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一抹山梗紫最后还是消失在序曲的转角,你默默将下午茶享用完,已是薄暮冥冥,铜制的威尼斯吊灯为觥筹交错的万物慷慨地镶上秋海棠浮动的郁色,可惜在这错杂的朦胧中,仍未出现那抹金链花的微光。
侍应生走到你面前收走螺纹茶盘,你思索片刻,试探性地向他询问。
“你们家杏仁布丁很好吃,有位朋友推荐给我的,他几乎对此美味“神魂颠倒”,你应该认得他,就是十多岁左右,黑发黑眼,相较于意大利人多一些日本画的艺术效果。”
侍应生琢磨一会儿后礼貌地回应你。
“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位客人,经常在星期二来店里消费。”
……
星期二……昨日的侍应生说的日子,而今天是周五。
走在街道长长的光幔中,你点点手指,数着日子。你知道很有可能不会再见到他了,特意延续而至的等待,会缺少苍穹中鸟儿随风的鸣啭……在等待“处刑”的斩头台准备好前,你决定,在今天久违尽可能放松身心,在那不勒斯像个普通的游客游玩。
你在来意大利前,曾看过一部美食纪录片,在意大利南部美食那一期,是这么介绍那不勒斯的。坎帕尼亚的首府,那不勒斯,是数百年以来,欧洲最贫穷,拥挤和危险的城市,人们称这里为“意大利的内脏”。
你现在就在,“意大利的内脏”里部,这由层叠的山峦线为血管,地中海的盐水为血液的内脏。在下午,海风会从岸边吹来,悄无声息地包裹住这城市,映现出斑驳陆离的陈迹,光斑堆积在树影里,一眼望去像是挂满错落有致灯盏的古典花园。沿着血管一层层沿下,就像一个巨大的南意风情丰饶角,衔接着涌出月牙般的蜿蜒,镶嵌出碧蓝清澈的那不勒斯湾。
你现下站在那不勒斯湾岬角堆叠的岩石坡上,不知眺望远方多久,应该是一会儿又或是一世纪,时间这种东西完全是戏弄人的,它的变化就像蚂蚁突然变成猛犸象踩自己似的。
你的视线漫无目的,最后锁定在一个奇怪的铁色闪光中,你眯起眼睛看清楚,那是个飞镖,不同于酒吧游戏的制成,而是类似于冷兵器,脱手镖,一头有圆环状圈口,有个鱼钩?鱼钩挂在圈口上将镖甩来甩去。
你往那方向走近,才看清有个人握着海钓竿努力挥着,没有钓鱼,而是钓飞镖,再借鱼钩甩出去的力扎在镖盘上,可惜,全扎在石头上了。
他崩溃地将头摇来摇去,最后他一撇头,原来是个朋克风小子,鲜活常春藤色的头发轻轻摇荡,在海水粼粼的背景图中,似喷雾出碎银色水珠滚过的翠芽,他的表情幽怨惆怅,倒有种矛盾的亲近感,就像街头艺术的玛特罗什卡。
他又千辛万苦吊起一个飞镖,收绳,放绳,小心翼翼地控制细微的力度,最后甩出去,中靶了,不过是最外环。你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估计是想中靶心。
“你要想正中靶心,最好不要抖线,而是要保持甩出去是瞬间位置和力度是最好的……你知道抽陀螺吗?你可以试试那种办法。”
他猛地转头,先是惊讶后又是莫名其妙地尴尬,然后将海钓竿收线,挠挠脑袋,然后手上调试着钓竿。
“……抱歉,我看你试了几次,所以给了一些想法。”
“呃,没事……我刚刚也想到了,但感觉陀螺怎么可能跟钓鱼一样呢,就没有尝试。”
“你不试怎么知道一不一样呢?而且,这么说的话,飞镖也是用手投而不是钓竿,你甩到边缘位置也是多次尝试的结果,你想到更好的方法,也是从尝试中得出的,而不是突发奇想的不靠谱。”
“是吗……那我就试试吧。”
他熟练的控制着钓竿的收放,然后挂起飞镖,接着环住圈口,绳绕住飞镖,手腕扭转判断风向甩起钓绳,最后旋转着放开绳子,飞镖旋转着扎中镖盘,虽不是靶心,但只差厘米距离,相较于之前已是很大进步。
“……成功,快成功了。”
你看着他脸上控制不住露出的惊讶笑容,心里闪过一丝怀疑,虽然陀螺的方法可以参考,但未免成功的太顺利些了,他转换海钓竿掌控方法还挺灵活的……
“谢谢你啊,要不你提供的想法我可能还尝试呢。”
他犹豫着向你开口,虽然打扮很街头朋克,但与你交谈却有种意外的青涩感。
“按你刚刚说的,其实是我进一步促进了你的想法落实,如果你没想过,不可能在尝试时很有序的完成。”
“……你是来这边看海吗?”
