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南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谁??”
“??”
孟秀逸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已经入职了吗?连老板都不认识?”
……沈停明。
怎么会是他?
看他脸色不对,孟秀逸知道有事,也没再追问,找了个理由离开。
她一走,谢以南立刻追问:“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早就不联系了吗?他怎么会为你做这种事?”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谢以南问得也很直接,南维不知怎么回答,脑海里思绪涌动,半边脸跟着发麻。
说老实话,一开始他真的有点被吓到了。他和沈停明的关系就如他一直以来表述的那样,认识但是不亲密,曾经熟络但断联时闹得也挺难堪。
不是他难堪,是他发火给人难堪。
南维一直以为,就算以他原本的身体再遇见,顶多客客气气地打个招呼,分开后也没有什么以后了。
沈停明脾气是挺好挺温和的,总是愿意包容他帮助他,但那时他就是沈停明面前的一根救命稻草,这根稻草不是南维、那也会是别人。
这样不对,不行。
那时他已经准备回国,要重新过自己的生活,所以换掉了社交账号和手机号,就这样果断地结束了联系。
之后的他到处投简历找工作,不再做一夜暴富跨越阶级的美梦,就这么脚踏实地地工作挣钱,慢慢下来也积攒了一些积蓄,当然,和宁硕这样的富二代是没法比的,毕竟经历这些他已经认清了,究其一生,他也只是茫茫沙海中的一粒沙子。
南维以为,他们之间会一直这样下去,在彼此的世界里各自努力。他也许还会时不时地从社交新闻和同事的口中听到对方的名字,但对于对方来说,或许他早就成为学生时代末期记忆的缩影之一。
本来,他是这么认为的。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沈停明一直暗中关注着他的动向,要不然也不会好好地在医院住院、突然被接手带走。
是想报恩吗?
毕竟,他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吧。
但这种被人暗地窥探、监视着的感觉着实有些不太好。
他冷静了一会儿,强迫自己从研究沈停明动机和心理的圈里走出来。
“我现在还活着。”他再一次跟谢以南确定,得到对方肯定的答案后,喃喃道,“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总之我现在没死。”
谢以南愣了愣,很快明白了他想表达的:“对,你还活着,这就是最重要的事。”
沈停明到底是想报恩,还是出于以前的情面暂时照顾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活着。
他必须亲眼看到,亲自确认这件事。
南维迅速做出了决定。
“等中秋节放假,我们就去医院。”
谢以南顿了顿,有些犹豫,“这……会不会打草惊蛇?万一他不肯放人呢?”
“不重要。”
南维摇摇头,现在回想起前几次和他的碰面,那眼底的一抹意味深长终于得到了解释。
“他早就知道我们搞的小动作,只是碍于谢教授的关系,不好撕破脸对付我们。”南维分析说,“先不说能不能带走的事了,现在那边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万一贸然转院出了问题,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谢以南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但他很快又提出新的问题:“可是,咱们就这么走了?万一他之后再带你走了呢?他甚至都不需要把你的身体放在医院,情况好的话,放在家里用仪器保养着就可以了。”
要是把人藏在自己名下的房产里,到那时候可就不好找了。没有搜查令就私闯民宅,还得是好几十栋产业,这个搜查力度就太大了,几乎不可能找到。
南维却摇头:“他不会。”
要真那么想把他藏起来,不被任何人找到,那么沈停明早该着手准备转院了。现在放着不动,其实就是不明白他们的目的,怕他们捣乱,才产生的戒备和警告。
孟秀逸说,他在医院被照顾得很好,那么担心许久的朋友过去探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毕竟要追究起来,沈总的家属材料可全部都是伪造的。
谈判最忌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只要沈停明能让这一步,那他有信心能让对方退第二步、第三步,直到顺着他的心意达成目的为止。
他思虑齐全,而且又是分别半年的身体,谢以南自然理解他的心情,支持他的一切行动,只是最后问了一句。
“要是正好碰见沈停明,是我代你去说,还是你自己去?”
