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跟在谢忆之身后一两步的距离,不知走了多久,走到路边花丛渐少,人烟罕至。
“谢公子,你想带我去哪儿?”他差点怀疑这人想把自己带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给灭口了。
“唤我名字。”
“啊?哦。”正好,他也不喜欢一直以“公子”称呼人,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谢忆之。”时归又单独叫了遍这人的名字。
谢忆之道:“嗯。”
时归问:“你是带我去看花吗?”
谢忆之:“不然?”
“何须花?”
“嗯。”
时归发现这人回答的话都不超过两个字,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憋死自己。
时归又问:“你之前来过这里?”
“来过。”
好吧,还是只有两个字。
时归只能看见谢忆之的侧脸,棱角十分分明,眉骨高挺,投下一片浅影,睫毛长而密,不时地落下又抬起,眼眸中似藏着瀚海晨星。
时归不禁惋惜,这么一张脸,当反派着实可惜了。
时归又回忆起了原著里谢忆之的结局,可惜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在他也入了魔,去了魔界,但最后究竟怎样,他也不记得了。
是死了么?
按常理来说,小说里反派一般都是这个下场,不是死了就是被废去一身武功,沦为阶下囚。
可这两种结局,无论哪一种,时归都无法将他与眼前之人联系起来,就凭谢忆之现在的境界和修为,恐怕整个修仙界也找不出几个人能打败他或是废他武功的。
不过按照原著的尿性,一切皆有可能。
时归索性把系统拎了出来,问道:“系统,原著里的谢忆之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系统迷迷糊糊上线,打了个哈欠:【原著里谢忆之最后去了鬼门关。】
“鬼门关?”那个白骨成堆,怨气成障,进了之后就出不来的鬼地方?
这就是谢忆之的下场?
不仅死了,结局还这么凄惨?
时归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是被应回雪打进去的吗?”
系统否认道:【不是,是他自己进去的。】
时归:“自己?为什么?”
系统:【我也不清楚,原著里并没有具体描写原因,只交代了沈逢知在仙魔大战中牺牲、身死道陨后,一抹红衣现身于两族之中,一剑斩杀了仙界一大片高手,而后他又从应回雪手中抢走了沈逢知的尸首,抱着沈逢知只身走近鬼门关之中。这抹红衣就是入魔后的谢忆之。】
时归眼角微挑,着实没料到这个结局,他又问:“所以这就是应回雪也闯入鬼门关,再没出来的原因?就为了从谢忆之手中抢回尸首?”
系统乖巧道:【是的,宿主。】
时归:“……”好草率的结局,好脑残的小说,简直毫无逻辑可言,一点不带把读者当正常人看。
时归再次忍不住吐槽。
主角一个两个上赶着送死,三界那么大,去哪儿不好非去鬼门关,是嫌死得不够快还是单纯为了给沈逢知殉个情?
不过,他一想到自己看的前半部分,那剧情已经癫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面对这么个结局时归一时之间竟也没有感到特别意外,许是已对原著彻底免疫了。
时归没再与系统聊下去,不紧不缓地随谢忆之向前走着,一前一后衣角时不时地交叠重合在一起,又一触即离。
知道了谢忆之的结局,时归下意识想问这人的是,谢忆之,鬼门关里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
他没有将这话问出口,毕竟现在的谢忆之还没进入鬼门关中,就算是进去了最后也没有出来。连谢忆之都没出去的地方,恐怕天底下也找不出什么人能回答时归这个问题。
“你一直看我,是怕我把你杀了吗?”谢忆之冷不丁道。
时归想说,是有点这个想法,但倒是不怎么怕。不过是再死一次,反正他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是把自己睡死的……
时归清清嗓子,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谢忆之反应一如既往的冷淡:“嗯。”
时归:“那晚你为何会出现在应府?”
谢忆之道:“找人。”
找人?找谁?沈逢知还是应回雪?
难不成谢忆之也知道那晚沈逢知会出现在应府?
时归问:“你在找谁?”
时归刚一问完,谢忆之倏地停了下来,时归差点撞在这人身上,不过好在临时刹住了脚。
谢忆之一言不发,只安静地看着他,目光轻的像是片飞羽,落在身上时又有些许的沉重。
时归以为这人不想回答,于是换了个问题,间接打探道:“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谢忆之说。
找……找到了?
