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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出逃

寒风呼啸。

驿站处一队人马吆喝着停下。

“鬼老天……”

驿夫撇着嘴抱怨,按大宁规定,严雪天气下,他们这班可早于酉时结束,谁知换了别人发粮,竟比大宁还不如!

但一想到官府欠俸情况,心里那点抱怨又荡然无存,在这世道只要有钱拿有饭吃,干到死他也愿意。

为首一人利落翻身下马,边走边将羊皮马鞭随手丢给驿夫,青衣小吏弯腰迎道,“秦将军已候在里面。”

这么冷的天,那人一身轻薄劲装,头戴扎巾,窄袖短袄,腰挎雁翎大刀,大步流星踏入舍内,身后的小吏小跑着追上。

秦炎懋没穿军服,和亲随一样的缠棕大帽,慌忙套上的士子襕衣有些不伦不类,他心下叫苦不迭,这阎王来的悄无声息,人都快到了,才派人告诉他,他还正在小妾窝里舒坦呢,差点给他吓成银样镴枪头,当即火急火燎地赶来。

他上去行了一个军礼,“末将拜见大王。大王一路辛苦……”

那人目不斜视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走到屋中罗椅大马金刀坐下,佩刀套环叮叮的响,拿起桌上热茶就喝。

秦炎懋作揖的身子转了个方向。

在驿站中,除了秦炎懋,还站着七七八八身穿军服的将士军官,皆是秦炎懋的麾下,行了礼后便一直垂着手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知晓这位大王的脾性,都不敢说话。

那人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将领,最后才落到秦炎懋身上。

秦炎懋强行堆起笑容起身,对一副死人脸的人道:“大王放心,四门已按照您的吩咐增派了岗哨,十二时辰轮值,只许进不许出,天罗地网下连只耗子也别想出去!”

“你的人,确定看到李七了?”

秦炎懋额头见汗,语气却异常肯定:“确认!末将麾下老夜不收出身的两名哨探,亲眼所见!那虬髯、身形、步伐,绝不会错!他们护着一辆青篷马车进的城,为避免打草惊蛇,未敢靠近。”

那人摩挲着刀柄,笑了,“我倒要看看大内顶尖鹰犬有什么本事!”

夕阳西照,水寒江静。

李继勖已换了身青灰色粗布厚棉袍,但仍显清瘦,头发用布巾包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负手站在一座桥上,垂眸望着眼前的雪。

他待人总是温润如玉,宫人们最常见到的便是他的笑容,所以很少有人发现,他的眉眼其实遗传了那位身份低微的生母,虽是女相,但锋利突出,像是朔风劲竹,不笑时便带有天然的距离感。

“殿下,人已买下。”

李继勖转头,李七后面跟着个瞧着怯生生的丫头,灰头土脸,披头散发,**岁,身上穿着护卫的短袄,长至小腿,她刚刚被他爹当街发卖。

当爹的说她有些痴傻,三十七文便宜卖了。

城里卖儿典妻的不计其数,买卖家人的事情活生生在李继勖眼前发生,他一路走来心下备受震惊。那丫头的出现更是让他晃了眼,想到若是阿妹流落民间,被坏人发卖怎么办?

那当爹的交易完就跑得没个踪影,像是怕李继勖验完货后悔要他还钱一样。

这丫头瞧了瞧前方肃立着的李继勖,又往后看四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水灵灵的大眼睛挤出几滴泪,自己走到李继勖身边,带着哭腔含糊道,“可不可以不要绑我?”

李继勖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弯腰柔声道,“不绑你,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道:“我没有名字,我爹就叫我丫头。”

这丫头刚被亲爹卖了,说起“爹”时也坦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李继勖摸摸她的头。

“你阿娘呢?”

“我没有阿娘。”

李继勖微怔,寻常孩子总要有母亲依傍。

“刚刚那个是你亲阿爹吗?”

“他是后来买我的,平时叫他爹,不过他要我脱衣服时就不让我叫他爹了。”

孩子用稚嫩的童声平和的说着惊骇世人的话。

连李七正在整理马鞍的动作都停住,转过头看了那丫头一眼。

李继勖喉头像是被塞了什么,半响才感觉能发出声音。

“……你没有名字的话,我替你起个名,你觉得‘媖’可好?”

