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下达的任务是——刺杀怀安平,一个镖局的镖头。
是夜,黑云压月,掩盖光芒,院中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躲藏良久后,黎浅予瞧准时机,果断出手。
三两下,除掉一个侍卫。
其余侍卫们留意到她那的动静,迅速赶到,击杀她。
刹时,铮铮声响彻四周,碰撞间产生亮光,短暂照亮相撞的兵器,黎浅予充满杀意的眸子,映在铮亮的刀身上,面前的刀接替出现,她眼中杀意不变。
周身被侍卫围死,黎浅予非但没有畏惧,内心反而止不住的兴奋,整个人跃跃欲试。
她侧身躲避甩来的短刀,踩着长廊的柱身起跳,稳稳落地,利用周身事物躲避他人追击。手中短刀不曾停歇,出手迅速,借力打力,直击他们要害,脚下步伐干净利落。
一阵眼花缭乱间,他们逐渐败下阵来,身上纷纷挂花,反观黎浅予,毫发无伤。
很快,侍卫们接连倒下,随着最后一刀挥下,仅剩的一位侍卫也倒地,再无人阻拦她。
黎浅予看了眼地上面目狰狞的几人,再望向尽头的书房,刻意绕过他们,走得小心,生怕踩到他们。
等来到门口,她一挥刀,破开门,屋内寂静无声,唯有烛光被惊扰,轻晃着,黑影扭曲,可怖至极。
有趣,她分明看见怀安平进入屋内,一直没出来,怎会凭空消失?
黎浅予小心踏入,环顾四周,忽然转身防御,扑了个空,反复确定真的没人后,她暂时松下防备。
怀安平那么大个人,必定不会凭空消失,如此看来,这里必定有暗室。
她来到书桌旁,敲敲抽屉,挪动书架上的书籍,转动桌上的摆件,研究好一阵,书架后面的暗门打开。
走近一看,路的尽头漆黑一片。
司家奇形怪状的暗室很多,黎浅予自然对暗室颇有研究,只看一眼,便察觉不对。
她后退,拿起烛台,往里面一照,并无异常,她仍不放心,扔个东西进去试探,听着滚落的声音,判断出下面是死路。
再仔细一想,她扔的东西轻,不足以触发机关,所以她也不能确定,下去的路上有没有埋伏。
面前的假暗室佐证了她的猜想——还有别的暗室,而且指不定那个真的暗室里会有机关。
找寻许久无果,她望着一面的壁画,若有所思,走近观察,不知是踩在地上的哪一处,突然,壁画升起,血腥味扑面,如此看来,看来是这个了。
黎浅予徒手掐灭烛光,适应黑暗后,放下烛台,拔出短刀,进入暗室。
……
书房下的暗室里,烛光燃烧的噼啪声夹杂着啪嗒啪嗒的声音。
怀安平擦拭手里的弯刀,将弯刀挂回原位,放好后,他后撤几步,欣赏面前挂着的琳琅满目的兵器,带着玉扳指的手扫过兵器,惬意哼着小曲,仔细挑选。
墙上的兵器甚是好看,有的刻着雕花,有的画着漂亮的花纹,还有的,不仔细看,你都不知道那是兵器。
他的指尖悬停在鞭子旁,小心取下,抚摸着上面的倒刺,侧身向身后的人展示鞭子,扫了眼被锁链拴住的男子。
他衣衫不整,素白的衣裳被血晕染成破旧的血衣,衣服被利器划开,底下是皮开肉绽的伤口,和衣服黏在一起。
啪嗒啪嗒,新伤口绽开处,血一滴接着一滴,打在地上。
他的头低垂着,发丝凌乱披散,因为被血粘住,显得一缕一缕的,遮挡住他的脸,白皙的皮肤显得身上的伤口愈发可怖。
“我记得,你们司家做的很多暗器也有刺,比这个倒刺厉害多了。”怀安平眯眼,甩了甩鞭子,直勾勾盯着他,“要不试试?比较一下哪个更疼。”
闻言,他抬起昏沉的脑袋,苦笑着答复,“自然是怀镖头手中的鞭子更疼。”
“诶诶诶,裴锻工别妄下定论,不试试,如何知道呢?”
