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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和往年一样,当其他城市都处于旅游淡季的时候,许多游客纷纷涌入了北海道岛,商铺酒店、街边饭馆还有平时冷清的巷道全都变得摩肩接踵,人群熙攘,快餐店和甜品铺陆续推出圣诞主题的单品或套餐,这样繁华热闹的氛围已经颇有些迎接新年的味道了。

每到雪季,当游客们沉浸在积雪带来的新奇与快乐中时,学校却不得不组织学生和教职工一起去清扫校园里的积雪,以维持正常的教学秩序。凛介、悠和淳太很巧地都被分配到了宠物小屋附近的林荫道,这里的空间非常宽阔,周围许多扫雪的学生们一边干活一边在雪地里你追我赶地玩闹,有些人试图合作堆起一个雪人,来巡查的老师们不得不大声呵斥着驱散他们:“喂,不许玩了,好好干活!”

对悠来说,下雪带来的激动与兴奋,早已连同他遥远的童年时代一起消失,如今,下雪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件每年冬天必然会经历的寻常事,就像人们每天都要吃饭喝水一样。然而,凛介却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雪了,他说,这场雪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给他读过的一篇童话,叫做《小狐狸买手套》①。

“那个时候,总想着和妈妈一块变成狐狸母子,搬到森林里远离人类的地方去。”凛介一边低声地感慨,一边挥动着手里的笤帚,白色的积雪和一个个黑色的脚印掺在一起,全都变成了灰色的冰。

“为什么呢?”悠在一旁好奇地问。

“因为做狐狸比做人更无忧无虑。”

凛介的回答让悠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他默默把笤帚放下,从地上抓起一把干净的雪,在手中迅速团成雪球,趁着凛介不备,朝他身上砸过去,雪球在凛介身上炸开,凛介错愕地回头看着悠,悠又以同样的速度团起一个,笑盈盈地对他说:“虽然变不成狐狸,但总还是能无忧无虑一下吧。”

悠说着又把雪球砸向凛介,凛介笑骂了他一句:“真是个笨蛋。”随后也团起雪球朝着悠扔了回去。一场两个人都久未经历的雪仗就这样拉开帷幕了,起初这场战斗还有雪球做武器,随着战况愈演愈烈,他们干脆放弃了雪球,直接打打闹闹地抱成一团扑倒在雪地上打滚,在不顾形象的大笑声当中,两人满身满头都沾上了雪花,俨然森林里两只无忧无虑的狐狸。

一旁的淳太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这两个同时拥有着正常的身高和优异的成绩的人像小学生一般嬉闹,这画面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原本以为自己面对这类场景早已能够淡然处之,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他感到自己像一只羽毛凋零的土鸡,无论怎样努力,终究融入不了只属于孔雀的光鲜世界。

想到这里,淳太也团了个雪球,但并没有冲着凛介和悠当中的任何一个丢过去,而是狠狠砸向了宠物小屋的门。砰一声的剧烈动静,让正惬意享受冬日时光的松鼠们受了惊,吱吱叫着在狭窄的空间里四处逃窜。

凛介和悠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将身上的雪抖落,他们多少意识到了淳太是在用这种方式在抗议,悠也为自己冷落了淳太而感到愧疚,他走到淳太身边,准备邀请他加入他们,但淳太的面孔上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太多怨怼,有的只是孩子一般的好奇。

“你们说,冬天到了,这些松鼠怎么没有冬眠呢?”淳太问。

凛介笑着回答:“不是所有的松鼠冬天都会冬眠,这几只松鼠就属于不会冬眠的品种。”

“淳太,过来一块打雪仗吧。”悠说。

淳太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悠和凛介,神情复杂,悠期待着他能够答应,他却还是用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婉言谢绝:“不了,被藤尾知道了会挨训的。我马上就扫完了,你们也快点扫完这一片,然后早点回去吧。”