“赢?”

李继勖拿过丫头脏兮兮的小手,伸出食指一笔一划的写,“是,从女,一个英。”

丫头还是摇头,“看不懂,我喜欢女英,听戏时听过。”

李继勖笑了笑,知道这丫头听的大概是泪洒湘妃竹之类的苦情故事,“你喜欢,那就叫你阿媖。”

自逃亡以来,李七许久没看见二殿下笑得这么温柔,他担忧的撇了眼那丫头,只怪她长得太像皇四女李妙媖,公主已逝,殿下爱屋及乌,把内心的亏欠都补到这丫头身上。

“先带着吧,之后找到人家再托付也不迟。”

殿下都这样说了,李七也只得应下。

先前在城外他们就弃了车舆,只留下五匹马,城里都是泥地,适合骑马,李继勖让人把阿媖抱到他的马上,自己与阿媖同乘。

小孩子第一次乘马,一双大眼睛兴奋的一会看马头,一会看地下有多高,坐李继勖在前面也不怕生。

“小心摔下去。”李继勖看这孩子甚至想要弯腰去看马腹,不得不出声提醒。

阿媖老实了一会,问:“它也有名字吗?”

李继勖没反应过来,“谁?”

“小马儿。”

李继勖以前在御马苑有一匹常骑的白马,名唤素云,而眼前这匹马通体乌黑,鞍桥较寻常的窄高,马身比他还高五寸左右,与素云大相径庭,他猜测这应该是战马。

他问李七:“这马有名字吗?”

李七回道:“此马名唤黑头。”

阿媖欢喜道:“它也有名字!”

李七道:“殿下,前面就是沧州巡抚衙门。”

雨雪刚停,街道房屋上下一白,分明是下午,却一片雾气腾腾,人烟稀少,之前的路沿都是缊袍敝衣乞讨者,尽是残破之象,现在这条街道倒是没有乞讨者,也同样没有行人。

唯有眼前的巡抚衙门尚有些许过年气息,门口张着几个红灯笼,阶前两名小吏肃立,在一片白中那抹红色很是显眼。

李继勖一行人下马,两个小吏见来人,对视一眼,喝道:“衙门禁地!”

李七上前给了小吏他的腰牌,“劳烦通报包大人。”

没多久,大门再次打开,急匆匆出来的不是小吏,而是一名须发尽白,身着四品云补长袍的老者。

老者抬眼一见李继勖便立即俯身跪下,“参见二殿下!”

李继勖上前扶起老者,“是包德岿包大人吧?”

“殿下还记得微臣!天寒地冻,请殿下进府。”包德岿侧身让开道路,“快将马全部牵至马厩!”

李继勖颔首,牵着阿瑛跟着包德岿走进府中。

阿瑛刚刚看见穿着官服的包德岿,头一次露出了些怯意,见这位老人颤颤巍巍地朝她的主人跪下,大眼扑棱一下,之后便站在李继勖身边睥睨着包德岿。

“殿下……”

甫一落座,包德岿就再次跪下,声音哽咽。

“殿下……您……老臣无能!老臣罪该万死啊!臣对不起太子,对不起陛下啊!要不是沧州兵备早空……”

包德岿语无伦次,伏地働哭。

李继勖指节扣着桌沿撑起身,在众人跟前迈开了疾步,全不管左腿一跛一颠的狼狈,拖着他双臂把包德岿从地上架了起来。

李继勖摇着头,双目微红,“大夏将倾,独木难支,包大人能留在沧州便够了。”

这大概是衙门的议事堂,空荡荡的对排摆了数十张配套桌椅,李继勖等人七七八八的也差不多坐满了,主坐上方悬着“日月澄辉”四字匾额,三个班房端了茶奉上。

阿媖坐在椅子上绞手指,她身旁站着一位丫鬟替她倒茶。

她用气声问身边一脸严肃的丫鬟,“阿姐,‘殿下’是什么大官呀?”

