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过后口腔医院恢复了正常,所有口腔医生都回来上班了,周嘉礼就更加清闲了。他本来还在累计经验当中,平常他接待的病患也不算很多,有些稍微严重的患者护士都不会往他诊室带。
生病过后的一周都有点咳嗽,易烁就给周嘉礼买了润喉的糖片,每天中午来送饭时就盯着他吃。
送饭这个想法易烁没跟周嘉礼提,是在周一早上上完早八后直接跟周嘉礼说中午一起吃饭。周嘉礼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结果发现是易烁从学校的食堂打包了饭菜,然后送到医院来一起吃。
“天天都送,不麻烦吗?”周嘉礼掰开一次性筷子。
易烁说:“感冒了吃外卖对身体不好,而且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很好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自己做饭?”
易烁笑着:“生病的人还有这个精力吗?”
“那倒也是。”周嘉礼喝了口热水,开始动筷。
易烁天天都这么送饭,周嘉礼特别享受。口腔医院的人最开始还挺奇怪,后来也都习惯了,看见易烁还会调侃几句“哟,又来给你嘉礼哥送饭啊”,易烁每次都乖巧地点点头。
但是易烁从来不叫“哥”或者“嘉礼哥”,他在人前都是叫“周医生”,偶尔着急的话会直接叫名字,周嘉礼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
这周五学院有篮球赛,锦电大学每过段时间就会在各个学院举办活动,这次是轮到了航空航天学院举办篮球赛,但是是初赛。
“你会打篮球啊?”周嘉礼眨眨眼睛,问。
易烁挑挑眉:“看不出来吗?”
“看肤色还是看的出来的。”周嘉礼打趣道:“那你技术怎么样?”
易烁骄傲地扬起唇角,说:“三分球随便投。”
“厉害啊!可惜了,我得上班,不然肯定去捧场。”
易烁看着周嘉礼把外卖盒装进了塑料袋里,拿出酒精棉片把桌子擦了擦,然后往洗手台走。他拿纸巾又擦了遍,然后趴在桌子上,脑袋歪着看周嘉礼:“那你晚上可以跟我一起庆祝吗?”
周嘉礼洗洗手,说:“不应该你们一个队的去庆祝吗?”
“打完球累死了,庆祝都没心情。”易烁的侧脸压在手臂上,把脸颊上的肉全都堆积到颧骨那儿,“而且我们周六晚上庆祝,正好是我室友的生日。”
周嘉礼走过来戳了戳他的颧骨,手指尖冰冰的,还带着水珠:“那等你赢了再说。”
初赛就算赢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庆祝的,但易烁就是想找个理由约周嘉礼吃饭,想跟他待在一块儿。
那种感觉很安心,也很舒适,易烁很喜欢!
易烁说自己三分球随便投是夸张了,他的技术远没有那么登峰造极,但是也不差。他在队伍中是小前锋的位置,负责进攻得分。
进场前他们队伍加油打气,易烁和李丞还偷偷碰了碰拳头。他们这队颜值较高,引得不少学生欢呼尖叫,但丝毫不影响队员们的心态。
易烁容易冲动,有些球需要再往前运运,但他偏偏会投个超远的三分球,就会导致篮球砸在篮筐上,这就需要控场后卫来指挥和传球,以及警告易烁。
易烁知道做错了就不会再那么冒失,每步都稳扎稳打,最后成功晋级。
打完比赛后他迫不及待地给周嘉礼发了消息:【轻松拿下!周医生晚上可以赏脸和我吃饭吗?】
周嘉礼本来就是逗他玩,无论赢不赢都会答应的:【那必须给赏脸啊,我下班去接你!】
明天周末,易烁这次挑了家环境很好的川菜馆,光听名字也挺有意境——云松泽。易烁选在这里主要是幽静,没人能打扰他和周嘉礼说话。而且这家店的苕菜狮子头特别有名,他就想带周嘉礼来尝尝。
易烁早早就在校门口等着了,看到远处熟悉的车牌号就立即挥手,脸上的笑意根本掩盖不住。
上了车,周嘉礼把白绿配色的药品包装盒往易烁身上一扔,包装盒正好落在易烁两腿的缝隙中。周嘉礼随便扫了几眼,带着点意味不明,然后调侃:“医生,润喉糖没了。”
易烁拿起来朝着盒内看了看,笑着说:“那我再给你买。”
“不用了,”周嘉礼在红绿灯路口停下,偏过头看着他,说:“已经不咳了。”
