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冰冷的被褥里突然有了温度,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出不对。
曾骁野的困意一扫而空,反手拍开了床头灯。
眼底青黑的裴砚池在他床上睡得正香,衣角掀起,大半部分压在身底,裹出曲线的同时也露出了下面白皙缀有零星小痣的皮肤。
曾骁野一把抓起被子扔到了裴砚池身上,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床上有别人这种事情他经历过不止一次,在他逐渐闯出名声的时候,他所谓的“朋友”也变的多了起来,饭局酒局不断。京圈很小,利益盘根错节,曾骁野不敢得罪任何人,有局必到,经常喝的连家都回不去,只得在会所住下。
那些个公子老板们热情好客,既然给曾骁野安排了住处,自然也不会让曾骁野的床冷着。
曾骁野至今都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发现床上躺着别人时差点夺门而出的惊慌。
是真的“夺门而出”,慌乱之中他没有打开门,急得险些把人家房门卸了。
后来经历的次数多了,他逐渐从适应到麻木,甚至还自己摸索出了一套“床铺清理”的流程。
他面无表情地抓住被子一角在床上压实,紧接着右手抵着被子另一侧收紧,小臂骤然发力将裴砚池整个人抬起,无视掉他的惊呼,动作利落地裹住他滚了两圈。
一个严丝合缝的“东北卷”完成。
他将“东北卷”甩上右肩,在房间里搜寻了片刻,最终“啪嗒”一声把它丢在了地上。
曾骁野还记得自己暂时不想见裴砚池的宣言,于是他看都没看裴砚池一眼,兀自在床上躺下了。
裴砚池坐在地上大脑发懵。
他就没见过这么神的神经,居然会把熟睡的人打包丢掉,更离谱的是这人居然还像没事人一样躺床上睡着了?!
浑身上下还就穿了一条裤衩?
困意被怒火烧得干涸,裴砚池在被子里疯狂挣扎了好半天才重获自由,他踉跄着站起来:“哎!”
曾骁野背对着他好似没听见。
裴砚池直接跳到了床上,举起手又觉得无从下手,只得推了下曾骁野的手肘:“你把我丢下去了?”
曾骁野抬手躲了一下,闭着眼睛:“我今天不想看见你。”
裴砚池眼尖地发现曾骁野的左手臂内侧似乎有一串纹身,从花纹上看像是英文字体,然而动作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看清。
作为前体/制/内人员的第一反应是:曾骁野考不了公务员了。
第二反应是:这不会是谁的名字出生日期之类吧,也太非主流了。
然而眼下的情况也不容他破案,他整个人都趴到曾骁野面前,两指用力拨开曾骁野紧闭的双眼,问:“现在看见了,能气死不?”
哪个传他清冷的?这都要神经了还清冷!
曾骁野拍开裴砚池的手:“就这么想爬我的床?”
裴砚池很想说你少看点霸总小说吧,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你的床?写你名了么,你叫它一声它应吗?”
曾骁野:“你不离我远点?我可是什么都没穿。”
裴砚池嗤笑:“看见了,挺大一包,别忘了,我阳/痿。”
“哦,我忘了我老婆还有这么个众人皆知的隐疾了。”曾骁野一把抓住裴砚池的手腕,微微用力,“你下不下去?”
裴砚池视线又落在了那串纹身上,这次他看清了。
【Real.pre】
“e”后面没有了字,而是淡红色的瘢痕,凸起的一小串,已经形成了增生。
很明显,这是一个残纹。
他要纹什么?prepare?还是predict?
“pre”作为常见的词缀,能组成的单词实在数不过来,这个纹身的保密程度不亚于9位数字密码只透露了一个1。
这个纹身好,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孤芳自赏。
裴砚池收回视线:“我不下去。”
曾骁野却已经注意到了方才裴砚池的视线,挑眉道:“看什么?没见过纹身纹一半不纹的人?”
“……还真没见过,我见识少。”裴砚池竖大拇指,“两个单词都能纹一半,曾总身娇肉贵,平时是不是叮个蚊子包都得住院,医保余额得倒欠吧。”
“你懂啥?”曾骁野指着瘢痕说,“我感染了,就因为这俩单词我住了一星期院,差点没死。”
裴砚池:“哎呦呵,真险嘿。”
心里想的却是一共就纹俩单词还能感染,这人得是纸皮做的。
再回想起曾骁野那一身肌肉,啧,中看不中用。
曾骁野饶有兴趣地看他:“咱俩都聊这么久了,你还不下去?”
裴砚池:“我不下去啊。”
“行,我让你‘不下去啊’。”曾骁野点了点头,一手死抓着裴砚池的手腕,起身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翻找出了什么握在手里,“你别后悔。”
裴砚池眼前突然寒光一闪,只听“咔哒“一声脆响。
他迟钝地眨眨眼,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竟然多了一副手/铐!
没等他反应,又是一声响,手/铐的另一端被扣在了床头上。
曾骁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今天我就治治你这个毛病。”
裴砚池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腕上的手/铐,发现那并不是情/趣用品,而是货真价实的手/铐,怒道:“你哪来的?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曾骁野反问他:“你爬我床也是犯法的你知道么?”