道路上的积雪在一点点融化,可直到这个冬天过去,悠和淳太间生出的那点隔阂也没有随之消弭,以至于裂痕日渐加深。后来每当悠回忆起淳太时,总是忍不住反思自己,如果在淳太刚开始表现出不对劲的时候就能主动一些,及时和他来一场促膝长谈,也许就能够解开许多矛盾和误会,可他的想法仍是过于简单,如果这世上所有的问题都能单靠沟通来解决,人与人之间便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

眨眼间就到了十二月中旬。这三个多月的日子只是平缓地向前推进着,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行进,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值得记住的事,但细细想来,又似乎有许多难以忘记的瞬间。藤尾像上学期那样,在距离学期结束还有约两星期时宣布了期末考试的具体时间安排。

最后的半个月,悠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备考上,有时在自习室中和凛介有没讨论出结果的问题,他会邀请他去自己家里继续讨论,后来,他们放学后干脆连自习室也不再去,直接一同去悠的家。上学期的期末,悠的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给淳太讲解难题了,算来留给他自己的时间并不剩下多少,而和凛介在一起学习时,他们之间更像是互助而非单方面的输出和接受,效率自然都得到了显著提升。

当两个人都感到疲累时就会将书本推到一旁,去阳台上和水仙盆栽一起吹着晚风透气,或伏在茶几边上,一边听着电视里无聊的新闻一边闲谈,休息的间隙,樱子会端来烤得松软香甜的枫糖饼和热腾腾的生姜茶,随着相处的时间日渐增长,樱子越来越喜欢儿子的这个朋友,每当凛介客套地跟她说:“给您添麻烦了。”她总是笑着,带着真诚与温暖回应:“没那回事。凛介君过来玩的时候,阿姨也总感觉自己好像多了一个儿子呢。”

第一次留凛介在家里吃晚饭的那天,樱子准备的是豚肉盖饭和海鲜味噌汤,坐在餐桌前,她略带歉意地对凛介说道:“凛介君从美国来,大概还是更习惯西餐吧。可惜我们全家都和西餐没什么缘分,阿姨会做的也不过是些普通的北海道家常菜,要是不合凛介君的胃口,还请凛介君多担待些。”

“妈,你怎么又提美国了?我说了多少遍,凛介在美国出生,但后来是在大阪长大的。”悠在一旁调侃。

凛介礼貌地微微欠身以示感谢:“谢谢阿姨,您不用担心,我现在还是更喜欢日本料理。”

他轻轻地说了声“我享用了”,随后夹起一块裹满酱汁的肉块,就着米饭送入口中,甘咸的香味蔓延在他的舌尖,进入他的体内触动着他遥远的记忆,然而无论如何回想,他始终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曾吃过莎莉亲手做的饭。他忍耐着哽咽,连连夸赞“好吃”,樱子听罢,欣慰而骄傲的笑容瞬间浮上脸庞,幸好她和悠都没有发现,凛介的眼眶早已湿润了。

期末考试之后圣诞如期而至,和往年一样,樱子在这个时段收到了丈夫从东京寄来的信,健在信上说他将在除夕当晚返回札幌家中,樱子读完信后难掩喜悦,直接拉着悠去了商场,说要囤些年货,顺便带炸鸡和草莓蛋糕回来,好好庆祝一下圣诞节。

在商场里,悠推着购物车,樱子在一旁挽着他的胳膊穿梭在货架之间,仔细从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挑选。她将两个牌子的年糕做着对比,把更适合做镜饼的那个放进车内;路过卖冷鲜肉的冰柜,她询问悠想在汤咖喱里放鸡肉还是牛肉,最后决定两种都买;选清酒时,她特地选了丈夫最爱的那一款;在卖正月饰的地方,她挑了一对绿竹上挂着一层薄霜的门松②,去年,她选用了粗糙的亚麻色草绳来做注连绳③,今年,她选了一款用红白两色编织而成的绳结,上面点缀着一朵精致的梅花,精致到有些可爱。

结账的时候,樱子从收银台旁拿了一盒避孕套,转过头时正好和看清了这一幕的悠对上目光,她忽然玩味地笑了起来,笑容略带着嘲弄,仿佛在告诉他,他还不够资格踏入成人的世界。悠的耳根不自在地泛起了潮红,樱子压低声音,像个和同伴分享自己暗恋班上哪个男生的女学生那样在悠的耳边说道:“你爸爸要回来了,幸好我生理期刚过去,不然这一年可就白等啦。”

