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烁睡醒后周嘉礼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面准备午饭的食材。流理台上放着几颗西红柿、荷兰豆和腊肠,周嘉礼把西红柿洗了切成丁,放进了空盘子里。
易烁站在他身后没说话,怕他被自己吓得一哆嗦会切到手。
周嘉礼好像背后长了双眼睛,头也不回地问道:“睡醒了?”
易烁点点头,然后想起来对方看不见,说:“醒了,你怎么知道我在?”
周嘉礼转过身,指了指厨房的灯:“灯把你的影子照在了墙壁上。”
易烁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点蠢,便摸了摸鼻子转了话峰:“做什么吃的?”
“西红柿炒鸡蛋和荷兰豆炒腊肠。”周嘉礼笑了下,说:“没找到卖甜肠的,只能炒腊肠了。”
易烁从他身侧看过去,一根腊肠放在盘子里,旁边的沥水篮装了荷兰豆。荷兰豆炒腊肠也不是什么黑暗料理,更何况易烁就是个蹭饭的,没有资格挑剔:“没事,我不挑。”
“那你自己去玩吧,饭好了我叫你。”
“我帮你吧。”易烁说。
周嘉礼有些好奇:“你会做饭?”无论是易烁的穿着还是开的车,都能看出来不是普通家庭的小孩,家里应该都是有保姆照顾的,所以这种小孩大概率是不会自己动手做饭。
果然不出他所料,易烁难为情地摇了摇头。
周嘉礼说:“那你还是去玩吧。”
易烁也不好帮倒忙,在吃过午饭后主动揽下了洗碗的活。但他做的不细致,周嘉礼无可奈何又重新把锅碗瓢盆清洗遍。
易烁尴尬地扯扯嘴角,说:“我一定学会!”
周嘉礼擦干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说:“不会也没事。”
“那我以后还能来蹭饭吗?”易烁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做饭太好吃了。”
周嘉礼答应了:“好,以后每周末都给你做。”
自从昨天晚上谈过之后易烁的心情特别好,在去上课的路上都哼着歌。前几天锦城还阴雨绵绵,这两天因为他心情好天气也跟着放晴了。
李丞知道他就是锦城本地人,只当他周六晚上是回了家,也没多想什么,而且李绵什么都没跟他说。
周四下午没课,易烁给周嘉礼送完饭就回了宿舍,李丞叫他来打游戏,他摆摆手拒绝了,爬上床舒舒服服地睡了个觉。
睡到下午三点多,他起床给周嘉礼发了条消息,内容是晚上一起吃饭,但周嘉礼没回。
易烁闲得无聊,站在李丞的背后看他打游戏,还没看两分钟就摇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他忽然觉得无论是自己打游戏还是看别人打游戏都特别无趣,沉思过后决定去口腔医院等周嘉礼,如果有医院的人问起来的话他就说自己折返回来是看牙。
推开口腔医院的大门,易烁便看见李绵在分诊台和两位护士聊天,看来这会儿挺空闲的,医院内也没什么人。
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李绵却喊住了他。
易烁停下脚步,看着李绵朝他指了指休息区,也没问什么跟着过去了。
李绵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问:“今天怎么不给周医生送花了?”
“送什么花?”易烁不解。
“这周每天早上周医生都会收到花,他还抱了一束放到诊室里呢。”李绵瞧着易烁的眉头越来越皱,讶然道:“不是你送的吗?”
易烁冷下脸,说:“不是我送的。”
“送花的人也没个署名,医院里的其他人都以为是周医生的追求者送的,就我以为是你,结果不是?”
易烁重复了遍:“不是我。”
李绵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干巴巴地笑起来,连忙补救:“也不一定是追求者,也许是病患或者病患家属呢。”
易烁自动把这句话忽略,越过李绵就往周嘉礼的诊室走。
李绵忙拦住他:“哎你去哪?”
“去找周医生。”
“他没在诊室。”
易烁回头,沉声问:“那在哪?”
“在外面。”李绵问:“你来的时候没看见吗?”
易烁是从地铁口那边走路过来的,而周嘉礼是在口腔医院右侧的第二个树下。他过来时正在预定餐厅,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树下有人。
易烁飞快推开门走出去,这个斜对着的方位正好能看见周嘉礼正在和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说话。男人背对着树干,他看不清脸,但能看见周嘉礼面上的不耐烦。
周嘉礼吸了口气,压下自己的怒意:“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跟我说以前,没有任何意义。”
蒋文固执地说:“我没有同意跟你分手。”
“都一年多了,我不知道你在闹什么?你同不同意又能怎样,我们分开本来就是事实。”
“可我们在一起四年了,这四年还抵不上一个小小的误会吗?”蒋文说得很急,仿佛再不抓住这个机会就真的会彻底失去眼前的人。
周嘉礼心情很烦躁,他怎么也没想到蒋文会出现在锦城,按照蒋文的事业规划这个时候应该在北京,在北大口腔医院当医生。
这无疑是给周嘉礼平静的生活带来了不美好的感受,就连说话也没好态度:“蒋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幼稚了?和你在一起的四年里我不否认我很开心,可当时我也明确说了要分手,我们不要把这件事闹得这么难堪。”
也不知道那句话戳到了蒋文的心窝子,他凶狠地拽住周嘉礼胸前的衣服,喊道:“你说分开就分开,你说放弃就放弃?我偏不!”
