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我才那里跑出来。”
“然后饿了一天,抢我奶茶?”
“是三天,”女孩比了个手势,沮丧的蹲在地上,“我不想回家。”
连翘看她明显打开话匣子的样子,考虑要不要听下去,毕竟这东西就代表着麻烦,抬头却见通道那头焦急的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店员,比了个电话的动作。
她顿了顿,掏出手机,又看了他们一眼,接通电话。
就听女孩在那说:“姐姐,我被人骗了呜呜,他跟我说是在这里上大学的,结果我兴冲冲的跑来面基,他就把我往宾馆带,虽然是大学旁边的宾馆,他是不是当我是傻的?”
你还不傻吗?只能说没蠢到家。
连翘不想说话,可是对面快急疯了,疯狂的比划手势,于是她默默打开录音,以示清白。
“你喜欢乐谷大学?”
“不喜欢,我喜欢的是东禾大学,本来今年打算报那的,”说着哭的更伤心了,“我怕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就打算报他同一所大学,给他一个惊喜。”
连翘手下一个用力,捏扁了矿泉水瓶子,她想考考不上的大学,这个恋爱脑为爱放弃?
“如果这个男的真的是这所大学的学生,你就愿意跟他去宾馆了?”
“那也不行,”女孩道,“我还要考研考博的,这次只是来见见他而已,他在网上不是这个样子的。”
还好,清醒的恋爱脑。
“那你回家不就好了,干嘛想不开。”她现在觉得这应该不是敏感话题。
“太丢人了,我跟家里吵的那么凶,都放狠话不回去了,连心仪的学校都放弃了,现在行李也丢了,我好饿,又没地方去。”
在现在的连翘看来完全不是问题的问题,在这个小姑娘眼中,已经是跨不过去的坎。
连翘没有嘲笑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那个网友呢,就这么放过他?”
“我不知道。”她眼巴巴的仰头看向连翘。
“……为什么抢我奶茶?”那么多店,那么多人,为什么就选中她了呢。
“因为感觉你不会生气。”
说白了就是连翘看起来太好欺负了,事实也证明,她不但没有打骂驱赶她,还把自己的晚餐分给她,就是,太寒碜了,她又悲从中来。
“姐姐,我没考上好大学,又和家里闹掰了,以后说不定就没书读了,我会不会啃一辈子馒头啊?我不想再蹲在雨里啃馒头了,呜呜。”
连翘也蹲下,“你不觉得这雨声很好听吗?”
她伸手感受着雨滴打在手上的力道,麻麻的,微重,突然来了兴致,站起身,走到雨中,任由雨水将自己整个人打湿,包围。
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用大雨来搭配悲伤与眼泪,这明明是一场很浪漫,很宏大的交响乐,每一场都是绝不重复的终章。
女孩惊呆了,蹲在那怔怔的看着连翘疯狂的举动,她怎么会觉得她平和无害呢?
连翘抹了把脸上的水,有种难得的肆意与畅快,仿佛封印解除,她看向女孩,“来不来?”
说完不等女孩回复,转身就走。
女孩如梦初醒,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踉踉跄跄的跟了上去,她在地上蹲了太久,脚麻了,不小心就滑了一跤,手和膝盖蹭在地上,好痛,雨打在身上,也好痛,她突然就很委屈,可是前面的身影理都不理她。
她会把奶茶让给她,会把馒头分给她,会体贴的给她买两瓶水,却一句安慰都吝啬给,可她就是觉得在她身边很安心。
她抽噎的爬起来,跟了上前,通道的那一头,父母早就等在那,看到她就冲了过来,打在身上的力度和雨一样重,她在母亲怀里看着那个冷漠的身影,对方看了她一眼,就毫不留恋的走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呜呜。
她抱着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对着父亲一个劲的告状,这几天吓坏她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子能比生死更重要,她想过死,饿的去抢吃的,也不愿回家。
店员拿过毛巾递给连翘,“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连翘看着毛巾,没接,看了一眼店员,愣了一下,才道:“我没做什么,幸好你报警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既然孩子父母来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就走入雨中。
我刚才在等什么,连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冷静想,放纵完了就该付出代价了,回去得赶紧把头擦干,洗个热水澡,不然明天该感冒头痛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平静,店员有发消息来说女孩一家想感谢她,问能不能把联系方式给他们,被连翘拒绝了。
她这几天有点感冒发烧,还是着凉了,又产生了一些幻视幻听,总觉得有人在叫她。
走神中不知被谁碰了一下,手上的装热水的杯子被碰掉了,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捞,“好痛!”
