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床铺凌乱，沈裁靠着歪歪扭扭的枕头，发丝凌乱，歪头对唐栩微笑。
明明是很花心的长相，但那双眼睛认真看人的时候却显得很深情，像在看珍视的爱人。
唐栩的心跳在对视中漏了一拍，他迅速撇开眼睛，嗤笑道：“你真没意思。”
沈裁的手抬得很高，唐栩的手腕也被相连的手铐拉扯着悬在半空，他顺着手铐的拉力抬手，手掌与沈裁持平，室友的手轻微晃动，绕着唐栩的手转了半圈。
手与手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没有半点接触，唐栩却能感觉到对方掌心传来的热气。沈裁的手指不算细，但也不粗，比例协调，好看得可以去做手模，唐栩看着那几根晃动的手指，脑子不受控制地神游天外。
手指笔直、修长，青筋明显，指节有些大，可以进到很深的地方，还会有凸起感。
指甲很短，不会刮破皮肤，指缝干净，细菌应该不多……
唐栩喉结滚动，口干舌燥，脑子似被浆糊糊住，他短暂地懵了半分钟，直到沈裁的手若即若离地触碰他的指尖，下一秒就要抓住他的手，唐栩瞬间清醒过来。
他用力拽了一下，与沈裁的手拉开距离，手铐发出哗啦一声响，旁边人顿时不满：“咯到骨头了。”
“起来干正事。”唐栩声音微哑，“产品图拍完，该测试了。”
见唐栩满床翻手铐钥匙，沈裁开口：“你还没告诉我，刚刚是怎么开的锁？”
“别针。”唐栩找到那枚钥匙，又被沈裁眼疾手快地夺走。
沈裁眼神灼灼地看着他：“演示一下，唐老师。”
——
弯曲的别针在锁孔一阵搅动，象征开锁的“咔哒”声响起，两人手上的金属圈刹时裂开，被拷在一起的手获得自由，沈裁颇有些依依不舍，但抬头看着唐栩淡然的脸，那种心痒难耐的劲又上来了。
“唐老师，你怎么什么都会。”
“这么聪明，学东西好快。”
“唐老师好厉害。”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唐栩的嘴巴从轻度湿润到中度麻痒，沈裁这色鬼又趁机占了他好几次便宜，唐栩脸色阴沉，从包里拿出一个漆黑的口枷，不容置喙地堵住了沈裁的嘴。
情趣饰品的测试环节非常枯燥，至少对唐栩这样没有性生活的测试对象是无趣的，他只能在产品质量、佩戴舒适度这类测试项目上给出反馈，对于需要双人互动的性感度、场景适配度等项目，他无能为力，但今时不同往日，有了沈裁这个观察对象，他终于在测试环节找到了一点乐趣。
“穿戴便利性，一般。”唐栩摁住沈裁的头，调整口枷的松紧，“长发容易打结。”
“刮不刮皮肤？”
“不刮。”沈裁声音含糊。
【勒得好紧，公报私仇！】
“还能说话？实用性低。”
口枷是罩脸款，更像是一片黑色的半脸面具，全金属材质衬出沈裁完美的骨相，为男人添上凛冽的气质，显得整个人非常性感。
唐栩一边问一边低头在备忘录上编辑，在性感度后面填了很高的评价，这不能让室友知道，不然花孔雀又要翘尾巴了。
沈裁被冰冷的口枷束缚五分钟，等唐栩记下最后一项舒适度反馈，并拍了反馈图，结束了第一个产品的测试。
“这就结束了？”沈裁挑眉，“问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就叫测试？”
“沈同学，刚才的问题应该比你小组作业的问卷调查要专业一些。”唐栩头也没抬地嘲弄，“冒昧问一下，你问卷的问题设置时间有你挑封面的时间长吗？”
工业设计的调研环节经常会用到问卷调查，沈裁每次做好问卷，都会精心挑一张极具审美的问卷封面，然后发朋友圈请好友填写问卷，唐栩从来没点赞过沈裁的朋友圈，沈裁也就默认这人没填过他的问卷，不过此时听唐栩阴阳怪气嘲讽他问卷设计得敷衍，肯定是扫过问卷码。