之前南维总说有种熟悉感,他还没太在意,现在才知道缘故。这次要是撞上了,估计就是摊牌时间,万一南维露出了以前的习惯,被他发觉……
但要说自己见自己这样的场面不让他亲自去体会,好像又有些可惜。
他有种预感,南维不是怕事的性格,他说了要亲自去验,就不会假手于人。
果然,他道:“还是我自己吧,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也不知道现在成了什么样,到时候别吓着你。”
他自嘲地一笑。
谢以南听出了他的惶恐和害怕,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背。
“我会陪着你,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南维抬起头来,似乎有些诧异,谢以南心猛地一跳,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了一句:“毕竟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你是我哥嘛。”
南维也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心里还挺欣慰的。
他和谢以南可真是难兄难弟了,一个是被傻逼领导和渣男前任逼得心灵受害,一个是头脑清醒但灵魂离家出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个局面。
不过现在有了下落,就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相信以后指日可待。
南维握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
·
中秋放假,南维回了一趟谢家,几个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阔别两年的团圆饭。
第二天一大早,他借口要和同事团建,开车去了他身体所在的医院。
昨晚他特意调查了一番,这家医院虽然是私立的,但山清水秀,疗养环境非常好,而且和A市几大公立三家医院有合作,很多知名主任和教授都会在这儿开特需门诊,价格也昂贵。热门的科室特需号特别紧,医生一天下来看的普通病人也不多,时间和耐心当然主要留给了有钱人。
沈停明选在把他的身体安顿在这样的医院里,看来还是挺用心的。
私立医院收费贵,但相关措施也做得好,南维一路打听着走到住院部,想上楼梯时,却被咨询台的保安拦了下来。
一问才知道,这家私立医院对病患**的保护十分重视,想进住院部探望的都要登记,以免病人被打扰。而病人的家属出入都需要刷电梯卡,保安只要看有没有卡就能判断是访客还是家属了。
至于访客表,也不是填了就让你进的,还得在旁边等一会儿,等保安给家属打电话,确认过后才能放进去。
想想,这么干其实也有道理。
这楼上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要是随随便便放人进去拍照录音,弄到什么不得了的信息,那病患告医院渎职可怎么办?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可不是危言耸听。
想想也知道,私立医院的宗旨就是赚有钱人和中产的钱,中产那点毛毛雨也就算了,但要把有钱人得罪了,那这医院还怎么开下去?不迟早被抵制倒闭了。
但对南维来说,这可不是好消息,还没进第一关就先被测试关卡出去了。
“要登记吗?”谢以南紧张地问。
登记了,就相当于正面和沈停明宣告,但后果还未可知。
南维扫了一眼,来来往往好几拨人,站在登记台前看得一清二楚,想浑水摸鱼也没那么简单。
“除了登记,也没别的办法了吧。”
说着,南维从容地拿过那张访客表,弯下腰填写自己的姓名联系方式,其中访客与病人的关系,他填的是朋友。
填完,保安对着册子按了一串号码,十几秒后才听到人声。
“喂,您好,是许秘书吗?”
南维目光落在一旁的洗手步骤切分图上,但两只耳朵却警醒地立着。
许秘书?是许小曼吧。
虽然没见过面,但他进公司后听到过她不少英雄事迹,处事圆滑周到,待人八面玲珑,是沈停明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小组内部甚至还有传言,得罪总裁都别得罪许秘书,得罪总裁还有许秘心软帮忙说话,但得罪许秘书就等着走人吧。
虽然传得有些夸张,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但许小曼确确实实是沈停明身边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联系方式填的是许小曼的号码……
那不就是说,只要病情一有新发展,或者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知道?
南维心里不禁有些沉重。
从种种表现来看,沈停明似乎是很看重他的,但这份帮助的背后并无多少情谊支撑,他越重视,南维就越难脱身。
不一会儿,保安那边就得到了答复,“我等下帮您刷一下卡,您就可以上去了,下楼时直接按1层就好。”
沈停明放他进去了。
这是南维想要的答案,但却没有让他轻松多少。
南维跟着保安走进电梯,他什么都没说,对方直接刷了对应的楼层,在电梯关闭之前出去了。
回到幽闭的环境里,谢以南压抑的紧张又泛了出来。
“他怎么会这么轻易放我们进去?”他脑补出可怕的景象,“该不会等下冲出来十几个大汉把我们抓起来审问吧?”
