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布鲁斯·韦恩猛地从床上坐起，窗外，哥谭的夜空被乌云笼罩，他身上的丝绸睡袍被冷汗浸透，紧贴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城市在燃烧，建筑倒塌，数以万计的灰烬在城市上空组成巨大的灰色漩涡。
而在这般末日图景中，一个黑发紫眸的少年，静静站在废墟之中，他手中拿着一本厚重的书籍，猫眼石般的紫色眼眸倒映着燃烧的残骸。
这幅画面深深烙印在布鲁斯脑海中，诡异到令他心底发寒。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他将手指插入汗湿的黑发，终于在这次格外清晰的梦境中，锁定了那个恒定的存在。
“你是谁……”布鲁斯无意识地呢喃，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眩晕。
恍惚间那双猫眼石般的紫眸再度浮现，虹膜中流转的星云图案开始顺时针旋转，逐渐形成吞噬一切的漩涡。
他的意识像被扔进碎纸机的文档般支离破碎，耳畔响起无数平行世界同时崩塌的轰鸣。
“老爷？”
就在这时，阿尔弗雷德温和的英式口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来，却在门轴转动的瞬间扭曲成非人的声线。
布鲁斯条件反射地绷紧背肌，他缓缓抬头，发现整个卧室正在发生某种诡异的变化，最骇人的却是地板上蠕动的黑色物质。
那些黑色黏液正扭曲成阿尔弗雷德年轻时的轮廓，然而那年轻的面容却带着裂纹，就像某种被粗暴粘合的怪物。
布鲁斯的手指悄然滑向床头暗格，却在触到蝙蝠镖的瞬间僵住。
那些黑色黏液散发的气息令他想起哥谭雨天泛潮的砖墙，想起蝙蝠洞滴水兽上凝结的露水，甚至想起自己披风掠过哥谭夜空时沾染的硝烟味。
这种诡异的亲近感让他的瞳孔微微震颤。
“你不是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声音冰冷，下颌线条绷紧如拉满的弓弦，“你是谁？”
“我是这座城市腐烂的静脉。”
黑泥构成的“阿尔弗雷德”向前迈步，每走一步就有黑色物质从身上滴落。
“你应该很熟悉这种感觉——当你穿着披风站在滴水兽上时，那些涌入鼻腔的铁锈味、硝烟味和潮湿的气息。”
布鲁斯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确实，此刻房间里正弥漫着哥谭雨夜特有的潮湿霉味，混合着犯罪巷垃圾箱的酸腐气息。
一个荒谬的猜测在布鲁斯脑中成形，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你……是哥谭？”
“……你很敏锐。”黑泥的面部扭曲成漩涡状，声音也伴随着噪音，“你拥有46次世界毁灭的记忆，应该已经窥探到真理的一角。”
布鲁斯从暗格中抽回手，他问道：“那个少年是谁？”
黑泥管家的面容开始融化，话音突然扭曲成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祂的……名字是禁忌……即便只是……提及……也会令人类……陷入疯狂……所有世界线……都在祂……睁开紫眸时……崩塌……”
布鲁斯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恍惚间，他好像看到父母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只是幻觉。
他扯开浸透冷汗的衬衫，却惊愕的发现自己腰腹处不知何时多出一列黑色的字符——【世界腐化进程：49%】，那些字符像活物般微微蠕动，当他用指尖触碰时，竟传来心跳般的搏动感。
“这是什么？”布鲁斯的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境。
黑泥重新凝聚成形，“这个世界存在一个无形的腐化值系统，腐化进程的增加与减少，都与那位的觉醒程度直接相关，你梦中的46次世界毁灭，来自46个平行世界的你，当那位存在意识到自己的真身时，即世界腐化进程达到100%，这个世界也将毁灭。”
“我需要接触他。”布鲁斯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不行！”黑泥突然沸腾起来，“蝙蝠侠的行动必须符合人设！你对那位存在做出任何超出常规的干预，都会加速这个世界的腐化进程！”
它指向突然波动的黑色字符，“看，仅仅是这个提议就让腐化值上涨了0.01%！”
布鲁斯陷入沉默，他绝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片刻后，他问道：“那么……我该如何做，才能降低世界腐化进程？”
窗外，月亮的光辉终于穿透乌云，黑泥开始像接触不良的全息影像般闪烁，“蝙蝠侠不可以，但如果是布鲁斯·韦恩邀请一位贫困优等生参加慈善晚宴……”纹身数字突然回落到49%，“这就是合理的世界线修正。”
布鲁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也就是说，布鲁斯·韦恩的任何合理行为，都不会加速世界腐化进程？那么其他人呢？”
面对布鲁斯的问题，黑泥并未给出准确答案。
“那位存在在每个平行世界的人间体都有着细微的差别，我相信你的判断，毕竟你很擅长做表，你亲自观察所得到的结果将最为准确。”
就在这时，布鲁斯忽然注意到他腰间的字符又有了变动，腐化值忽然上涨到了50%，他微微眯起双眼，没再纠结哥谭意志有关“做表”的言论，而是指了指自己腰腹处的纹身，“这个位置不利于观察。”
黑泥状的哥谭意志十分痛快，“可以随你的心意改变。”
布鲁斯看向纹身，在他的意念下，黑色物质开始向着手臂蔓延，最终那些黑色的丝线在他手臂上组成清晰的实时数据：【世界腐化进程：50%】
黑泥在月光中渐渐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警告，“记住……不要好奇那位存在的真身……那会带来彻底的毁灭……”
