赵现话还未说完，赵熠不知何时巳火急火燎赶到将军府硬生生把赵现下半句话噎回了肚子里。“怎么说秦将军也是臣弟摩下，这陈芝烂谷的往事还需兄长费心，传到父皇那里又要责怪臣弟了。”赵熠先前并未在将军府，虽是料到他会去没想到去的那样快。算算快马加鞭加上给赵长乐传信的功夫都差点来不及，寒冬腊月说句话已是吐出热雾一片。
赵现眯着眼，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赵熠，半晌才发话：“肃正王来得挺急啊，怎么，害怕我杀了秦将军的小妾，还是……那个孩子。”
“自然是孩子。怎么说这孩子也是秦将军的孩子，那女子的身分并不风光，但孩子刚来没有生母总日不好。”赵?后背冷汗直流，神情却是泰然自若。
“小孩，那个哥哥在叫你，快过去看看你认不认识啊。”赵现冷笑道，朝赵熠指了指。他本人的目光如同长刺一般直指他的喉咙。
“来，孩子过来让哥哥看看好吗？”赵?深吸一口气，只希望赵长乐快些赶到。宋钦阳看到赵耀的召呼毫不犹豫地朝他跑了过去，一下子扑了个满怀，随即咯咯笑了来。纯粹的笑容落到走现眼中只能表明赵熠在之前就认识这孩子，如今第一次见面的说辞自然是谎言。赵?轻轻摸着孩子毛茸茸的脑袋，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呀……呀……”宋钦阳冻得通红的小手指着赵熠腰间的王笛，急得口齿不清地叫着。
赵熠深深松口气：“你喜欢哥哥的笛子是吗？”说着将白玉雕花的玉笛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宋钦阳的小手中。拿到玉笛后，宋钦阳本还想缠着赵?一会让他抱抱自己，却不知何处来的力道暗戳戳推了一把，直接推向了秋枝身边，在外的视角像是宋钦阳迫不及待想把王笛给母亲看看。“虽然玩心大还知道想着母亲，这孩子长大定是孝贤之人。”赵?边说边用余光去测赵现的神情。赵现有一刻脸上闪过明显不快，但转瞬即逝。
“公主殿下驾到！”门外的内侍太监喊着，话音还没落，一位长相甜美的姑娘在将军府门口晃了几下才站定，“哎呦，殿下您别摔着自个儿。”老太监苦口婆心地说。
“哥，熠哥哥都在啊！秦叔的府上好热闹！你们怎么都跪着啊，都平身吧！”姑娘热情洋溢道，几步蹦到赵?身边：“熠哥哥好久不见啊，也不来找我玩！”粉嘟嘟的脸蛋气鼓着。
听到公主发话几人面面相觑，向赵?看去。“平身吧。”赵?柔和笑道。
“肃正王好本事啊！把本太子的妹妹都搬来了。”赵现从厅堂走出在两人身的驻定，视线一与赵?相接便针锋相对。“天这样冷，就穿这些？瞧这小脸冻的。”说着便脱下自己的毛衾披在了女孩身上。
“长乐公主怎会有空来老夫这寒舍啊。”秦铭说着偷偷和赵长乐交换眼神。
赵长乐轻轻挽住赵现的胳膊，两条柳叶眉一拧，故作生气道：“还不是因为兄长你。”
“我？”赵现宠溺地看着她道：“那你跟兄长好好说说，好让我改正。”
“是你上书给父皇说让熠哥去荒北的？还去的那样急！”
“是又如何？男子长大为国建功立业，浴血奋战，有何不对？”赵现又恢夏严肃的神情。“肃正王是如此同你说我的？”赵现的眼神如同寒刃一般向赵?甩去。
赵长乐松开他的胳膊，不满道：“你总有你的道理！那你为何不告诉我?哥哥明日就要启程了？今日我去看母后才听到消息，我立马去他的府邸，结果听说你又在这找秦叔的麻烦，现在反倒怪起我和?哥了？”“好好好，我是坏人，就他是好人，我这个坏人先走了，你可得和肃正王好好告别！”告别两个字被赵现刻意加重了。说完便进了马车扬长而去。
确以赵现走后赵长乐也松了一口气：“呼，吓死我了，我哥真难骗。熠哥你没事吧。”赵长乐说着目光就锁定在在秋枝怀里挣扎的孩子身上，“这就是宋大人的遗子？长得蛮讨人喜欢的嘛？来给姐姐看看。”赵?冲秋枝点点头，秋枝一放开他，宋钦阳一个冲刺扑到赵?腿边，抱着他的大腿号陶大哭。
赵熠一把将他抱起，拿出手帕擦拭着宋钦阳脸上的泪珠。“不哭了，乖。”宋钦阳将脸埋进赵?肩头，身体却一抽一抽地打着泪嗝。“亏他长得小，不然怎么可能骗得过赵现。恐怕这孩子不能留在京城了，既然他决心置我于死地，去荒北也许有这孩子一丝生机。长乐，今日之事我替宋大人谢谢你。”说着就要下跪。