“蒋文!”周嘉礼难以掩饰眼里的烦乱,“不要闹了!”
“那你跟我和好,和好我就......”
话还没说完,易烁冲过来从后面扯着蒋文的衣领,将他往后拉,在蒋文转过头来查看是谁的瞬间,拳头狠狠地砸向了蒋文嘴角。
这一拳没收着力度,蒋文顺着那道蛮力摔在地上打了个滚,脑瓜子都是嗡嗡的。他用舌尖顶了顶牙齿,感觉松动了几颗,等反应过来自己被打后凶神恶煞地盯着眼前的人。
易烁还想要挥下去第二拳,周嘉礼却及时制止了他:“易烁!”
易烁的手在距离蒋文的脸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停下,厌恶的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来问周嘉礼:“你没事吧?”
周嘉礼的脸色铁青,眉目拧成“川”字,两侧的牙齿紧咬着,这样看起来整个人处于勃然大怒中。易烁从来没见过褪去温柔底色的周嘉礼,但这次见到了,还是因为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周嘉礼心里的那股火在眼底燃起,拉起易烁的手看了看指关节,提高音量说道:“你来干什么?还打人?”
易烁有点害怕他这个样子,紧绷着嘴角没说话。
蒋文缓了几秒也缓好了,从地上爬起来骂易烁:“你他妈谁啊?有病啊?”
易烁此刻比周嘉礼还生气,他都不舍得说重话的人,凭什么被人揪着衣领?越想越火大,易烁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踹飞,在气血上涌的同时又扬起了拳头。
周嘉礼连忙握住他的手腕:“易烁,你不要这么冲动!”说完又朝着蒋文冷漠地说:“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嘉礼哥,”蒋文喊了声,将带着血腥味的唾沫咽了下去,充血的眸子往下耷拉着,气势完全不如刚刚嚣张,这会儿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别赶我走。”
“走,不要再让我说一遍!”
周嘉礼面色不悦地带着易烁回到了诊室,用碘伏给他破了皮的关节处消了毒。只是个很小的口子,完全用不着这样大动干戈,易烁甚至觉得明天早上睡醒可能都结痂了。但周嘉礼的样子实在是吓人,连话都不愿意说,易烁也跟着紧张起来。
做完这些,周嘉礼洗了个手,淡漠说:“你回学校吧,晚上我去找你。”
这个时候易烁不敢不听,怕多说多错,所以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距离下班还有三个小时,周嘉礼收敛起烦闷的心情,仍旧浅浅笑着对待每位患者以及医院里的同事。
李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周嘉礼和易烁进入到诊室时她就发现两个人之间怪怪的,而且这么柔和的周医生居然冷脸了?易烁表现得也很局促,垂着脑袋像是被谁狠狠训了一番。
过了好一会儿,李绵眼瞅着周嘉礼和来拔牙的小姑娘说笑了几句,等到把小姑娘送到休息区后折返回来,才问道:“周医生,你怎么了?”
周嘉礼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连眼皮都没掀起来:“没什么。”
李绵看他不想说,也没问了,将话题移开:“做根管治疗的王阿姨预约了明天。”
周嘉礼说“好”。
快到下班点周嘉礼才把刷手服脱了下来,这个时间基本上不接患者,他把电子病历单再仔细地检查了遍,拿上手机往外走。
病历单基本上不会有错,就算有,分诊台的护士也会过来提醒。周嘉礼就好像是想要给自己找点事做,让自己能够晚点再面对今天蒋文出现的突发情况。
蒋文很久都没有找过他了,之前在华西实习的时候倒是有这么几次,不过距今也有半年了。他之前没有答应和好,这次也不会答应,他做好的决定从来不会改变。
周嘉礼指纹打了卡,往分诊台的右边走了两步,那片空荡荡的区域就是休息区,很多拔了牙的患者都需要在医院观察至少半个小时才能走。
他一眼便锁定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天花板的易烁,淡淡道:“走了。”
易烁动了动脑袋,也没问周嘉礼是怎么知道自己没离开的,穿上外套跟在了周嘉礼身后。
上了车,周嘉礼把空调打开,搓着手掌问:“晚上吃什么?”
易烁看看他,声音压的比平常低:“想带你去吃私房菜的,不过有点远,你明天还......”
“在什么地方?”周嘉礼打断他,“半个小时能到都没事。”
易烁说了个地址,周嘉礼看了看导航,说:“36分钟,也行。”
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车内安静得仿佛没坐人。要是平常他们根本不缺话题,易烁讲今天上了什么课,周嘉礼说遇到的奇葩患者,虽然不同频,但谁都没让气氛冷下来过,这还是头一次。
到了目的地,周嘉礼把钥匙交给门童去泊车,他们跟着侍应生穿过餐厅中庭,往蜿蜒的回廊上走。回廊两边种植的金桂还残留着芬芳,零零散散落在地面如同被淬炼过的星星。
再过几天金桂花瓣就要全部凋零,等待来年冬天再次盛放。易烁在踏进包间之前收回了忧心忡忡地视线。
周嘉礼端着杯子抿了口水,也不看易烁,只问:“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易烁眼神下垂,双手搭在大腿上,拽紧着裤子问:“你和蒋文......谈过恋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