丫鬟不敢说话,只为难的朝阿媖摇摇头。

阿媖转头望向李继勖,他正侧着脸和那个当官的说话,神情是她熟悉的温柔平静,又转头看李七等人,发现他们也在听或参与她听不懂的谈话,没有人搭理她,她就无聊的扯袄子上面的绒毛球。

等到她扯得袄子都要光秃时,又喝完几盏茶,吃了许多瓜果,她终于听见上首传来一句“臣已让人收拾出僻静的院落,请殿下休整。”

阿媖抬眼看到李继勖向她招手,她跳下椅子跑过去牵住李继勖的手。

阿媖的声音中透露出兴奋:“我们是要在这里住吗?”

李继勖一面牵着她出去,一面扶墙跨过门槛道:“嗯。晚上你一个人住,怕不怕?”

李继勖与阿媖相处时便觉得这姑娘处处胆大,好像没有害怕这一情绪,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答,没想到被阿媖一把抱住腰,阿媖人小力大,差点把他绊倒。

“我怕我怕我怕!我能不能睡你屋里呀?”

李继勖道:“我是男子,男女有别呀”

“你是男子?!”

不等李继勖反应过来,阿瑛又大声叫道:“我不睡你床上,我睡空地板上!我睡柴草上!”

李继勖低头轻掐阿媖的脸颊,“……胡闹,这么冷的天睡地上,第二天你就被冻得浑身发僵。”

他想了想,“你我同住北房,东厢房就是接你来的护卫哥哥们,府中还有知府和他的家眷、护卫,很安全的。”

阿媖依旧皱着脸,但点头附和,“我知道,人多声音很大,我听得到,我从小就听得到。我不怕了!”

晚上风就开始变大了,如李继勖所言,这么冷的天,别说睡地上,就算是睡在床上,厚被子盖着,依然冻得人瑟瑟发抖,听着院子里风的回声,仿佛能闻到一股清冽的味道。

李继勖躺在床榻上,睁眼望着床顶镂空的花纹,脚边,胸口放了几个汤婆子。

条件所限,这一点御寒之物委实不能让他手脚暖和下来,喝了药后迟迟无法入睡。

他身子虚,就算是炎炎夏日仍是冷的,要是不喝药调理,他会整夜整夜的咳嗽,咳的厉害了就会呕吐,吐到晕过去,再被身体给痛醒。

本来这些都是小事情,大家都习惯了,无非是喝几碗药的事,只有太子会大惊小怪,会半夜从东宫过来看看他。

每次他躺在床上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太子来了。

“哒,哒,哒。”

李继勖猛然撑起身子,掀开床帘。

由于赶路辛苦,李继勖让护卫们都去休息,班房丫鬟也都睡了,整个院子空无一人,只内宅外面留着寥寥几人守夜。

有人在他屋外不停的来回走动,那脚步声在他门前规律的响着。

李继勖将涌上喉咙口的咳嗽声压下,下床穿衣,汲着鞋拉开房门。

寒风瞬间涌入。

阿媖被打开的房门吓了一跳,迈出的步伐僵在原地。

李继勖皱眉,让阿瑛进来后问她:“为何半夜不睡在门前走动?”

阿媖穿着新换的裙装,有些扭捏地又走了几步,然后捂着耳朵道:“太吵了,我睡不着。”

“什么吵?风声吗?”

“说话声,脚步声,有好多好多,它们太响了。”

“这分明没有……”李继勖话说道一半突然神情严肃,他想到了阿媖白天说的话。

他蹲下身,直视阿瑛的眼睛,温和的说:“阿媖,你能听到府外头的声音是吗?”

阿媖依然捂着耳朵:“听得到听得到!”

李继勖轻轻将握住阿媖的手,慢慢拿下来:“能告诉哥哥你听到了什么吗?”

他相信阿媖所说的“听到声音”,自古乡野间多有奇能轶事,或能观云识天象,或能闻音辨祸福,阿媖心智有恙,天地盈亏相济,这耳力说不定就是老天为她寻的另一处周全。

阿瑛很听话:“小马儿……好多好多……有点像是小马儿的脚步声,但和哥哥的小马儿声音又不一样,还有噼里啪啦的稻草声儿……还有人说话!”