“熠哥你若如此以后我再也不帮你了。”赵长乐皱眉道“这些年了你与兄长的关系还是这么僵吗……”
“我又何偿不想平牛淡淡过完一生，耐何赵现苦苦相逼。”赵?苦笑道。
“可我记得明日你是你的生辰啊，兄长这次真的太过了……”见她气愤的模样，赵熠摸摸她的头道：“但赵现对你是真心的别因我迁怒他。”倘若赵长乐迁怒赵观只怕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可你带着这孩子以后谁还肯做我嫂嫂啊！”李长乐看着他肩头的孩子发愁“真是个烫手山芋……”
“凭我赵熠这容貌还怕我孤生吗？只怕上赶着的都不少。”赵长乐知赵?不过是安慰她罢了。“好了今日早日回去吧，只怕今夜在我这过一晚，明日他能把我的王府掀了。一会我们便去吃饭，就当给?哥送行了。那小嘴收一收，明日兄长出征今日就哭丧着脸不吉利。”
“胡说！你定能凯旋归来！”
待宴席散了，只留赵熠独自坐在亭中望着乌云积压的空，枯枝嘶哑地打着颤，桌上只剩残羹冷炙。寒风呜咽将桌上奄奄一息的烛火彻底吹灭。恍惚之间一片冰凉落在了赵熠指尖，赵熠抬头看去，漆黑的夜空中无数晶亮倾洒而下。“这雪下的到是合时宜……我赵熠无愧于天地本心，此行必然凶多吉少，只求他日埋骨之处有大雪掩埋。”杯中温酒已微微结冰，修长的手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过苦肠少了几分醇香。
“啊啊……”身后一阵牙语声将这沉寂打破，赵熠转过身，宋钦阳赤着脚丫，裹着被子站在他身前。
赵熠赶忙将他抱起捂进自己袍子里，“天色这样晚了，怎么还不睡？也不知道穿双面棉衣。”宋钦阳死死攥着他的衣角不撒手，“啊啊……唔啊”只是咿呀叫着，见眼前的大人听不懂自己的意思，也着急了，抓着赵熠的手攥的更紧了，掌心扣的泛着红。
“好了，今天又睡不着，想跟着我睡，哥哥懂……”话音刚落，怀里的孩子咯咯笑起来，“猜对了？你还真好懂，按辈分你该叫我叔叔的，我太年轻了，还是哥哥吧。”赵熠无奈摇摇头，将孩子抱起，向内室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道:“我估计啊，带着你是找不到好姑娘了，以后长大可得好好孝敬我。”宋钦阳睁着俩亮晶晶的眼睛一脸茫然瞅着赵熠的侧脸，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像是费劲理解赵熠的意思，一直到进到屋里，赵熠一条腿刚迈过门槛，唇角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赵熠霎时定在原地，竟是将踏进去的腿又抬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怀里的痴儿。“还挺会讨好人，你要是姑娘，长大可得嫁给我了……”
“呀呀？”
“没事，我说，该休息了，明日还要启程！”
赵熠刚一把孩子放到床上，孩子便沉沉睡去。看着孩子的睡颜一时悲慨，把你留在身边究竟是对你好还是害了你啊……
谢谢大家观看，下一张，宋哥就要恢复神智了（举爪爪），喜欢的家人们可以点个收藏哦，有什么建议可以发个评论告诉我哦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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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荒北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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