*
清晨5:30 农贸市场
铁栅栏开启的“吱呀”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艾里亚斯将最后一盆玫瑰摆正，后退一步审视自己的摊位。
各色鲜花在晨光中舒展花瓣，露珠在花瓣边缘颤动，仿佛随时会滚落。
今天是周末，他没有去码头打零工，比起搬运那些又重又脏的箱子，他更喜欢售卖这些漂亮的鲜花。
“黑心贝利又涨房租了？”玛莎大婶的声音从隔壁摊位传来，她粗壮的手臂正将一筐活鱼倒入水箱，水花溅在她的围裙上。
艾里亚斯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回以一个疲惫的微笑，“他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享受福利了。”
“那个黑心肠！”玛莎啐了一口，她用手从水箱里捞出三条活蹦乱跳的鱼，装进塑料袋，“拿着，给孩子们熬汤，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强。”
艾里亚斯接过袋子，冰凉的鱼身透过塑料袋贴在他掌心，他想起孤儿院里那些期待的小脸，不由露出淡淡的笑容。
“谢谢您，玛莎大婶，这次我会小心别让汤姆偷走的。”
“那只贼猫！”玛莎大笑起来，“上周它差点拖走我一条鳕鱼，被我追了半条街！”
艾里亚斯将鱼袋小心地放进摊位下的箱子里，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角落里那盆黑蔷薇。
在晨光中，它深紫色的花瓣近乎黑色，花心处诡异的“眼纹”图案仿佛正注视着他。
他迅速移开视线，整理了一下洗得发白的衬衫下摆。
市场渐渐热闹起来，艾里亚斯站在摆满鲜花的摊位后，阳光为他浓密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几个路过的妇人偷偷打量他，窃窃私语。
“看啊，是那个卖花的美少年，他又来了！”
“听说他是个孤儿？但我觉得他看起来就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小少爷。”
“可怜的孩子，长得可真俊……”
艾里亚斯假装没听见，低头修剪一株康乃馨的茎干，剪刀的“咔嚓”声在嘈杂的市场里几乎微不可闻。
“嘿，小男孩！”一个油滑的声音忽然响起。
艾里亚斯抬头，看见酒馆老板带着一身隔夜酒气站在摊位前，他那双小眼睛在艾里亚斯身上来回扫视，像是评估一块待价而沽的肉。
“早上好，先生。”艾里亚斯强迫自己微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剪刀金属柄，“要买花送给夫人吗？”
酒馆老板大笑起来，露出几颗金牙，“送我那个黄脸婆？不如送给你，换你今晚来酒馆陪我喝一杯。”他伸手想摸艾里亚斯的脸，却被巧妙地躲开了。
“真遗憾，今晚我得照顾弟弟妹妹们。”艾里亚斯早已对这种情况应对自如，他神情平淡地从花丛中抽出一支红玫瑰，在指尖转动，“不过这支玫瑰可以代表我的心意，只要五美元。”
“那些没人要的小崽子……”酒馆老板嘟囔着撇撇嘴，却还是一脸心疼地掏出几枚硬币，五美元，在充满廉价商品的农贸市场绝对算得上高价。
当他接过花时，故意让粗糙的手指擦过艾里亚斯的手心，“总有一天你会答应的，漂亮小鸟。”他压低声音说，酒气喷在艾里亚斯脸上。
等酒馆老板走远，艾里亚斯才终于松开一直屏住的呼吸。
他从水桶里捧起一捧水洗脸，试图洗去那种黏腻的感觉，水珠顺着他精致的下颌线滴落，在衬衫上留下深色痕迹。
“需要帮忙吗？”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男声忽然响起，艾里亚斯抬头，看见面包店老板的儿子科斯莫站在摊位前，怀里还抱着一个纸袋。
“不用了，谢谢。”艾里亚斯擦干脸，他客套地打着招呼，“今天生意怎么样？”
“还……还可以……”科斯莫低着头，将纸袋递过来，脸颊微红，“我给你带了新烤的蜂蜜面包。”
艾里亚斯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蜂蜜面包，上次接受这份好意后，面包店老板当街骂他是“勾引儿子的**”，他可不想再招惹这样的麻烦。
他摇头拒绝道：“让你父亲看到，你又要挨骂了。”
听到艾里亚斯的话，科斯莫的面色瞬间苍白，他急忙解释道：“对……对不起，我替我父亲向你道歉，他……他是个粗鲁的人。”
艾里亚斯笑了笑没说话。
“刚刚……我看到酒馆老板又来骚扰你了。”
科斯莫看起来有些失落，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总之，除了酒馆老板，你还要小心那个新来的渔夫，他昨天在酒馆吹嘘说要‘搞定卖花的小美人’，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艾里亚斯礼貌应道：“谢谢，我会小心的。”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一样东西。”说着，科斯莫忽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放进了鲜花盆缝隙中，“你记得带着防身，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不等艾里亚斯拒绝，科斯莫已经快步离开，钢刃在花瓣间泛着冷光，艾里亚斯望着对方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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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哥谭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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