谢忆之要找的人也是应回雪?找他干嘛?为了抢先一步,杀人灭口?
可这个时候的应回雪既不是沈逢知的徒弟,也还没有入魔,仅仅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现在就灭口怎么也说不通,除非……
时归还没想明白,就听见谢忆之对他说:“你要找的花。”
时归回眸望向前方,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已来到了一处山巅之上,天地间一片苍白澄澈,脚下是湿软的松雪,再往前处是云峦叠嶂,孤峰耸立,万丈悬崖直坠谷底,深到望不见山脚下的景色。
可就在那陡崖之前,还覆盖着层层尚未融化的寒冰,鳞光波折,恍若稀世琉璃,上面还有着堆堆落雪,如同悬于其上的漫卷云海。
明明如此冷清的周遭,偏偏那冰雪之上盛放着一簇簇无比艳丽的花,赤如烈霞,灼灼艳而招摇,恍若赤锦铺陈,与传说中的曼珠沙华有几分相似。经风一拂,花瓣漫天而飞。
这便是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何须花。
生于寒冰之上,却长得如此娇艳热烈,难怪有人大费周章也想要将这花从西域雪疆中带回凡城。
时归上前蹲在一株花前,指尖刚触碰到花身,那花就像是有灵性般花枝颤颤巍巍地摇曳,微凉的花瓣躺在时归的手心之中,似是在贪恋这漫天冰雪中些许的温存。
“可惜这花如此难养。”时归忍不住道。
谢忆之问:“你想养?”
时归诚实道:“是有点。”
他平时无聊时还挺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他住的那套公寓里还摆了不少的盆栽,不为别的,好养还好看,不过现在多半是九死一生。
时归惋惜道:“只是可惜了这花只长在寒冰之上,太娇贵了,养不起,要是想养的花我怕是只能住冰窟里了。”
本来他也就是随口一说,结果谢忆之却道:“有何不可?”
时归:“……”是要把他冻成冰雕吗?
时归仰头,微微一笑道:“好啊,你陪我一起住冰窟里,就为了养这花。”
谢忆之眼眸低垂,平声道:“也可以。”
时归:“……”他快被这人彻底打败了。
为了不真冻成冰雕,他没再说下去,他从原地站了起来,看着开满山头的何须花,只觉得奇怪。
时归问:“陈天说这里的何须花都谢得差不多了,为何这里还开着如此多,你知道吗?”
时归凝在脸上的目光消失了,谢忆之云淡风轻道:“他说错了。”
听到这个回答,他也只能认为陈天单纯问错了人。
时归注意到山下风旋雾散,天光照亮谷底,但由于山顶还有着落雪,雾气弥久不散,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
见时候不早了,时归询问道:“待这里挺久的了,要下山吗?”
谢忆之却像是并不在意时间的流逝到何处,道:“时候还早,不急。”
时归点点头,不再劝说,道:“也行。”
谢忆之突然问道:“你的病好了?”
时归记起自己病弱的人设,方才在云上居的楼里为了不在谢忆之面前露出马脚,临时演起了病入膏肓,枯若残留的形象,不过装病到底还是个力气活,太耗气血,达成目的后时归索性就没再继续装成快要嗝屁的状态了。
好在他的皮肤苍白,呼吸轻而缓,清瘦的身形笼罩在宽大的衣袍中,即使不用强行装病也有几分天生挥之不散的病气。
时归开启了随地大小编的模式:“这几日我的病本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刚才那楼里血腥气太重,一时呼吸不畅,所以那时才那时才难受得厉害,幸好遇到了你,出楼后我就感觉好多了。”
谢忆之打量着他,许是觉得有趣,问道:“既然你连血腥气都闻不得,可这里寒气如此之重,你也受得住?”
时归:“……”我谢谢你啊,这个时候想起我是病人了,刚才让我住冰窟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时归张口就道:“我若说从上山开始我就想晕过去了,只是一直强忍着,你可信?”
谢忆之:“想晕就晕,为何要忍?”
“……我怕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山上,自身自灭。”时归如实道,也算是报了当初云上居中那句话之仇了。
谢忆之听出来这话外之意却并不生气,不怒反笑道:“你不是说若我要走,你就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吗?”
时归:“……”射出去的箭终归是又射回到自己身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