“呀,你的手,快,冲冷水。”同事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赶忙拉着连翘去冲冷水,她握住杯子的手已经通红一片了,“你动作怎么这么快,我都没反应过来。”
连翘自己也懵的,为什么她会握住下坠的杯子,她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松手后避开吗?
可她明知道热水杯洒了,第一反应却是‘我能握住’。
她的确握住了,却没控制好力度和方向,她的反应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不行,你烫的太严重了,去医院包扎一下吧,”同事不好意思道,“都怪我刚才没注意,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帮我和老板请假一下。”
从医院出来的连翘右手上缠着绷带,左手拎着药,无声的叹了口气,下午还得回去上班。
同事很过意不去,执意要出医药费,连翘却清楚自己至少要负一半责任,是她在走神之下伸手的。
难道是太累了?
和老板请了三天病假,加上周末,能休息五天,看连翘这副病怏怏的样子,老板很痛快的批了假。
连翘的第一天假期过的并不舒服,而是状况连连,点来的外卖不合口味,外面施工又吵个不停,自己做饭站在炉灶前却一时忘记怎么点火,好不容易单手弄好了这些,她却突然委屈的吃不下东西了。
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该是什么样?
她坐在梳妆镜前,看着披散的头发,突然拿起只木簪子单手将头发盘好。
镜中的人熟悉又陌生,这只发簪是她前几日路边看到,心血来潮买下的。
她最近好像老是心血来潮。
她不该会盘发的,她不会盘发。
“连翘!”
她又听到有人在叫她了。
是谁,是谁在为她绾发?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
无法在自欺欺人,她好像,真的有幻想症,而且影响到她的生活了。
还是双重人格?她对这些东西不懂。
为什么会突然看到听到“不存在”的声音,为什么会突然学会“不会”的东西,为什么会突然心血来潮做平时“不会”做的事情?
……
睡前,她在桌上留下张字条——
你好?
第二日醒来,字条没有变化,那么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没有双重人格,一是另一个“她”还未苏醒。
单手为自己上药,替换纱布,连翘冷静的分析,如果她没有双重人格,那她的这些幻觉和幻听,还有身体变化是怎么回事?
因为生病?
有可能,她的脑子因为生病变迟钝了,控制不了身体,情绪变得脆弱,向外寻求依靠,很正常。
病好了就没事了。
用牙配合着左手打了个乱七八糟的结,她蒸了几个馒头,很适合不能碰水的她。
前些日子介绍的相亲对象,问说今天能不能见面,连翘想想无事,便同意了。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馆,是连翘选的地方,她这两天口味变的很奇怪,很多东西都嫌重口油腻吃不下,整个人显得越发憔悴了。
涂了点口红,换了身套头的衣裳,连翘便出门了。
工作日的商场依旧很热闹,她趴在商场二楼的环形栏杆前,看着一楼的蹦床和尖叫的孩子,整个人显得很闲适。
女孩一眼就看到那个颓废的身影了,实在很好认,至少在她眼中很好认,人群中格格不入,自成气场的那个就是。
她“噔噔蹬”的跑上电梯,跑到连翘身边,瞪着大眼睛盯着她。
连翘转头看了一眼,不认识,又把头转回去了,感觉身边有人在靠近,她直起身,准备让开,被一把抓住手臂,她条件反射左手握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拧……
两个人都呆住了,女孩迟钝的反应过来,“痛痛痛。”
连翘连忙松手,后退一步,就见女孩的家人已经赶了过来。
麻烦。
连翘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道歉道:“抱歉,弄伤你了吗?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不用,这孩子咋咋呼呼的……”
女孩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孩打断,她边甩着自己的手边问:“姐姐,你手怎么了?”
姐姐?
连翘仔细打量着她,她其实有点脸盲,今天的女孩打扮的可可爱爱的,扎着两个马尾辫,和那天的小疯子判若两人,“是你?”
“姐姐,你不会才认出我吧?”女孩大受打击。
女孩父母倒是有些尴尬又有些理解,那天这孩子是埋汰了些哈,“那个,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我们一直想跟你道谢来着,要不是你,这孩子还不知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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