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攻略大观园?在保命前提下,将致贾府倾颓的元凶找到,尽最大可能,保下金陵十二钗,尤其是凤姐。
尤二姐身份处境尴尬,贸然进园是尴尬人到了尴尬位——早晚得尴尬死。
又是偷娶的姨娘,又是孝期偷情,贾琏是男人,大家只会说他馋嘴猫。
到了女人,所有人会说你不知羞耻,没名没分,该死!
所以在随凤姐进府前,尤小金撒泼耍赖换来了三天缓冲期。
她用这三天,雷厉风行的做了三件事。
第一,清人。
鲍二夫妇与贾府牵连太深,不能动。尤小金借故让他们出去办事,召来花枝巷其余仆役——三五个婆子,三个丫头,还有两个使唤小厮。
她目光扫过眼前众人,一反在凤姐面前的疯癫,语气冷静:“我将入贾府,前路未知。但诸位心知肚明,凤奶奶手腕强硬,眼里揉不得沙子。”
“我嘛,在贾府人眼里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二房。”
“你们有两个选择。”
“二十两银子,即刻走人。”
“随我进府,祸福自担。”
尤小金点燃一柱香火,悠悠翘起二郎腿,眼神如炬的扫过面前诸人。
“一炷香,给我答复。”
“……”
众人站在她面前,偷摸着相互瞅了瞅,一个婆子率先扑倒在地,她重重磕三个响头,挤出眼泪嚎道:“二奶奶!老奴本该生死与您一道,荣辱与共。只恨我家男人不中用,惹一身官司,债压怂人命……呜哇哇……姨奶奶……”
“好啦好啦,我还没死呢,别急着哭。”尤小金称二十两银子,打断婆子的话。
“这怎可……”婆子假意推诿。
“妈妈一路山高水远,早些避祸吧啊。”尤小金扶起婆子,连挽带推的将她送出门外。
“姨奶奶,老奴还能侍奉您这几日……”
“妈妈好走~”
尤小金摆摆手,又回到房间。
香还剩半柱。
“还有呢?”
“奶奶……”叫素念的丫头鼓起勇气抬头。
“嗯?”尤小金欲取银子。
“奴婢愿跟随奶奶,金满堂也好,下阎府也罢。粉身碎骨,绝不相负。”素念道。
众人本以为碍于凤姐威势,不会有人愿意随尤小金入府,没成想蹦出来个不要命的。被素念一激,众人一个接一个蹦起。
“奶奶!奴婢家中老母需人照顾……”
“奶奶!奴才母亲刚给说了个媳妇……”
“……”
“好好好,你们家中困难,一定要努力生活啊!”尤小金将银子称好,送众人出去。
却发觉除了素念,还有一个小厮站在角落不动弹。
她记得他,名为裘枫,今年才十四岁。听贾琏说,这孩子父母早亡,儿时乞讨,后又去妓院给人打零工才勉强活下来。
旁人嫌他出身低微,不愿和他多说话,贾琏看他手脚还算利索,便让在花枝巷帮着做一些活,说起来,顶多算个实习生。
“奴才愿跟随姨奶奶。”裘枫低声道。
尤小金诧异挑眉,但还是放松的轻呼一口气,反手将门关上。
“你们可知此去进府,凤奶奶定会对我下手?”
“知道。”
“你们可知我无娘家依靠,也无资产傍身,有的只有琏二爷心血来潮的宠爱?”
“……知道。”
“我进大观园,尚且能用琏二爷宠爱勉强自保。你们是跟着我的人,她一定会先从你们下手。”尤小金语气不容置疑。
“奶奶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辈?”素念抬头,眼里有泪光。
裘枫不语,站在素念身后,似是在赞同她的话。
尤小金摇摇头:“人总是愿意活的更安稳,冒险只是少数人不得已的路。”
“奴婢七岁被卖,辗转三户人家,唯有在花枝巷才得到几分安稳。”素念轻呼一口气,眼睛清澈的像被水洗过,“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离了这里不过换一个地方为奴为婢,这二十两奴婢守不住。”
“跟奶奶进府,赢了有前程,就算输了……”
她的口气更加坚定:“也不过早点投胎,好过一辈子烂在泥里。”
“……”
裘枫跟着点头。
“好,有你们这话,那么只要有我一天,定竭力保你们无虞。”
“让我们去会一会那龙潭虎穴吧!”
