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在诊室里,沈之年指尖无意识地掐着掌心。他已经很久没有过来了,甚至如果不是薛明亦的提醒,沈之年甚至快把自己的病忘记了。
“最近还是睡不好吗?”薛明亦没头没尾的问了一个问题。这个其实是他们刚刚接触时候的问题了。
沈之年勉强笑了笑,每天和顾景深在一起,他怎么可能睡得不好。
可能睡得不久,但是睡眠质量真的很好。
这些都没必要和薛明亦讲,“最近还不错。”
薛明亦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轻轻推过一份问卷:“今天我们先不做这个。聊聊别的吧,你上周过得怎么样?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沈之年垂下眼睛,他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
“没什么特别的。”他最终回答。
薛明亦沉默片刻,“如果你不想聊聊的话,就先去做个检查吧。”
他的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薛明亦看着他那张纸质的材料,眉头皱成一团。
“怎么了,是结果很差劲么?”沈之年小心的问。
其实之前薛明亦提醒过他。要远离顾景深,大量接触顾景深的信息素,会拔高沈之年情绪感知的阈值,后面再有小的情绪变化,也许他就感受不到了。
“数据显示,你的心率变异性显著改善,信息素水平平稳,甚至你的脑电波模式都出现了变化。”薛明亦的声音平静,但眼中有一丝沈之年看不懂的情绪,“这在我们的治疗中是从未出现过的。都是很好的转变,你身边真的没发生什么么?”
诊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沈之年看着自己的手指,薛明亦就先替他做出了回答:“你再次和顾景深接触了。”
沈之年默认了,他身边发生的事情不少,但是其实他也认为最后起到作用的是顾景深。
没有听到沈之年的否认,薛明亦的表情凝固了,然后慢慢靠回椅背。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异常疲惫。
“我明白了。”他低声说,声音里有一种沈之年从未听过的沙哑。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林溪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年年,”薛明亦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却不再直视他,“我想我可能需要调整你的治疗计划。”
“调整?”
“我认为,你可以尝试多与顾景深接触。”薛明亦的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谈论自己的感情,“数据显示,你与他相处后的生理状态有明显改善。这种变化太显著了,不能忽视。”
“信息素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苏哲终于看向她,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它不讲道理,不分对错,就是存在。就像某种物理定律,你无法抗拒,只能服从。”
“也许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他的话语在空气中轻轻震颤。
“你是说,因为我爱他,所以他就能治愈我?”他茫然地问。
薛明亦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我们目前对于信息素的了解还是不完全的。就像候鸟迁徙,鲑鱼回溯,一种写在基因里的导航系统,指引我们找到那个能让我们完整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即使那个人不是最适合你的,即使他曾经伤害过你,即使有更好的人选在身边。你的身体做出了选择,年年。”
沈之年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些话不仅仅是专业判断。薛明亦眼中的伤痛不再掩饰,像潮水一样漫过专业的堤坝。
“薛医生,我...”
“没关系。”他打断沈之年,勉强笑了笑,“作为你的医生,我的责任是帮助你康复,无论通过什么方式。如果顾景深能带给你我无法提供的疗愈,那么我应该承认这一点。”
咨询结束后,林溪沈之年站起身,又突然被薛明亦叫住。
“也许你真的爱他,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过。”薛明亦卡看着沈之年的眼睛,执着的想要一个回答。
“我是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沈之年没办法回答,他也不知道,他心里很乱。
之前那个临时的标记早就淡的看不出。
顾景深又不在身边,他分不清,他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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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年出门之后没有坐车,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盘旋,他就这么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直到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小沈先生?”
沈之年抬头,看见一位身着深蓝色衬衫的Alpha站在不远处。他愣了几秒,是周然。
沈之年特意抬起头环顾了一圈,这里离他的住所还很远。
“周教授?您好。”他有些意外。
周然好像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外,“我的学校在这附近。”说完之后指着不远处的大学,
周然微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一切都好吗?你看起来有些困惑。”
这个直白却温和的观察让沈之年有一瞬间的动摇。他不知为何,脱口而出:“我刚才正在思考一个问题——爱情到底是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太冒失了,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学者提出这种私人化的问题。
然而周然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是个古老的问题。你的问题每一次都很有意思,你是Omega么?真可惜,如果你是Alpha,甚至是Beta,应该会成为有名的学者。”
十分钟后,他们坐在一家安静的茶馆里,清雅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在社会科学中,我们通常避免使用‘爱情’这种宏大概念,而是将其分解为可测量的变量:吸引力、依恋、承诺、亲密行为。”周然慢慢搅动杯中的茶叶,“但我们都知道,这些指标加总起来,依然不等于爱情本身。”
沈之年若有所思:“那在您看来,爱情是什么呢?”
周然沉吟片刻:“我曾经做过一个研究,追踪了三百对夫妻二十年的关系变化。有趣的是,那些最持久的婚姻并不总是基于激情或相似性。”
“是信息素匹配度最高的夫妻,很不可思议吧,我们宣传人类的思想解放这么久,但是最终大家还是会遵循身体的选择。”
“身体的选择?”林溪重复这个陌生的词组。
“就像鱼和水,鸟和天空。”周然比划着,“一种你存在于其中却不自知的环境。当它存在时,你视它为理所当然;当它消失时,你才意识到自己无法呼吸。”
“信息素是正确的。”周然笃定地说。
“所以爱情就是找到一个和你信息素匹配度最高的人?”沈之年问。
陆教授摇头:“不完全是。爱情能否用共同生活的时间来定义也值得商榷,但是至少我们清楚爱情不是单方面的适应,而是双向的构建。就像一片森林中的两棵树,它们共享阳光、水分,根系在地下交织,形成一种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连接。”
他放下茶杯,继续说:“爱情有时像一种精致的暴力,它撕裂我们习惯的外壳,逼迫我们成长。而有时,它又像最温柔的庇护,抚平我们所有的棱角与不安。很难说哪一种更接近爱情的本质。”
周然微微前倾:“你知道吗?在现代社会,我们太习惯于给一切贴标签。这是爱情,那不是;这人适合我,那人不适合。但人类的情感远比这些分类复杂。从这个角度来看,也许用信息素判断就会简单得多。”
这是周然第二次提起信息素了。
沈之年陷入了沉思。
看到沈之年不再说话,周然很有礼貌的起身告辞,给沈之年留下思考的空间。
“那我就先回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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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年迟迟未归,顾景深亲自下班出来找他。
恰好看到两个人告别。
“你现在很危险,以后不要乱跑了,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顾景深一边为沈之年系上安全带一边叮嘱,“薛明亦也是,也不知道把你送回家,这么不称职,你喜欢他什么?”
顾景深说后半句的时候总觉得底气不足,毕竟他当年还不如薛明亦。
“嗯,我知道了······”
顾景深还想要再多说两句,但是看到沈之年柔软的眼睛就哑了火,“下次别这样了了。”
“那人是谁?”
虽然顾景深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沈之年明白他的意思。
“最近认识的,很巧,每次他都在我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出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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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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