李继勖神情严肃的起身,阿媖虽然举止不像寻常人,可她心直口快,坦坦荡荡,不会半夜没事编出这样的谎言。

他刚开始疑心是流寇土匪之类的半夜劫掠,但阿媖说有马的声音。

沧州城内外别说是马,连牛车都少见,就算是城内最大的主官包德岿也没有马。

按包德岿的说法,沧州是个空城。

五月前,青莱总兵秦炎懋曾遵照兵部的檄调,带领沧州营、武定营一万八千精兵援都,但又临时叛逃,返回了秦炎懋的驻地青莱,而当时的大宁自顾不暇,已然无法追责。

沧州城可以说是空有架子,无兵可用,无将可任,甚至说包德岿这个沧州巡抚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李继勖越想越觉得事情要比流寇匪徒复杂,沧州附近有兵力的,就有一个当山大王的秦炎懋,他说不定早已和黄永生蛇鼠一窝,暗度陈仓!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他冲冲系好外衣,拉着阿媖想要去东厢房,却刚出门就和李七等人打了个照面。

李七手里拎着包德岿的后颈衣服,见到李继勖神情有些惊异,“殿下,你没睡?”

李继勖神情比他更惊异,“这是这么回事?”

李七将五花大绑的包德岿扔在地上,抱拳道:“属下和弟兄们半夜听闻屋外异响,出门查看,见包德岿鬼鬼祟祟带着几人进了马厩,竟是想牵走我们的马,便当即擒住他。”

包德岿抬头,神情怅然,“殿下,巡抚衙门已被包围,殿下莫要怪臣,臣也是没办法了。”

李继勖又开始止不住的咳嗽,身旁的李七早有准备得掏出特制的百花膏丸让他服下,李继勖立刻干吃了,然后挣开扶着他的手,连气都没顺好就抓着包德岿肩膀问:“府外是什么人?”

“殿下莫急!你们快些扶着殿下啊!”包德岿反托起李继勖臂膀起身,“殿下,秦将军仁德宽厚,讲信义,此番出师无名实属特殊情况。他只是想要见殿下以效忠心,但担心殿下不肯见他这个罪人,所以才……”

“荒谬!赤手叩门是向孤表不了忠心?你还在这为虎作伥、欺君罔上!”

包德岿还代再说什么,突然怒目圆睁,惨叫一声倒下,口中涌出鲜血。

李七带着抽回插在包德岿胸口的刀,溅出碎肉。

阿媖眼睛瞪大,李继勖还维持着愤怒的表情僵住。

“李七!”

“——老爷!”

跟在李继勖喝声后面的是划破夜空的哭喊。

月洞门处,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携着三个年幼的儿女猛地冲出,扑到尸身旁,俱是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老爷!老爷!你睁开眼啊!”

妇女又转头跪在李继勖面前,攫住他的衣服下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老爷,他是好官啊!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李继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与控诉震得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住。他立即蹲下去探包德岿的气息,果然,李七是朝着他命门刺去的,人当场就没了。

李七面色铁青,一把拉起李继勖:“殿下,休听妇人之言!敢私通叛将,谋害皇族,只有死!”他不由分说,半拖半扶着李继勖就往侧门方向冲,同时厉声招呼其他侍卫,“带上那丫头!快!”

与此同时,相隔数条街巷之外。

萧允执勒马于一处稍高的坡地,玄色大氅在风中纹丝不动。

身后跟着的骑兵队全都屏息敛声,只听得到火把燃烧声和风声。

“大王!”一骑兵驾马奔来,“包德岿被杀,李继勖身边的侍卫带着他突破了包围,往城西逃去!”

萧允执身边一个儒生模样的人抚着胡子骂道:“瓦中捉鳖,十拿九稳的事,秦炎懋带了一个旗的人,连这都抓不住!我看他根本没有把主上放在眼里!”

萧允执却微微一笑,“常先生放心,他们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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