怀安平走近,抓起裴长乐的头发,往后一拽,裴长乐的苍白面庞显露,怀安平凑近,歪头看他,在他耳边低语。
“拒绝给我制暗器时,不是挺有能耐吗?落在我手里,不还是砧板上的鱼肉。”
裴长乐也不甘示弱,咬牙嘲讽他,“确实比不得你,偷换护送的物品,坏事做尽,却换来一身清誉。”
怀安平低声冷笑,拿鞭子拍拍裴长乐的脸,殷红炸出,沿着脸滑落,染红半边脸,“你在找死。”
话音落下,他退后,扬起手中的鞭子。
一连数鞭,鞭子的响声在暗室里回荡,裴长乐咬紧唇,忍住不喊叫,甚至抽空接着挑衅怀安平。
“怀镖头,因果报应,我掐指一算,嘿呀,你会今晚没命,死得那叫一个凄惨。”
说罢,他瞅准时机,右手一把抓住鞭子,左手点动,似乎真的在算什么。
怀安平气不过,扔掉鞭子,抽出随身带着的佩剑,咬牙切齿,“我看是你先……”
“死”字还没说完,暗室的灯,灭了。
怀安平快速看了眼裴长乐不安分的手,挥剑就要砍去,“你真是活腻了。”
顷刻间,锋芒的刀刃穿过怀安平的脖颈。
裴长乐勾唇,手一偏,躲过佩剑,学着怀安平之前的样子,向前探身靠在他的耳边。
“你看,我说过,你今晚会死。”
他冲着拿刀的黎浅予轻笑道谢,回看怀安平,后倾身体,靠在冰凉的铁架上,坏笑盯着怀安平逐渐涣散的瞳孔。
黎浅予抽出刀,鲜血喷溅,掏出手绢,擦拭刀刃,皱眉嫌弃,嘟囔了句,“脏死了。”
怀安平捂住冒血的脖颈,对着黎浅予胡乱挥动鞭子,张嘴咿咿呀呀半天,没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歪七扭八地走了几步。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多时,完全没了声响。
静候的黎浅予,走近查看,取他的一缕头发,装好后,逐渐肆无忌惮。
拽下他身上的玉佩,看了眼他的手,取下玉扳指,再把其他看上去值钱的东西取下,揣好,等日后拿去当了换钱。
给他搜身时,摸出个钥匙,裴长乐一激动,手也不疼了,忍不住去拿,拽动铁链,敲出一连串清脆冰冷的“叮当”。
黎浅予嫌吵,瞥了他一眼,再看了眼钥匙,在他开口前,果断将钥匙丢到一边。
“……你是不是故意的?”
裴长乐望着对他而言,根本取不到的钥匙,发出疑问后,不可置信回看那人。
对方没有任何表示,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继续搜身。
“这位女侠,灯是我灭的,您好歹表示下感谢,帮我把铁链取了啊,怎么二话不说扔了。”
黎浅予瞥了眼说话的人,在他期许的目光下,起身,拔出腰间的短刀,靠近他的手铐。
太好了,是个有良心的,裴长乐暗自偷笑,对嘛,他看上去就手无缚鸡之力的粉面书生,分外可怜,怎么可能有人忍心不救。
黎浅予一刀下去,墙上的壁虎断尾逃走。
裴长乐抿嘴无语,亏自己帮她灭了烛光,指望她能帮忙,结果是空欢喜一场,尴尬笑笑。
他被怀安平殴打时,余光看见一个闪过的黑影,怀安平的府邸,深夜可不会接待任何人,看来这位来者不简单。
躲过重重侍卫,说明她武力相对可以,能找到暗室,说明她的目标就是怀安平。
他这才擅自出手,揪下鞭子上的刺,用力弹飞,熄灭灯光。
岂料,她根本不领情,正沮丧着。
他瞥见黎浅予朝着暗室的出口处走去,心里嘟囔:她要走?那可不行,快想!怎样能让她……等等,她的短刀有点眼熟呢。
不确定,再看一眼,裴长乐眯眼紧盯,心下了然。
司家的刺客,他当即心生一计,谄媚笑着。
“这位女侠,您走南闯北,肯定需要些家伙事傍身,对面的墙上还有些兵器,用来打人挺疼的,你要不看看?拿走些?”
黎浅予闻言重新点亮烛光。兵器?那她可要好好看看,点亮灯,她盯着面前的墙,摸着下巴沉思,真的在仔细挑选。
她的指尖悬停在墙前,挑挑拣拣,取下其中一个弓弩,翻转查看。
裴长乐轻咳几声,侃侃而谈,“这个弓弩,好是好,但是太笨重,且不易携带,不能连续发射,总的来说,是个笨重的累赘。”
黎浅予微微点头,赞同他说的,看向裴长乐,等着他的下文。
裴长乐心下暗喜,“实不相瞒,鄙人不才,会做些小玩意,你救我,我跟你走,给你做暗器,怎么样?”