沈裁顿时心里甜滋滋的，这人表面上讨厌他，私底下偷偷帮他填问卷呢，他笑道：“原来唐老师这么关注我，连我问卷里问了什么问题都知道……”
沈裁话说到一半，语速突然慢下来，他想到了什么，飞了一半的眉毛又飞回来：“上学期期末ui设计的结课作业，我莫名其妙收到23份无效问卷，导致调研结论出现偏差。”
“其中11个样本在手机平均使用时长选项勾选10小时以上，但是常用手机品牌是诺基亚；还有6个样本在常用app类型勾选社交，然后在常用通讯方式里填写飞鸽传书……”
沈裁盯着唐栩，皮笑肉不笑：“唐老师，请问你每天花十个小时用诺基亚与鸽子交流什么内容？去哪个码头整点薯条？”
唐栩：“至少没有交流怎么在班级共享文档的寒假去向表里把室友的返程方式改成‘哆啦A梦任意门’。”
沈裁想起来了，寒假前夕填写去向表时，他心血来潮把唐栩的表格改了，但没过多久又给他改了回去，唐栩没有对此发表意见，他便以为对方没有发现。
原来他发现了，还实施了报复。
他震惊：“你怎么这么记仇？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不是给你改回去了吗。”
【唐栩好小气。】
【不过记仇的样子也可爱，亲了。】
唐栩恼怒：“沈裁，你真的很幼稚。”
沈裁息事宁人地哄道：“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不是说好扯平？好了好了，下一个产品，继续测试吧。”
这批测试的产品全是饰品，只有一两件需要脱衣穿戴，沈裁打定主意走勾引路线，大大方方拉开衣服拉链，露出漂亮的肌肉，他以为唐栩会像他一样多少有些意动，毕竟他的身材是健身房公认的最完美比例，但对方耷拉着眉眼，公事公办地询问舒适度与穿戴便利度，然后拍照做记录。
他的表情带着淡淡的疲惫，甚至打了个哈欠。
沈裁只能认命地反馈穿戴体验，心里失望，本以为可以**，没想到真是打白工。
直到满床的情趣饰品都被两人穿戴测试一遍，唐栩手机里也存满了沈裁的照片，唐栩心里产生微妙的平衡，当初被沈裁偷拍的那口气终于出了。
现在双方手里都捏着对方的**照片，谁也别想威胁谁。
沈裁不知道室友冷淡表情下的丰富内心，他被唐栩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些痿，他引以为傲的身材与外貌没有得到唐栩一丝垂青，从踏进这个房间到此时此刻，一直是唐栩把他钓得晕头转向，但细究下来，他竟然一点甜头都没有吃到。
甚至连手都没牵到。
一切工作结束，等唐栩收拾完要丢和要留的东西，已经临近晚上七点，窗外的天空已经变黑，沈裁揉了揉酸痛的肩颈，问：“唐老师，给你打了这么久的工，请我吃顿晚餐不过分吧？”
唐栩拿手机准备点外卖，沈裁阻止：“不点外卖，我们出去吃。”
【好饿，想吃烧烤。】
唐栩：“我点烧烤。”
沈裁再次强调：“我想出去吃。”
唐栩下意识摸了下手腕，有些抗拒，他穿着短袖，手腕上被手铐咯出的淤青即使擦了药膏，在白皙皮肤上也格外明显，他不想被别人看见。
真奇怪，他垂眸看着手腕上的青紫，有些想不起当时的感受，为什么要做那么冲动且没用的事？明明自己是很怕痛的。
“唐栩。”见他一直犹豫，沈裁走到他面前，“手伸出来，给你变个魔术。”
唐栩抬头，想去看室友的眼睛，但沈裁垂头不看他，十分冒犯地抓住他的手，他握着唐栩的手，只一眨眼的瞬间，唐栩手腕上突然多了一圈白色护腕。
沈裁拉起他另一只手，如法炮制地变出另一只护腕，将唐栩腕上的淤青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样就看不见了。”沈裁抬头，弯眼笑得极好看，“现在可以跟我出去吃饭了吗，唐老师？”
【牵到了。】
噗通噗通噗通，是心跳突然加快的声音。
唐栩的心脏迸发出一阵自由落体般的失重感，他想，沈裁知道他在意什么。
