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蹙眉问:“你真的知道?”
谢忆之卖起了关子:“你猜。”
时归:“……”他就知道。
事情绝不可能这么轻松。
谢忆之漫不经心收回视线,轻飘飘道:“我若是知道他在哪儿,世间便没有人能再见他一面。”
时归:“…………”这么直接的么?
还别说,他真相信这人真的能做到这一步。
这句话无论是谢忆之说的还是未来的应回雪会说,他都相信这句话绝对不是玩笑话,毕竟这事这两人真的都能干得出来,后者更是已经做了。
从神情来看,时归猜测谢忆之没有跟他撒谎。
连谢忆之都不知道沈逢知在哪儿,那估计世上真没人能知道了,想找到沈逢知更是难上加难。
他现在基本能确定系统之前跟他说的世界秩序和法则统统都不存在了,毕竟整本书总共就两主角,眼下还失踪了一个,这样世界都还没毁灭,可见其真相。
不过既然谢忆之没有像系统所说的的把沈逢知藏起来,那他也没有再接近这人的必要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光要应对一个应回雪就足够棘手了。
时归斟酌着要怎么送走这尊大佛,干脆他装作没听懂谢忆之的话,转移话题道:“谢公子,我们现在要先去一趟陌然花海,如若……”如若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就一拍两散,江湖再见,哦不,再也不见。
时归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大佛”已开了金口,批准道:“可以。”
可以?
什么就可以了,你不可以!
时归强撑着脸上的表情没裂开,确认问道:“你愿意陪我们一起去?”
谢忆之:“有何不可,你方才还说要带我回你府中,去趟花海而已,你想去我便陪你去。”
时归眼皮不可控地跳了跳。
他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么?
原本保持沉默的应回雪冷冷道:“陪他去花海的人是我,不需要你。”
谢忆之眼眸往下一瞥,寒气立马往外冒。
时归察觉到气氛不对,侧身一步将应回雪挡在身后,完美把两人隔绝开来,生怕再晚一步谢忆之又要给应回雪施加威压。
时归以前都没发现小时候的应回雪性子就这么倔了,简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明知打不过还偏要主动招惹,一对上谢忆之身上自带煞气,这难道就是天生注定的情敌?
时归打圆场道:“他有些怕生,一时口不择言,您大人有大量,莫跟一个小孩一般见识。谢公子愿意陪我们一起去那里,是我之幸。”
不知是听到了哪句话,时归一说完,谢忆之身上的寒气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衣袖长长垂下,转身走远。
时归看到谢忆之远离的背影,并没有松下心来。哄完大的又该哄小的。
他转身看见应回雪微微埋着头没有看他,也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时归蹲下身来,与少年平视,他轻声询问道:“刚才可有受伤?”
应回雪摇摇头:“没有,公子不必担心。”
时归主动道歉道:“抱歉,是我害得你受伤了。”
应回雪:“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道歉。”
时归直视着少年的眼,不经意间瞥到眼角下的那颗小痣。恍然间他的眼前浮现起了在云上居中看见的幻觉,雨夜中少年蹲坐在低处,很相似的眼神同样这么看着他,黑沉的瞳孔清晰地装盛着时归的身影,只不过那时少年眼睛被雨水打湿,眼眶通红一片,好像是哭了。
不知为何,时归隐隐间仿佛从前在哪儿见过这样子的应回雪,但却又想不起来。
应回雪,你在哀伤些什么呢?时归想问他。
但话到嘴边,时归却问的是:“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应回雪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好半响才问道:“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时归答道:“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他刚才救了我一命,我不想欠人恩情,所以我想谢谢他,仅此而已。”
应回雪:“那沈逢知呢?你很想找到他吗?”
时归点头:“是,我很想找到他,至于原因你很快就会知道。”
应回雪没再问下去了。
时归见状问道:“可还有其他问题?”
应回雪否认了。
“好,接下来我还有一个问题。”时归又道,“从今日起,别在唤我公子了,这个称呼着实太过生疏,换个其他的,可好?”
应回雪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还有着这个年纪独有的稚嫩与青涩,他似在纠结着什么。
时归也不逼他,任由他考虑。他提出这个要求也是一时兴起,反正沈逢知不知所踪,应回雪也没了去处,只能先由他养着。
过了一会儿时归没等到少年的回应,正想着放少年一马,结果他就听见应回雪道:“好,哥哥。”
听到最后的称呼,时归又瞥到少年泛红的耳尖和闪躲的眼神。
这是又害羞了?
时归看着现在无比纯情的应回雪,又联想到未来那个独霸九幽城的魔尊,不免感到一阵唏嘘,估计沈逢知自己也没想到到底他是哪一步养出了问题。
不过好在,至少大的小的,时归总算是都哄好了。
**
马车驾驶到陌然花海。
陈天在马车外惊喜喊道:“少爷,我们到了!”