南维噗哧一声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手背,“放心吧,要真有十几个大汉,那咱们跑就是了,打不过总跑得过的。”
“别的没啥长进,光顾着跟你一起晨跑了,等会儿就让你看看我跑得有多快。”
谢以南也笑着回。
两个人侃山侃地胡聊了一通,总算冲淡了心里不安紧张的情绪。
很快,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
脑科这一层格外地安静,左右两层往里走各自排列着一道道病房,走廊的灯光微暗,远处只有护士台发出明亮的光线。
南维看向右手边的走廊,在里间最幽深的一处病房前,走廊两边背手站着四个保镖,目光触及的一瞬间,他顿住了。
四周一片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谢以南才说:“南哥,那个不会就是……”
南维没有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问出信息,但就是那一刹那,南维几乎可以肯定,他的身体就在那里,被重重保安和点滴仪器包围着。
咚、咚、咚。
心跳随着他脚步越来越快而增加了跳动的频率,医院的空调开着有些凉,他裸露在外的胳膊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在做什么,连谢以南提醒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跟失控的火车一样直愣愣地往前冲。
直到快到病房门口时,才缓缓停住脚步。
那守在病房门口的两个保镖转过头来,没什么表情地将他上下扫视了一圈,客气地点了点头。
南维木楞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保镖转过身,拧开病房的把手,微弱的一点灯光从缝隙中透出来。
“您只可以在里面待十五分钟,不可以动房间里的东西,也不能随便碰病人。”保镖道,“全程都要在我的陪同和看护之下。”
南维没有回答,谢以南怀疑他根本没听进去。他只是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地往前靠,在进去前,他忽然停住脚步。
“他……”
南维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体会到了什么是近乡情更怯。
哪怕要见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病人还好吗?他看起来,怎么样?”
保镖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半晌后回答:“目前还算是比较稳定。”
得到这句正面的答复,南维才终于鼓起了勇气,推开门,大步朝里面走去。
套房、不,这间病房出乎他想象的宽敞,看上去就跟酒店的豪华套房没什么两样,有厨房、有客厅、有书房,也有卫生间,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起路来悄然无声。
保镖领着他朝里面真正的病房走去,然而一推开门,南维看着眼前一幕,跟撞了木桩的兔子一样,呆呆地愣在原地。
谢以南也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
十三平左右的病房内,布置得素雅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中间一张改良过的病床,比普通的要舒适一些。病床边并没有监护仪,那具身体就安安静静地躺在单人床上。
黑发薄唇、高挺的鼻梁,清瘦的一张脸,躺了大半年后被捂出来的白皙的肤色。四肢在被子下裹得严严实实,但谁都知道植物人和瘫痪许久的人很容易就会肌肉微缩,更不要说这种经常靠打点滴或者流食来补充营养的情况。
但他的身体哪怕因病而消减萎缩,却安睡的表情却看不出一丝的脆弱。
谢以南差点看呆了。
南维很少提及自己的样貌,要不然就是吹嘘得像玩笑,他总说自己是个普通人农村出身,谢以南也下意识地想象成了那个样子。直到亲眼瞧见,那是一张与他风格截然不同的、英俊的五官时,才意识到那不是玩笑。
这张脸确实有着不用捯饬、随便抓两下头发就能出门的资本。
他安安静静地睡着,但不知为何,谢以南总能想象出他睁开眼、笑嘻嘻和自己说笑的样子。
谢以南心脏快了一拍,为这一点点幽深出来的隐秘的喜悦而感到羞涩。
他伸长着脖子,想往前细看的时候,眼前视线忽然有些模糊。
下一刻,南维忽地向前两步,双腿像失去所有力量似的瘫倒在地,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身后的保镖还没反应过来,他靠着床沿、轻轻握住那条变得纤瘦的胳膊,埋在床单里流泪。
一开始只有隐忍的呜咽声,后面声音渐响,像是要解放一切地埋头痛哭起来。
他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那么悲凉、真切。保镖顿了顿,收回手。
谢以南眼前一片漆黑,眼球被用力挤压、发出轻微的刺痛,但这痛在眼泪的润滑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静静听着南维的哭声,那声音里淹没了不为人知的酸苦、委屈和不甘。
对这无情的命运的怒吼与不甘。
回来了回来了!
前阵子家里人生病住院,工作又忙,干脆直接离职了,这两天才办完手续。
实在是抱歉,断更了一段时间,上班后根本没有自由时间,打算歇一段时间再去工作了,之后还是恢复正常更新时间。
么么哒[摸头][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第 35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