“谁爬你床了!”裴砚池拼命挣扎,手腕已经磕出了红痕,“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房间!我走错了!”
“谁信你。”曾骁野两指勾住裴砚池的手腕,轻轻地摩挲了下上面已经变得肿胀的红痕,“你这皮肤挺娇气啊,磕几下就红肿,唉?我突然有个想法。”
“你给我打消想法!”裴砚池挣扎得如同一条搁浅的鱼。
曾骁野唇角一勾,突然钳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微用力,在他皮肤上龙飞凤舞地题字。
"痒!痒!"裴砚池触电般抖了抖,从耳垂红成煮熟的虾子,只觉得小臂又酥又麻,令他浑身发痒。
曾骁野收手欣赏:“好了,送你个情侣纹身。”
裴砚池:!!
此时,他白皙的手臂已然隆起一行红肿的瘢痕,定睛一看,分明是四个嚣张的汉字......
【精、忠、报、国】
我劈了你!
“哥,别玩了。”裴砚池强忍怒气,忍辱负重换了称呼,红着眼睛,很可怜的样子,“我知道错了,你放开我吧哥,我以后肯定远离你的床,我再也不敢了。”
“哪个跟你称兄道弟。”曾骁野打了个哈欠,“我是你老公,别演了,我不上当。”
“曾骁野。”裴砚池喘着粗气,“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举报你违法持有警用器械。”
曾骁野闭着眼笑了下:“去,我开车送你去…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傻瓜。”
……
裴砚池是个聪明人,当他发现任凭他怎么对曾骁野又踢又叫都没有作用的时候,他果断选择了保留体力。
他紧咬着后槽牙死盯着曾骁野背对他熟睡的背影,如果目光可以伤人,此时他已经把曾骁野戳成了菠萝。
这个床头柜里放手/铐的变态菠萝!
曾骁野睡相很好,不打呼噜不磨牙,呼吸声平静规律,像潮湿的海浪。
裴砚池听着听着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手/铐早已被解开,身旁没有了曾骁野的身影,床上只能看见一个规整的人形。
他揉揉酸涩的手腕,果不其然又在上面看到了一圈显眼的红痕,火辣辣的,还破了皮,【精忠报国】也消掉了。
他气得牙痒,这个变态,纹什么英文字母,就应该给他纹清明上河图,疼死他!
正要起身的瞬间,门突然被人敲响。
“进。”裴砚池看向门口。
门外站着另一位不知名字的保镖,不同于省然的开朗,这名保镖性格沉闷,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更多时候都像个背景板。
“怎么了?”裴砚池走过去。
保镖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裴砚池:“裴家送来的。”
“啊!”裴砚池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还没有原主的手机,怪不得他觉得少了点什么,“谢谢。”
保镖转身欲走。
“等等。”裴砚池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称呼你?”
保镖垂着眼:“我叫李序,秩序的序。”
“李序。”裴砚池重复了一遍,“很好听的名字,谢谢你,李序。”
既然已经睡醒,裴砚池也不想再待在曾骁野的房间里,思来想去,他也无处可去,最终去了最里边的客房。
客房临近后山,明亮整洁,从窗口望去皆是蓬勃生长的绿荫。
裴砚池在这般静谧的环境内,才觉得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放松了些,他掏出手机,准备开始翻看原主的个人**。
抬起的刹那,屏幕显示手机已解锁。
感谢人脸识别,感谢他是魂穿!
裴砚池从微信翻到相册,又从通讯录翻到最近通话记录,看的东西越多,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手机被人处理过。
通话记录、相册都干净得不正常。
微信聊天记录内存在明显的断档,最近的一条微信是来源于备注为“远洲”的人,他劝裴砚池放弃那栋别墅,而原主没回。
那栋别墅……
松江岗吗?
裴砚池思索片刻,转而打开了手机的后台使用时间,记录显示,今日前台使用时间为十七分钟 ,最常使用排行榜第一名和第二名分别为微信和相册。
看来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的确有人处理过这部手机,这里面重要的东西应该早已经被人删除了。
啧。
他突然有一种天眼被人捂住的挫败感,第一次穿书没经验,要是以后还有机会,他肯定吸取经验教训,保护好原主的手机。
正兀自懊悔间,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跳跃着大大的“远洲”两个字。
“远洲”全名为夏远洲,算得上是裴砚池的好朋友,也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两人在原文中经常结伴入寺修行,堪称形影不离。
裴砚池按下了接听:“喂?”
夏远洲的声音很焦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打了那么多个!”
裴砚池回忆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通话列表:“我手机丢了,刚找到,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夏远洲一愣:“手机怎么能丢,你今天不是结婚吗?我就早上十点左右给你打的啊。”
十点,那个时候他正在饭桌上吃饭。
看来记录是在十点之后删除的,裴家人的可能性大一些。
“是啊,我今天结婚。”裴砚池在靠椅上左右旋转,轻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远洲顿了顿,提高了音量:“我担心你啊!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你到底怎么了?好奇怪!”
裴砚池无声嗤笑。
要不是他看过原书,他简直都要信了夏远洲的鬼话了。
情侣纹身ge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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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菠萝这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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