时归掀开窗帘,入目便是一眼望不尽的各色繁花,从这个山丘到那个峰顶,连绵不绝而又五彩斑斓,热烈地绽放了一地,好不灿烂。
众人下了马车。
时归一脚踏进花丛中,衣摆拂过舒展的花枝。
远处高峰之上云海遮天,旭阳悬于苍穹之中,辉光笼罩。
细碎的花瓣上凝着未干的露珠,微风拂动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顺着枝叶簌簌滚落。
“哇,这就是人间最大的花海,之前一直只听别人说过,没想到亲眼一见才发现,这花海竟然这么大,几座山上全是花。”陈天满眼震撼,好不震惊道。
张大壮大跨一步,上前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地方,着实长见识了。”
应回雪没有看花海,来到时归身旁问道:“我们去找何须花么?”
时归:“可以,不过我不知道何须花开在何处。”
陈天主动请缨道:“我去找人问问吧。”陈天说着就去了。
没多久时归看见陈天埋着头又回来了,他料到什么,猜测道:“何须花已经谢了?”
陈天猝然抬头:“少爷怎么知道?”
还能为什么,走过来的时候一脸沮丧,就差把话写在脸上了。
时归道:“张叔说过这几天本就是何须花凋零之日,何须花还须生长在寒冰之上,可你看远处那座山峰上,连峰顶上都看不见什么风雪了,何须花谢了也不足为奇。”
陈天挠挠头:“那该如何是好,要不我在找人问问吧,万一有其他人知道。”
时归:“不必了,这里如此多的美花,大费周章只来找一种花的话,未免太过可惜了,慢慢看吧,或许运气话还能看见几株未谢的花。”
陈天点点头:“哦哦,少爷说的是。”
时归:“你去玩儿吧,不用守在我身边,给你放个半日假。”
陈天两眼发光,向时归握拳道谢后立马撒欢跑远了。
时归看着陈天欢快的背影,转而看向张大壮,刚向说些什么对方就抢了先:“少爷你们去玩儿吧,我素来对这些花花草草不甚赏得来,我就留在这里看守马车。”
时归见状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他一转头发现谢忆之和应回雪一样,全都没有在看花,反而目光全落在他身上。
时归:“……”看他干什么?他脸上有花?
“谢公子……”时归想问是他是否想一起走。
谢忆之挪开了眼峰,衣袖一旋,转过身道:“走吧,去看花。”
时归还没反应过来,谢忆之已走出一段距离,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清冷孤傲,月白色的衣袖于空中翻卷,又从花枝上扫过,携带走片片花瓣。
时归莫名觉得,明明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这人却像是时而离自己很近,又时而离自己很远,有一种颇为不真实的恍惚感。
时归带着应回雪跟在谢忆之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花海已然不见尽头,反而地上的花有种愈开愈烈的趋势。
这里的花不止有当下时节的,早一两月或是晚些时日才能在其他地方见到的花,这里尽数全有。
许多花都见到了,只是唯独不见何须花。
时归并不纠结看不看得到这花,随口编得理由罢了,不过有个人却比他在意得许多。
“这里没有何须花,哥哥,我们换个地方吧。”应回雪道。
谢忆之忽然顿住停了下来,没再往前走,他回过身来,眼角轻抬:“哥哥?”这话虽然是应回雪说的,但他却是看着时归重复的。
时归:“……”怎么又来一个叫哥哥的?
他感觉谢忆之对这个称呼的反应比他还大。
应回雪眼里迅速充满敌意,质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时归对两人随时互掐的状态见怪不怪了,不等战火激发他抢先解释道:“是我让他这么叫的,对了,怎么停下来?”
谢忆之没有回答为什么停下来,只对着时归说道:“过来我身边。”
时归怔愣一下,还是上前走到谢忆之身边。
可刚走两步,时归发现应回雪还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凝滞。
时归关切问道:“怎么了吗?”
应回雪不发一言。
时归蹙眉隐约察觉到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于是又问道:“你可是不想去?”
他没注意到少年垂在身侧的手格外僵直,手指试图弯曲成拳,可很快又机械般卡住半屈在空中。
随后时归看见少年木然地眨了下眼,道:“我不想去了,我留在这里等哥哥。”
时归心生疑虑,问:“你想好了?”
应回雪缓缓点了下头。
见状,时归没再说些什么,叮嘱道:“好吧,你不想去便不去,若你累了可先回去,不必等我。”
时归说完转身朝立在不远处的谢忆之一步步走去。
少年徒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目睹着时归离自己远去,又走到另一个人身边,他想抬脚去追,脚上却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铅,四肢百骸也如同被人缠绕上丝线,一举一动皆已不再被他所控制,甚至连话也说不出口。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淡定地站在对面,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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