除夕当天,一到中午,樱子就开始频繁查看时间,默默盘算着健还剩多久到家,当日暮西垂时,她准备到家门口去迎接。刚走出家门,就见对面的小路上有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人在漫无目的地徘徊。

“凛介君!”她冲他招手,凛介听到呼唤便转过了头,朝她微笑一下以示问候,接着便走朝她身边走来。

“凛介君怎么在这里?”樱子问道,“这个时间不在家和父母在一起吗?”

凛介低下头,有些羞惭地说:“我父母回美国去看我外公外婆了,但今年没有把我带上,因为我在这边还有补习班要上。我一个人在家待着有些无聊就到处闲逛,不知不觉就转悠到阿姨家来了。”

“这样吗?”樱子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巴,“凛介君学习已经那么优秀了,还要上补习班,连过年都不能休息,这也太辛苦了。”

凛介耸耸肩膀,露出一脸无奈的笑:“没办法的事,我父母对我的教育一向苛刻,不过我已经很习惯了。”

樱子沉吟了一会儿,说出她突如其来的想法:“如果凛介君不介意的话,今年就来我家,和我们一起跨年吧。”

“诶?这真的可以吗……”凛介嘴上推诿,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欣喜。

“来吧,小悠一定会很高兴的!今天他爸爸也会回来,我们家过年会更热闹啦。”樱子说罢也不等凛介回应,直接将他带进了家门,并冲着屋里喊:“小悠,快出来,我在大街上捡到了一个可怜的孩子,给你带回来了!”

悠来到客厅看到母亲身边的凛介,惊喜地冲过去搂住他的肩膀:“凛介,你怎么过来了?”

樱子兴奋地说:“凛介君的父母去美国了,所以今年他会和咱们一起过年。小悠你快去收拾下房间,给凛介君准备休息的地方吧。妈妈去接爸爸了,过会儿见。”

凛介随着悠来到他的房间,悠打开柜子,从中挑出一副干净的布团和被褥,他将自己的布团朝旁边挪了挪,然后把给凛介准备的那套摊开在腾出来的榻榻米上,凛介帮着他一起整理床铺。

“你爸爸妈妈真的回美国了?”悠低着头问。

凛介苦笑:“怎么可能?是我自己不想再待在那个家里了,一到过年,我爸会带更多客人来家里要求我妈招待,我要是再在那样的家里待下去,迟早会发疯的。”

“啊,抱歉……”悠没想到自己随口的问题还是触碰到了凛介的痛处。

“没关系,不用道歉。”凛介立刻把苦笑换成了正常的笑容,“悠,你们愿意留我在这里过年,我真的很开心。”

悠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眼前的人,夕阳正透过窗子洒进来,空气中飘着细小的粉尘,可凛介却恰好在背阳处,黯淡的影子把他衬托得更加孤独了。悠面对凛介,时常会感到一丝愧疚,这大概是因为他无法彻底让凛介摆脱地狱,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令人心痛的事情发生之外,对一切都是那么无能为力。虽然悠能意识到,“应该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的想法多少有些自以为是和居高临下,但他仍希望和凛介相处的时候,能多带给他一些幸福的感觉。

“把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忘了吧,凛介。”悠膝行到凛介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展露出“一切都会过去”的神情,“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电视里,红白歌会开始播放了,健终于回到了家,时隔几个月和父亲重逢,悠欣喜不已地缠在父亲身边,跟他分享着这一学期的见闻,同时把凛介也介绍给父亲认识。

健打量着凛介,面容沉郁,半晌才缓缓开口:“渡边凛介……我刚听说这学期期末考试的第一名是另一个人,原来就是你把我们家悠给挤下去了啊。”

凛介顿时感到不知所措,悠也完全没料到父亲竟会这样语出惊人,他赶忙说:“爸,你在说什么啊……”健脸上的阴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诡计得逞后的笑,两个孩子这才意识到他们上当了。