可是为什么？明明有读心术的是唐栩，但唐栩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护腕。
沈裁没有戴帽子，头发凌乱但并不显得邋遢，反而有种野性的自然美，唐栩看着他弯起的眼睛，突然很想伸手去撩一下他的头发，然后去摸室友后脑被剃秃的那片，看头发长出了多少。
唐栩被这诡异的想法吓了一跳，心想，应该是太累了。
“走吧。”沈裁帮唐栩整理好护腕，说话的语气很温柔，“附近没什么好吃的烧烤，我们走远点？”
——
沈裁直接打车到了两公里外的夜市街，这一片是烧烤摊的聚集区，紧邻汀江，人流量很大，他带着唐栩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家僻静的烧烤店坐下。
“这家不临江，看不到江景，所以生意一般，但烧烤很好吃。”沈裁解释道。
烧烤店装修得挺别致，露天小院装饰了暖黄色的LED灯条，草丛里还摆着一些时髦的装饰，“我在宁城很想你”的路牌下放着一把装饰用的吉他。
沈裁一开始没打算来烧烤摊，毕竟追人时约会场所应该选在更有仪式感的高档餐厅，但他莫名觉得唐栩不适合那种冷冰冰的场合，他更适合待在有烟火气的地方。
唐栩气质太冷了，需要柔和的气氛对冲一下，才能把这个人暖起来。
他们点了一大盘烧烤、小龙虾，甚至还有几瓶啤酒，放松心情边吃边聊。
也许是因为沈裁给唐栩打了白工，唐栩的态度难得很好，话不多但刺变少了，对沈裁几乎是有问必答。
沈裁给唐栩倒满一塑料杯的啤酒，问：“唐老师，你拍了我那么多照片，打算怎么处置？”
唐栩掀了掀眼皮：“我写完测试报告会删。”他绝不可能删除，要留着当把柄。
“不删也没关系。”沈裁眨眨眼，“只要唐老师不外传，我很乐意留在你手机里。”
沈裁继续问：“不过我一直很疑惑，你为什么会选择情趣用品店兼职？你跟你老板是什么关系？”
他们聊的话题不太健康，沈裁压低声音，身体下意识向室友倾斜，近到甚至有些耳鬓厮磨的意思。
唐栩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解释道：“他是我朋友，高中同学。”
江宥安算是唐栩中学时期唯一的朋友，他们高中相识，他是唐栩遇到的第一个“同类”，也是第一个不排斥他的男性。
认识没多长时间江宥安就向唐栩展示了他的爱好，他对服装，尤其是女装有非常浓烈的兴趣，经常会在唐栩面前穿女装，唐栩从不觉得他奇怪，就像江宥安也不会觉得唐栩奇怪。
高中毕业，江宥安被心仪大学的服装设计专业录取，刚入学就自主创业开了网店，店铺运营至今已经三年，有了不大不小的水花，虽不能大富大贵，但至少能实现经济自由。
唐栩的叙述非常简洁，但沈裁还是抓住了他最关注的重点：“为什么是唯一的朋友？”
唐栩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用了“唯一”这个词，他敷衍：“我不喜欢交朋友。”
“是吗？”沈裁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唐栩的脸上，看对方被酒液浸染得潋滟的唇色，他问，“男朋友也不喜欢交吗？”
卡了半个月终于憋出来一坨……
明天也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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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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