“是啊来这里看看那不勒斯湾的海景,没想到碰到游戏训练了。”
“哦哦,你好,我叫贝西。”
你好笑的看着他绞尽脑汁思索接话的样子,正想再说点儿什么,余光却意外发现突然出现的人影,遇到两次已经足够让你熟悉了,你一眼认出来,是普罗修特,你眉头跳跳,觉得锁骨一阵瘙痒,你直觉性的认为,他是来找这位“贝西”的。
这不会就是他们那晚指的,不适合你消遣的方式吧?怪你没有追问,竟然误打误撞碰到了。
“是吗?你好贝西,突然想起我约了海湾旁餐馆的下午茶,所以,下次见。”
贝西看着突然匆忙起来跟自己道别的女生,干巴巴地回应了句再见,她就不见踪影了。
“贝西,干得不错,你要记住相信自己,不要幼稚地觉得遇到什么事都做不成,再练习一会儿就能戳中靶心了——她……?”
普罗修特边说着边走近,视线从镖盘移到贝西方向时,却惊讶发现,应该就是那女孩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大哥!是的,大哥我做到了!……那,那个女孩,就是普通的游客,看到我练习的时候才过来的,人很好还给我建议帮我练习来着。”
普罗修特转脸看向贝西,一阵沉默合着海风快把贝西打感冒了。
“……贝西,你果然还是个小子,一点帮助就把你搞得春心萌动了?”
“啊?啊,大,大哥我没有啊?”
贝西快速否认,慌张地左看右看,紧紧握着海钓竿,看着他这幅样子,普罗修特哼笑一声
“贝西,你太天真了,还像个小鬼对浪漫故事有种渴望,我清楚地告诉你,你要记住,你是黑邦,暗杀小队的一员,而不是靠游泳勾搭姑娘的“救生员”,而且,那女孩的身份背景你清楚吗?如果套取你的消息或者敌人,你现在就“心花怒放”了。”
“……对不起,大哥我知道了……她……对了,大哥,你不是说伊鲁索和加丘已经抓到北部的啰啰抓问话,你去接电话的时候他们怎么说?”
普罗修特皱眉看着贝西藏着掖着的模样,最后也默认将女孩的事带过,开始回答贝西转移的问题。
“啊,是抓到了,果然是小势力,加丘和霍尔马吉欧倒没费多大力气,就问出所有了……刚刚他们打电话也只是问我有没有要补充的。北边啰啰找了三个替死鬼去赌条件怎样,条件好就倒戈佛罗伦萨,条件差,那三个混混死在佛罗伦萨对他们也没影响。”
贝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普罗修特不再开口,接着在他威严的目光下,贝西放下海钓竿,拿出「沙滩男孩」调试着准备开始练习。
而普罗修特将目光投向你最后残留身影的方向,在一片无言,风声,海浪中……注视着被侵蚀的海岩,那留下的波浪状痕迹。
(关于“意大利的内脏”一段,介绍来源于意大利美食纪录片two greedy italians第一季第二期,2011年的,不是1998年的(?)算是个时间bu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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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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