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傍晚，放学铃声才刚刚响起，和林佑城同桌的女生就已经收拾好了书包，起身朝教室门口走去。
女生走得很着急，连东西掉了都不知道，林佑城低身捡起地上的钢笔：“等等，你的笔。”
林佑城的声音不小，女生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步子越走越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走廊里。
看着女生急匆匆走掉的背影，林佑城默默把钢笔放回了她的课桌。
班里其他同学也开始陆续离开，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林佑城感觉到，他的同班同学们今天似乎都非常着急回家。
平常慢吞吞的同学突然变成了急性子，收拾书包的动作异常干净利落。所有人就像约定好似的，收起个人物品，安静而迅速地离开了教室。
短短两分钟时间，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就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两三个人。
除了林佑城自己，教室里只剩下沈熙，还有上午跟他起过冲突的江焕。
后面两个人坐在自己的位子，既不收拾东西，也不说话，看起来并没有没有离开的打算。
今天是周一，林佑城打工的那家餐厅只有周四到周日的晚上需要兼职服务生，所以他也并不着急。他甚至可以慢悠悠地走出教室，沿着校园大道散散步，欣赏那两排高大茂盛的银杏树。
现在正是银杏最美丽的时节，那些茂密的金色叶子，在这个苍白的秋日里是难得的美景。
教室里的窗户全部都大开着，林佑城的座位就在窗边，白色的纱帘随着微风哗哗地浮动着，夕阳柔和的光芒洒落在林佑城年轻俊秀的面孔上。
一天之中最温柔、静谧的时刻。
就在这个时候，A班的教室门从外面被打开了，两个吊儿郎当的男生走了进来。
那两个男生穿着学生制服，显然是同年级其他班级的学生。
林佑城并不认识这两个人，却凭直觉知道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一边把课本装进背包，一边注意到，走在后面的那个男生，反手锁上了教室门。
果不其然，那两个男生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来到林佑城的课桌面前，一左一右拦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染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男生说：“你就是那个转学生啊？”
虽然林佑城不明白他们的目的，但最好还是不要做过多的纠缠，他的语气听起来极其平淡：“有事我们明天再说，我现在要回家了。”
还没等林佑城站起来，另外那个男生眼疾手快，伸手按住了林佑城的肩膀，把他按回了座位，嘻嘻哈哈地说：“别着急嘛同学，我们呢，有个习惯，今天的事绝不留到明天做。”
说完之后，男生扭头朝后方看了一眼：“你说是么，沈熙？”
林佑城内心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抓着背包带子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坐在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沈熙走了过来，拉开林佑城身边的一把椅子，然后坐下，说话的语气近乎柔和。
“佑城同学，你赶时间吗？”
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林佑城看见沈熙睫毛下的眼珠呈现出一种浅淡的琥珀色，美丽，冰冷，毫无温度。
林佑城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说：“没有。”
此时江焕也走过来，站在沈熙身后，双手插进裤兜，眼睛里满是得意的神情：“我不是说过吗，这事儿，还没完。”
再留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林佑城心中警铃大作，他面无表情，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我说过了，有事明天再说，让开。”
沈熙表情平淡，只是看着林佑城，并不说话。
剩下三个人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丝毫不给林佑城离开的机会。江焕早就等着报复，率先出手，猛地一脚踹向林佑城。
那一脚的狠辣程度，让林佑城连人带椅子整个摔了出去。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肚子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两脚，紧接着是狂风暴雨般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
面对三个人的群殴，林佑城毫无还手之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三人终于停了手。林佑城蜷缩在地板上，嘴里止不住地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愤怒地抬起头，看着端坐在那里的沈熙。