“那你就吃着玩,润润喉也行。”
车内的气氛很好,他们的谈话也很轻松,就如同认识了许久的朋友或者是恋人。这种惬意让易烁有几分贪念,想要永远把时间定格,定格在只有他和周嘉礼的狭小空间里。
不知不觉和周嘉礼认识有一个半月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易烁想如果不出意外的,等到真的明确了周嘉礼的心意时,他大概率还会主动表个白。
这个想法对易烁来讲挺意外的。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被动接受,还没有主动选择过什么。
小时候上学父母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将他送去了私立学校,虽然教育资源很好,但相比起来管得也很严格,做什么都会处处受限。直到上高中,易业民曾经问过他要不要出国,他都还没回答,余莉就说现在出国太早了,等读大学再说,他又被迫继续留在私立学校里。
其实不出国也好,好歹还有秦衍在。但这个跟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做的,没人反对也没有人不听。易烁很羡慕。
聚散终有时,秦衍高考后出国了。而易烁原本也打算出国的,他甚至都在准备考雅思了,结果等到高考成绩出来后,他难得有勇气去问易业民给他选了外国的哪所学校,易业民却说没选,把这件事搞忘了。余莉也从来没提过。
易业民又跟他说出国的手续太麻烦了,就在国内上大学吧,等到后面考研再出国,于是他又被迫留在了国内。
易业民有绝对的掌控权,他对于任何事情都说一不二,唯独对易烁可以改变自己的决定,因为不在意。余莉则是绝对的冷漠,无论是易烁生病还是拿奖,甚至是在本科率最低的城市,易烁考了六百九十多分余莉都没有为他欢呼过,也因为不在意。
易烁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但这次他想试试,就像当时紧张无措地要周嘉礼微信,不主动大概率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
周六晚上李丞请客吃饭,周嘉礼公司团建。他们互相给对方说了声,各自赶往聚会地点。
李丞和易烁一起出门,慢悠悠地往生活广场那边的烧烤店走。学生没什么钱,这家烧烤店开在这里注定不会太贵,但意外的好吃,李丞总爱来这儿。
烧烤店外面有个女孩在东张西望,易烁远远看见觉得有点熟悉,想了半天都没能想起来是谁,等走近后听到李丞喊了声“姐”,易烁整个人都呆住了。
李绵更加意外了,看看易烁又看看李丞,问道:“你朋友啊?”
李丞点点头:“对啊。”
易烁很快就接受了他们是姐弟的事实,而且连姓都是一样的,不接受也不行。
李绵把飞出来的围巾掖进衣领里,带着医护工作人员的态度问易烁:“你牙齿好些了吗?能吃辣?”
易烁答道:“都好了,可以吃。”
李丞懵懵地“啊”了声,问道:“咋滴,你们认识啊?”
李绵说:“他之前来我们医院看牙,来了好几次,就认识了。”
李丞一手揽着一个人的肩,带着他们往店里面走,笑眯眯地开口:“得勒,那就不用我介绍了。”
李丞不光叫了同宿舍的朋友,还有几个班上和他玩得好的,以及几个篮球队的朋友。男孩子所在的地方就是热闹,老板给拼了一个大桌,他们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这种场合避免不了喝酒,没人劝李绵,毕竟是寿星的姐姐,更何况还是女孩。但这些男孩没有一个人能幸免,李丞挨个儿敬酒,把酒桌文化玩得明明白白!
李绵只叮嘱了句“大家都别喝多”,然后埋着头吃烧烤。
易烁的酒量不好也不差,等到吃完饭从烧烤店走出来,他有点飘飘然。
李绵看着他眼神都迷离了,问道:“你没事吧?”
易烁摇了摇头。
李丞在旁边和几个篮球队的人说话,李绵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往易烁面前迈了半步,仰着头问他:“你和周医生是什么关系?”