黎浅予走近,用弓弩挑起他的脸,上下打量他,“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那是肯定,刚刚我和他的对话您也听见了。就因为没给他做武器,他把我抓住一顿毒打,这难道都不足以证明我……”
时间紧迫,没兴趣听他扯闲篇,黎浅予打断他,盯着他的手。
“双手中指和食指第一个指关节,有茧,看你灭灯的手法,是练习飞针导致,手上细小旧伤众多,结合你说的,我猜是做兵器划伤的,你确实,没说谎。”
裴长乐笑不出来了,愣了几秒,点头应答,“您说的都对。”
“演得还挺像样,能偷取下倒刺,这锁链肯定难不倒你。”
黎浅予下巴指着铁链,示意他自己解开。
她刚才不止是看兵器,顺带看了扎到墙上的倒刺,难怪她看得那么认真。
裴长乐彻底笑不出来了,面前这个家伙的观察力和判断力过于惊人,不对啊,司家那么多无脑傻子,怎么养出面前这个恐怖的人?
原先还想着,她给自己解开铁链后,一举刺杀她,伪装成刺客,前去司家复仇,如今计划有变,他不能鲁莽行事。
“咔哒”,锁开了。
裴长乐转转脑袋,揉揉手腕,剥离糊满脸的发丝,抓住面前的弓弩,不知怎么一动,弓弩散架,零件散落在地上。
“刚说了,这个弓弩不好,您看一碰就散架了。”
“何止是这个弓弩,整面墙,估计真正能用的没几个。怀安平没在暗室时,你肯定没少走动,破坏这些东西。实力不错,却赖在这不走,找罪受,还是你另有所图。”
裴长乐凑近,看向黎浅予的眼神充满欣赏,“哈哈哈,您真让我刮目相看呢。”
“过奖,您也不赖。此地不宜闲聊,换个地方?”
“好啊,可惜我就是一病号,路上有劳女侠照顾着。”
说着,裴长乐往墙上一靠,整个人仿佛被抽干精气,蔫掉了。
“……话也多,事也多。”
说是这么说,黎浅予扶着裴长乐走出暗室,一看他浑身是伤,也走不远,索性一把抱起他,大步离去。
“额,不愧是女侠,好体力。”
“闭嘴,你偏重了,少吃些。”
裴长乐尴尬挠挠脸,“有劳了,额,要不我给女侠扇扇风?”
他用手掌在黎浅予脸边扇动,后者对这个毫无用处的扇动,狂翻白眼。
一个不稳,眼见着裴长乐就要掉下去了,黎浅予抱紧他,掂了掂,威胁开口。
“再乱动,把你扔回去。”
裴长乐安静下来,感觉手有些多余,无处安放,思考片刻,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又考虑礼节。
决定翘着兰花指,揪黎浅予肩膀的衣服。
黎浅予强压下怒火,沿着暗室的路接着往外走去,出了怀府,二人干瞪眼,去哪呢?
“女侠,刚忘记说了,追杀我的人很多,医馆必定有他人眼线,把我丢到医馆门口行不通。”
“……”
你不早说!
黎浅予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压下怒火。
现在夜深,能去的地方是有。
但是……
不行,不能再给先生添麻烦,况且怀中的人不过受了些皮外伤,自己有能疗伤的药。
给他些药,随便一打发?等需要了再联系他?
此法不够稳妥,她对裴长乐的身世隐约有了猜测,感觉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抱着宁可找错也不能放过的心态。
黎浅予决定把裴长乐看守在自己的视线里,遂决定将他带到自己藏在林间的屋子里。
“喂,我带你去……”
怀中的人怎么没动静?她迟疑,低头一看,他竟然睡着了。
行,伤势过重,她能体谅。
呵呵呵,体谅不了一点!自己哼哧哼哧地抱着他,他倒好,安安稳稳的睡着!
等黎浅予踏着山路,回到她山间的房子,自己大气不喘,感觉良好,再一看,怀中的人浑身发烫——发热了。
黎浅予沉默,脸色难看,手指捏出声响,感觉下一瞬便会松手,将裴长乐摔在地上,然后扬长离去,任由他自生自灭。
她咬紧后槽牙,叹了口气,认命把裴长乐放在床上,拿出治伤的药。
边撒边心疼。
金疮药,先生特地给她从军队拿来的!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就这样给他用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如果裴长乐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到时候黎浅予一定把他剁了出气!
换药的过程中,她不知用眼神,刀了裴长乐多少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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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俩戏精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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