“为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们了？！”
“哟，还有力气说话，看来是我们招呼得还不够！”江焕又恶狠狠地朝林佑城身上来了一脚。
身体的剧痛让林佑城满头冷汗，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上午发生的事情，林佑城完全把沈熙误当成了一个好人。或许，沈熙跟那个江焕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恶劣、更加残忍。
因为现在看来，沈熙更像是这个团体之中的老大，不动手，不说话，自然有言听计从的小弟替他做这些暴力的事情。
似乎是欣赏够了林佑城狼狈的惨状，沈熙半蹲下来，注视着林佑城苍白的面孔，慢条斯理地说：“佑城同学，我们圣叶其实非常讲究和谐和友爱的一个地方，没有及时告知你，是我这个学生会长的失职。”
林佑城又咳嗽几下，简直觉得好笑，几乎是嘶吼着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见沈熙勾勾手指，江焕立马俯下身乖乖地凑过来。
沈熙修长的手指捏着江焕的下巴，用力往下一扯，让林佑城可以看清楚江焕眼角的淤青，那正是林佑城上午的杰作。
“为什么？如果你的同学要跟你交换座位，你应该立刻让出来，而不是像这样一拳揍上去——谦让，亦是我们圣叶学子的美德，你现在知道了么？”
林佑城的脸色似乎是扭曲了一下。
沈熙淡淡笑了一下，表情很是愉悦。
“焕，把你的钱包给我。”
听到沈熙这样说，江焕立刻二话不说递上自己的钱包。沈熙把那个钱包送进林佑城上衣的口袋，然后轻轻拍了拍。
“佑城同学，你的医药费。”
沈熙似乎不打算再做什么，直接起身离开，另外三个人紧跟在他身后。
走廊上传来他们嘻嘻哈哈打闹的声音，不一会儿功夫，声音慢慢消失不见，走廊和教室再次安静下来。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林佑城久久地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
洒落在墙面上的夕阳余辉，渐渐地黯淡了，最后一丝温暖的光线消失在教室里。
林佑城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连身体也是冰冷的。
他从来都是本本分分的读书人，这样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先是江焕莫名其妙的挑衅，然后是刚刚，三个人颠倒是非、毫无理由地殴打他。
身体上的疼痛久久不能缓解。林佑城闭了闭眼睛，猛地站起身，抓起地上的背包，推开教室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换作任何人，这件事都不可能这样算了。
圣叶校务处办公室。
校务处主任甄雪老师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对着电脑，正在处理今天的最后一点工作。
林佑城的突然出现，显然把甄雪老师吓了一跳。
这个学生的衣服上都是凌乱的脚印，嘴角的淤青在他苍白的脸上尤其明显，眼睛里更是有着不加掩饰的愤怒，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跟什么人打了一架。
“同学，你有什么事？”
随后的二十分钟里，林佑城坐在办公桌后面，向甄雪老师讲述了所有事情的经过。
“高二A班江焕，高二C班赵子霖，高二D班顾宇……”林佑城准确无误地念出那几个混蛋的名字和班级。
每个圣叶学子都会在胸口别上学生名牌，上面有每个人的班级和名字。林佑城不仅牢牢地记住了他们的脸，那上面的每一个字更是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还有，高二A班沈熙。”
“沈熙？学生会长沈熙？他也有参与么？”甄雪老师略带惊讶。
林佑城点点头。
沉默良久之后，甄雪老师叹了口气，用宽慰的语气安抚着面前这个愤愤不平的学生。
“你说的情况老师都知道了。明天上午第一节课之前，你来校务处，我会把你说的这几个人一起叫来了解情况。如果他们真的无缘无敌打了你，你可以放心，校方绝对会严肃处理。现在已经很晚了，佑城同学，今天先回家吧，明天老师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甄雪老师郑重其事的表情，让林佑城多少得到一点心理安慰。
在感谢完老师之后，林佑城离开办公室，走出校园，他抬起头，头顶的天空昏昏沉沉，似乎是要下雨。
公交站在距离圣叶两个街区之外的地方。身体的疼痛，让林佑城步伐缓慢，不过好在还是搭上了末班车。他的家在澳水市偏僻的郊区，这趟公交至少还要开一个小时。
窗外繁华的高楼大厦渐渐亮起霓虹灯，澳水市中心地段的夜景永远是那么的纸醉金迷。林佑城坐在后排，苍白的侧脸靠在车窗上，身心疲惫地昏睡了过去。
半年了，终于更了一章，哭哭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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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群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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