……
清走多余的人,尤小金立刻着手第二件事。
敛财。
“姨奶奶,这些要留下吗?”素念指着一个屏风问道。
“宫制物品,没法变卖。”尤小金摇摇头,她看向另一堆笨重显眼的家具摆设,对裘枫说道,“让人把这些拖走变卖,价格不拘,全换成现银。”
花枝巷房屋连带其中家具陈设是贾琏私置,未入公账,纵是卖了也无从查起。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这房子也卖了,只是贾琏未归,暂且作罢。
园子里奴仆数远超主子,要想活下去,打通这些关窍必不可少,而打通他们的重点武器便是钱。
……
第三件事……
尤小金忆起原著,尤二姐与张华指腹为婚,后张华家道中落无力娶亲,贾琏娶尤二姐后,也拿银子堵了张家的嘴,这事儿便略过去了。
后来这件事被凤姐翻出来,闹出不少乱子——污了尤二的名声,贾母开始厌弃她。而凤姐在此过程中牟得私利,但同时也让宁国府的人开始记恨她。
实在是一个麻烦人。
尤小金提笔修书一封,连带五十两银票交给裘枫,叮嘱他务必交给张华本人。
做完这些事,尤小金才算松一口气,她来到窗前,遥遥看向荣国府方向,提笔作画。
……
三日后,凤姐亲至。
她刚到房门口,脚步便一顿。
房间空荡荡,除了眼前几个大箱子,前几天还在的桌椅屏风,花瓶装饰全都消失了。
活像家里遭了贼。
“姐姐来的好早!”尤小金掀帘冲出,她拖个小箱子来到凤姐面前,将她按着坐下,“姐姐身体贵重,要少站多坐,少坐多躺,吃红肉喝热汤,好好保养才是哩。”
她牵着凤姐的手,满眼心疼,絮絮叨叨的交代个不停。
“咳……”凤姐温和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面上却愈发温婉,“就说多了个知冷知热的姐妹,二爷还藏着掖着不让奴知道,若早接回去,奴也不至于背一身的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尤小金眉头一皱,眼神变得泼辣,“姐姐天仙似的人物,谁敢在背后妄议?若让我知道了是何人在何处碎碎叨叨何话,定撕了他们的嘴,剥了他们的皮!”
这话粗野蛮横,与凤姐往日里训人的话十分相似。
平儿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
凤姐被噎了一下,随即笑着拉过尤小金的手:“姐姐尚未进府,却愿为奴出头。早就说要为二爷房里添个妥帖人,如今看来,可再没人比姐姐妥帖了。”
她话锋一转,绵里藏针:“只是我们家规矩大,若让人知道二爷孝中娶亲,只怕他死一万次也补不得。但如今木已成舟,万万不能委屈姐姐。你先与我回园子,择日拜见老祖宗便是。”
“嗯嗯嗯嗯!”尤小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抱着凤姐的手,美目灼灼的盯着凤姐。
那眼神比火热烈,烧的凤姐说不出一句话。
这人是真痴,还是装傻?
凤姐惊疑不定。
不及她深想,尤小金已撒开她的手,冲进里屋,蛮横的拖出一个巨大的箱子,素念在一旁想搭把手,却被她灵巧躲开。
她掀开箱盖,大刀阔斧的从中取出一副画。
尤小金托着画,快步走向凤姐。
凤姐不明所以,只陪着笑容。
“姐姐快来看,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尤小金将画卷唰的一声铺平在地面,众人不知道这个状似疯癫的尤二要做什么,皆好奇起身。
画卷展开,画布上一位红衣戴凤钗的女子双手叠在膝前,身旁牡丹花开的正艳,却不抵画中人万一的美貌。
女子凤眼凌厉,朱唇微弯,鼻梁高而挺,像白玉雕刻的山峦,为她平添三分威严贵气。
红衣挑金线,在身上勾勒出千里江山万里殷红。
倾国倾城,贵气万千。
比之眼前素淡的凤姐,画中人显然更像平时的她。
众人屏息,平儿心一紧,偷眼观察凤姐神情。
王熙凤心头惊涛骇浪。
这身衣服她真有,却不常穿。尤二应该没见过自己,怎能画的如此写实?
除非她……
在贾府,园子里有大量的眼线,那些人明里暗里偷偷观察自己,将自己的一言一行,衣着首饰都报与她听。
王熙凤站在画卷前。
画中人红衣明艳,画外人白衣素妆。同样的面孔,不同的妆容,活似一体双魂,更像是一人双面。
小金本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自由插画师,兼修古书画修复。凭借对红楼近乎偏执的的钻研,她在同人圈和考据圈都算个异类。而隐藏在这个身份下,则是一颗被甲方和项目蹂躏多年,锻炼的无比缜密又疯癫的产品经理心。
她以前凭想象画凤姐,现在凭写实画她,技艺更加精进。
“姐姐可喜欢?!”尤小金搓搓手,激动的看着凤姐,像只等待夸奖的小狗。
“姐姐……妙手丹青。”凤姐干笑两声。
“是呢,都说惜春姑娘画工一绝。可今天见了姨奶奶的画,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哩。”平儿笑着称赞。
“姐姐蕙质兰心,一定与园子里的姐姐妹妹们很合得来。”凤姐将画缓缓合上,交给平儿收好,“只是牡丹花高贵,非是我等身份能配,姐姐以后还是别画这花了。”
“还请凤姐姐多多教导~”尤小金随性一施礼,让裘枫和素念带着箱笼细软,随凤姐进大观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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