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英瑞正在忙着到处筹款时，隔一天，总监的私人邮箱里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邮件。
这封邮件标题上什么都没写，这已经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附件里带了一张图片。点开发现，里面是一张访问日志的记录。
一整张图片下来，有许多员工的操作，其中也包括经理的登录和导出。
可以预想，总监在看到这样一张敏感图片发到发到自己邮箱时，是多慌乱。
他仔细检查了这张图片，考虑到除了二把手其他员工操作都很正常，再加上贺英瑞最近状态确实不对，他没有声张，而是以工作为由把对方喊到了办公室来。
可没想到这一见，吓了他一跳。
这几天，贺英瑞的状态是肉眼可见地差，眼下挂着两个肉眼可见的黑眼圈，满脸憔悴，哪有以前嚣张勃发的样子？
现在看着像直接老了五岁。
总监本想直入正题，可是看到他这一副乱糟糟的样子，酝酿在嘴边的话实在说不出来了，抱着保温杯一脸诧异。
“老贺，你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他貌似关切地问，“要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你看你这样，我把工作交给你也不放心啊。”
贺英瑞尴尬地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胡子拉碴的模样很引人注意，但他实在是没有心力去关注别人在想什么了。
实话是不可能说的，他找了个理由。
“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头痛，总是睡不好。我家老太太身体也不好，家里又有两个孩子，哎……这都是操心操的。”
他叹了一声，做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总监长长地哦了一声，又安慰道：“你身体不好就请假去看病啊，咱们公司又不是没有病假，补回来不就行了？别为了赚钱把身体搞坏了，那可不值当。”
贺英瑞哪儿能不知道总监看似是在关心，实际上是看他的笑话？
但他还是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也算是给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一个交代。
“是。我打算过两天，等家里的事没那么紧要了就去医院看看，这几天状态不好，给您添麻烦了。”
这语气不可谓不谦卑。
总监什么时候听他这样低三下四地说过话，平时这人不都是看着脸上挂着笑、实际上让他的狗腿子们当他的嘴替？这下给他乐得，直接合不拢嘴了。
“其实这都是小事。我也不想管这么多，工作照样完成不就行了，插手员工私事，那多讨人嫌啊，是吧？”
总监吹了吹浮沫，似笑非笑：“只是别人的眼睛和嘴巴我管不了，回头再传出些难听的，我这边也难做……总之，分寸你还是要拿捏到位，不能给别人告状的机会，那样我想袒护你也不行，是不？”
他语气听着亲切，可句句表达的都是反话，再配合上对方的表情，贺英瑞脸色都不是一般的白和青了。
可现在他哪还有和对方呛的资本，他那儿一堆的破事，不被捅出去了就谢天谢地了。这几句奚落算什么？
他勉强道：“是，您说得对。”
眼看着也说得差不多了，他道：“我那边还有事要忙，那我先……”
总监正喝着茶，闻言连忙打手势示意他留下。话没说完就想跑，哪儿那么简单？刚才的只是个开胃菜罢了。
等嗓子里的水咽下去后，他才慢慢悠悠道：“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别着急啊。坐会儿，坐会儿。”
贺英瑞：“……”
怎么，这是专门算账来了？他本不想计较那么多，还没完没了了？
“什么事？很重要吗？”他脸色不是很好看：“要不然咱们回头再聊，我那儿等会儿有个会要开。”
言下之意，你自己闲得慌，就不要拿那点屁事来打扰别人工作。
总监就当没听见这番奚落一样，笑呵呵道：“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但确实和你有关，我想还是当面问清楚比较好。”
“这事吧，还得从头说起。今天早上我点开一封新邮件，发现里面带着一张很奇怪的图片……我说不清楚，总之，你看了就知道了。”他把显示屏转了半个面，示意他过来看，“你看看这奇不奇怪？”
贺英瑞一脸莫名，走过去瞧他说的那张图片，目光落到屏幕时，瞬间瞪大了眼！！
“这、这、这……”
他声音微抖，一时间话都说不全。
“老贺你看！这是不是很奇怪？”总监也跟着啧了一声，“按理来说，这玩意应该只有内部才能看到啊，这是怎么流出去的？还有一点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你说，咱们部门好好的，又没有违规操作，他发这个是做什么呢？”
他的话提醒了贺英瑞，这些东西不仅他们能看到，还包括DBA和安全部。
要是凑近点，总监就能听到贺英瑞上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了。
“……是、很奇怪。”贺英瑞捏紧拳头，背后出了一身虚汗，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既然是邮件，能不能查一下发件人是谁呢？”
“我查过了，匿名邮箱还挂了梯子，ip架在海外，估摸是查不出对方的身份了。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说着，总监把屏幕重新转了过来。
贺英瑞急了，他还没看清上面和自己有关的内容，下意识往前伸出半截脖子。
触到总监惊讶的目光后，只能讪讪地缩了回去。