“老爸!”悠大叫道,少见地用这个词代替“爸爸”来称呼健。健呵呵笑着拍了拍松了口气的凛介的肩膀:“你是个有前途的小伙子,凛介,悠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非常好。”

樱子在厨房里张罗着汤咖喱和烤羊肉,健说要帮她一起做这顿年夜饭,她偏要把他按在沙发上,拿出在保育园教育小孩子的态度说道:“阿健,你已经辛苦一年了,这种事交给我来做就好了。”可他不听这话,固执地和她一起钻进厨房,悠在客厅里,能听见厨房里很快传来这两个仿佛永远活在十八岁的中年人的打情骂俏,与抽油烟机和碗碟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这才是我的家,我最完整的家。悠抱着抱枕伏在茶几旁,想要完全放松地享受一下这份纯粹的幸福,像穿越回到他受尽保护的温暖的童年那样。可他却又并不敢过于放松,在他的心底,始终有一种没有来由的顾虑,他怕过度的幸福将如同汹涌的海浪,会将人溺毙在深渊里,当完全抛开警惕沉溺于其中时,不幸就一定会乘虚而入。

汤咖喱和烤羊肉都出锅了,年越荞麦面也已经用昆布高汤煮好,悠和凛介帮着两个大人收拾好餐桌,拿来餐具并把这顿丰盛的年夜饭一道道端上餐桌。在用餐之前,樱子提醒大家说要祈祷后才能动筷,说着便盛出一碗米饭、倒了一小杯清酒放在神龛前,香炉和蜡烛旁,摆放着早就供上的镜饼。

她将蜡烛和线香点燃,空气里很快弥漫着一股厚重的檀木香,她跪坐在那里双手合十,垂下眼睑,口中喃喃念着:“神明大人,感谢您过去一年中对我们的庇佑,辛苦了!新的一年里,恳请您继续保佑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请保佑他们平安健康,一切顺利,拜托!”

尽管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只有自己听得见,可悠却还是听清了,他悄悄凑近凛介耳边,笑着对他说:“听见了吗?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我妈妈好像真的把你当成她的另一个儿子了。”

平成八年(一九九七年)的除夕夜,是凛介记忆当中最舒心的一个除夕夜,尽管几乎从未睡过榻榻米的他不习惯这种怪异感,可他仍觉得布团比他那张柔软得过分的大床要舒服,他就在这种舒适当中期待着平成九年的到来。

悠关掉了卧室的灯,在自己的被窝中躺了下来,小小的房间里,他和凛介挨得很近,彼此能听清对方在黑暗当中的呼吸。整个世界一切美好的事情仿佛都被浓缩进了这间卧室,浓缩在每一寸空气里。

“悠。”凛介平躺在那里,望着模糊的天花板,忽然叫道。

“嗯?”

“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

“对,就是将来想做的事情,想成为的人。”

“说来很有趣,我在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梦想。”悠开始娓娓道来,“我很小的时候看《金肉人》的漫画,希望将来做金肉人那样炫酷的英雄。后来上了小学,看了一个关于各种不治之症的纪录片,印象很深刻,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看得我心里很难受,所以又想去当医生。”

“这样的想法,只能说不愧是你呢,悠。”

“刚上初中的时候,我又沉迷读世界历史,觉得将来当个历史学家也挺好的,历史上不是还有很多需要后人考究的事情吗?如果我能探索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答案,那也很不赖。比起理科,我其实更喜欢文科一些,不过因为不想让爸爸妈妈伤心,上高中以后还是决定选理科啦。”

凛介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问:“那现在呢?又改变了吗?”

“现在啊,我更想当个化学家,将来在应用化学领域做贡献。”

“这也是我完全没想到的,我以为你会想去大学当个数学教授什么的。”

“我有预感,马上到来的二十一世纪,一定是化工飞速发展的时代。短短一两百年里,化工产业已经在各个领域都带给了人类福祉,只是现在还有不少人对它存在误解,觉得它是破坏环境的元凶。所以,我想当一个化学家,就像野依良治④教授那样。不仅造福全日本甚至全世界,也让普罗大众意识到化工和人文从来都不是对立的。”

凛介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悠,你简直是让我重新认识你了。”

“怎么讲?”