这话确实出人意料,李绵大概是想趁着易烁喝醉了套话,但易烁压根没想过会有人这么问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绵哼了声,又说:“周医生喜欢男生,你又动不动就往医院跑,还天天给周医生送饭,是谈恋爱了吧?”
易烁那点飘忽感瞬间消弭,复杂地看着李绵。
“很多医院都有规定,医生不能和患者谈恋爱,你可以不懂,但周医生不能不懂。”李绵揣在兜里的手蜷缩起来,“但我看周医生挺不在乎的......”
易烁冷声打断她的话:“你想说什么?”
“就是跟你提个醒,别在医院太光明正大了。”李绵笑了起来,“放心,我不会说什么的。上次我说喜欢周医生你听见了吧?不是特别认真的喜欢,就是看周医生长得帅、能力出众,欣赏而已。而且他还是我老师,我可不想在实习还没结束之前就换个老师。”
这几句话到底成为了易烁心里的刺,狠狠扎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易烁有点疼。
“你怎么了,从上车就不说话?”周嘉礼皱着眉问他。
易烁偏头看了看周嘉礼,没说话。
“易烁,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周嘉礼把车停在自己小区的车库里,声音温柔地要滴水,“有困难咱们就解决,有不开心的地方我就想想办法让你开心起来。”
“周医生!”易烁喊道。
周嘉礼挑挑眉:“不叫周嘉礼了?”
李丞准备把李绵送回家时,易烁就跟他们道了别,独自走到了校门口。易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儿,脑袋里面乱糟糟的,但他面对的方向是口腔医院的方向。
易烁站了半个多小时,冷得牙齿都在颤抖。成群结队的学生在校门口的路灯下被拉长了影子,有风吹那影子就起了波浪。
吹这么久的风也该吹清醒了,他抹了把脸打算回宿舍,手机却响起来了。是周嘉礼打来的,问他吃完了吗,有没有回宿舍。
易烁深吸了口冷气:“周嘉礼!”
周嘉礼在电话那头诧异了几秒,反应过来淡淡地“嗯”了声。
“你能不能来接我?”易烁的脑子在听到周嘉礼的声音时又混乱了,什么后果都不想顾忌,“我不想待在宿舍里。”
“好,那你等我。”
易烁跟着周嘉礼上了楼,还是很沉默。坐到不算软的沙发上时,好像才缓过来点,抬起头去看周嘉礼在干什么。
周嘉礼给他倒了杯热水,在他身边坐下,耐着性子问:“易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易烁的嗓子被风吹干了,抱着水杯喝完,周嘉礼又想去给他倒,却被他一把按住了手腕:“我想问你个问题。”
周嘉礼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说:“你问。”
“我有个朋友,”易烁顿了下,“是名医生,他喜欢上了自己的病患......你觉得这种行为可取吗?”
周嘉礼斩钉截铁地说:“不可取。”
“那如果是你,你是会放弃自己的工作,还是放弃喜欢的人?”易烁觉得这么问不太对,但忽然之间又找不到正确的话问出来。
“没有如果,我也给不了答案。”
易烁的肩膀塌下去:“哦。”
周嘉礼当然不会觉得他是平白无故地问这个问题,直言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没有。”
“有些问题不用担心,我做事向来给自己留有余地。”
易烁抬起头看他。
“我是个成年人,当然不会什么都不考虑,既然我都觉得不重要的事,那就证明我有把握。”周嘉礼说得含糊,但易烁听懂了是什么意思。
“有多大的把握?”易烁问。
周嘉礼笑着拍拍他的手背,说:“我中学时每次月考结束都会有数学老师问我能考多少分,我说满分,数学老师从不质疑我,因为他知道我能考到。”
这番话给了易烁不少心里安慰,至少那根刺慢慢地被软肉挤出来,掉在地上无人在意。
易烁在周嘉礼家洗了个澡就睡了,沙发上没法睡人,小小的屋子里也没有客卧,易烁是和周嘉礼睡的。
他们背对着对方,呼吸平稳,不太能分别出来对方有没有睡着。
半夜,易烁轻轻翻身,在周嘉礼的侧脸落了个很轻的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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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偷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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