“这会不会是DBA他们不小心发的？”他尽量让脸色看上去不那么怪异，绞尽脑汁想借口，“我们算法部日常操作日志那么多条，难免触碰到敏感操作，可能是他们想观察一下？又或者是……”
他忽然想到一个理由，眼睛都跟着亮了一下：“对了，或者是前段时间咱们部门有个人违规操作，所以安全部例行检查一下，发邮件到总监您这儿，也是想让您整顿一下纪律？”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语气掩饰不住的讨好。
这可是破天荒啊，什么时候见贺英瑞谄媚过他？不呛他就不错了。
所以哪怕明知道这东西不对劲，对方的说辞也错漏百出，总监也还是笑了笑，摆出一副我不太懂、但很受用的样子。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他点点头，“这玩意要传出去，对咱们算法部的名声不好，既然是个提醒，那我就先删了，免得留话柄。”
说着，他真操控鼠标点了两下删除。
贺英瑞一直紧盯着他的操作，直到总监真把邮件放到回收站、又清空了垃圾邮件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总监是不是真这么想的，还是想拿捏他一些，他也不能确定，在看到那封邮件后他的心就彻底乱了。但不管怎样，删除那封邮件总归是对他有益处的。
“行了。”他大方道，“这事算是翻篇了，我回头给安全部的人打个电话，叫他们别那么敏感，日常操作这些都是难免的，别一天没事找事。”
贺英瑞连连点头称是。
也是开了眼，这辈子没见过他这么乖巧的时候。
总监爽完了，也懒得再看他这张脸，挥挥手就让他回去了。
贺英瑞出门不到两分钟，嘀嘀嘀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总监扫了一眼，面色含笑地按下了接通。
“喂？”
“怎么样，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还行。不，应该说，很满意。”
话音落下，总监站起身，懒散地走到办公室门口，按下一两片百叶窗。
他的办公室离其他人的工位有些远，但不妨碍这个角度依旧能看到什么。
像是心有所感，南维一手拿着电话，回身看向他。
总监笑了笑，松开百叶窗的叶片。
“虽然是很惊喜，但惊喜过头就成惊吓了。”他忍不住道，“既然要拉我入伙，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或者说下一步和我有关的计划是什么，这些总该告诉我了吧？”
今天点开那封邮件时，他心脏都差点跳出来，真以为安全部查到什么了。
后来他查了邮件，发现是匿名邮箱，再加上最近和贺英瑞有关的“快递风云”，一琢磨就明白谁动的手脚了。
既然对方已经开始计划，他也乐得配合，顺势耍耍威风。
爽是挺爽的，但要是下回有个预告就好了，别真给他吓出心脏病来。
南维也重新坐回工位，换了只手接听。
“bug不清干净，模型怎么跑得起来呢？”他悠悠道。
总监抬眉，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放心。能解决的我都尽量解决了。”他提醒，“但雁过留痕，没办法完全去除，这点你应该知道的吧？”
话筒没有回音。
总监神经一紧，起身撑住桌面，压低声音警告：“我只能保证之前的不会出破绽。但你要明白，数据库的东西审计中心会自动保留一份副本，那东西的权限就根本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你最好不要闹太大，否则……”
一般来说，他应该说“我也保不了你”，但事实情况是根本不可能，到时候他老板愿不愿意保他也另说。
之前南维的话刺激了总监，他才决定跟着赌一把，现在他们是彻头彻尾的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他当然想安全的赌赢。
“你放心，需求就这么大，这个模型没有那么夸张，不会做那么复杂。”
和总监偶尔露出的担忧和警告不同，南维表情非常平静自然，就连对面的蒲小青都看不出破绽，真以为他在和需求谈。
他随口道：“只是你也知道预算在这儿，成品和想要的结果总有一些距离。要真能突破技术这一关，那我距离法律也不是很远了。但是我能保证，现在产品的功能已经足够满足你们的需求，怎么样？”
总监听懂了，松了口气。
他倒也没想把老贺送进监狱去，或者就像南维说的那样，不是不想，而是干了就离法律不远了。要是真到那一步，他们可能也免不了要受到公司处罚。
但这并不是总监想要的，他想要的非常确定：他要安全的赢下这一把。
要自己付出代价的赢，那都是虚的。
“我知道技术达不到，但你确定能满足甲方的需求？”总监意味深长，“你要知道，既然我们预订了新产品，自然是要更新产品链的。旧机器效益这么低，是时候更新换代、把新市场打出来了。”
话音落下，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有，什么时候能交工？”
虽然看着老贺战战巍巍地站在他面前很爽，但有句话说夜长梦多，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放心，产品不打磨好，我怎么敢交付呢？”
南维说着，抛起手中一枚一元硬币，那是早上买早餐时找的零，他握住落下的硬币，打开时硬币露出的那面显然是一个“1”。
“不着急。”他轻声道，“很快了。”
南维：我是大猛1（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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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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