“那些刚与你相识的人一定都想象不到,实际上的你是一个野心大到吓人的家伙,你有救世主的魄力,这和表面上的你完全,完全不同。”

悠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别开玩笑了。好了,凛介,现在说说你吧,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啊。”凛介闭上眼睛,“我也不知道我未来要做什么好,但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当作家。非要说的话,我希望自己能当一个音乐人吧,但只做纯音乐。”

“纯音乐?”

“表达感情有很多种形式,音乐是最直观的之一,一首曲子不过三四分钟,却能把所有的感情都集中在一起让人沉浸地欣赏。我不喜欢需要人来演唱的歌曲,我觉得没有任何人的嗓音能比得上乐器,乐器演奏的才是最纯粹的声音,表达的感情自然也最纯粹。”

“这种想法还是头一次听。”

“况且,如果我不做纯音乐,做普通歌曲,就不可避免地得写歌词,那不还是作家的活儿吗?我不要当作家。”

“凛介,知道吗?其实你也是个怪人,我敢打赌,你比我更让人捉摸不透。”这回换悠用夸张的语气感叹了,“不过,这大概也是咱们能成为朋友的原因吧。”

凛介淡淡地发出一声自嘲的笑,没有再说下去什么。

主卧室。

樱子泡了个玫瑰浴,她刚被吹干的一头长发披在身后,漆黑柔顺如素墨,散发着一股鲜花精油的香味,她穿着新买的紫色丝棉睡衣,领口很低,只堪堪遮住她柔软丰满的双峰。她打量着镜子中自己的面容,年轻时曾有人用“春苑娇颜色,灼灼桃花红”⑤“??飞有蜾蠃,细腰婀以娜。”⑥这样的词句来形容她,如今人虽已至中年,但旁人仍然不会吝惜夸赞她的美丽。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嘴唇上涂了一层西瓜红的唇釉,又用粉扑往脸上拍了拍,简单化了个淡妆,她在手腕和耳脉处喷了些悠从东京带来的香水,让自己整个人都浸透了柑橘的香味。健正躺在床上翻看着一本杂志,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撤掉它,放在一旁,期盼着他能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樱子躺下来,依偎在健的胸口,抬起头看着他,目光里充满着渴望和一种撒娇的媚意。健知道她是在期待着他把手伸进那件睡衣,温柔地爱抚她这具将近一年都不曾得到满足的身体。放在过去,不必她亲自勾引,他会主动将她拥入怀中亲吻,可此时此刻他身心俱疲,尤其是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柑橘香水味,更是让他兴致全无。

他缓缓挪开身子,拒绝同她的肢体接触,她容光焕发的脸庞瞬间被失落盘踞,同时还带有一分困惑。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疲惫与深深的无奈:“抱歉,樱子,今天我没兴致做那件事。”

“阿健,这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像个明明没有做错事却无端遭受了责备的孩子一样迷茫和委屈。

“樱子,今天我真的很累。”他转过身背对着她,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一半的脑袋,“实在是对不起,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他不再理会她,很快便沉沉入睡,留她在一旁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消化着期待已久的事情落了空的痛苦。原本应该充满暧昧的空气变得凝重无比,压得她喘不过气,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她苦苦寻思了一整个晚上,终究没有得出问题的答案。

①《小狐狸买手套》:新美南吉于1943年发表的一篇儿童文学。

②门松:日本正月期间立于家门口旁边由松树与竹子制成的装饰。

③注连绳:一种用稻草织成的绳子,为神道信仰中用于洁净的咒具,在日本,新年有挂注连绳的习俗。

④野依良治:日本著名化学家,因有关不对称合成的贡献获得2001年诺贝尔化学奖。

⑤出自《万叶集》天平胜宝二年三月一日之暮眺瞩春苑桃李花作歌二首。

⑥出自《万叶集》竹取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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